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十二章 擊倒郁魔(上) 文 / 風簷
綦離沒有理會胡敬天的責難,自顧自地繼續道:「末將被貶來此就一直暗中留意白蓮教的動向。池屏十餘年來匪盜不絕,調用千戶所官軍至少要經過本道都御史和都司衙門,歷任主官為了隱瞞治下的民變,大力徵調和訓練民壯弓手用於征剿。苛政之下匪越剿越多,造亂者此起彼伏,州、縣衙門的民兵整日疲於奔命而成效甚微。
張臻主政後一度允許各鄉鎮士紳大戶自出錢糧編練私兵號曰民團,大者五百人、小者數十人,平時衛護富室宅院,接州衙鈞令必須自提兵助剿。至去年廢止這項法令止,各鄉鎮先後共組建過兩百零三個民團,編練民團鄉勇累計七萬三千餘人。」
「這麼多人?」不光陶勳吃驚,胡敬天等一干大小將官也都吃驚不小。
綦離道:「末將暗中調查了十七個民團,與白蓮教暗通款曲或乾脆有白蓮教背景的佔十三個。余顯儒通過秘密途徑向各個民團所安插的親信和信徒每兩年換一批,換下來的回山後號稱淨世軍,專以武力火並境內數以百計的大小山賊山寨,吞滅其資財糧帛,兼併其部眾。
淨世軍加吞併的山賊應當不少於八萬,都是經過百戰的老兵,他們形成了賊軍主力。末將剛才仔細看過王爺的斥堠探到的情報,發現近兩天攻佔四縣的賊兵多為從逆的愚民,實際動用的賊軍主力最多不超過三萬。那麼,剩下的五萬精兵到哪裡去了?」
眾人為他的話所震驚,有的人甚至臉都白了。
陶勳神色如常,綦離推測的情況跟太平門調查到的基本一致。他沉吟了一下問道:「綦將軍認為那五萬賊兵去向哪裡呢?」
綦離起身站到地圖前,圈了一塊地區:「末將判斷賊軍主力應當東出覲鳳谷,正伺機攻掠鄰近州縣。」
「這卻是為何?他們放著池屏城不取,跑到外面做甚?」胡敬天大惑。
「妖教造反所恃者一是精兵,二是民心,三是糧草。以池屏現在的兵備和民心的情況看,賊兵攻下州城輕而易舉,要是瑞王沒在此他們或許就勢取下州城,僭稱尊號也不無不可,但現在的情況來看不取反而更加有利。」
「何以見得?」諸將不約而同地問,暗中反鬆了口氣:只要不立即打過來就好,好歹能多捱些時日吧。
「靖寇軍募兵的兵源以災民和流民為主,從妖教賊軍的組成成分看,恰恰也是以這類人為主,故倉促成軍的靖寇軍有三弊,一曰軍心未附,二曰奸細混雜,三曰軍無戰力,兵再多反而不如張臻的義勇營那般可信、可用。
其二,池屏民心倒向妖教系官府多年來苛政累積,絕非輕易能扭轉,況且妖教最善蠱惑人心、迷人心竅,其經營已久,信徒心志早被深迷,寧死也不肯背叛,余顯儒只要一句話就能鼓動他們做內應。
其三,州城的糧草不足以供應城中十萬軍民甚至更多災民很長時間。
有這三者為恃,餘賊視州城為囊中物般隨時可取,不急於一時。」
他說的話很刺耳,但卻是實情,膽小者臉色更加難看。
「要是瑞王不在城內,餘賊或許會攻下州城後僭稱帝王,大封親信以收眾心。現在多半不會這樣做,因為只要圍住州城再將王爺在此的消息放出去,鄰境各府縣不得不傾全力來救。賊軍只要兩萬人在覲鳳谷內設伏,必可全殲援軍,其他三萬大軍可輕鬆地搶光鄰近府縣剛剛收割的新糧,在大雪封山之前撤回池屏。」
「荒謬,他殺出去了幹嗎還要縮回來,外面海闊天空豈不更好?」
綦離沒理會此責問,繼續分析:「教匪回軍池屏後從容攻下州城執縛王爺,來春兵出池屏州,進可圖東南,退可以王爺為質令王師投鼠忌器不敢緊迫。」
「你還是沒有回答他為何要縮回池屏。」那人追問。
