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鐵腕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不值得 文 / 刀鋒起舞
頓了頓，趙長天語氣凜然的說道：「其次，如果無法營救李區長，就必須要及早考慮以後的局勢，無論如何，絕不能讓李大江染指中平區區長的位置。」
事到如今，在嚴重的危局面前，趙長天已經顧不得韜光隱諱，顧不得在王寶華面前收斂自己的鋒芒。
看著趙長天鎮定自若的表情，聽著他斬釘截鐵的聲音，王寶華忽然覺得自己紊亂的情緒穩定了一些。
眼前的趙長天，令王寶華有一種陌生的感覺，就彷彿，這傢伙以前一直在自己面前帶著一副面具。今天，嚴重的危機促使他摘掉了面具，露出了本性。
原本，對於趙長天的這種有些強硬的說話方式，王寶華應該有所不滿才是，但此刻，王寶華卻絲毫沒有這種情緒，有的只是一種希冀的心理。
思緒起伏中，王寶華深深的看了趙長天一眼，強提起一絲精神，說道：「長天，你說的這些，我都考慮過。可你應該清楚，事情沒那麼簡單，不是我們想怎樣，就能怎麼樣的。」
王寶華斟酌著說道
從王寶華的語氣中，趙長天能感受到他的無奈、不甘。
趙長天暗自在心理搖了搖頭，王寶華的表現令他失望，以王寶華的這種狀態，如果一直沒有改善的話，在日後與李大江的對抗中，很可能會一敗塗地。可偏偏王寶華的作用又是舉足輕重的，未來的一段時間裡，趙長天離不開他的支持。
因此，眼下必須要想辦法讓他恢復一些信心才成。
有了這種認識，趙長天心理迅速做出了一個決定。
「市長，稍等片刻，我給省紀委的一個朋友打個電話，瞭解一下案情。」一邊說著，趙長天把大哥大從包裡拿了出來。
王寶華眼睛一亮，他清楚趙長天的為人，如果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會當著自己的面做出來的。
在王寶華的注視下，趙長天快速的撥打了方文天的私人電話號碼。「希望方文天現在方便接電話。」撥打的同時，趙長天在心理念叨著。
令趙長天欣慰的是，電話很快接通了。
「長天，有段時間沒聯繫了，怎麼今天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方文天的聲音顯得很輕鬆，看起來心情應該不錯
「老方，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打聽一下。」沒有任何客套，趙長天單刀直入的說道。
對於方文天，趙長天覺得不需要客套。
可以說，重生前後加起來四十幾年的人生，真正能被趙長天看成是朋友的，或許只有方文天一人而已。
趙長天骨子裡很傲、很獨，在他看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只有血緣關係是最可靠的，任何所謂的朋友在利益面前都是不可信任的。因此，他無論是在重生前當黑道老大還是重生後身為官員的時候，表面上看起來，交遊很廣，似乎朋友很多的樣子，但實質上，『朋友』在他心中就是利益的代名詞。
或者說，有資格成為他『朋友』的，必須能在某方面帶給他利益。
憑心而論，他一開始與方文天結交的時候，也是抱著某種目的的。
可後來，隨著與對方接觸的增多，趙長天逐漸認可了方文天。
在兩個人交往的初期，無論是身份還是背景，趙長天與方文天都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可以說有著懸殊的差距。那個時候，方文天已經是副廳級高官，背後還矗立著京城方家這個龐然大物。相比之下，趙長天只是一個科級的小幹部，更是沒有任何背景可言。…。
在這種情況下，方文天在對待趙長天的時候，不但一直持平等交往的態度，還幾次對趙長天提供了幫助。
可以說，那個時候，方文天就是趙長天的貴人。如果沒有方文天的鼎立相助，趙長天的命運很可能會滑入另一個未知的軌道。
持續的幫助，再加上隨著接觸的日益增多，趙長天覺得方文天的性格很對自己的胃口。方文天的能力和行事手段上，也讓趙長天非常欣賞。
幾年下來，多種因素綜合到一起，趙長天才在心底把方文天看成了朋友，而不是單純的因為利益捆綁在一起的具有盟友性質的『朋友』。
從不久前兩個人的一次聚餐上，在方文天的堅持下，趙長天親熱的喊出「老方」的那一刻起，代表著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達到了一種全新的層次。
「你說。」方文天能感受到趙長天的急切，因此，他的回應也很簡練。
