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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葛邏祿人南遷引發的危機 第四百二十三章 初建戰功 文 / 高月

    第四百二十三章初建戰功

    沉沉黑霧中,一騎戰馬向玄武城狂奔而來,馬蹄聲驚碎的寂靜的夜,這是一名在外圍游哨的唐軍斥候,他發現了危險迫臨。

    不等戰馬停下,斥候飛身跳下馬,跌跌撞撞衝到被馬蹄聲驚動、出來查看情況的施洋面前,「發生了什麼事?」施洋忽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施隊正,發現大隊葛邏祿騎兵,就在數里外。」

    「命令弟兄們趕緊起來,我去找黃隊正和楊隊正。」施洋一邊跑,一邊回頭大喊。

    突來的警報使唐軍高度緊張起來,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唐軍向城頭奔去,幾十名唐兵跑到城外砍斷了捆綁吊塔的的繩索,高高的吊塔轟然倒下,他們又點火燒了簡易木板橋,這時,遠方已經隱隱傳來激烈的馬蹄聲,唐兵們退回城內,吊橋立即高高拉起。

    「至少有四千人。」一名黃姓隊正臉色慘白,他從隱隱傳來的馬蹄聲推斷出了葛邏祿騎兵的人數,而他們只有三百人,一座尚未完工的城堡,連大門都還沒有裝好,更要命的是城內還有三千人的戰俘,在敵軍的大舉進攻面前他們會作出怎樣的選擇?

    「我們要立即向朱雀城和蒼龍城求援。」另一名楊隊正毫不猶豫地建議道。

    「不行,深夜來援很容易被敵人打伏擊。」施洋注視著沉沉的夜幕,他緩緩搖頭道:「我更擔心會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

    「可是我們只有三百人,連城門都沒有,怎麼打?」楊隊正猛地扭頭盯著這個年輕的隊正,他能有多少作戰經驗?

    「不光是這樣,城內還有三千戰俘,如果他們嘩變,我將死無葬身之地。」黃隊正的心彷彿沉進了深淵。

    「你們先去組織弟兄,戰俘那邊我去想辦法。」施洋緊咬著嘴唇,轉身跑下城牆。

    兩名隊正彼此對望了一眼,眼中都充滿了深深的憂慮,形勢之嚴峻,不是他們這種小軍官所能駕馭。

    戰俘營也駐紮在城內,由一百多頂大帳組成,每頂大帳裡擠睡著三十人,此時戰俘營已經聽到了一點風聲,每一座大帳裡都開始有些騷動起來。

    「讓所有人都出來。」施洋一反平時的沉默,他厲聲喊道:「我有話要對他們說!」

    看管戰俘營的幾十名唐軍衝進每一頂大帳,大聲叫罵,把一群群戰俘趕出大帳,或許是被俘虜得太久,這些戰俘對唐軍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畏懼,儘管他們有三千人,而唐軍只有幾十人,但他們還是像一大群綿羊一樣,乖乖地被趕到營地前的空地上,不安地等待著這個年輕軍官的訓話。

    「我要告訴你們,葛邏祿人來了,他們來了至少兩三千騎兵。」施洋毫不隱瞞真相,開門見山邊將嚴峻的情況告訴了所有的戰俘,戰俘們彼此對望,發出一片低低的驚呼,這驚呼聲中蘊藏複雜的感情,有一點點希望,但更多的是對突發事件本能的反應,他們大多數人也不知道葛邏祿人來了對他們意味著什麼。

    「或許你們有人在想,葛邏祿人來了你們會不會從此自由,如果你們真有人這樣想,那就大錯特錯了,葛邏祿人會把你們交給大食人嗎?不會!葛邏祿人是貪婪的豺狼,你們中的體弱者將被他們殺死、年輕力壯者將成為他們的奴隸,一輩子都無法翻身!」

    施洋每說一句話,便立刻有通大食語的士兵和通吐火羅語的士兵將他的話翻譯過去,在獵獵的火光中,每一個戰俘都沉默著、深思著。

    「明年你們就將獲得自由,這是大唐皇帝陛下的旨意,沒有人敢再留下你們,明年你們就將會到自己父母妻兒身邊,你們已經熬了整整四年,為什麼要在希望即將來臨前又落到葛邏祿人的手中?或許你們中還會有人產生僥倖之念,葛邏祿人可能會將你們交還給大食,可我相信你們也很清楚,為什麼大食只贖走波斯人,卻將你們丟在大唐不聞不問,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把你們的死活放在心上,甚至你們在大食的戶籍本上已經陣亡,清醒一點吧!大食人不會再要你們,你們的命運是和我們連在一起。」

