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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五章 戰爭終曲 文 / 陸雙鶴

    帝**的後營是囤積糧食輜重的要地,當然不可能與戰鬥集團一起安排在戰場附近,事實上,科爾登斯把後營安排在帝**主營的側後方,並派了他的副官羅朗親自留守,應該算是萬無一失了。當然,這是在索菲亞人沒打後營主意的情況下。

    科爾登斯到現在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宰相會突然擔心後營的物資。他在這防線附近安置了許多斥侯,索菲亞人是絕對不可能繞過主營前來偷襲的。不過當他接近後營的時候,克勞德不由得敬佩起宰相料事如神來--他已經看到後營方向火光沖天,還傳來了一陣陣的喊殺聲。

    「果然有人偷營!」

    科爾登斯立刻率領部下朝著後營猛撲過去,不過在這以前,他還是很謹慎地命令一名部下火速回報宰相夫利斯。然後,他就全力指揮部下救火,並四處追殺襲擊者。

    那些偷襲者非常狡猾,他們根本不與帝**交手,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境他們甚至不肯回頭抵擋帝**的攻擊。這些人只是四處投擲火把。他們的目非常明顯--燒燬卡奧斯帝**的輜重。

    科爾登斯仗著馬快四處追殺,他連續砍倒了幾名偷襲者,感覺這些人的習慣和路數都與索菲亞正規軍大不一樣,倒是有一種自己很熟悉的感覺--是僱傭兵的味道。在繞過一片小樹林的時候,科爾登斯被一個黑衣的蒙面人攔住了,對手的身材非常高大,手中與科爾登斯一樣握著一柄巨大的雙手劍,最令人感到恐怖的一點--他的眼珠是暗紅色的。

    「科爾登斯……我親愛的弟弟啊,多年未見了。」黑衣人淡淡地開言,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憤恨。科爾登斯一聽到這聲音就立即跳下馬來,警惕地舉起手中大劍--巨人斬。

    「卡西納特,果然是你……你和你的幻影傭兵團!」

    「是啊,是我。這些年來我們各自建立了自己的傭兵團。看來你還不錯,居然也得到了雷斯特克大師鑄造的名劍。只是……光有好劍是不行的……要想出人頭地,你還缺乏真正作為勇者的力量和心靈……」

    科爾登斯的胸膛不住起伏,突然間爆發出了一聲怒吼。「你有什麼資格批評我!你這個背叛了米爾斯神的教誨,暗地裡研究黑魔法的叛教者!」

    「背叛了米爾斯神?叛教者?」卡西納特眼中的紅光驟然強烈了許多。

    「那麼你出賣親兄長的行為應該被稱為什麼?趁著我被教廷囚禁的十年間奪取原屬於兄長的爵位、土地和家產……甚至還有未婚妻的行為又能被稱為什麼?親愛的弟弟啊,原以為你可以安然自在地做一輩子貴公子,卻不料你最終還是難以忍受野心的唆使而投入這亂世,只可惜了我們卡修爾家族的榮耀和地位,都成為了你那野心的犧牲品。」

    科爾登斯全身上下都顫抖起來,他死死地握住大劍,似乎只有那樣他才能保持住冷靜。

    「你又知道些什麼--不錯,那十年間你是被迫在火山口裡頭挖硫磺礦,吃了不少的苦頭,可是,我在外面所受的遭遇一點也不比你好!因為家族中出了個叛教者,所有人看待我們的目光都變了,甚至連世代相傳的爵位都被削去,也沒人願意和我們來往,她也很快就鬱鬱而終……最終教廷還是奪走了我的一切,迫使我成為靠打獵為生的獵人,後來更過上了無根的傭兵生活……這些,都是你造成的!卡西納特!你這個叛教者才是家族破滅的罪魁禍首!」卡西納特的眼光有些黯淡,但語氣還是絲毫不肯放鬆。