「老方，我們錦市出了一個大案子，一個叫李繼安的市委常委被你們省紀委下派的調查組雙規了，我想瞭解一下具體情況。」趙長天言簡意賅的提出了要求
隨著趙長天說出這些話，電話那頭沉默下來，顯然，對於這個問題，方文天需要一個反應的時間。
王寶華面色有些緊張的望著趙長天，一邊猜測著話筒那邊是何許人也，一邊期望趙長天的這個電話能有所收穫。
以王寶華的經驗判斷，對於涉及到李繼安這種副廳級別官員的大案，肯定是在省紀委掛號的案件，其保密級別很高，普通幹部絕難瞭解到有關信息。
「姓方，省紀委內部有哪個高官是這個姓氏？」王寶華腦子轉動，聯想著有關方面的信息。
猛的，一個名字躍上王寶華腦海，——方文天，去年年底上任的省紀委副書記。
據說這位方書記，號稱是北寧省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正廳級高官，其身後有著強大的背景。
如果趙長天此刻正在與之通話的是這個人，那就太不可思議了。
從「老方」這個稱呼上看，趙長天顯然與對方的關係非常密切。
「應該不是方文天，趙長天是草根出身的官員，而方文天是真正豪門出身的太子黨似的人物，兩個人應該沒有交集的可能。」王寶華如是的猜想著
但在內心深處，王寶華是真的希望，與趙長天通話的這個人就是方文天。
由於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張桌子，王寶華聽不到話筒裡的聲音，他只是感覺到，當趙長天問出那個問題後，對方在沉吟了片刻後才給出了答覆。
而趙長天的臉色，隨著時間的流逝，顯得越來越嚴肅。不由得，王寶華的心提了起來。
等到趙長天與方文天通完電話，王寶華有些失態的直接問道：「長天，和你通話的是方文天方書記嗎？情況怎麼樣？」
「嗯，是他。」迎著王寶華期待的目光，趙長天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一抹喜色瞬間從王寶華的眼中閃過。同時，一種懊悔的情緒充斥在王寶華內心深處。
如果，他早幾天，把這件事告訴趙長天，或許，事情就不會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
可現如今，再怎麼後悔也是於事無補了。
「市長，據方書記瞭解到的情況，省紀委已經掌握了對李區長非常不利的證據。至於具體情況，方書記暫時還不知道。…。
而且，省紀委曲書記做了批示，要嚴辦這個案子。」趙長天注視著王寶華，語氣中充滿了凝重。
頓了頓，趙長天又斟酌著說道：「以方書記的判斷，李區長這次脫身的可能性不大。」
隨著趙長天後面的這句話，王寶華心頭剛剛升起的一點喜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趙長天話裡的內容清楚明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李繼安基本已經被判了極刑，政治生命將會徹底終結。
王寶華面色沮喪的靠在椅子上，目光彷彿失去了焦距一樣怔怔的望著前方。儘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這一刻，當消息得到確認的時候，他還是感覺難以接受。
王寶華的心情，趙長天能體會到。事實上，他的心情也很低落。原本，在與方文天通話之前，他心中還抱著一份能夠拯救李繼安的希望，可方文天的話卻澆滅了他的希望。
有些話趙長天沒有和王寶華說出來，按照方文天的說法，如果在調查組沒有對李繼安雙規之前，能早幾天運做，以方文天的影響力，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但現如今，已經基本沒有了這種可能
當然，方文天也沒有完全把話說死，他在結束通話前，非常鄭重的問過趙長天，是否要盡全力拯救李繼安？
方文天這句話的份量，趙長天非常清楚，如果趙長天有需要的話，那代表著在這件事上，方文天將會竭盡全力，會承擔一定的風險，而且，還不一定能取得滿意的結果。
沒有任何猶豫，趙長天給方文天的回復是不需要。
理由很簡單，李繼安這個人不值得趙長天為他傾盡全力，兩個人沒有那麼深的交情。而且，即使這次保住李繼安，以他的情況，也很可能會很快被調整到其它地區任職，也就意味著他無法保住錦市市委常委的位置，從而失去對王寶華一系包括趙長天在內的作用。
有了這種認識，以趙長天的性格，自然不會為了李繼安大動干戈，而是打算放棄對他的進行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