正文 第七章 闖下大禍(上) 文 / 風簷
一個閃電持續的時間能有多長?也就一兩個眨眼的工夫吧,可這點點短暫的時間對於渡劫的人而言卻不啻於經年累月般長久……
孚傆吃虧在於他已經失去仙體,在沒有仙體的情況下仙殄傷發作是直接以消耗其精元為代價的,這般消耗對這位逃下凡的天仙來說更加可怕,仙靈池數十年來的積累飛快地被他消耗一空。
仙靈池裡積累的仙靈之氣告罄的時候,孚傆憑本能知道這道要命的劫雷才只不過剛剛過去五分一。
接下來怎麼辦?
孚傆毫不猶豫地直接從池中連接的十二條靈脈中抽取靈力,而且抽取是地脈中的凡界本源元力。他已然瘋狂了:既然要死了,就拉著整個凡界做陪葬吧,且看那賊老天捨不捨得。
可惜,儘管他是中三天的天仙,在皇皇天威之下仍舊不比一隻螻蟻更強壯。劫雷受到性質大變的靈力激發,突然間由竹筷粗細凝縮成繡花針般大小。
要知道,在眼下這種情形之下劫雷的體積縮小多少倍,則其威力反倒要增大多少倍,它原本就已經致命,陡然間威力放大千倍、萬倍,孚傆焉得抵擋?
果不其然,孚傆此時此刻早已經傾盡全力,再無後力可用,於是強弱立判,金蓮崩潰,劫雷轟進他的身體。
孚傆煙霞般的身體瞬間凝固下來,有如急凍而成的冰雕,隨即呼喇一聲,他由內至外轟然潰散,碎末猶如燒透的草灰般四下飄散,在飄散的過程中碎末持續分解,直到什麼也沒留下。
殛滅孚傆的劫雷餘勢不竭,雷火電光當中仙靈池被擊滅,連帶它所聯結的十二條凡界靈脈也被波及,在被劫雷染得白得刺眼之後很快黯淡下去,並循著它的脈絡迅速地擴展開去。
孚傆湮滅,另一邊的陶勳反倒在支撐。
原來當劫雷入體的時刻,陶勳的混元心甲不出意外地出現,既暖且涼的磅礡氣息雖然沒能緩解仙殄傷所造成的傷害,但卻頑強地阻抗住劫雷對他元神的進一步侵徹和傷害,並且使他恢復了調運仙力的力氣,但也僅限於此,他的肉身被劫雷觸及後開始飛快地分解、揮發。
「難道這一劫要失去肉身只剩下元神麼?」陶勳只害怕了一下立即變得決然:「寧可魂飛魄散。」
他破釜沉舟,哪怕運用天地本源法則會招來更加可怕的天罰,他也強硬地調集起能調運的一切力量開始努力自救。
就見混元心甲突然被撤去,劫雷徹底將他吞沒,然而他並未如孚傆那樣被分解湮滅掉,而是化成一粒微塵大小的黑洞開始在劫雷中旋轉起來。
攻擊他的劫雷也如另一邊那道凝聚到針尖大小刺入黑洞中心,刺得陶勳一陣模糊幾乎就要潰散,但他竟然頑強地挺下來。
黑洞在劫雷的轟擊之下緩緩地、繼而越來越快地旋轉起來,就連剛剛殛滅掉孚傆後正對地脈肆虐的劫雷也被他吸引過來,兩股劫雷合二為一全力對他轟殺。
從兩人打破海底山丘一直到此之前,仙術也好、劫雷也罷都發出強烈的光線照亮周圍,而此刻一切光芒陡然間消失殆盡。
海面上空的劫雲盡數化作了劫雷擊入海底,天空自然重現晴朗的天空。
黑色的劫雷轟入海洋後也僅僅只維持了一個眨眼的工夫,劫雷消失,被它所蒸發出來的直通海底的巨大空洞重被海水填滿,海底世界重歸黑暗。
在被破壞得面目全非的深海海底,劫雷的威能一時並未消失,依舊持續不斷地轟擊著那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黑洞,只是在黑暗的環境下誰也看不見罷了。
幾天之後,在被從海底掀上來的泥沙染作黑色的海面上騰起一朵小小的浪花,陶勳模樣狼狽地從水裡鑽出來,打量四下一眼,確定方向往西疾飛而去。