    「哦?原來你主動檢舉的行為並沒有為你免除那些打擊啊,聽聞銀狼傭兵團的科爾登斯團長以精明強幹著稱,為何也會做出這種蠢事?」

    「那時候我只有十五歲!」科爾登斯的雙目也漸漸變紅,不過和卡西納特修煉黑魔法帶來的紅色眼珠不同,科爾登斯的眼睛明顯是充血造成。

    「那時候只想著你排在我的前頭,如果你不在了我就可以得到一切……包括她在內……我也曾經後悔過……但是現在,看到你已經成為一個怪物,我就永遠不後悔!卡西納特,我是出賣了你!但是我所出賣的已經不是我的哥哥,而是一個已經墮落的叛教者!一個使用黑魔法的怪物!」

    「怪物?」卡西納特冷冷一笑。

    「看來你還是沒有醒悟啊--當初被送進卡達印修士館的應該是你才對,那樣倒可能培養出一個虔誠的主教呢。我因為稍微瞭解了一些被教廷嚴禁的黑魔法而受到嚴懲,可是,同樣的,若不是我瞭解過一些黑魔法,我早就死在火山口的劇毒硫磺氣裡了。教廷的嚴厲制裁到現在效果又怎麼樣?帝國宰相不照樣用一個黑魔法師作為副手?……算了,反正你也聽不進去……我的弟弟啊,今天我前來燒燬卡奧斯軍僅存的輜重,你還是讓開吧。」

    「休想!我奉宰相大人之令保護這些輜重,你要想破壞,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科爾登斯憤怒地舉起手中大劍「巨人斬」,卡西納特淡淡一笑,也將手中的名劍「滅妖斬」舉了起來,兩口同樣是出自阿古利亞鑄劍大師雷斯特克之手的名劍互相對峙著,散發出詭異的寒光。

    「鏘!」

    說不出是誰先下手,兩口大劍緊緊地咬合在了一起,兩人隨即跳開,各自看了看兵器--劍身依舊明亮如水,沒有任何損傷。兩人這才放心,又一次拚殺在一起。

    「鏘……鏘鏘……」

    兩口大劍多次猛烈的碰撞在一起,激起的火花映照著周圍的黑暗。這一對兄弟之間的搏殺很快就有了結果--科爾登斯被一腳踢翻在地,卡西納特將「滅妖斬」擱在了兄弟的脖子上。

    科爾登斯雙目通紅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可是過了許久,卡西納特卻並沒有反應,他終於忍不住了:「……殺了我!否則你就別想去燒燬輜重!」

    科爾登斯如同狼一般的吼叫著,卡西納特還是半晌無語,過了好一陣子,才低聲說道:「反正我也燒不了全部輜重了--你們的宰相派了援軍來。」

    確實,在後營那邊,哈西那姆正率領皇家近衛軍四處救火。輜重損失了不少,但畢竟有所保留。「不燒輜重?難道你就不想報仇嗎?殺了我!為什麼不殺!」

    科爾登斯狠狠地叫著,甚至主動把脖子往劍刃上靠,但卡西納特立即收起了大劍。

    「因為……你剛才說……你後悔過……」

    卡西納特低下頭,用那雙詭異的紅色眼睛看著兄弟,科爾登斯突然感到臉上一陣冰涼--有幾滴水珠落在了他的臉上。

    「這是索菲亞的兵器,要還給他們……」卡西納特若無其事地收起兵器,同時順手拿走了科爾登斯的大劍「巨人斬」。

    「很高興你終於找到了一個效忠的對象,雖然和我的相衝突……好自為之吧,我的弟弟。」隨著淡淡的話音,卡西納特消失在黑暗的樹叢裡,科爾登斯猶自躺在原地,剛才發生的一切似乎只是夢幻。過了許久,他突然大哭起來,毫無顧忌地嚎啕大哭,附近的部下無不用極為驚詫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軍團長--在他們的印象中,還從未看見過這位素有「獵犬」之稱號的科爾登斯將軍掉過一滴眼淚。

