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章 多方牽制 文 / 陸雙鶴
卡奧斯帝國,西北邊境。
帝國的西北領土完全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再往西就是草原之國塔利亞斯的領土了,不過,兩國之間並沒有固定的國境線,茫茫的大草原形成了兩國的天然分界線。由於平原太過於廣闊,帝國在這一邊通常不設常備守軍,只有在重要的貿易商隊經過時,才派一些部隊沿途保護。本來卡奧斯與塔利亞斯之間也沒什麼貿易往來,兩國的關係不算敵對,卻也稱不上和睦--在帝國人的心目中,塔利亞斯只不過是一個野蠻的未開化遊牧民族而已。
不過這些年來,由於獸人族在大陸北方獲得了瑪爾斯堡作為基地,借此與大陸人類之間交流物資和文化。而瑪爾斯堡的位置就在這草原附近,一下子,往來於這草原上的商隊數量大為增加了,以劫掠為生的盜賊團和野蠻人都把目標朝向了這裡,帝國朝廷也不得不在這裡增派了巡邏的騎兵,名義上是歸屬於黑龍聖修士團管轄--黑龍聖修士團負責掌管帝國各處全部的衛戍部隊。實際上,這些部隊的具體部署都是由帝國皇家劍士軍團的安特亞斯將軍一手完成的。騎兵是輕裝的斥侯部隊,便於在草原上長時間奔馳,雖然就裝備來說有些薄弱,不過,用於對付小規模的盜賊團還是綽綽有餘的。
此刻,就有這樣一支小規模的斥侯部隊在草原上馳騁,雖然是小規模的部隊,卻也有一個中隊的兵力--這些天接連有好幾個直屬於帝國的商隊遭到盜賊團襲擊,而且從報告來看那些盜賊團的數量還不少,因此安特亞斯派了一個中隊出來探查情況。在得到附近又有一支商團遭到搶掠之後,騎兵部隊就前來此地搜索,希望能找到那些可惡的搶掠者。
「赫斯特大人,發現劫掠者的蹤跡了!」
斥侯兵本就是擅長追蹤的部隊,中隊長赫斯特是老將軍安特亞斯從普通斥侯兵一手提拔上來的將官,他的部下更是擅長於追蹤之道,很快的,他們就發現了大批騎馬隊伍經過的痕跡,帝國騎兵的馬蹄鐵上都有各軍團自己的標記,以便於辨認留下的蹄印,而這些印子,顯然不是帝**的。
「嗯,馬蹄印子很深--他們的行囊沉重卻又沒有大車,不是商團而是盜賊團!搶了那麼多東西,他們應該還跑不遠,追!」赫斯特迅速下達了指令,卡奧斯的騎兵部隊展現出良好的訓練和素養高速前進,不過半天之後,他們就追上了前方疲於奔命的數十名騎者。
「那些人的馬匹個頭矮小,跑得卻挺快,好像是來自塔利亞斯的馬匹。」眼尖的斥侯向上官報告著,赫斯特冷冷一笑。
「塔利亞斯的盜賊麼?不管他,既然敢到我們帝國境內來搶劫,就只有死路一條,全軍準備,進攻!」隨著指揮官的命令,輕騎兵們拔出佩劍準備攻擊,而那些被追逐者顯然也知道自己的運氣不妙,加速向前方的長草區跑去,想要躲到草叢中去撿回一命。當然,對於這種伎倆,赫斯特根本就是嗤之以鼻。
