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章 大魚之脊背 文 / 陸雙鶴
帝**加快進攻速度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南十字軍的指揮系統,看出危機的軍團長萊恩斯怒氣沖沖地去找海因算賬。當他衝進書房的時候,海因正對著一張巨大的索菲亞南方領土地圖在發呆,比起凱勒爾手中的地圖,這張地形圖可要詳盡得多。而且,在地圖的背面,還蓋著索菲亞皇家書庫的印鑒。
「喂,海因!你出的好主意!」
萊恩斯的臉色很不好看,當然,遇到這種情況,換了誰都不可能保持平靜。
「敵軍本來的行動速度還不快,被你的偷襲策略一刺激,卡爾達克開始蠻幹啦。現在我們怎麼阻擋帝國的大軍?」
經過幾次戰鬥,雖然南十字軍都取得了勝利,但本身也受到了一定的損失。帝**的驍勇善戰遠遠超出了萊恩斯原先的估計。所以,萊恩斯現在不再像戰爭剛開始的時候那麼樂觀了。事實上,在經過這幾次戰鬥之後,整個南十字軍中能夠保持樂觀態度的只有費爾特斯亞一人而已。
海因的臉色卻正好與萊恩斯相反,雖說遭到了指責,但他卻顯得很高興。
「很不錯,萊恩斯,你終於學會正確地分析形勢了--現在帝**的實力確實超過我們很多,從正面作戰我軍絕對沒有取勝的希望。」
「那你還逼迫卡爾達克改變策略?」萊恩斯氣沖沖地問道。
而海因卻不慌不忙地說道:「我必須迫使他改變策略,因為如果按照他原來的部署,赤龍重裝兵團緩緩進擊,其本隊與大天使要塞之間的聯繫不受阻礙,我軍可以說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只要赤龍重裝兵團一抵達新科夫諾城下,我軍就只能依托低矮的城壁進行最後的防禦戰了。所以說,雖然之前帝**的行動速度緩慢,但他們是在穩健地把我們逼向死亡,而我盡力避免的就是這種情況的出現。」
「那麼現在呢?現在他們抵達新科夫諾城下的時間更短了!我們完蛋得也就更快!」
萊恩斯大叫道,海因在心裡微微歎氣--從最初的滿不在乎到後來的驚慌失措,沒有經驗的將官往往會犯這種錯誤,他必須提醒萊恩斯改變這種習慣。
「不必驚慌失措。不錯,敵軍的行動速度是增加了,可是赤龍重裝兵團在急速前進的同時也冒了一定的風險--他們同大天使要塞之間的聯繫遠不如以前緊密了。如果我們再繼續派人通過海路騷擾他們的補給線,對方的凱勒爾男爵就無法從要塞裡得到任何補給和消息了。」
「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要知道帝**的輜重都被他們的本隊保護著,沒有補給線他們也能照常作戰。」萊恩斯大惑不解地問道。
而海因卻沉著地笑了:「當然有的,相信我。」
海因的臉上又呈現出了以往一貫的自信笑容,看到這種自信的微笑,萊恩斯心中不自覺地又有了安全感。他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
看到萊恩斯已經安靜下來,海因不慌不忙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的微笑消失了,代之以凝重的表情。他搖動桌旁的一個鈴鐺,一扇側門打開了,艾爾夫走了進來。
「海因軍師,您有什麼事嗎?」
「啊,艾爾夫中隊長,聽說你和高茲堡的防衛司令官塞利斯男爵是一同畢業於古利斯士官學校的同學?」
「是的,下官當年同塞利斯男爵是同窗好友。」
「據說塞利斯男爵的謀略和器量都很出眾?」
「確實,塞利斯是我們那一屆學生中最出眾的將官,無論智謀或是武藝都屬上乘,可以說是相當出色的人才,所以很快就被委以重任。」
「好極了,那麼,我想借閣下的名義向塞利斯男爵發一封信件,如何?」
艾爾夫愣了片刻,若有所思地問道:「難道軍師大人是想……」
海因阻止了他的說話,微笑著點頭。艾爾夫想了想,說道:「但是……從這裡到高茲堡沒有現成的道路,必須從荒野小路行動,那樣做很耗時間,至少需要二十天左右。就算塞利斯得到消息後立即出發,從高茲堡抵達大天使要塞也至少需要三十天的時間。而照目前的速度,赤龍重裝兵團的主力在三十天以後就可以抵達新科夫諾城下……」
「這倒不難,我雖然不能保證說永遠阻擋住帝國大軍,但在狹窄的山道上拖他們數十天還是可以的。而且,赤龍重裝兵團的凱勒爾男爵也不是無能之輩,他應該不會對高茲堡方面的動靜毫無戒備。」
「這麼說軍師大人是打算在中途同他們的主力較量了?」
「面對如此強大的敵軍主力,要想不經過一場惡戰就取得勝利,那怎麼可能呢?我所能做的,就是把這場戰鬥的規模限定在我所能控制的範圍之內進行,這樣,勝利的機會就大一些……」
「喂,喂,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聽了半天卻一點都不得要領的萊恩斯終於忍不住了,他跳起來打斷了海因與艾爾夫之間的默契交流。