    ※※※※※

    「終究還是下不了手麼。」在樹叢中,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說道,幻影傭兵團團長卡西納特苦笑了一聲:「真是慚愧--多少年來一直想著這一天,可是機會真正來到的時候……反而又退縮了--可惜了您的苦心安排,克勞德主教。」

    「科爾登斯生性狡猾,幸虧他必須要保護那些輜重,否則此人決不會和你硬拚的……你又忘了,卡西納特團長,我已經不再是主教了。」

    「但卻是索菲亞現任大主教的恩師和……父親。」卡西納特盡力想要說些讓克勞德高興的事情:「……克勞德大人,您不打算去和海因主教見見面麼?」

    克勞德緩緩地搖頭:「海因……他已經長大了,我不必再小心翼翼地暗中護著他……更何況還有那一位克瑞斯殿下,既然渡過了這一次的危機,他們就應該算是羽翼成熟了。如果他們能夠真正聯起手來,就算是夫利斯也只能甘拜下風。」

    「那麼……您今後怎麼打算?」卡西納特又問道,克勞德苦笑了一聲,搖搖頭:「還未考慮好,聽聞弗雷坎被調回卡達印總教團掌管圖書館了,也許那地方還適合我養老……」

    「卡達印教廷派了許多聖殿騎士四處尋找您,外面都傳說您回去就可以得到紅衣主教的地位……」卡西納特急切地詢問著,克勞德再次搖搖頭:「如果是那樣我還不如留在索菲亞,教皇米魯迪斯陛下,可要比那個克瑞斯王子難纏多了。」

    卡西納特的臉上顯出一絲喜色,慢慢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克勞德大人,既然您不打算回聖城卡達印,也不想留在索菲亞……那麼,您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到西方去……」

    「西方的沙漠?」克勞德緩緩抬頭,眼中的目光卻突然犀利起來:「幫助你實現自己的理想麼?」

    卡西納特興奮地點頭:「是,在阿古利亞的更西面,死亡之海裡面,我知道那裡有綠洲,有人民,但卻沒有統治的王者!我就要到那裡去,成為那裡的沙漠王者!克勞德主教,請您幫助我吧!」

    「好像多年前你就在為此籌備資金和人員了……」

    「是的,自從您把我從火山口牢獄中救出來的那一天,我就想著有朝一日離開這被卡達印教廷控制的世界,到另一個新世界去!四年前您提供給我的一百萬枚金幣,已經足夠我去實現這理想了,只是為了報答您的恩情,也為了保護您的安全……這些年裡我才仍然留在這裡與帝國抗爭。現在既然這裡已經沒有事情麻煩我們了,就和我一起離開吧!」

    「繼續去做一個沙漠王國的首相?」克勞德的嘴角邊突然浮現出微笑:「我雖然老了……卻也希望能不停見識新東西……好吧,那就一起去看看。」

    「好極了!有了您的幫助,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卡西納特像個大孩子一樣跳了起來,克勞德微笑著,拉住了他的手:「希望我這把老骨頭能在有生之年看見這一天……哦,對了,你的副官,那個叫伊斯華特的青年人,他的海戰能力在沙漠中用不上,恐怕可惜了。」

    「伊斯華特?」卡西納特嘿的笑著:「我已經和他談過了--年輕人可不像我們這樣厭世,他打算留下,另外組建一支僱傭兵團,繼續和老同學艾爾夫、塞利斯等人一起並肩作戰。」

    「嗯……那樣很好……」兩人一邊交談著,一邊漸漸消逝於樹叢的深處。

    ※※※※※

    帝**本陣,宰相夫利斯臉色陰沉的看著跪在地上請罪的兩名大將--近衛軍團長哈西那姆和銀狼軍團團長科爾登斯,兩人報告說糧食輜重已經有大半被燒燬。

    「竟然不是索菲亞人,而是幻影傭兵團下的手?」

    夫利斯憂心忡忡地考慮了片刻:「算了……我也沒料到會有索菲亞人以外的勢力來騷擾我們,兩位將軍辛苦了,去休息吧。」

    揮手打發走了兩名將官,宰相夫利斯回過頭去看著帝國皇帝,眼中浮現出堅定的光芒:「陛下……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現在只能撤退!」

