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283 葉楓的開口講話 文 / 夏小白
283葉楓的開口講話
對葉楓來說，最大的問題倒不是聽不聽得出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而問題的關鍵，在於他的語言障礙。
即便是在唐清露的診所裡治療的時候，葉楓也不過只能使用簡單的語句，大多數的時候，兩人之間的對話往往都是採用唐清露講，而葉楓寫的方式進行的，現在，要讓葉楓和其他人使用純語言交流，實在是太勉強了。
但另一面的人顯示十分著急：「大壞蛋，你在家裡嗎？我現在只能找你了！」
看來這個聲音的主人也有些冒失，否則絕不會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提，不過會把葉楓叫成大壞蛋的，恐怕整個星球上也只有稻冰冰一個人了。
葉楓皺了皺眉頭，想要開口，但一種卡殼的感覺卻忽然湧了過來，讓他張了張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
好在稻冰冰顯然也知道葉楓的這個問題，靜靜的，小美女忽然靜了下來，空間中甚至似乎只有她喘息的輕微聲音，彷彿一隻熟睡的小貓咪，甚至可以讓人間隔著數千米感覺到她呼吸間的那抹淡淡的溫熱和香甜。
不過，這種感覺卻讓葉楓產生一抹不妙的預感，而他的腦海裡，一瞬間也出現了稻冰冰秀眉輕顰的幻象。
難道稻冰冰出了什麼事？
「怎………麼了？」艱難的，葉楓終於說出了一句話，這句在其他人的口中再簡單不過的短句，在葉楓的嘴巴裡，卻彷彿時間最深奧的語言一樣，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句話終於還是講了出來，或許有了一句，以後就會有更多更多。
「嗯………」但葉楓好容易開了口，稻冰冰卻忽然吞吞吐吐起來，彷彿她想要的是讓葉楓去殺人一樣：「那個………風野………借我點錢好嗎？」
稻冰冰的這句話果然有吞吐的原因，對於葉楓這種窮鬼級別的人來說，向他借錢也幾乎是要他殺人了，如果不是最近在《光明》中小賺了一筆，失去了正常思維和語言能力的葉楓，恐怕仍然要繼續救濟金度日的生活。
葉楓發起怔來，大半夜的，打個電話來就是為了借錢？
葉楓對稻冰冰能夠知道自己電話的原因並沒有深究，但她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找自己借錢，卻讓葉楓迷惑不已，聯繫到之前稻冰冰的忽然強制下線，以葉楓有點迷糊、同時又有些和常人不同的大腦和思維方式來看，稻冰冰顯然不是因為遊戲點卡用完了沒辦法才找自己的………
她沒有其他現實中的朋友嗎？這種情況下似乎找那些人比找自己更合適，她又為什麼會找自己？
眾多的問題讓葉楓的頭有點疼，每次在現實中努力思考，葉楓的大腦中就會產生彷彿有兩團力量在擠壓膠著的感覺，夾得中間生生作痛。
「風野，你還在嗎？我的腳好痛，我在外面，我不知道找誰了，只有你………如果打攪你了，那麼對不起。」在葉楓疼痛不已的時刻，稻冰冰可憐巴巴的聲音適時傳了過來，她的聲音逐漸放低，直到最後幾乎聽不出來，配合這種聲音，可以想像，小冰冰的陽光形象帶上這了一抹柔弱，如果擺在眼前那將是多麼惹人憐愛的一副情景。
女人最強的武器絕對是柔弱，男人都有天生的保護欲，女人要做的就是表現出她的柔弱，然後激發出男人的保護欲。
深更半夜的時候，當一個很純潔的小美女可憐巴巴的向你求救時，有幾個男人能夠狠心的不理不問？
對比起那些想要用美貌、身體來控制男人的女人，或許稻冰冰無意識中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柔弱，更容易左右對方的思想。
話說回來，這一切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殺傷力絕對是巨大的，但對於一個腦部受到過撞擊，多少有點思維方式不普通的葉楓來說，這一切就彷彿早飯吃一個雞蛋不夠，吃兩個會太飽一樣，是再平常不過的邏輯問題，對於葉楓的大腦，稻冰冰的柔弱感，只是一種可以激發出其他生物個體某種情緒的類似數據的一種表現，這種表現，完全激發不出葉楓的哪怕半點保護**。
