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171 你我如此相似 文 / 夏小白

    171你我如此相似

    淅淅瀝瀝的小雨灑在天心市的街頭，葉楓朦朦朧朧的從遊戲倉裡走了出來。

    這個時代的人類對天氣變幻的感覺和幾百年前早已不同，但無論何時，毛毛的細雨總是能吸引人向窗外看上一會的。

    葉楓走到緊閉的窗前，間隔著澄亮的玻璃，街上織著萬千的細條，雨絲如同天空中散下的無數紡線，在凌晨仍然淡淡的夜色中，染上天空烏黑的顏色，把街道兩旁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

    對面的樓層依舊是淡淡的白色，在凌晨的暗光中映著月光，周圍一片寂靜，更多的人，在這個時間，沉沉昏睡著。

    透著這雨霧，葉楓竟忽然產生一種朦朧的熟悉感，第一次，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在曾經在這裡生活過很久，很久，一種莫名的悸動讓葉楓感到心痛，他飛快的穿過過道，來到了陽台上。

    靜靜的雨，最後的夜，卻瀰漫著一股甜甜的桂花香氣，靜雨微風，空氣和雨絲融合在一起，將這種氛圍營造的更加靜謐寧靜，如果是初春，或許這種意境會更加完美，但現在，經常下著暴雨的仲夏之夜，這種天氣卻更加的吸引人。

    ———咯！

    對面的陽台忽然傳來輕微的聲響，緊接著，從房間裡走出一個有些纖瘦的身影。

    這是一個女人，她的腳步很輕，彷彿踩在淡淡的輕紗上，身影的輪廓朦朧而柔和，有著訴說不出的風韻，間隔著裊裊的雨霧，葉楓靜靜的看著她的長髮被忽然揚起的一陣夜風吹拂。

    她留著一頭柔媚的的長髮，在夜風的撫弄下劃出柔和的曲線，一走上陽台，這個女人便輕靠在欄杆上，用一隻手輕輕撫摩起擱在欄杆上的一盆桂花。

    先前的那種甜甜香氣，顯然就是這盆桂花所瀰漫出的，只是和它的濃郁相比，女主人卻顯得有些精神恍惚，即便是在沉沉的夜色中，也能讓人體會到她的憂鬱，她似乎並不認為對面會住有人，只穿著一件略微有些寬大的襯衫，這種寬大的衣服著在女人身上，卻只會把女體映襯的更加朦朧和婀娜，讓人感到柔弱嬌憐的同時引人遐思。細細的鐵欄杆遮蔽不住一雙白皙而修長的**，粉雕玉琢的雪膚在月光下透出瑩潔的光澤，在這種寂靜的雨夜，襯著這個女子柔弱而溫雅的氣質，讓任何一個哪怕內心最低劣的男人也無法產生一絲褻瀆的情感，只讓人體會到她舒展著的虛柔。

    女人柔弱的嫵媚，本就容易引起男人的保護欲，但這個女子的柔弱，卻包涵著冰冷的高貴和靜靜的憂鬱，端莊而嫻靜，她不是那種需要人保護的女人，她的格調，是成熟的嫵媚和淡淡的憂傷。她的人，如同一朵淡雅清馥的雪蓮花，純淨清香，卻不是那種青稚的少女的楚楚動人。

    葉楓靜靜的感受自己的心跳，這抹身影，卻總是他以十分熟悉的感覺。

    忽然，女子抬起頭，她的面容在皎潔的月光下，面對了葉楓的注視。

    她的容貌溫雅而嫻靜，葉楓只略微一瞥，便不再注視。

    所有的人，在葉楓的眼中，不過是相同的面貌，分辨不清美和丑，就如同他即便只是看上一眼就能記清一個房間內的所有物品擺放的位置一樣，面容只是純粹的記憶，反映在他的腦海中，就如同遊戲中的數據一樣，清晰而沒有感情，葉楓並不能判斷哪一種格局更合理、更優雅。

    葉楓所失去的，遠不只語言和記憶，在很多方面，葉楓都乾淨的如同一張白紙，就好像一個一直成長後的被關在某個房間內從未走出的的嬰孩，經過了歲月的洗禮，但仍然懵懂清純。

    雨絲開始交織成濃密的雨霧，而那種淡淡的香氣也逐漸濃密起來。葉楓被這種越來越清晰的桂花香沉醉，這種味道似乎能喚起他某種以前的回憶，甜蜜的，但卻彷彿總帶著一絲滯澀，讓葉楓的心跳無法慢下來。