    「撤退!」

    整整一天都沒聽到過好消息的帝國皇帝居然保持了平靜,著實讓宰相感到慶幸。

    「賢卿以為現在只有撤退一途麼?」

    「是……殘存的糧食已經不足以支持繼續作戰,但尚能勉強供給我們撤回帝國本土。」宰相夫利斯淡淡地陳述道。而皇帝法蘭也難得的保持了冷靜態度,與宰相仔細商議:「賢卿,倘若我軍撤退,北地三城又已經落入索菲亞人之手……局勢又恢復到四年前的舊觀了。」

    「是的陛下,雖然在這一戰中我軍並未吃虧,甚至大部分時間內還佔了優勢。但是從總體以及最後的結局來看……我們戰敗了。」宰相夫利斯低著頭承認失敗,皇帝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倘若朕現在連夜發動一次總攻擊,並再次動用魔劍薩恩巴特的力量,賢卿認為有幾分勝算?」

    「如果索菲亞軍正面對敵,大勢尚有可為。但是,陛下,既然他們也知道米蘭已經與我們破棄盟約,微臣以為他們很可能不會再與我軍正面交手。」

    「……賢卿所言不錯,對手委實狡猾。不過,還是令斥侯去探聽探聽消息吧。」

    宰相夫利斯遵命派出了斥侯,過了不久就得到了回音:「稟報陛下,索菲亞軍和塔利亞斯軍都已經拔營啟程撤離戰場,他們兩軍輪流擔當後衛,陣形也極為嚴整,似乎是怕我軍突襲。」

    「果然如此……」皇帝法蘭苦笑了一聲:「倘若朕現在追擊,他們就會邊打邊退……」

    「我軍沒有了輜重不可能持久,他們大可以用拖延戰術。」宰相夫利斯低聲補充道。皇帝法蘭只有苦笑:「我們的部隊傷亡如何?」

    「各軍團損失都不大,基本上還有九成的戰力。」

    「敵軍呢?」

    「連同塔利亞斯軍在內,估計最多只剩下一半的兵力,士氣低下就更不用提了。」宰相夫利斯一一據實回報,皇帝法蘭無奈的長長歎了一口氣:「我們損失這麼少……又給了他們如此沉重的打擊,居然最後還是我們被迫撤退……實在是不甘心哪!」

    「陛下,正是因為我軍現在實力仍在,所以即使撤回,對手也不敢緊逼,兩國間最多仍是維持平手局面……倘若非要戰到損兵折將才返回……恐怕到那時候敵軍要趁勢進入帝國本土了……」

    帝國皇帝站起來來回走了幾圈,反覆權衡利弊。宰相夫利斯突然注意到皇帝的手又要習慣性地放到腰間劍柄上,他連忙叫了一聲:「陛下!」

    皇帝法蘭驟然領悟,笑了笑,把雙手抱於胸前,終於下定了決心:「好吧,傳令下去,天亮後全軍撤退,返回帝國本土--但是,朕日後決不會放過米蘭的背信!」

    「是,微臣遵命。」宰相夫利斯臉上顯出欣喜的神情,不僅僅是因為皇帝同意了他撤軍的提議,更是因為皇帝這一次……終於戰勝了魔劍的誘惑。

    ※※※※※

    次日清晨,當太陽再次升起時,昨日喧囂的戰場已經沉寂。卡奧斯帝國的遠征大軍主動撤出,踏上了回國的道路。

    帝國將士們個個都沉默無語,雖然宰相夫利斯反覆說明他們並未戰敗,只是「根據形勢主動撤離」而已,但在極重視騎士精神的帝**人心中,主動放棄戰場就意味著戰敗和逃逸。不過另有一點總算令他們心安:己方的傷亡數量確實要遠遠小於他們所殺死的索菲亞人。當然也有一些勇猛的將軍曾去詢問宰相為何己方兵力充足仍要退兵,而宰相夫利斯只是冷冷地回答他們:「根據形勢的需要,暫時放棄攻略索菲亞的計劃。」

