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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章 驛館刺客(上) 文 / 風簷

    「慶祥綢莊?」於滇頗為驚訝地看著陶勳,反問:「你和慶祥綢莊很熟麼?將這麼多錢托付給施慶祥一介奸滑商賈你難道放心麼?」

    「我認得施老闆,他是個忠厚長者,有他照料三個孩子我很放心。這筆錢我托付給您老人家轉交不也是很放心麼?」

    「很好,很好,很好。」於滇連說了三個「很好」,鄭重地道:「君之所托必不相負。」轉身變戲法似地抱起自己的徒弟和地上的三個小乞丐逕自走了。

    看著於滇離去的背影,陶勳微微聳聳眉頭,他從他對王瑞的批語中聽出一點玄機,心下有些打鼓,再不敢與王瑞多說話,趕緊托詞告辭。無奈王瑞拉住他就是不肯鬆手,一直等到他的一個手下騎馬從城中趕來。

    來人端著一個錦盒奉上,王瑞接過錦盒打開示給陶勳,裡面是四個玉鎮尺,分別雕刻成龍、鳳、麒、龜,栩栩如生、活靈活現,題款處有前代大師的名字和記號,憑這個題款整套玉器便價值不菲。

    王瑞懇切地道:「學生與亭淵兄一見如故,兄將遠行,弟奉上區區薄禮,萬望毋要推辭。」

    陶勳只盼趕緊躲開此人,哪裡還敢收他的東西:「萍水相逢,勳亦無寸德寸功,不敢受此貴重之物,請祥之兄收回。」

    「弟與兄一見如故,唯願朝夕請益,奈何兄將遠足守牧一方,弟以微禮相賀,願兄睹物而思人,此弟之幸爾。兄若不肯收下,可是看不起弟歟?」王瑞執意要他收下禮物,否則就不肯放人,陶勳拗不過他只好勉強收下來,並回贈一件自己做的玉珮,如此方得脫身而走。

    天色漸昏時,陶勳悄悄折回慶祥綢莊。

    褚小蝶已在綢莊外候他,一見面便打趣道:「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我看那位王公子生得挺俊的,似有漢哀遺風,以為你倆還要纏綿些時間才得空呢。」

    「我生怕師姐等急恨不得飛過來才好,師姐不看在眼裡也就罷了,怎麼能如此暗諷於我?」他的語氣帶一點不滿。

    褚小蝶向他扮個鬼臉嬌笑道:「誰會等你等得急?是我那婷婷師妹,你別扯到我身上。」

    她這一笑,看得陶勳心頭一陣亂跳,心裡的小小不滿消失得無影無蹤。

    褚小蝶又道:「不跟你扯遠了,先前有一個老乞丐拿著你的信物帶三個小乞丐過來,說是你托他送來交給施先生代為撫養的,還留下五百兩銀票稱亦是你所留,我已經幫忙將他們安頓好了。聽施先生說有要事找你,你快去吧。」

    陶勳一愣:「要事?有什麼要事交給你不就行了麼?」

    褚小蝶若無其事地道:「興許是很重要的事吧,你親自過問更穩妥一些。」

    「這個施慶祥,太呆板了,進去我要狠狠責備他。」陶勳顯得有些歉然。施慶祥始終將褚小蝶看作拿介紹信過來幫忙的外人,所以真正重要的情報只願直接交給他這個特使,這也是太平門裡的規矩之一,只是對於一個千里迢迢前來幫忙的朋友而言顯得不怎麼禮貌。

    「亭淵,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們的許多事師妹連我也瞞著,你和師妹對我再怎樣親近那是私,施先生謹守法度才是公,怎能因私廢公呢?這可不似你為人行事的風格呀。」

    「事有權變之道,請師姐同我一起過去,我要當面告訴施慶祥,你是我們特地請來處理此事的客人,今後無論有什麼重要的消息都要告訴你,」

    「呵呵,好個亭淵,輕輕巧巧一句話就想誆我做你的長工,沒那麼便宜。快走吧,別耽誤正事。」褚小蝶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轉身先走了。