    施洋炯炯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高聲說道:「我答應你們,如果你們和唐軍一起保衛玄武城,你們將提前獲得自由,你們明白嗎?與我們並肩作戰,這不僅僅是保護你們自己的生命,大唐人是知恩圖報的民族,當黎明到來時,你們將開始嶄新的人生,怎麼樣!願意聽從我的指揮嗎?有誰?有誰願意!」

    在一片歎息聲中,三千人對自由的渴望被激發了,「我願意!」開始有人喃喃自語,

    「我聽不見,你們喊出來!」

    「我願意。」終於有人振臂大聲叫喊出來,「我也願意..我也願意!」

    三千人中的叫喊聲此起彼伏,喊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響,漸漸匯成了一片情緒激昂的洪流。

    熊熊的烈火在玄武城上空燃燒,數騎報信兵已經奔赴四方,他們要將葛邏祿人進攻的消息傳遞到周圍的每一個城池,不是求援,而是讓他們提高警惕,嚴防敵人的進攻。

    在城內也異常忙碌著,無數人三五成群地抬著一塊塊沉重的大青石堆砌在城門前,隨著大青石的不斷砌高,一座厚達四丈的石牆很快便堵住了大門,在石牆上方還留了縫隙,可供弓箭射擊。

    隨即三千戰俘兵分成兩路,一路千人留下城門前看守城門,另一路兩千人上了城牆,他們沒有武器,就將以石塊協助唐軍守衛城池。

    此刻,四千餘葛邏祿騎兵已經在半里之外停住了,寬闊的護城河擋住了他們的鐵蹄,阿瑟蘭緊皺眉頭望著這座尚沒有完全修好的城堡,寬闊的護城河、黑黝黝的城牆,高高聳立的吊橋,這一切在一支沒有攻城武器的騎兵隊眼中,就彷彿一座座難以逾越的大山。

    但這偏偏又是他們首當其衝的城池,城堡上空燃燒著熊熊的大火映紅了天際,阿瑟蘭知道今天的腳步就將止於此了,再偷襲別的城池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正如蘇爾曼所言,他只是來做個姿態,可是再怎麼樣簡單姿態,他都必須要進攻,要敵人流血和自己流血,否則大食哈里發是體會不到他的誠意。

    這時一匹快馬奔來,馬上士兵向他稟報道:「屬下已探明,對方護城河雖已結冰,但不能在上面行走。」

    阿瑟蘭悶哼了一聲,他知道會是這個結果,這就是大清池怪異的地方,臨海一圈再寒冷也只結一層薄冰,再向北十里就完全不同了,河流從河面凍到河底,所以這裡被稱為熱海,是所有牧民嚮往的天堂,可惜被大唐佔領了,阿瑟蘭一陣咬牙切齒,如果大食當年不把碎葉奪走,那唐軍也絕不會這麼輕易得手。

    「巨木砍伐結束了嗎?」阿瑟蘭回頭大聲喝問道。

    「回稟大酋長,已經砍伐了五十棵巨木。」

    「好,在河上架橋,開始試探進攻!」

    隨著阿瑟蘭的一聲命令,銅號聲在葛邏祿騎兵中驟然響起,葛邏祿騎兵每百人一隊,拖著一棵高達五六丈的大樹向護城河緩緩行去。

    這一支葛邏祿騎兵不同於在金龍道上準備搶劫商旅的那支騎兵,那是一支由牧民臨時拼湊起來了的烏合之眾,沒有組織紀律,全靠一股子蠻勁衝擊,一敗即潰,而這支騎兵是阿瑟蘭的親衛軍,經過嚴格的訓練,不僅裝備精良,而且衝擊力極強,能協同作戰。