    夫利斯當然不會四處宣揚說己方糧食不足,因此將兵們也漸漸相信了宰相是在主動退兵。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們還是高興不起來--當然,也有例外。

    帝**中惟一的一個例外此刻正興高采烈的坐在哈西那姆身邊,她一會兒哼著小曲兒,一會兒又跳下馬去摘一大捧鮮花並插在黑髮騎士的頭盔上,直到哈西那姆終於不耐煩地喝止她:「夠了,莉蒂絲,別胡鬧了!」

    「為什麼?雖然這比不上繳獲敵人貴族的孔雀翎毛,但總比光禿禿的要好些吧……」調皮的女副官還是興致不減,她堅持要把幾支鮮花插在哈西那姆的頭盔上。哈西那姆很不高興地拒絕了:「別開玩笑了,哪有武士頭盔上插花的……大家心情都不好,你也安靜些吧。」

    「為什麼心情不好?」莉蒂絲很天真地問道,哈西那姆苦笑了一聲:「因為沒能打勝仗啊。」

    「但是我們也沒打敗啊,大家不是都平平安安的回家了麼,對於在家裡的親人來說,這豈不是最好的消息麼。」

    莉蒂絲的好興致並不因為哈西那姆的勸阻而有所收斂,她依然興高采烈地哼著小調。哈西那姆原打算反駁她幾句,但突然發現自己找不到什麼言辭來反對莉蒂絲的高興。

    「……是啊……總算都平平安安的回家了……」哈西那姆低聲重複著,臉上也顯出一絲笑容。

    此時,在隊列的另一側,也有兩個人正在討論這次戰爭究竟有沒有戰敗。

    「嗨,凱勒爾,照你的說法,我們不應該算是戰敗了吧。」紅武士卡爾達克在和副官反覆研究了帝**的局勢,特別是這一次赤龍重裝兵團的戰績之後,依舊弄不明白目前的局勢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然,大人,我軍絕對沒有敗北--只不過不想再打下去了,僅此而已。」凱勒爾忍著笑安慰上官,他很清楚卡爾達克這樣重視輸贏的原因。果然,沒過多久卡爾達克終於正面提出了問題:「……這樣的話……凱勒爾,我回去之後是否可以向她……求婚了?」

    「當然,大人。其實您任何時候都可以的。」凱勒爾微笑著回答,卡爾達克這才放心地點點頭。「太好了……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幫我張羅佈置……」

    「當然,大人,那是下官的職責……」凱勒爾按照以往的習慣正色回答,突然想到副官職責中似乎並不包括負責上官的婚事,連忙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是盡朋友的職責。」

    ※※※※※

    在卡德萊特平原的另一側,索菲亞和塔利亞斯,以及林斯塔的聯軍也正在返回聖佛朗西斯城的途中。雖然已經確認了帝**大隊人馬正在撤離戰場,但克瑞斯依舊下令採用了最為小心的警戒態勢,以防備帝國大軍殺一個回馬槍。

    法爾桑侯爵麥蘭的臉色最為難看--因為他被派了清理戰場的任務,也就是說,在其他部隊撤離之後,法爾桑領主的部隊還要負責掩埋屍體,收拾戰場上殘餘下來的軍械器具。一開始,副官瑪考利對這個肥缺還挺滿意。

    「那樣我們就可以得到大量的戰利品了--就地賣給隨軍商團可是一大筆錢呢。」

    「笨蛋!」麥蘭怒氣沖沖斥責著自己的樂天派副官。

    「若是帝**突然殺回,我們可是首當其衝啊!」瑪考利的臉色驟然變綠--他可是親自嘗過帝國皇家近衛軍厲害的。現如今他的直屬中隊只剩下不到一個小隊,就是拜哈西那姆所賜。