    見到施慶祥,陶勳首先特意交待:「施先生,清怡道長是本門特意請來查案的客卿,這次的案子有任何消息都可跟她講。」

    「是。」施慶祥不動聲色地領命,然後道:「今天我們發現又來了一批十二人找那些池屏商人和他們的同夥,他們傳遞了一封信,信抄件請特使過目。」

    陶勳接過紙條,上面寫十個字:「限十日擄瑞王回總壇」。

    褚小蝶輕呼一聲:「瑞王,王瑞?原來他是親王身份。」

    「王瑞祥之,瑞王之祥,果真是他。於滇老前輩眼光真是犀利。」

    「於滇?誰是於滇?」褚小蝶不解地問。

    「這個於前輩你們也見過,是一位超然物外的世外高人。」

    「莫非是下午來的那個老乞丐麼?」褚小蝶驚道:「好個深藏不露的高人。」

    「是呀,他一眼就看穿了王瑞的身份來歷,我亦是受到他的啟發才猜到王瑞的真實身份。」陶勳解釋道:「瑞王名之祥,亦今上之嫡子,行十一,今年十七歲,去年晉封為親王,因尚未納妃冠服,故未曾就藩。上月初皇帝下旨命他代天子回南方祭祀祖陵,他不擺親王儀仗由大隊人馬護送,反而微服出巡,倒是個異數。我說他手下奴僕如李幡者怎麼那麼厲害,那麼趾高氣揚,原來都是大內侍衛。」

    「特使大人,他們意圖劫擄瑞王殿下,不怕被誅九族麼?」

    「這兩批人多半是白蓮教的高手,白蓮教在池屏州的勢力極大,遲早會要造反,怎還會怕這個?既然他們敢跑到兗州劫擄親王,料來起兵之期應當不遠。」

    「皇帝發的明詔,而瑞王實則微服出巡,其行程、路線就當十分隱秘才對,然而白蓮教一個月前就派人到這裡做準備,顯而易見早有準備。」

    「施先生說得對,再算上池屏到京城的距離,小王爺出巡的線路、行程只恐剛剛制定出來便已經洩漏,而且傳送的速度快得驚人,看來皇宮之中不但有白蓮教的奸細潛伏,而且還是很厲害的高手呀。」褚小蝶蹙眉輕輕說道。

    「我最感興趣的是他們為什麼要擄劫瑞王。」陶勳問施慶祥:「這是什麼時候得到的消息?可不可靠?」

    「絕對可靠,本門分堂三天前派精擅本門透視秘術的弟兄日夜盯住池屏商人,這封信是一個時辰到達的,傳給我後我聯繫不上您便報與分堂,分堂那邊指示一定要請您親自處理。」

    每一個通靈玉墜的信號都有特殊的標記,根據標記可以知道通話的人是誰,標記既是身份的象徵,也是權限的標準,陶勳的玉墜無疑有最高身份和權限,他向來不願自己的身份洩漏,故而只用它與有限的幾個親近之人聯絡通訊,其他人則都無法與他直接聯繫。

    陶勳手輕輕抖動,紙條未經燃燒直接化成一堆黑灰,他沉思一會兒道:「絕對不能讓白蓮教的妖人得逞,邪教起兵在即,能拖延他們一日就是一日,我們今天晚上就去解決那十幾個妖人。你做做準備,我馬上讓分堂調派,乘他們未及行動好一網打盡。」末了,他想起丁柔的交待,對褚小蝶道:「清怡道長是方外人,紅塵俗務能不沾就盡量不要沾。」

    「臨行前師父也曾這樣交待我。」褚小蝶點點頭,道:「不過我還是和你一同去看看吧,發生什麼意外好有個照應,我只旁觀,不出手便是。」

    陶勳其實打心裡願意褚小蝶陪在身邊,當下也不再勸。

    這時,施慶祥默立一下之後變色道:「特使,剛收到訊息,賊子已經傾巢出動了,我們馬上追殺過去吧?」

    「不行,瑞王暫住於王城驛館,附近有王城的禁衛軍駐守,諒那些賊子也難輕易得手,本門的人萬一被誤會成賊子同夥,反倒惹禍上身。那裡有我一人前去足矣,你傳我的命令,本門的人只准遠遠盯梢,不准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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