    他們一手執盾,一手拖著巨樹緩緩前行,並不急躁進攻,他們知道城內唐軍僅數百人,弓箭也不會太多,若將唐軍的弓箭誘射完,那他們就將成為甕中之鱉了。

    城牆上兩百五十名唐軍排列在北城牆上沉默地注視著敵軍靠近,他們身後站著千人,準備協同作戰,而另外千人則分成兩隊緊張地忙碌著,一隊將幾十棟剛剛修好房屋拆掉,將石塊運到城牆之上,另一隊則將一桶桶沸水搬到城頭,借助夜色的掩護將水潑在城牆上,凜冽的寒風中,很快便凍了一層冰,使牆面和城下地面光滑無比。

    此刻施洋已經被所有人推舉為代理校尉,他成功地說服戰俘們協同作戰,使得防守成功的可能陡然變大,大門堵死了,戰俘搬著石塊上層,而對方至今沒有出現攻城的武器,士兵們看到勝利的希望,士氣大振,這就是安西軍的傳統,從來都是信服有本事的人。

    「沒有我的命令,不准放箭!」

    「要節約每一支箭,要箭箭傷人,寧可他們衝過護城河。」

    「以梆子聲為令,聲響即射、聲停即停!」

    施洋的一道道命令發下去,唐軍依舊沉默,每人手執一把長弓,背著兩壺箭,三百人,一共一萬八千支箭,確實不多,但萬幸的是敵軍也不多,黑影綽綽不超過四千人,弓箭筆直地指向城下黑影,唐軍在等待著最後的命令。

    「轟!」一根巨木被扔在河上,巨木的一頭砸破薄冰,激起一片水花,浮在水面上,馬上立刻跳下十幾名葛邏祿人,高舉大盾將巨木推向城牆,但只推到一半,十幾箭連珠箭一般從城上疾射而出,一箭快似一箭,慘叫聲此起彼伏,十幾名葛邏祿人全部栽倒在地,竟無一人能站起來。

    城頭上一片寂靜,所有士兵眼中都露出了極為震驚的神色,敵人在三十步外,沉沉的黑夜中目力難及,只看見團團黑影晃動,而且對方還似乎舉著盾牌,他卻能在一瞬間從稍露的縫隙中射入,這是怎樣一種箭術?

    施洋慢慢將長弓收回,冷冷道:「敢在我面前如此囂張,真視我大唐無人嗎?」

    三年來,施洋是在枯燥而殘酷的生活中度過,他是天騎營一員,駐防東內苑,白天他和普通士兵一樣騎馬練槍、巡邏執勤,下午解散回軍營後他便孤身一人去靶場練箭,無論是硬弩還是長弓,他每天都要射出數千箭,手指被磨爛、虎口紅腫,一直到筋疲力盡他才回去讀書,天天如此,在長安三年,他甚至沒有出過一次東內苑的大門,東內苑的飛鳥也因他而絕跡,他有著天賦稟異的射箭才華,再加上最為殘酷的訓練,使他在去年四十萬西涼軍的射箭大賽中以無可爭辯的優勢勇奪桂冠。

    施洋看了周圍的弟兄,讚許地點了點頭,「很好!」在緊張的氣氛中,竟沒有一個人因他的射擊而盲目跟從,都在等待著梆子聲響起,有這樣的紀律,何愁今晚不勝?

    城下的其他數十名葛邏祿騎兵也被這恐怖的箭法嚇壞了,他們發一聲喊,調頭便逃,後面拖著巨木的幾隊葛邏祿騎兵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都紛紛停住了腳步。

    「渾蛋!」阿瑟蘭怒不可遏地衝上來,一頓鞭子劈頭蓋臉向退下來的騎兵抽去,「竟敢動搖我的軍心,來人!給我全部拖下去砍了。」

    「大酋長息怒!」一名千夫長攔住了阿瑟蘭,他苦苦求情道:「臨戰殺人不祥,不妨讓他們衝擊在先。」

    「好吧!」阿瑟蘭吐了一口悶氣,他見天色已到了四更,便不在拖延,拔出戰刀狂吼一聲:「全軍衝上,給我撞開大門。」

    葛邏祿人沒有攻城武器,撞開城門便是唯一的手段,只要殺進城,他就可以用數百唐軍的人頭向大食哈里發交待,一聲吶喊,隨即是刺耳的喊殺聲,葛邏祿人跳下坐騎,鋪天蓋地地向護城河邊殺來,衝在最前面的數百人拉著巨樹扔進河中,『轟隆!轟隆!』巨大的聲響,巨樹砸開了薄冰,在護城河上起伏,數百人一起用勁,將巨樹推進河中,這次他們變聰明了,躲在茂密的枝椏中推樹,有了天然的屏障。