    「那麼我們掩埋完己方士兵屍體就溜了吧?」

    「不行!」麥蘭終於顯出了本來的性格:「既然已經冒險留下了,豈能不撈好處!仔仔細細地搜索戰場,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帶走!」

    「可若是帝**返回……」

    「我會親自擔任斥侯。」麥蘭的臉色依然很難看,不過總算有了得意的表情:「克瑞斯那小子故意把我留下,就是考驗我的膽識和忠誠如何……」

    看到瑪考利一臉茫然的神色,麥蘭很不耐煩地做出解釋:「就是看我會不會趁機重新投降帝國,或者乾脆溜之大吉,如果我這兩條道都不選,這裡遺留的戰利品就算是給我的獎賞。哼哼,既然他給了我這個發財的機會,當然要好好利用了……」

    瑪考利這才恍然大悟,連忙跑去收拾戰場了。

    就整體而言,索菲亞軍的傷亡遠比卡奧斯帝**慘重得多,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索菲亞軍的倖存者對於能夠安然返回家鄉都感到十分幸運。他們的興致遠比黯然撤退的帝**要高得多。

    「回去之後,就要給阿斯爾殿下籌備登基大典了。」傑克佛裡特興高采烈的說道,克瑞斯也微微頷首:「嗯,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了--經過了這一次的戰爭,各地的諸侯應該有所覺悟。」

    「要盡快給各地諸侯送信,督促他們前來參加殿下的登基大典。只要他們肯來,就說明他們又承認我們索菲亞王朝的統治了。」巴爾哈姆斯也頗有遠見地提議,克瑞斯再次點頭。「很好的建議……阿斯爾表兄,您的意見呢?」

    「我麼?」阿斯爾猶豫了一陣,終於開口:「只要你們大家覺得合適,就這樣吧。」

    「阿斯爾表兄……」克瑞斯突然伸手握住了索菲亞王太子的馬韁繩,輕輕地笑道:「今後您的習慣也要略作改變……比如說,以後稱呼自己就不能用『我』了,而應該是『朕』,對於臣下的稱呼後面也應該加上一個『卿』字。當然,我們今後也不能再稱呼您『殿下』而是『陛下』了。」「可是克瑞斯,父王以前可沒這樣自稱過,塔利亞斯的奇立恩陛下也沒有……」

    「國王也許不必那麼嚴謹,但是,身為皇帝則必須有一整套的典章制度--相信玫蘭霓絲小姐會教授您這些禮儀的。」

    「皇帝?」阿斯爾和周圍將官都吃驚的長大嘴,但克瑞斯卻毫不在意:「當然,同樣是大陸三大軍事強國之一,卡奧斯和阿古利亞都是皇帝,為何我們索菲亞僅僅稱王!--這一次,您即將登上的寶座,不僅僅是索菲亞的王位,更是皇帝之位!」

    ※※※※※

    大陸歷600年,七月十八日,極為慘烈的「第二次卡德萊特平原會戰」拉下了帷幕。卡奧斯、索菲亞、林斯塔和塔利亞斯,四個國家的大軍在這平原上展開了整整三天的激戰。然而戰爭最終結束的原因,卻是因為千里之外的米蘭公國。

    索菲亞軍付出了慘重的傷亡代價,但他們總算達到了出征的目地--在卡德萊特平原阻止住了帝**的侵攻,而且加上先前成功地奪回了北地三城。索菲亞王國的版圖終於恢復到了四年之前的態勢,各地的諸侯也紛紛打算重新向索菲亞王家表示效忠之意,克瑞斯很聰明地給了他們這個機會,那就是--王太子阿斯爾的登基大典。

