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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五章 炸營之後(下) 文 / 風簷

    瑞王點頭道:「准允所請,你速擬好章程報與孤聞。」

    「下官懇請殿下即日親巡四營,一則代天家和朝廷安撫三軍以安軍心,二則檢校諸營損失以定陟罰臧否,三則考察將校賢愚以定黜拔升降。」

    事涉眾人的切身利益,在場的將官多露出驚疑之色。

    瑞王不理會他們的豐富表情,自顧擊掌叫好:「好,很好,正合孤意。不過孤身體不適不宜出行,就由卿家全權代勞吧,孤信得過你。」

    這一席話是兩人早就商量好的,更是不得不為之舉。

    官場重文輕武的習氣由來已久,武官的地位很低,各衛所世襲軍戶官員更加不堪,為不被士大夫們看不起,許多衛所武官棄武學文蔚為風尚,譬如池屏千戶所的幾位主官們,吟詩作賦的本事比帶兵打仗的本事要強得多。

    前任知州張臻並不太昏聵,非常清楚胡敬天等人的本事,平時與他們詩歌唱酬粉飾太平,真要打仗出兵的時候將他們晾在一旁,出兵老窯嶺時將千戶所知戰、能戰的將士幾乎全部帶走了,留下來的要麼只會舞文弄墨,要麼只懂揮鋤頭種地,以這些人為班底來組建靖寇軍和民兵的素質可想而知。

    當然,在留守的千戶所官兵中並非全無有真本事的人,譬如游擊將軍綦離,陶勳初時不知道他的底細,後來一查他的履歷不禁大喜過望,原來綦離出身邊軍,從一個普通士兵憑借軍功累升至參將,是一個知兵善戰的驍勇之將。

    這人卻有個毛病,極不善於與文官出身的上級相處,五年前就得罪了新來的上司,而且不幸的是這位上司是兵部尚書、靖寧侯裴愷的親信,他因此遭到了殘酷的打擊和迫害,曾一年之內連降數級,不數年就被貶到池屏千戶所做了個小小的鎮撫。

    到了池屏後綦離的脾性雖有所收斂,為人仍不為張臻所喜,所以出剿白蓮教便沒有帶上他,這也可算是張臻為池屏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陶勳有提拔綦離為將的打算,但之前對胡敬天等人不好安排,總不能剛剛任命不久即突然撤其職,昨夜兵營之亂恰好為他重組指揮系統提供了絕好借口。

    在這次兵亂當中,綦離的表現極為搶眼,他以前在邊軍時威信素重,被貶池屏時身邊有二三十個身經百戰的親兵追隨,他們久經陣伍,帶兵打戰極有一套。

    新軍之中將校奇缺,綦離也不避嫌,提拔親兵做了本部的軍官,短短幾天之內將所部整頓得基本有了點軍隊的模樣。

    炸營發生之前,綦離所部首先發現了被仙術困住的刺客並將之格殺;炸營發生後,綦離所部亦曾受到一定波及,但各級軍官迅速約束住了部下,綦離領兵當場擊殺了幾個明顯在煽動鬧事的傢伙,軍心由是大定。

    隨後綦離率領所部官兵一方面踞營戒備,阻止亂兵衝擊,另一方面領兵迅速佔領各處營門,阻止亂兵逃散,這其中還當機立斷地斬殺了幾個被嚇破了膽帶頭奔逃的軍官以立威,由是平息各處營地的混亂,然後安撫和收攏逃散的士卒,保護重要的輜重物資。

    在他的冷靜指揮下,靖寇軍前營拂曉前就平定了混亂,全營的損失也是四營中最小的。

    陶勳顧不上吃午飯就和四營主將及親兵隨從一起,持瑞王的節仗巡撫四營,一趟走下來,明瞭各營的損失,大致看到各營將校的能力。

    四營之中以前營的損失最小,歐野明的民兵左營次之,最慘的是民兵右營,它的人員和物資損失佔全部損失的四成。

    這一趟忙到入夜,一起回來的還有胡敬天、康灃、毛綬,這三個只會舞文弄墨的人不能繼續擔擋大任,陶勳將他們明升暗降解除兵權,另行任命了臨時代理將官,三人不滿之餘竟流露出幾分鬆了口氣的表情。