「就算躲在草叢裡又能如何……你們跑不了的……什麼?不對!」突然驚覺的赫斯特猛然看見在前方排列著無數的騎士,他們都騎著塔利亞斯特產的矮腳小馬,但手中的長槍卻遠比大陸上任何國家的騎士用槍都要長,足足有三十尺,與步槍兵用刺馬槍的長度相當,更幾乎是標準騎兵槍的兩倍。槍的長度增加,對於騎士的槍技要求也自然提高--如果用得不好,長槍只會礙事,不過一旦操練嫻熟,這種長槍在面對面的廝殺中可是佔盡了優勢--可以在敵人夠不到自己的位置上攻擊敵人,若是用它來對付用劍的敵手,那更是威力巨大了。就像步槍兵所用的刺馬槍一樣,這種長槍可以說是所有騎兵部隊的剋星,而在全大陸上,只有一種部隊能夠熟練使用這種長槍,那就是塔利亞斯國王親統的親衛軍,通常被世人稱之為「塔利亞斯的槍騎兵」。
「塔利亞斯的槍騎兵怎麼會在這裡出現!」沒有人能夠回應赫斯特的哀歎,他們全都驚呆了--對面的槍騎兵密密麻麻,組成了一道人牆,這數量可遠遠不止一兩個中隊。顯然,塔利亞斯王國的親衛軍已經傾巢出動了。
「怎麼會這樣!塔利亞斯向我們發動戰爭了麼?他們為什麼要攻擊我們?」赫斯特再次驚恐地大叫,然而卻沒有人再有閒暇聽他提問了--對面的槍騎兵已經行動了。對方的指揮官顯然深通兵法,槍騎兵組成的人牆逐漸成為半弧形的新月陣,大有將這一個中隊的帝國騎兵包圍殲滅的架勢。
「逃!快逃!」赫斯特調轉馬頭試圖脫離,但顯然已經遲了,對方的長槍騎兵發出捕獲獵物般的興奮吼叫聲--開始了衝鋒,長槍被端平,槍尖閃爍著恐怖的寒光。而在長槍之前攻到的,則是鋪天蓋地的箭雨。帝國輕騎兵的單薄鎧甲根本抵擋不住猶如豪雨般落下的羽箭,紛紛人仰馬翻,然後馬上被蜂湧而至的槍騎兵淹沒了。手持佩劍的斥侯兵面對用長槍的槍騎兵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還擊之力,再加上數量上的巨大差異,戰場完全是一邊倒的局勢。
「該死的,既然跑不掉,只能拼了!」赫斯特展現出了身為帝國將官的素質--在最危難的時候,他親自衝鋒在前,向著敵人的指揮官衝了過去,希望能擊斃敵軍指揮官製造勝機,至少也能激勵起部下的士氣。而對方的指揮官顯然也抱持著同樣的想法,毫不猶豫地迎了上來。
塔利亞斯的軍官自然也是用槍的,不過這名指揮官卻和其他塔利亞斯騎士大不相同--他的長槍較短,是標準的騎兵用槍,而槍法竟然與帝**的標準槍術有些類似。
「這槍法好眼熟……是梅菲斯大人的幻槍術!」驟然驚覺的赫斯特不由注意起對手的相貌,而他所看到的更讓他吃驚--他的對手並沒有穿塔利亞斯騎兵所喜歡的輕便皮鎧--那樣可以減輕馬的負擔。反而披上了帝國將官們夢寐以求的阿古利亞產的黃金重鎧,坐下的馬匹也是阿古利亞最好的品種,個頭高大,毛色純白,和塔利亞斯當地產的雜色矮腳馬完全不一樣。
「這傢伙是不是塔利亞斯人?」赫斯特暗自猜想,不過他馬上打消了疑慮--因為他看見對手的頭盔外罩著黑貂皮的皮帽,皮帽是塔利亞斯人的獨特打扮,而且黑貂皮帽更是相當於其他國家國王的王冠!