    數十天之後,有關第二次卡德萊特平原會戰的消息終於傳到了地獄之島上。陰暗的山洞中,獸人族大祭司塔塔拉正帶著譏諷的笑容傾聽著學生安裘的匯報。

    「……情況就是這樣,無所不能的塔塔拉祭司。」安裘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向塔塔拉報告完了近來大陸上的局勢。塔塔拉默默傾聽著,最後輕輕點了點頭:「帝**居然撤退了……即使是魔劍薩恩巴特的力量也沒能幫他們取勝哪。」

    「是的,塔塔拉祭司--帝國皇帝法蘭雖然親自投入了戰鬥,並且用魔劍殺戮了大量的塔利亞斯人,但最終還是陷於後援不繼的境地中被迫撤退。」

    塔塔拉點頭微笑,語調十分平靜:「沒關係,哪一方取勝對我們並不重要,只要讓魔劍薩恩巴特能夠不斷吸取人類的鮮血和靈魂就夠了。現在看起來,讓魔劍掌握在人類的手中,所造成的殺戮要遠遠勝過我們獸人族自己掌握。不愧是薩恩巴特大祭司的靈魂所聚--昔日它決定將自己交給帝國皇帝,今日果然能夠飲到更多的鮮血……嘿。」

    安裘愣了愣,雖然不得不承認塔塔拉判斷正確,但心中總是有些不甘心:「人類掌握魔劍薩恩巴特……無所不能的塔塔拉大祭司,我們自己也受到了很大的損失哪,特別是前些年突破海峽的那一次,無數英勇的戰士都死在了魔劍薩恩巴特之下。」

    「沒關係,相比起這幾年魔劍給人類造成的殺戮來,我們自己的損失只是很少一部分,而且,他們還會繼續這樣自相殘殺下去。聽聞這一次帝國皇帝甚至誅殺了己方的將官,哼哼,這就是魔劍的影響了--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總有一天,魔劍會完全控制它的持有者,這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命運!」

    塔塔拉的嘴角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比斯諾還在經營他的瑪爾斯堡麼?」

    「是的,塔塔拉大祭司--比斯諾王子如今完全癡迷於人類的文化,他用我們島上的皮毛和寶石與人類交換各種各樣的東西,瑪爾斯堡中現在到處充斥著人類中最惡劣的種群--惟利是圖的商人。」

    「他的父親如今不干涉他了麼?」

    「大首領和長老們如今誰都不管他了--反正瑪爾斯堡是他自己打下來的,也由他自己掌管。另外,他換來的東西中,除去那些無聊的書籍,我們總算還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物品--例如可以做成美麗衣裳的織物,或者是漂亮又好用的陶罐,有時候還能弄到很精良的武器--不過人類很謹慎,通常不肯用武器和我們做交換。」

    「但是你們最喜歡的還是那種東西--人類稱之為『酒』的罪惡之源。」塔塔拉冷冷地說道。一提到酒,安裘立即忍不住嘴饞的舔舔舌頭。提心吊膽地悄悄伸手到懷裡--那裡面正揣著一個精緻的米蘭造的玻璃瓶子,裡面就裝滿了他最喜歡的烈性酒。為了交換這個能隨身攜帶的酒瓶安裘付出了一顆寶石的代價,不過對他而言這筆交易還是合算的--從今以後他可以隨時享受瓶中的美酒了。不過這件寶貝可千萬不能被塔塔拉發現--安裘曾經親眼看見塔塔拉砸碎了另一個弟子的酒瓶。

    所幸,塔塔拉只是隨口批評,並無追究之意。相反,他對比斯諾的行為顯然還很滿意。

    「很好,比斯諾幹得不錯--現在那些愚蠢的人類在自相殘殺的同時,逐步放鬆了對我們的壓迫。那些還自以為是大陸主宰的人類,那些傲慢自大而又殘暴不仁的人類,他們很快就會從美夢中醒過來的--等到魔劍吸足了鮮血和靈魂之後……等到偉大的薩恩巴特從沉睡中甦醒過來之後--而且正是用人類自己的鮮血!用他們自己的靈魂來喚醒!哈……哈……」

    陰暗潮濕的山洞中,塔塔拉的狂笑聲四處迴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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