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風雨塘橋 第一百二十三章：有得有失 文 / 商少

    鄭國強一覺醒來，已經下午三點了。他簡單的活動了一下四肢，走下樓去，才發現斧子和洛林竟然還在店裡。兩個人對面坐在一張小桌子前，正在聊天。兩個人面前的桌子上殘羹剩飯已經涼了，地上竟然還擺了一支空酒瓶。斧子哥愛喝酒，這一點他小子是知道的。只是，他沒有想到那小丫頭竟然也喝酒。只見此時的小丫頭一臉紅暈，醉眼朦朧，顯然是喝了幾杯的緣故。

    斧子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回頭望了一眼，見鄭國強下來了，表情有點尷尬的笑了一下。

    「斧子哥，喝酒傷身，醉酒誤事，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鄭國強笑著問。

    「洛林心裡高興，讓我陪她喝一點。她酒量小，我就多喝了一下。」斧子用手摸著腦袋，不好意思的回答。

    「洛林，以後少喝酒。女孩子喝酒，容易變老的。」鄭國強又笑著對小丫頭說。

    洛林知道這是領導在愛護她，心裡更是高興。臉上露出笑容，小聲回答：「酒都斧子哥喝了，我可沒喝多少。」

    鄭國強本人就是一個酒缸子，自然不是真的要責備兩個人。他只是見兩個人態度曖昧，所以找兩句話，讓氣氛輕鬆一些。斧子哥三十大幾了，還是個單身，洛林二十歲出頭，還是個小丫頭。這兩個人不論是在年紀、出身背景、學歷知識上都有很大的差別，在一起，恐怕沒有什麼好結果。防患於未燃，他簡單點撥一下，免得斧子哥陷得太深，對他不好。

    「衛縣長他們回來了麼？」鄭國強轉移話題，問。

    「還沒呢，恐怕得晚上了。」斧子回答。

    衛東來也是一個很有實幹精神的幹部，這次下基層搞工作自然是全力而為。既然衛東來他們還沒有回來，鄭國強就準備抽個時間回大宇村看看爸媽。他小子當上塘橋鎮的副鎮長之後，很少有時間回去一趟。

    「斧子哥，我回大宇村一趟。」鄭國強對斧子說：「衛縣長他們如果回來了，你轉告他們，就說我晚上過來。」

    「行！」斧子點頭。

    鄭國強交代完，對洛林點了一下頭，然後出門，開車回大宇村了。

    大宇村子前的那條路已經重修了一遍，雖然沒有鋪上石子，但寬敞平坦了許多。現在天氣晴朗，車子基本上可以在上面行駛。鄭國強將車子開的極慢，一邊開，一邊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初春季節，春暖花開，田野間的小麥子已經綠油油的一片，油菜也開出了燦爛的花朵。蜜蜂遊蕩在花叢間，辛勤的忙碌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新的泥土馨香和花蕾散放出的特殊味道。

    鄭國強有點貪婪的嗅著那誘人的香味，不知不覺間到了家門口。

    鄭海泉聽到大門外的車子聲，親自走出院門。見是二小子回來了，一張老臉上堆滿了笑容。

    「二子，回來了。」

    「爸，我回來了，媽呢？」鄭國強停好車子，大步走到老爺子的面前，大聲的問。

    「你媽去田里了，等會就回來。」老爺子高興的回答，然後問：「二子，這次回來啥時候走啊？」

    「耽擱不了多久，等會就回鄉里。」鄭國強回答，心裡也有一些無奈。他知道老爺子希望自己能在家裡住兩天，好好陪陪他、陪陪媽。可惜的是，自從他小子踏上仕途之路之後，隨著職位的陞遷，工作是越來越多，時間是越來越少，陪兩個老人的機會越來越少。

    幸好，鄭海泉有四個兒子。老二當官了，忙工作沒時間。老三、老四還在唸書，至少週末的時候，放假的時候還能回來。至於老大，就住在老爺子家的後面，抬頭不見低頭見，多少可以照顧一下兩個老人。這讓鄭國強的心裡多少好受了一些。

    老爺子聽了他小子的話，臉色果然難看了一些。但他也知道，這二小子現在是鎮長了，工作忙著呢，可不能因為自己，而耽誤了孩子的工作。

    「那你回屋子休息會，我去把你媽喊回來。」

    鄭國強點頭，看著老爺子走出家門。

    鄭國強等老爺子走後，也沒有進屋，而是從車子拿出自己買的東西。一份放在家裡，然後提著另一份去了大哥家。大哥家的門開著，大哥國勝去田里忙去了，嫂子鈺蓮正挺著一個大肚子在院子裡曬太陽呢。鈺蓮嫂子懷孕的消息他小子早就知道了，心裡也高興。他老鄭家終於有後了，能不開心麼。這次回來，他給嫂子帶了一些孕婦奶粉，還有一大堆子的其他營養品。

    韋鈺蓮見到二叔來了，高興的不得了，挺著大肚子就站了起來。鄭國強那敢勞動嫂子，自己把東西送進屋子裡，然後回到院子和嫂子聊了聊天，詢問了一些家裡的情況，關心了一下她的身體之後，就出去了。

    來到大哥家屋後的那片龜甲竹林旁，鄭國強突然間陷入了沉默。他摸出一支香煙，鬱悶的抽著，看著那正在茁壯成長，快速分植的龜甲竹，心中再次想起了李寧。他不知道寧丫頭現在怎麼樣了，心裡越發的牽掛和思念起來。那牽掛和思念的感覺，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一樣，幾乎刺破了他的心臟，有種流血、破碎了的疼痛感覺。他有點痛苦的蹲下身子，感覺一種無法喘息的壓抑。嘴角泛起一絲難言的苦澀，男兒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出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眼前的龜甲竹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模，鄭國強的心境卻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眼前的竹子對他而言，已經不再像征著財富和以後的美好生活，而是一種生活的依靠、精神的寄托了。彎彎曲曲的竹干堅強的向上延伸著，彷彿想要觸摸那遙遠的天空。就像他自己一樣，在仕途之路上一直的攀爬，不知何處是終點，不知何時才能踏上那遙遠的頂峰。

    隨著他地位的升高，他得到了許多，也失去了許多。有得有失，方為人生。只是，這得失之間，他每一次的抉擇都充滿了痛苦和無奈。

    杏花嬸子在得知孩子回來的消息後，連田里的活計也不做了，扛著工具就回來了。見到二小子那有點消瘦的臉龐，她的心裡很是難過。

    自從李寧走後，這二小子就越發的消瘦了。工作上的勞累、精神上的折磨，就是鐵人也熬不住啊。何況是自己的兒子，一個才二十多歲的小伙子而已。

    「二子，回來了。」

    「媽！」鄭國強感覺鼻樑發酸，喊了一句。

    「你休息會，我幫你做吃的，等你吃完，再回鄉里。」杏花嬸子放下手裡的工具，就準備去忙。她已經從老伴那裡知道二小子這次回來依然呆不久，就希望能給他做點好吃的，給他補補身子也好。

    鄭國強知道這是母親的心願，就點點頭，感覺心裡一片沉重。

    飯菜很快做好，鄭國強和老爺子坐在大桌子前，開了一瓶白酒，父子倆對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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