「難道他是塔利亞斯國王!」赫斯特的猜想沒能再繼續下去,因為在發現對手身份不一般之後他立刻採取了極端的做法--他拼著左肩受傷的代價挾住了對手的長槍,然後右手長劍用盡全力刺向敵人的臉部--長槍的優勢就在於遠距離,一旦被對手接近槍的長度就反而成為累贅了。赫斯特決心拼上自己的生命也要與對手同歸於盡。
然而赫斯特的願望落空了,那名塔利亞斯的王族所擅長的決不僅僅是槍術而已。就在長槍被挾住的同時他立刻反手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嫻熟無比的劍技一擊就打掉了赫斯特的兵器,然後反手一揮,帝**中隊長赫斯特的頭盔就落在了地上--顯然他是手下留情了,否則赫斯特早已一命嗚呼。不過現在的中隊長赫斯特面臨了帝**人心目中比死亡更難以接受的恥辱--他成了戰俘。
這一戰中和他一樣成為戰俘的帝**人決不在少數,由於裝備和數量上的巨大差距,僅僅片刻之後,這一支斥侯中隊就全軍覆沒了,除了戰死和受傷被俘的,帝**人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戰俘們被押解到那王族的面前,準備接受處置。戰俘們個個神色慘然,因為他們知道什麼樣的命運在等著他們--塔利亞斯和他們卡奧斯帝國自身都沒有保留戰俘的習慣,以往兩國之間偶爾發生的戰爭也都不曾有過生還戰俘。
「王兄,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把這些人全部處死吧!」一名軍官這樣建議著,赫斯特吃驚地看過去,他並不是驚訝這建議本身,而是訝異於那發出聲音的人--那聲音婉轉動聽,而聲音的主人雖然穿著軍人的鎧甲,卻有著若蘋果般艷紅的面頰和珍珠般漆黑亮麗的雙眸,是一個年輕的少女!被赫斯特的目光注視到,那姑娘的臉色微微一紅,隨即憤怒地拔出短劍向他逼來。
「做了俘虜還這麼無禮,去死吧!」
「不,安吉莉娜。」
就在她下手之前,她的兄長出言阻止了妹妹的行動,那年輕姑娘安吉莉娜丟下配刀,氣沖沖地大發嬌嗔:「奇立恩哥哥,為什麼不讓我殺了這個傢伙!你看他的眼睛多不老實!」
「在我成長的那個地方,殺害俘虜被認為是最無恥的行為,就連海賊也不會做的。更何況我的老師從小就教育我,真正的騎士精神精髓--就在於寬容。」奇立恩緩緩地說道,眼中突然湧現出一陣淚光。
「科夫諾那個地方有的是糧食,當然不在乎養一兩個俘虜,可是我們的口糧本來就不多,難道還要被這些俘虜分去一半麼!」
安吉莉娜氣沖沖地叫著,奇立恩依舊是搖頭。雖然態度和緩,神色間卻充滿了不容違抗的威嚴。安吉莉娜氣呼呼地嘟囔了兩句,嘟著嘴退下了。不過,她的意見並非全無道理,另一名白髮的老將站了出來:「陛下,我軍的糧食並不寬裕,這些人數量雖然不多,但是如果破例將糧食分給敵人,士兵們恐怕會有意見。」
「裡巴爾宰相請放心,我自會處置。」
奇立恩好言安撫了白髮的老臣,站起身緩緩走到赫斯特的面前,眼中充滿了堅定的光芒:「我的名字叫做奇立恩。艾夫。海代爾特,塔利亞斯王國的新任國王。」
「塔利亞斯的新國王麼?」赫斯特不能置信地重複著,臉色一陣慘白--既然塔利亞斯的國王親自指揮戰鬥,也就意味著卡奧斯與塔利亞斯之間的戰爭是不可避免的了。
「新王登基通常會息兵休戰,以求和平,陛下為何反其道而行之,要與強大的卡奧斯為敵?」
雖然是做了俘虜,而且還面對著一國之主,赫斯特依舊試圖保持帝國武將的尊嚴。