綦答道:「我只是從他們的軍勢作此判斷,至於其中原因也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只要朝廷不能在短時間內剿滅他們,天下妖教徒眾勢必蜂起從之,國家承平日久,武備鬆弛,兵禍一起,又不知到何時才能平定了。」
「有道理。」胡敬天滿臉憂慮,忽地眼睛一亮道:「既然知道賊軍意圖,我們偏不讓他們如意,待過兩日靖寇軍招兵滿編了,我等眾將士併力保護瑞王殺出重圍,等王爺到了安全的地方,我等再回軍收復池屏。」
「胡大人說笑吧。」李幡沉聲道:「就算新招的士兵個個忠於朝廷,但不經訓練便毫無戰力,如何可能殺出一條血路?況且妖教反賊肯定在谷中設下重兵伏擊,現在棄城突圍等於送死。此計絕不可行,反而遷民、分兵的計策更穩妥些,集中精兵於州城,節約糧食固守,最遲捱到明年春天就可等到朝廷大軍。」
見瑞王的親信已經表態,康灃和另外五個將領一齊忙不迭地站起身,抱拳高喊:「我等附議。」
胡敬天轉頭向陶勳試探著問道:「大人以為如何?」
「遷民、分兵之策斷斷不可。」陶勳斬釘截鐵地道:「為官一任,為朝廷牧守一方,應當保境安民,救民於水火,怎可反將百姓逐諸野送諸賊?諸君之言甚失我望。只要有陶勳在一日,就不教池屏城半個良民流落城外。」
「可是……」附議的將領急了,欲再勸。
陶勳擺手止住他們:「此策不必再議。情勢雖急,還沒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民心之爭亦非數言可決。我軍固處劣勢,並非絕境。有天庭派下凡的華天師坐鎮池屏,諸位還害怕什麼?平賊之策再議。」
※※※※※※
魔氣衝霄的地點在荒郊野外,已呈魔化狀態的郁長權恢復了大半元氣,披頭散髮、青面獠牙,全身上下哧哧地噴出黑氣,雙手十指和雙腳十趾都插在泥裡,擺出一個古怪的姿式,兩肋的黑氣滲出來後慢慢地結出一片片十三個角的黑色鱗片,長成的鱗片迅速脫落化成黑盾。
褚小蝶趕到這裡稍稍觀察沒有發現其他人,立即毫不遲疑地運劍向魔頭猛撲上去,燕翅翎配合上奇妙的身法令她的行動更加神秘難測,雷光鏡強大的防護光罩之外附著一層破魔訣仙力提供強大的保護。
郁長權正在煉運魔功的過程中,被她打斷後顯得極度狂躁。他發出一聲悶雷般的低吼,赤目當中紅光迸現形成一道強大的魔氣光幕。
雷光鏡的光罩與光幕撞在一起後,外層的破魔訣仙力竟然無法阻攔魔氣,在撞擊產生的強大壓力下頃刻間瓦解。好在雷光鏡的光罩足夠強悍,後續的魔氣光幕耗盡全力也僅在它的表面泛起了一朵漣漪。
撞擊形成的斥力異常怪異,撞偏了飛劍的飛行方向,更令褚小蝶一時間難以有效控制飛劍,紅色的劍光遠遠偏出他的脖子飛開去。
郁長權露出猖狂的獰笑,現在她在他面前中門大開,除了雷光鏡外似乎沒有仙器的保護。機不可失,他嘴唇微動了動,肋下剛剛生成的三塊黑盾交替旋轉著依一個怪異的軌跡分襲她的上、中、下三處丹田。
黑盾在半空發散出縷縷魔氣,魔氣先一步撞到雷光鏡上面,僅稍稍頓了頓後飛快地向護身光罩內部滲透,所過之處的光罩支離破碎,然後被隨後而至的黑盾吸進體內。
褚小蝶見雷光鏡再度受損又急又氣,手執中品仙器雷光鏡的她竟然在魔功平平的郁長權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吃虧,心頭鬱悶實在難以言喻。
其實以雷光鏡的威力只要使用得當,又怎會在魔盾面前吃虧?無奈她第一次單獨對陣魔道中人,經驗缺缺,判斷不及,應變不足,是以屢屢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