    入得城來,聽見武廟方向人聲鼎沸,喝彩聲如潮水般洶湧,守城的士卒稟報說瑞王和元朔天師正在主持禱天求鋼的儀式。

    華元朔的排場一如他一貫的風格,極其誇張華麗之能事,還從城裡城外找來上百個道士、和尚湊熱鬧,這讓整場禱天儀式看起來更像在操辦一場全堂水陸道場法事。

    老百姓們多數不懂道家的全套排場規矩,加上華天師的大名已經深入人心,人人都懷著敬畏之心前來觀禮祈福。

    這一次,在法台上執劍作法的華元朔腦後三寸處生出一個半透明的、熠熠生輝的光盤,光盤由內至外分別呈白、青、金三色,號稱仙光、靈光、金光聚頂,是天庭神仙的知覺法相。

    他這模樣跟各地道觀壁畫裡的天宮神仙別無二致,對普通人很有殺傷力,老百姓紛紛虔誠地執香向他叩拜不已。

    華元朔心頭十分得意,他的道基還沒到飛昇期,自然變不出這仙靈金三光聚頂的法相,是陶勳教了他這個小法術,以他出竅期的修為盡可用得,製造出來的幻像沒有傳說中應有那種無上神通,勝在賣相十足,唬得住人,以後他憑這手本事多騙些錢財不在話下。

    心情好幹勁就足,他賣力地按照自己杜撰出來的程序表演著,時不時地露兩手法術出來,贏得一陣陣喝彩聲。

    冗長的儀式只是前奏,最關鍵之處在於從而降的鋼鐵,武廟的廣場上已經擺放了五個從附近道觀、寺廟中借來的鐵鼎,鼎身上貼滿紙符靈篆,四周由士兵守衛,外圈由衙役維持秩序,武廟外停著許多運輸車輛。

    華元朔燒完奏章後跌坐在法台的蒲團上唸唸有詞,過不了多久,但見正上空九天之上出現了一個亮點,亮點飛快地擴大,很快變作一個巨大的火球,空中霹靂聲不絕於耳,四下裡絕無半點風起。

    人們兀自驚疑之時,忽見火球表面一陣扭曲,漸漸變化出一張人臉的模樣,眉目之間跟道觀、寺廟裡的怒目金剛神將頗多相似。

    華元朔翻身向天拜倒,所有的百姓跟著跪拜在地叩首不已。

    俄而便見那神將面孔的火球開口說話:「元朔天師聽真,吾乃玉帝駕下衛蹕大將,奉玉帝之旨宣諭爾知曉,爾之奏請已達天庭,玉帝准爾所奏,拔南海龍宮新煉之鋼三十萬斤予爾。吾奉旨送鋼來,爾速擺下承接之器。」

    「臣謝玉帝隆恩。」華元朔手指著鐵鼎道:「請天使將天庭所賜之鋼放入那邊五個鼎之中。」

    火球扭動了一下,天空中忽地落下無數點火光,恰似暴雨一般,火團降到半空匯成數股自動落入鼎裡,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持續了不到五息工夫,空中一聲雲板響起,火星雨倏忽收起。

    「吾使命已畢,天師可還有他事上奏天庭?吾或可一併帶到。」

    瑞王搶先道:「尊神在上,吾乃下界奉天承運皇帝敕封的瑞親王,敢問尊神,池屏妖賊作亂還需多久方能平滅?」

    「白蓮妖教逆天作亂,其興也勃,其亡也忽,一切皆有定數。妖教之亂乃池屏一劫,自需有無數人應劫。與妖教有干係者,若心不被妖教妖言迷惑者、能迷途知返者或可僥倖逃生;與妖教沒有干係的人,只要在劫數之中,又對下界天授之君心懷不軌者亦是逃不過的,譬如昨夜城外四軍營之亂便是應劫而生。待劫數滿了,池屏承平可期。事涉天機,吾只能言盡於此,餘者非爾等凡人可知曉。天師既無他事,吾當回天宮覆命去也。」

    說罷不待眾人再問,又是霹靂數聲,火團流星般越飛越高,轉眼間消失在群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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