「想知道原因麼--很簡單,我的師傅是南方劍聖,歐內斯特將軍!」奇立恩淡淡地回答,雖然語氣平淡,但聲音卻在微微的顫抖。身邊的臣子都有些驚慌地看著這位年輕的君主--現在他們已經較為熟悉奇立恩的性格,知道他現在正是最為激動的時候。奇立恩的雙拳緊緊地握在一起,幾乎要攥出血來。
「我不想殺害俘虜,卻也沒有多餘的糧食,所以,這一次就放你們回去。回去轉告你們的皇帝,我塔利亞斯國主奇立恩以列祖先王的英靈起誓,卡奧斯人殺害我歐內斯特老師的仇恨,一定會得到洗雪!」說罷,奇立恩向後一揮手:「把他們自帶的乾糧還給他們,每兩人給一匹馬,放他們回去。」
塔利亞斯的軍人們臉色顯然都不大滿意,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於表示反對的--海因給他的錦囊妙計已經成功地幫助他在塔利亞斯國內確立了威嚴,反而是海因自己在南十字軍裡經常要受到質問的「待遇」。
很快的,俘虜們都被打發走了,屍體也都被掩埋,為數不多的戰利品也被賞賜完畢,一切都以塔利亞斯人特有的高效率處理得井井有條。奇立恩立刻發出了下一步的指令:「卡奧斯的大軍很快就會來到,這裡不能在久留,全軍立刻出發,繼續尋找下一個攻擊目標。」
「遵命,陛下!」
儘管塔利亞斯將士對於奇立恩這種以大軍襲擊小商隊卻不與卡奧斯軍正面交手的做法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氣,但卻無一人表示反對--奇立恩的策略確保他們沒有傷亡的危險,而且搶劫帝國商隊所帶來的豐厚利益也讓一向貧困的塔利亞斯人感到狂喜。
把具體的行動指揮交給可靠的老臣裡巴爾,年輕的國王奇立恩獨自注視著草原的東面,帝都天舞之城的方向--
「也許我不是青龍騎士雷昂的對手,可是,卡奧斯帝國,你們一定要為殺害歐內斯特老師的罪行付出代價!萊恩斯、費爾特斯亞,就讓我們一起行動吧!」
山嶽之國特裡科,邊境的沙漠。
大陸的這一塊區域完全是為沙漠和荒山所覆蓋,特裡科雖然號稱山嶽之國,但國內西面依然有近三成的領土為黃沙所覆蓋,而在這個國家西面的阿古利亞皇國,更是完全被荒漠所包圍的國家,在沙漠上為數不多的幾個綠洲,則成為了建立城市和通行商道的惟一選擇,至於阿古利亞皇國的更西面,則是連綠洲都沒有的大沙漠「死亡之海」,極少有人能夠從那裡穿過,所以也就有了「死亡之海」彼岸存在著龍之國度托契亞和風之王國西裡西亞的傳說。
幾乎是永不停息的風在呼呼地吹著,揚起的沙塵掩埋著一切痕跡,也掩埋了特裡科王國整整一個軍團的精銳將士--山嶽之國特裡科的幾乎全部精銳,除了幾十個被刻意砍下來表達功績的軍官頭顱還掛在旗桿上之外,如今都已經葬身在這漫漫的黃沙之下。而在旗桿的下面,大批身穿黑色長袍的將士正在舉手歡呼,為他們的勝利慶祝。在戰士們的身後,整齊排列著一隊隊的戰馬和駱駝,人和坐騎的身上都披著用細鐵鏈編織成的鏈甲--駱駝騎兵和鏈甲,正是阿古利亞皇國黑衣騎士團獨特的精良裝備。
「殿下……費爾特斯亞殿下!如今特裡科精銳盡喪,他們現在甚至只能依靠金薔薇傭兵團來幫助他們守衛國都沙勒崗,已經不可能再有力量阻止我軍的行動了!」
阿古利亞皇國黑衣騎士團的副軍團長,瑞切爾。加姆卡其男爵用興奮的語調向上官報告,而他報告的對象,黑衣騎士團的總指揮官,阿古利亞親王費爾特斯亞卻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連抬頭的興致都沒有。只是繼續低頭擦拭一把雙手大劍,那大劍雖然表面是不起眼的黑色,但在翻動的時候卻不時閃爍出微微的紅色光芒--那是無數犧牲者鮮血所凝結成的紅色,而這把大劍,正是阿古利亞皇國所執掌的十二件聖器之一,聖兵器中最接近於魔道的--吸血魔劍。
