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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巧斗丮王(上) 文 / 風簷

    陶勳眉頭一揚:「什麼規矩?」

    「丮王府的規矩,王城是天家貴胄的居所,你有幸進入王城自然須得先奉上贄敬,以示對親王的尊敬。,,」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王爺的諭令?」

    「你何必管那麼多,總之要進王城須得先交錢了,不然我這門正可有職責不放你進去。」

    陶勳看了看天色,再回頭看看身後一幫被折騰得神頹氣喪的僚屬,擺出一副不甘心的模樣從袖中拿出十兩寶鈔:「請二位大人行個方便。」

    二人接過去,再伸出手:「我二人這麼辛苦給你開門,先前的寶鈔算你孝敬我們的,獻給王爺的贄敬可不能那麼寒磣。」

    陶勳這一次臉色數變,似乎強忍下怒火拿出十兩紋銀:「請二位大人笑納,放我等進去,免得誤了朝拜的時辰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二人道:「好了,你可以進去了,他們還得照規矩辦了才可以放進去。」

    陶勳怒極反笑,點了點頭,對二人道:「他們的禮金也算在本官的頭上。」

    二人露出喜色:「他們都是你的屬官,就比照你的數降一等繳納吧。」

    陶勳從袖中扯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剩下的就送給二位了。」

    二人眉開眼笑地接過銀票閃身讓開道。

    丮王在承運殿接受地方官吏的朝拜。丮王今年四十五歲,和當今皇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們原本不是先皇嫡子,因先皇太子繼位後不久崩殂又無子嗣,現在的皇帝得以藩王入繼大統,他也由此身份倍增,從窮困之地徙藩至潭州府這個富庶之地,就藩後二十餘載仗著親貴的身份擅威作福被當地百姓視為一害。

    王宮大殿上,陶勳率屬官在樂聲中向丮王行四拜二叩頭的大禮。

    禮畢,丮王冷冷地責備:「陶勳,你八月十五日就到了潭州府,為何不來朝見孤王?是不是沒將孤王放在眼裡?」

    「太祖所制之禮曰:『王府官每日常朝;同城之司府州縣及守禦衛分等官朝朔望;其出使及經過官員有朝見禮。』下官八月十五日到潭州並未履任,亦非出使經過,故而未入城朝見殿下,並無失禮之處。」

    丮王拍案大叫:「你還敢狡辯!來人,將陶勳拿進儀衛司大獄思過。」

    兩旁的王府侍衛轟然應命,上來幾個人要綁陶勳。

    陶勳沉著地道:「殿下一意孤行莫非是想往高牆禁住?」

    所謂「高牆禁住」就是宗人府的監獄,這是專門為犯過錯的皇室成員所準備的長期軟禁場所,。

    丮王暴怒:「你敢威脅孤王?」

    「下官不敢,只是如實陳述而已。下官身負皇命來知潭州,行前辭闕時聖上曾訓曰『丮府屬吏多有不法,王不能禁,卿可清王之側,退小人,進賢臣,佐王成就賢王』。」

    丮王聞言臉色變得有點難看,手指握成拳。

    「且下官忝為刑部湖廣司郎中,專管丮府刑獄,下官以為殿下之指責不實,若殿下覺得不妥可向朝廷參劾,下官亦自會上折自辯。若殿下只憑一己之言就要將下官下獄,只恐前藩殷鑒不遠矣。」

    所謂「前藩殷鑒」指的是前封於潭州的親藩因狂悖獲罪被廢的故事,這件事丮王自然是知道的,早在任命陶勳知潭州府後不久,皇帝曾下聖旨到丮府,列舉了他許多不法事,向他稱讚陶勳之賢當年能使瑞王改正過失、努力向上,告誡他要聽從陶勳的勸諫洗心革面,否則「前藩殷鑒就在眼前」。

    皇帝雖然是他親兄長,平素對他的一些言行看似不聞不問,實則無時不刻不在關注著,他的這位天子兄長是位陰忍果毅的狠角色,從當年不聲不響地將五大輔政老臣打垮、弄臭就可以看得出來,真要惹惱了皇帝,他被鎖拿回京禁住也不是不可能。