    良久，對面的女子只是撫弄著桂花，似乎想讓淡淡的香氣散發的更遠，更遠。

    一種莫名的感覺忽然傳到葉楓的心底。

    「很像！」

    第一次，葉楓對別人的面容感到有一種深刻的印象，而這種印象，竟完全來自於自己的臉！

    這個女子，竟和葉楓自己長得如此相似！

    葉楓瘋一樣的跑回房間，在鏡子面前長時間的凝視自己，直到雙眼乾澀，他合上眼簾，但心跳卻一直加速。

    很像並不能形容葉楓和那個女子之間的近似程度，甚至可以說，兩人的五官和神韻，幾乎就是出自一個模板。

    「她是我的親人？」

    葉楓的心跳逐漸舒緩下來，但他無法想清，為何自己在看到那個女子時，有一種怪異的情愫夾雜其中？

    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凌晨四點五十。

    葉楓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沉靜的仲夏，天色已經濛濛發亮，但雨卻愈發濃密，葉楓沒有打傘，間隔著一條街道，他來到了對面的樓層下。

    在這裡居住了近半年，葉楓還是第一次到不同的樓層上。

    對面的樓層是相同的式樣，葉楓很輕鬆摸到了那個女子的住處。

    心跳再次悸動起來，葉楓抑制著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平靜下來。

    林。

    葉楓看到了掛在牆邊的信箱上所寫的字，很顯然，這是這個女子的姓，她的年齡似乎比葉楓要大，這個姓讓葉楓排除了她是自己的姐姐的可能。

    看到這個字的一瞬間，先前那種衝動的感覺，頓時瞬間消失無蹤。

    或許只是太像了。

    大千世界中，相似的人並非不存在，甚至稱得上很多，只是對於一個滿懷著信心以為能夠找到過去的記憶的人來說，對一個思維受到過創傷的人來說，或許有些殘酷。

    葉楓不記得自己如何回到房間，他只知道當清醒過來時，身上已經濕透，而那種淡淡的甜香，也消失無蹤。

    「您要進入《光明》的世界嗎？天行主機已經升級完畢，從今天起，您將見到一個更加浩瀚的《光明》世界！」

    一陣沒有感情卻清脆的女聲，把葉楓的注意力集中起來。

    或許只有在遊戲的世界，自己才是完整的。

    葉楓的目光冷浚而空洞，帶著一絲堅定的殘酷，掃過一眼時間界面，他記得，還有數個小時，在《光明》的競技場中，一直被稱為《光明》第一召喚師的鳳之召喚，正等待著自己的挑戰。

    一陣光芒後，葉楓出現在黑色的晨曦山谷。

    總是能夠進入睡眠的葉楓，從不會擔心有人靜待原地守侯自己，下午，對於服務器來說，是玩家上線最少的時間。

    空無一人的晨曦山谷，和往常卻大有不同。

    原本高高隆起的山丘，在龍巢崩塌後並沒有刷新成原狀，而是永久的夷為了平地。

    葉楓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打開自己的通信系統。

    不知道應該幹些什麼，葉楓忽然想看看有沒有人在，和別人聊上幾句。

    ———叮！叮！叮！

    一連數聲，全部是信息的聲音，自然，這些信息都是上一個夜晚的遺留信息。

    查看遺留的信息是每一個經常關閉通信的玩家都必做的一件事，有時候很多重要的東西就夾雜其中。

    但葉楓，卻只是略微看了一下信息的來源。

    小刀，半隻西瓜，烏龜源，寥寥數人。

    葉楓的好友本就不多。

    他並沒有一一查看這些信息究竟說了些什麼，只因為一瞬間，葉楓忽然微微瞪大了眼睛，他的目光中閃現出略微有些吃驚的神色，彷彿一個長久沒有回家的人，在進入家門時卻發現房間非但沒有長久無人居住的那種晦澀感，反而比往常還要清新了許多一樣，那種吃驚卻又有些驚喜的感覺，

    隨即，這一抹驚訝變成了微笑。

    並不是某一條信息帶給了葉楓這種變化，葉楓唯一一次會心的微笑還是來自與不久前逗弄嗜血小龜時的樂趣。

    順著葉楓的目光，他的好友欄上一個彩色的名字顯示了出來。

    稻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