「什麼特裡科精銳衛隊……聽說還是特裡科王太子親統的部隊?嘿……根本就不堪一擊,我的吸血魔劍還沒喝夠呢--話說回來,特裡科向來是卡奧斯的附庸,如今我們打光了特裡科的部隊,卡奧斯帝國不會毫無動靜吧?」
「是,根據斥侯的報告,帝國本土已經派出了援軍。」
「好!」費爾特斯亞猛然站起,手中的吸血魔劍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霸氣,閃爍出一陣懾人的紅光。
「是不是青龍騎士雷昂統兵?」
瑞切爾。加姆卡其男爵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嘴唇,他絕對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但在費爾特斯亞的無比霸氣前面,仍會感到難以忍受的迫力。
「不……青龍騎士團正在攻略索菲亞的帝國皇帝親征軍中,不過聽說來的是被稱為帝國四將軍的候補人選--鐵甲騎士團團長斯泰恩保克。」
「鐵甲騎士團?斯泰恩保克?」
費爾特斯亞沉默了片刻,冷冷一笑:「既然被稱為是帝國四將軍的候補人選,想必有些能耐呢。哼哼,那也好,反正萊恩斯也收拾不了青龍騎士,先解決了鐵甲騎士團的斯泰恩保克,不怕青龍騎士不來找我。瑞切爾,集結部隊,準備迎戰鐵甲騎士團。」
「殿下,難道我們不乘勝攻擊特裡科國都沙勒崗了麼?攻下沙勒崗,特裡科就完全納入我大阿古利亞之手了!」
瑞切爾。加姆卡其男爵低聲提醒著,他的這位上官固然勇猛無匹,考慮問題卻不怎麼實際,經常需要富有經驗的副官提醒一下。以前費爾特斯亞對他的建議也多半是聽從的,不過這一次,費爾特斯亞有自己的主見:「別搞錯了!瑞切爾,我攻擊特裡科的目的可不是為了給我們的那個無能皇太子增加地盤,而是為了進入帝國領土找青龍騎士雷昂決戰!既然帝國派出了部隊,我就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在特裡科那些膿包身上。立刻傳令下去,全軍繞過沙勒崗,向帝國本土進發!」
「……遵令,殿下。」
瑞切爾趕緊走出營帳傳令,費爾特斯亞把玩著手中的大劍,眼中射出懾人的寒光:「竟敢殺害歐內斯特老師,等著吧,帝國皇帝,青龍騎士,一定要把你們的腦袋砍下來作為祭禮!」
米蘭城邦,大公阿爾伯特的宮邸。
「這就是克瑞斯殿下提出的停戰條件麼?」
米蘭大公阿爾伯特看著眼前的那一封書信,臉上的肥肉不斷地抖動著,顯然,他的心情極為惡劣,然而在這位客人的面前卻不能表露出來--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來自索菲亞王國的特使,克瑞斯的親信大劍士莫利菲。
「是的,除非貴國放棄與卡奧斯的盟約,並取消對此次帝國遠征軍的物資支持,否則我國的艦隊將繼續與帝國的同盟者作戰。」
「這要求太過分了一點吧!」阿爾伯特很不高興地說道。
「當年我們米蘭可是在你們最困難的時候全力支持過克瑞斯殿下的呀!」
「所以我國現在才給予大公閣下轉變立場的機會。」
莫利菲不慌不忙地說道--早在來之前,他已經從克瑞斯那裡得到了對付這個「米蘭之狐」的辦法,那就是從正面加以脅迫。