    丮王權衡一番終還是冷哼一聲,揮手讓侍衛退下,不甘地道:「你就等著聽參吧。你們可以走了。」

    陶勳一動不動,揖禮道:「下官還有要事稟報殿下。」

    丮王冷冷地打斷他:「有事下次朝見時再說。」

    陶勳卻不管不顧地繼續說道:「前些天王府喬原打著殿下的名義在市集上欲強擄下官家眷,下官到任後翻閱積年卷宗,發現府城百姓狀告喬原跋扈的狀子多達數百,但一樁也沒有審理過。下官請殿下將喬原交給府衙審結舊案。」

    丮王不耐煩地揮手喝斥:「陶勳,你不要得寸進尺。你速速退下。」

    陶勳不為所動:「殿下,喬原在外作奸犯科,敗壞王府名聲,他必須歸案,下官已遣人守在王城外,但凡一見到他立即予以逮捕。還有殿下的王城門正、門副二人,私自勒索賄賂,方才下官同僚屬進來的時候都親眼所見,親耳所聽,親身所歷,請將此二人下王府審理所訊問,下官會親自審理的。」

    丮王臉色鐵青,手指著他哆嗦地道:「你,你,你,好狂妄的東西,孤王今天不將你下獄拿問還有何臉面對世人?來人啊,將陶勳拿下,關進大牢。」

    兩邊退回去的侍衛重又上來將陶勳綁起。

    陶勳一言不發任憑捆綁,臨下去前不卑不亢地對丮王說:「請殿下息怒,毋因小人而失大德。」

    丮王咆哮:「拉下去,拉下去!」

    陶勳就這樣被初次朝見丮王就被抓起來。

    入夜時分,知府衙門大門緊閉,門前兩隻大燈籠不溫不火地晃來晃來,將門前一塊地面照得忽明忽間。

    長街上一陣腳步聲漸行漸行,幾十隻小燈籠排成幾列走到衙門前停下。

    隊伍裡持的燈籠上有三個字「丮王府」,中間一頂小轎落地,轎簾掀開一角露出一張福態的臉,面皮白淨頜下無須顯然是名宦官,聲音又尖又細:「小四,你去叫門。李將軍,發信號吧,叫兒郎們動起來,利索些。」

    旁邊一名小宦官快步走上台階拍響門環。

    轎旁高馬上一員錦衣武將手一揮,手下兩人舉起燈籠畫了幾個圈。只聽得急促、紛亂的腳步聲突然間從知府衙門周圍的街巷中傳出,數百個燈籠、火把一齊點亮,匯成兩條長龍飛快地將衙門團團圍了起來。

    知府衙門仍舊緊閉,裡面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似乎對外面的發生的事毫不知情,任那名叫做小四的宦官拍了許久的門環裡面半點反應也沒有。

    馬上武將露出憤慨之色,下馬湊到轎前討好地道:「王公公,裡面的人想是嚇破了膽,末將喚兒郎們砸門去。」

    「嗯,悠著點,好歹是官府衙門,別弄得面子上不好看。」

    「末將遵命。」武將折返身,大吼:「叫幾個嗓門大的去叫門。」

    俄而有幾個漢子排眾而出替下小四,也不扯門環,各自掄開膀子將大門擂得山響,扯開喉嚨叫喊:「裡面快開門,丮王王旨到了。」

    門內響聲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吵死了,哪裡的強盜竟敢跑到官府鬧事。」

    外面擂門的軍漢聽到這聲音的同時,只覺門頁上陡然傳來巨力,他們紛紛被震得兩膀無力、雙股戰慄,連滾帶爬地退到台階邊緣。

    大門吱呀打開一人縫,袁笠從裡面走出來,嘲笑地看著台階下的人。

    那武將衝在前面指著袁笠的鼻子大罵:「狗奴才,丮王府內承奉王公公奉丮王爺之命前來傳旨,爾敢辱罵王使,活得不耐煩了。」

    袁笠不卑不亢地道:「就算王府傳旨也不能包圍知府衙門,況且你們果真是傳丮王的旨意麼?」

    武將跋扈慣了,豈能容人這般對自己說話,將手一揮:「這廝方才對王府出言無禮,左右給我拿下,押回王城牢獄關押,正好給他主子作伴。」他一聲令下,當即有四個人持繩索、棍棒衝上前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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