    河水劇烈晃動,將巨樹吸附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巨大而寬闊的木橋,但城上仍然沒有動靜,唐軍拉弓搭箭,冷冷地注視著城下的敵軍,他們在等待著射擊的命令。

    葛邏祿人的進攻開始了,箭如雨點般呼嘯而來,叮叮噹噹地射在城頭上,城頭尚沒有完全修好,還有許多垛口沒有砌好,唐軍和戰俘們紛紛蹲下,箭雨從他們頭頂上呼嘯掠過。

    刺耳的銅號聲響徹天際,黑色的人潮一浪一浪翻滾而來,施洋靠在一隻城垛後面,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敵人中細節,黑壓壓的人群中沒有出現攻城梯,還有幾支長條形的敵群,那一定就是撞木,施洋目光移到了城下,從他們的浮橋到大門只有五十步距離,牆邊的實地寬不到六尺,只容兩個人並肩通過,也就是說兩根撞木不可能同時過去,這五十步距離也就決定著今晚的勝負。

    他年紀雖輕,但他的冷靜和沉著已經具有大將之風,他無疑是一個軍事奇才,這是他的第一次指揮戰鬥,他很快便找到了此戰中的關鍵之處。

    「向這裡拋下幾塊大石。」施洋一指城下的五十步狹路喊道,立刻衝上來百名戰俘,將十幾塊重達百斤的巨石拋下,有兩塊翻滾進河裡,在河面上砸開兩個大洞,其餘大石皆橫七豎八地攔在狹道上。

    三輪箭射過,開始有一群群敵軍如猿猴般地跳下護城河,從木橋衝向對岸,就在這時,城頭上梆子聲響起,箭如雨,石頭如冰雹迎頭落下,近百名敵軍紛紛中箭,慘叫著落入水中,黑色的水面上冒起一股股如墨汁般的血,大石砸散了併攏在一起浮橋,後面剛剛跳下的幾十人站立不穩,紛紛掉入水中,扶著巨樹狼狽地向岸上游去。

    「不准上來,用繩子將浮橋捆住!」後面督戰的千夫長發現浮橋的漏洞,他大聲吼叫,命人向水中扔下長索。

    後面的葛邏祿人又如退潮般撤去,護城河邊又再次安靜下來,只有一支接著一支的冷箭從城頭射下,每一支箭射入水中,必有一聲慘叫,頃刻間,水中的三十餘人只剩下十幾人躲在大樹下,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城牆下頓時如死一般的寂靜。

    『嗚~!』銅號聲響徹天際,黑色的大潮再次洶湧而來,他們高舉盾牌,喊殺聲震天,阿瑟蘭在十幾名親衛的簇擁下,親自來督戰了,在一陣陣刺耳的銅號聲中,兩千餘名葛邏祿人如狼群一般,一群又一群、嗷叫著地跳下浮橋,向對岸奔去。

    另外兩千人則蹲在河邊向城頭放箭,用密集的箭雨壓制住唐軍的反擊,這是極為有效的手段,唐軍被壓制得無法現身,只有幾個城垛後面的唐軍可以放箭,或者從城上拋下幾塊沒有目標的石塊,偶而能砸到幾面盾牌,但對於兩千多衝擊的敵軍,這已經沒有什麼效果了。

    很快,兩千多葛邏祿人已經大部分衝上城牆邊的狹道,高舉盾牌向城洞跑去,兩百餘步寬不足六尺的狹道上擠滿了黑壓壓的葛邏祿人,就彷彿暴雨前準備搬家的蟻群,在他們中間藏著三根粗大的撞木,正一點點向城洞挪去,狹道上十幾塊巨石延緩了他們的速度,一些衝在前面的人正將巨石一塊塊掀入河中,儘管如此,最前面的一根撞木離城洞已經不足三十步了,一旦撞木入城洞,壘成的鬆散石牆能否抵住數百人的撞力,就難以預料了。