「大公閣下以前確實給了凱亞斯城一些資金支持,不過,大公閣下也別忘了,四年前的卡德萊特平原會戰,正是因為米蘭軍團的襲擊才導致我軍陷入卡奧斯軍的包圍之中!」
莫利菲悠悠道來,眼中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其實人人都知道米蘭的陸軍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由德米萊斯所統率的銀色橡樹步兵團雖然號稱全米蘭裝備最好的軍團,但他們的戰鬥意志實在是……把索菲亞軍在卡德萊特平原戰敗的原因歸罪於米蘭實在是高抬他們了。不過,現在莫利菲舉出這樣的理由,阿爾伯特明知不符合實際卻也無力反駁--當初他的軍團確實參戰了。米蘭的大公張著嘴,卻一時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他才找到了理由為自己開脫:「當年我們也是被帝國逼迫呀!而且,後來我們向凱亞斯提供的大量資金應該能夠補償當年造成的損失了吧?」
阿爾伯特小心翼翼地賠著笑臉,莫利菲傲然一笑--正如克瑞斯的預料,只要涉及到實際的戰爭威脅,習慣了用陰謀對付別人的「米蘭之狐」也就無計可施了。
「所以說,即使克瑞斯殿下可以不介意大公閣下當年的行為,可是索菲亞的其他軍團,例如此次負責對米蘭具體軍事行動的南十字軍,他們可不會像克瑞斯殿下那樣對大公閣下抱持著善意。」
「南十字軍根本就是在趁機為科夫諾人擴充實力!」阿爾伯特氣急敗壞地叫道。
「他們的戰艦隊前腳破壞了我們米蘭人的商船,科夫諾人的商船就隨後趕到控制了幾乎所有的商業區!」
「也許是吧,我們並不在乎由哪一個商會控制大陸的經濟命脈--不管是米蘭商會還是科夫諾商會。只要這個商會能夠確保我們索菲亞的利益就可以了。」
「可是對我們米蘭來說,那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哪!」阿爾伯特滿臉的可憐樣並不完全是裝出來的--米蘭人並不怕損失,被搶掠是商人們經常遇到的麻煩事,但事後只要物資流通順暢,他們就可以很快彌補損失。然而,像現在這樣面臨對手商業上的競爭才是米蘭人最害怕的--南十字軍和海賊的搶掠只不過損害了米蘭人的皮毛,但科夫諾人隨之而來的商業行動卻是對他們最致命的打擊。
不過,對於米蘭的損失,莫利菲一點都不關心。
「總而言之,克瑞斯殿下的指令非常明確--如果大公閣下不願放棄與卡奧斯帝國的盟約,那麼索菲亞與米蘭之間就只能是交戰態勢。而選擇索菲亞還是卡奧斯,就請大公閣下自行決定了。」「這……總得給我們些時間考慮吧。」
阿爾伯特滿頭大汗地哀求道,莫利菲滿不在乎地笑了起來:「當然,大公閣下想考慮多長時間都沒關係。」
「那麼,在這段時間內,能不能請……貴國的南十字軍暫時停止對我們的襲擊?」
阿爾伯特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才是他現在最想要的,然而,早已看穿他企圖的莫利菲一口回絕:「很抱歉,大公閣下。米蘭要考慮多少時間是您的事情,但我們索菲亞軍的行動卻不可能受到你們米蘭的約束!除非米蘭與我們正式簽訂盟約,否則,我們就不會停止軍事行動。」
「莫利菲大人,您與我們是老朋友了……來人哪!」阿爾伯特又施展出了他的老伎倆,在滿臉賠笑的同時發出指令,早已守候在室外的幾名美貌侍女捧著裝滿寶石的盤子走了進來,跪在莫利菲面前。