在與劫雷經歷數天的搏鬥後,陶勳最終倖存下來,然而他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模樣,這一次能活下來並非他的修為能化解那道劫雷的殛殺,那種烈度的劫雷的威力並不亞於當年接引天君的墨蓮神通,他當年沒有抵抗之力,現在仍然沒有,哪怕是他最後關頭不顧一切弄出來的神通,或者是他保命的的混元心甲,全無法在長時間的劫雷攻擊下令他安然渡劫。
簡而言之,他能活下來不是他自身的本事,他已經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隻無形的手在他撐不過臨界點的最後關頭…放過了他。的確如此,他捉摸不到,但卻很清楚天劫在殺滅他的最後關頭放過了他。
不僅如此,那道劫雷更是一如他以前經歷過的種種天劫,由催命之物變作催化之物,催化他的仙基、修為、對天地本源法則的領悟和運用能力更上一個台階。
劫後餘生的陶勳有幾大收穫。首先便是在道行上再次精進了一大步;其次,他的幾**寶,**仙衣、分光寶劍、奪月珠、絞雲羅以及九龍炫火弩等物居然莫名其妙地提升了等級和威力;第三,便是他的仙殄傷傷勢更加重數倍。
這是一個絕好的悖論:他能力變強的同時,卻又被限制住不能施展這些新得到的能力,而且連原有的部分能力也受到進一步的限制。
更令陶勳沮喪的是,消滅孚傆之役的結果超出他的預計釀成可怕的後果:孚傆在被殛滅之前的瘋狂舉動使得凡界的十二條靈脈遭到天劫的重創,而那十二條靈脈不出意外的話必定是修仙界十三大超等門派所佔據的靈脈。
十三大門派的根基遭受如此重創,穩定凡界法則之力的籌碼便遭到重大打擊,修仙界的爭鬥將更加激烈,一場洗牌式的動亂必然再也無法遏止地深入發展下去,而阻止浩劫本是他來之前正在極力試圖做到的。
陶勳帶著滿腹的心事和挫折感往西飛,在經過某處的時候他驚嚇地「咦」了一聲,下方本來應當有個大海島,他來時曾經意外到過的奢毗島,那次登島在他的星空圖上留下了標記,標記仍在這個位置,可海島卻不見蹤影,這是怎麼回事?
儘管滿肚疑惑,陶勳沒有停下步伐,中原大地上將要發生的重大變故使他憂心忡忡,實在沒有閒心和精力理會這個。
他駕著月華流照術飛行近半日方才望見大陸,由此算之逢劫之處遠在十萬八千里外的海洋深處,也幸虧離陸地這麼遠,否則當日所掀起的海嘯不知要在大陸沿岸造成多少殺孽業劫。
峨嵋仙雲山上,氣氛異常緊張,全宗門的人都動員起來巡山守境。數以千記的遁光在龐大的仙境裡飛行穿梭個不停,山中那四百零六座巨大的山峰上,每一座都有岩石不時地鬆脫墜落。
陶勳返回仙雲山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仙雲宮,白眉真人和其他七眉一齊親自將他從山門迎到祖庭山的主殿之內。
丁柔這些天一直吵鬧著要下山尋人,峨嵋派不得不委其師橙眉真人親自看著她,得到他回來的消息後她反而平靜異常,也不肯隨師父他們到山門接人。
陶勳在仙雲宮主殿見著她時,心虛地喚了聲:「夫人。」
丁柔只板著臉,狠狠地盯著他一言不發,沉默得令他心悸不已。
橙眉真人在旁解勸道:「婷兒,你丈夫不是平安回來了麼,他不願讓你涉險正是出於愛你之心,你應當理解他才是,快上前同他和好。」
丁柔不敢對師父使臉色,走上前幾步,未啟唇先自眼淚兒淌下,道:「幸好你才去了九天,若明天才回來你便直接替我收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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