葉楓感受到的只有自己的頭痛，這種疼在以往一旦發作的時候，葉楓總會立即停止思考，這一次，也同樣沒有例外。稍微停頓了數秒，葉楓才磕磕碰碰的繼續回應：「要………多………少？」
根據葉楓的通常邏輯，自己不應該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的要求輕易滿足，但剛剛的一瞬間，葉楓忽然記起來在遊戲中自己最需要鑒定費用的時候，正是稻冰冰大咧咧的免費幫了自己，有的人並不會記得別人的好，但有的人卻總放在心裡，稻冰冰很幸運，葉楓屬於後者。
「你答應了？風野，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稻冰冰彷彿要哭出來了，小鼻子也抽動了幾下，似乎沒想到葉楓竟然這麼乾脆，微微一頓稻冰冰忍不住對葉楓這麼夠朋友歡欣不已起來，但稍微平靜了一下，她又似乎才想起來自己壓根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
「嗯，你要多少。」這時葉楓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葉楓的聲音既不沙啞，也不尖銳，既沒有什麼磁性，也沒有什麼顯著的特徵，聽起來是那麼的平凡。
但有的人就是這樣，乍看起來絕不顯眼，但如果仔細去傾聽，就會發現葉楓的聲音是那麼的親切，既蘊涵著一種平和和淡然的寬容，又沉浸著一種溫文而優雅的高貴，這種聲音，其他的一切語言在葉楓面前，都彷彿變成了野蠻人的嘶吼似的。
稍微適應了一會，葉楓已經可以稍微流利一點的說出自己想說的話，第一次，葉楓感覺到語言也並不是完全的疲勞和難以使用，而稻冰冰，則被葉楓的聲線稍微牽動了注意，這個風野，他是什麼樣子的呢？他和遊戲中完全一樣嗎？
「我也不知道………我的腳受傷了，風野，你可以過來嗎？」稻冰冰的初衷並不是想要葉楓來幫自己，但這時，她卻忽然改變了主意，她的柔弱並不是裝出來的，事實上，她的腳踝已經腫得老高，換做普通的女孩，恐怕早已經忍不住落淚了，小冰冰和普通的女孩比起來，有著一種她們所沒有的堅韌。
「你在哪？」葉楓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這個時刻稻冰冰竟然說她在外面，即便是一個腦子受過撞擊的人，也能夠想像得出稻冰冰那種長相的小美女在這種深更半夜的時候呆在外面肯定是不安全的。
「稻香街。」稻冰冰的話讓人稍微有那麼點放心，那個地點還算繁華，即便是深夜十分人煙也比較繁多，不過一個腳部受了傷的女孩，仍然是不應該深夜十分一個人呆在那裡的。
「我可以不去嗎？」葉楓的下一句話讓稻冰冰幾乎吐出血來，如果是在遊戲裡，身上隨時裝著上千萬金幣的稻冰冰一定會氣得半死讓葉楓滾蛋，不過現實中，身無分文的小冰冰又受傷，看來不向這個大壞蛋屈服不行了。
「風野，你來，好嗎？」稻冰冰的聲音和往常絕不相同，輕柔的，帶著一縷哀求的味道，或許這種語氣，僅限於和風野這個大壞蛋的對話，小冰冰可不怕這個臭風野，不過臨時屈服一下也沒什麼。
「好吧，你等我。」葉楓從稻冰冰的這種語氣中得到提示，小冰冰顯然目前的狀態很不好，皺了皺眉頭，葉楓放下電話。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在晚上出門，不過卻是有意識的半年來第一次和其他人產生交流的外出。
半年前，葉楓第一次擁有意識，彷彿一個初生的嬰兒一般，卻忽然發現自己知道很多事情。
而唯一不能的，就是思考和語言，如果不是唐清露，葉楓或許會在擁有意識後的不到幾天時間裡就死掉。
葉楓的記憶只起始於三年前，而之前的二十餘年時光，葉楓一無所知，甚至連開口說話，也不過是一個月前的事。
在《光明》中的一次boss戰，被五十級會隱身的沼澤之王壓制的葉楓，有些無奈的產生一抹恐懼感，而正是那種恐懼感，第一次打開了葉楓的語言之門。
之後，《光明》中的生活讓葉楓的語言進一步開發，不過，一切都沒有這一晚和稻冰冰的對話的效果強烈。或許對於語言障礙的人來說，於感覺上親近的人進行對話，更有益於他們的治療。
輕出一口氣，葉楓徑直離開了家，屋子裡除了那台遊戲倉，沒有絲毫值錢的東西，鎖門這種事，對葉楓來說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