「哦……果然是上品呢……」莫利菲打量著眼前令人眼花繚亂的景象,語帶雙關的微笑著。阿爾伯特的笑容更加氾濫了:「當然,這都是我們米蘭最好的貨色……只要大人您願意……」
「這麼好的禮物,我當然很想收下。」莫利菲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惡作劇式的笑容:「只是很遺憾的,在我前來的時候,克瑞斯殿下並未授予我命令南十字軍停戰的權限--事實上,想必大公閣下自己也清楚,南十字軍是科夫諾人出資建立的獨立軍團,他們對米蘭的戰爭行為與其說是為了索菲亞的政治利益,還不如說是為了科夫諾的商業利益。」
「正是這樣!將軍您也明白!那就太好了,請您無論如何也要讓克瑞斯殿下瞭解到這一點!」阿爾伯特終於得到知音般的大叫起來,同時悄悄地作了個手勢,那些侍女都很乖巧地退了出去。莫利菲看在眼中,心中暗自好笑--米蘭人的精明在這位「米蘭之狐」的身上可是體現到了極至。
「這個無勞大公閣下擔心,連我這樣愚笨的人都能理解,精明如克瑞斯殿下難道會不明白嗎。不過,現在大公閣下想必也能理解,要南十字軍停戰,沒有正當的理由是不可能的--或者大公閣下可以試試把那些禮物送給科夫諾人,若是他們開口,南十字軍自然會停戰了……」
阿爾伯特面如死灰,過了好半天才迸出一句:「若是科夫諾人能夠用禮物打發,我也不必害怕他們了!」
「那麼,就沒辦法了,還可以透漏一點秘密,南十字軍現在正找理由直接攻擊米蘭本城呢--米蘭的財富可是讓全大陸都垂涎三尺的。您也知道他們的海軍指揮,黑鬍子沙穆斯原本可是海賊出身,這傢伙對於僅僅攻擊米蘭附屬港口的行動早就厭倦了……」
「什麼!這……」阿爾伯特的臉色在一瞬間發青了,過了好一陣子,才恢復平靜:「明白了,我會盡快給貴國一個正式答覆的……來人,請莫利菲大人下去休息。」
廊下又出現了一些侍女,不過看起來她們比剛才阿爾伯特打算用來送人的又要優秀許多--看來阿爾伯特還是把最好的留給了自己。莫利菲帶著對米蘭人精明的暗自嘲笑離開,阿爾伯特獨自在室內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不時翻一翻桌上的文件。室內是一片冰冷的寂靜,直到這寂靜被人打破為止。
「爸爸,爸爸!」
一個緋紅色的人影帶著滿身的香氣衝進了這間面對花園的屋子,米蘭大公阿爾伯特的思緒被完全打斷了,但是,他的臉上完全沒有惱怒之色,反而馬上堆滿了笑容。
「莉蓮娜,小寶貝兒,又來打攪爸爸的公事了。」
闖入者完全沒有內疚的意思,反而格格地笑了起來:「您聞到我身上的香氣了麼?」
「當然了,費了一百個金幣才買來這一小瓶中京國香水,就算在睡夢中也會聞到其香味的。」
阿爾伯特的語氣中其實並沒有心疼之意--他決非一個吝嗇之人,而且,愛女莉蓮娜從小到大浪費的金錢之多絕對可以供養一支軍團了。
「啊,爸爸,這幾天您為什麼不陪我到花園中去散步?」
「真是抱歉,爸爸的公務事太忙了--這幾天遇到了些麻煩。」
阿爾伯特苦笑著回答--這幾天他確實遇到了麻煩,而且還是大麻煩。
「這我不管!您已經連續兩天讓我白等了,必須做出賠償!」嬌嗔著的少女幾乎爬到了阿爾伯特的身上,雙手環抱著他的脖子。
「暫時別管那些事情嘛,陪我散步好嗎?」