    施洋見形勢危急,而唐軍仍然被葛邏祿人密集的箭雨壓制住,他大吼一聲,「再不反擊,大家統統都得死!」

    他率先探身向城下放箭,立刻縮身搭箭,再次探出身去,在他的影響下,唐軍紛紛效仿,一輪輪的箭射向城下,但這樣一來,唐軍也出現了傷亡,不斷有人中箭摔落下城,拖著長長的慘叫聲落入惡狼一般的葛邏祿人中。

    幾輪箭後,施洋發現還是沒有什麼效果,下面是重重的盾牌,彷彿屋簷一般遮住了敵人的頭頂,盾牌上如刺蝟一般釘滿了箭矢。

    「停止射箭,用石塊砸!」施洋斷然改變了戰術。

    一聲令下,後面的戰俘搬著沉重的石塊,紛紛衝上前拋下城頭,和箭矢相比,沉重的石塊開始產生效果,盾牌抵擋不住石塊的沖壓,破裂、粉碎,一堆一堆的葛邏祿人被砸得骨裂筋斷,城下一片哀嚎之聲,第一根撞木也從人群中脫落,翻滾進護城河中。

    城上的唐軍見巨石戰有了效果,頓時士氣大振,他們也開始收起弓箭,改用巨石攻擊,一百餘唐軍高舉盾牌形成一面長長的盾牆,有效地抵擋住城下射來的箭雨,一塊塊磨盤大的石頭開始從城頭砸下,堵住了前進的道路,使得離城門只剩七八步遠的葛邏祿人寸步難行。

    骨頭斷裂的『卡嚓『聲、被砸中時的痛苦慘叫聲、身軀被石頭砸斷的剁肉聲,交織在一起,城牆下彷彿變成為人間地獄,開始有人往回逃了.

    施洋貼靠在一面城垛後,從牆洞中緊緊地注視著護城河對岸約五十步外的十幾名騎馬之人,他早就注意到了,從進攻到現在這十幾騎始終沒有動過,他們中間應該有今晚葛邏祿人的首領,可是,這十幾人中到底誰是他們的首領呢?五十步外,他分辨不出他們的臉。

    施洋略一思索,立刻向懷中摸去,他記得懷中應該有一封書信,是他升為隊正的任命書,找到了,施洋將信取出,又抽出一支箭,將箭頭咬去,直接把信穿在箭桿上,他立刻張弓搭箭,『嗖!』地將箭信平射出去,箭信宛如一羽白鴿掠過夜色,準確地飄落在十幾騎黑影的面前。

    這時,施洋手中的弓箭已經換成了他的鋼弩,他將一支弩箭放入箭槽中,慢慢舉起,鋼弩搭在自己的左胳膊上,瞄準了那封白色的箭信.

    城下,一名親兵翻身下馬,上前拾起了城上射來的箭信,「大酋長,是一封信!」

    親兵連忙將信雙手遞給了阿瑟蘭,阿瑟蘭歎了口氣,天已經快亮了,眼看要成功,可惜唐軍的巨石陣卻讓他的偷襲最終成了泡影,他隨手接過信,扭頭喊道:「點一個火把來!」

    就在他扭頭的瞬間,一支弩箭閃電般射到了,『噗!』地一箭射穿了他的脖子,一陣劇烈的疼痛使阿瑟蘭張大了嘴,手一鬆、信飄落下地,他轟然從馬上摔落下來。

    天已經亮了,城牆下在堆起了五尺高的亂石中到處是成堆的屍塊,血肉模糊,一千多葛邏祿人葬身在亂石陣下,離城洞最近的一人已只剩下一步之遙,卻被砸扁在一塊巨石之下,大隊葛邏祿人在天亮前便已經撤離了,他的大酋長中箭落馬、生死不知。

    施洋帶著十幾名士兵在城外視察他們的戰果,經過一夜的苦戰,大部分人都已經疲憊不堪,連戰俘們都回營睡覺去了,今天將放假一天。

    「隊正!你看。」一名士兵忽然指著西方大叫,施洋回頭,只見遠方出現了一條黑線,是騎兵,一支騎兵正向這邊疾馳而來,幾名士兵驚慌失措地轉身要逃,施洋卻一把攔住了他們,「不要慌,看清楚再說!」

    騎兵越來越近,這時,城上已經歡呼起來,是唐軍的騎兵,施洋看見了一面金黃色的大唐龍旗在隊伍的上空高高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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