米蘭大公阿爾伯特的身畔並不缺女人,其中也不乏受他寵愛的美女,但是,他從來都不曾放縱過任何寵姬,曾經有一個最受他寵愛的妃子撒嬌要他放下公務來陪自己,阿爾伯特一言不發,當即下令部屬將此女趕出去,當天就被轉賣成了奴隸--阿爾伯特從不殺人,他認為與其殺人還不如將之作為奴隸賣掉更實際。有了這個先例,以後在他處理公務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敢打攪他,只除了一個例外--他的獨生愛女,米蘭城裡的小公主,莉蓮娜小姐。
面對女兒的放縱,米蘭大公無可奈何放下了手邊的文件,牽著愛女的手向花園走去。
「陪你散步的人還少麼?姑且不論我派給你的侍女,外面送上奇珍異寶以求見你一面的年輕男子幾乎可以組成一個軍團了。難道他們中間連一個能和你說說話的都沒有?就算現在你還不到婚嫁的年齡,但我也從來不曾反對過你交一兩個異性朋友啊……從小到大你就不喜歡女伴,現在又對男人不感興趣……」
「那都是些傻瓜,別再提他們了。」莉蓮娜很不耐煩地打斷了父親的嘮叨,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王侯將相,只要一涉及到兒女的事情,似乎總變成了嘮叨鬼,阿爾伯特在這一方面也不例外。熟知他性格的莉蓮娜立刻轉變了話題:「剛才的事情還沒結束呢,爸爸--你讓我白白等了兩個下午,應該做出賠償!」
「全米蘭最好的衣裳已經穿在你的身上,最好的寶石也已經都掛在在你的頸上……親愛的寶貝兒,爸爸最好的東西不是都給你了麼?」
「那些東西都沒什麼了不起,我要那些稀奇的,我們米蘭沒有的東西。」
「若是連米蘭都沒有的,那這個大陸上也不會有了--莉蓮娜寶貝兒,你應該知道我們米蘭的物產是全大陸最豐富的呀!」
「這個大陸上沒有的東西,其他大陸上未必就沒有啊,比如說這一次的中京香水--我們最好的技師也配不出這種香味啊。」
以狡詐精明而聞名全大陸,以至於被稱為「米蘭之狐」的阿爾伯特,在女兒面前全無一點精明強幹的樣子,和任何一個被搾乾了的父親一樣,他只能頻頻苦笑。
「那艘中京國商船上的東西幾乎都被你買下了,寶貝兒,難道你還不滿足嗎?」
「東西是沒什麼好玩的了,不過……」
莉蓮娜那如水晶般清澈的眼睛突然轉動了一下,嘴角邊出現了一個阿爾伯特式的笑容--米蘭人都知道一旦這種笑容出現在莉蓮娜小姐的臉上,就一定有人要倒霉了。
「那艘船上有一個從中京國來的旅行者,據說還是中京國朝廷裡出名的武將,為了滿足自己四處遊歷的好奇心而不惜放棄官位搭著商船到處跑。」
「是男人麼?」阿爾伯特立即高度警戒地問道,儘管他剛才還主張女兒應該多交一些異性朋友,不過,一旦聽到女兒對誰有了一點點興趣,做父親的警戒心立即暴露無遺。
「不清楚,應該是吧。」莉蓮娜不屑地撇了撇嘴。
「別擔心,爸爸,我對他這個人一點都不感興趣--不過,我聽說他的身上帶有中京國最為珍貴的寶物--夜明珠,就是能在黑夜中放光的珍珠,那可是我們大陸上從沒見過的寶物--爸爸,我想要!」
「是這個啊,那也沒什麼。」阿爾伯特終於瞭解到了女兒的要求,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我讓德米萊斯派人去買來就是,花多少錢都無所謂。」
「萬一那傢伙不肯賣呢--那種人連官位都能輕易放棄,也許不在乎錢的。」
「這個麼……」米蘭大公的嘴角邊浮現出了真正阿爾伯特式的冷笑:「我會再讓銀色橡樹步兵團出面去『買』,就算他再怎麼厲害,也強不過一整個軍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