海因與艾爾夫對望一眼,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萊恩斯子爵,軍師大人的打算是讓高茲堡的防衛軍團出動攻擊大天使要塞,這樣一來,帝**的侵攻主力就不得不回頭援救要塞,從而無暇繼續攻擊我們了,這樣一來我們就從絕境中被解脫出來了,這其實是很簡單的謀略。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想到用主動進攻的方法來緩解困境,軍師大人的思路確實極為開闊。」
艾爾夫顯得很興奮,在一般遭到優勢敵軍進攻的情況下,大多數人一定會主要考慮如何進行防守作戰,而海因卻仍然以進攻的手段來解決問題,也難怪艾爾夫會對海因的戰略極為折服了。
「從一開始的時候,我就把高茲堡的戰力列入計算中了,所以根據這條設想來制定方略,現在會採取這樣的行動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海因難得很謙虛地說道。
而這時萊恩斯也終於理解了海因的意圖,但他立即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既然如此,海因,為什麼要等到赤龍重裝兵團全速前進以後我們再動手呢?早一些讓高茲堡的部隊進攻,我們就可以不必為帝**的進攻擔憂了。」
「不行,高茲堡的部隊數量有限,只能起牽制作用,如果赤龍重裝兵團沒有遠離大天使要塞,一旦他們回頭反擊,高茲堡防衛部隊就有被全殲在大天使要塞城壁下的危險。所以,只有在赤龍重裝兵團全速進攻,並且我軍已經截斷了他們的本隊和要塞之間的聯繫以後,塞利斯男爵的攻擊才能夠令凱勒爾感到危險,從而迫使他退兵。」
海因開始詳細地述說他的計劃,而萊恩斯這次總算沒有再走神,仔細地瞭解作戰的步驟。
看到自己已經沒有事情,艾爾夫起身告辭了:「那麼,下官這就去給塞利斯男爵寫信,請他出兵相助。」
「不必了,信件我已經寫好了,中隊長閣下只需用自己的筆跡把這封信抄摹一遍就可以了。」
說著,海因從桌上拿起一張字紙遞給艾爾夫,艾爾夫接過之後看了看,點了點頭。
「當然了,除了這些主要的內容,中隊長閣下還可以加上一些自己的事情--老同學之間難得有機會通信也是很不容易的。」
「是,下官確實也很想給他寫信了。」
「哦,還有一件事。帝**進攻之後,我軍必須繼續截斷他們與大天使要塞之間的聯繫,而我本人要指揮部隊在正面攔截他們,歐內斯特將軍又要坐鎮新科夫諾城,所以繼續在敵軍後方騷擾的任務就交給閣下了--南十字軍剩下的所有將官中,只有閣下能夠擔當起獨自作戰的重任。」
「是,多謝軍師大人的器重,下官一定盡力。」
艾爾夫敬禮後離開,書房裡只剩下海因與萊恩斯兩人。
「啊哈,海因,現在你越來越有軍師的威嚴了。」
「只希望我們的子爵大人能夠早一點有軍團長的威嚴就好了。」海因一本正經地回答萊恩斯的調侃。
萊恩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趕快轉變了話題:「你什麼時候也用搖鈴鐺來通知將官了?」
「啊,以前我見到佛利爾男爵使用鈴聲來通知下人,覺得這個方法很好,所以就用上了。好了,別盡關心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萊恩斯,我們很快就要面臨真正的考驗了。」
「我知道,你打算同帝**正面較量了。」
「是的,只有這樣才能爭取到時間,讓高茲堡的部隊偷襲大天使要塞,無論他們能否成功,卡爾達克必將陷入兩面為難的境界中,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趁機截殺了。但是,這一次的正面較量……實在是很危險。我知道這說起來有些不合適,但是,怎麼說呢……萊恩斯,我想讓你留在新科夫諾城。」
萊恩斯的臉色漸漸發白,他站了起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海因。我身為南十字軍的軍團長,作戰時理應身先士卒。無論是歐內斯特老師還是你自己,當初都是這麼告誡我的。而且,以前的所有作戰我都參加了,雖不能說建立了多麼大的功勳,但也決不應該被視為懦夫吧!」
生平第一次,海因竟然在萊恩斯的面前顯得狼狽:「我知道這說出來恐怕有損你的自尊心,可是我不得不告訴你:以前的作戰,我都是在充分地考慮好之後,有了必勝把握的情況下才讓你出戰的,所以你們的攻擊不會遇到敵軍的有效抵抗。可是這一次有所不同--赤龍重裝兵團是帝國十大軍團之一,戰鬥力之強在大陸各軍團排行榜中也是有名的,而且軍團長卡爾達克力大無窮,勇猛過人,副軍團長凱勒爾也是聖城卡達印修士館中極為出類拔萃的人物。這兩個人的組合可以說是力量與智謀的完美結合,同他們正面作戰,我實在沒有太大的把握,在戰爭中恐怕不能分出精力來確保你們的安全--不僅僅是你一個人,費爾特斯亞和奇立恩都有王子的身份,一旦受到了傷害,恐怕會帶來很大的麻煩……」
「費爾特斯亞絕對不會同意留下的。」
萊恩斯總算為自己找到一個好的理由。
「如果你能夠留下,我就有辦法說服他。」
海因並未被說服--本來,憑萊恩斯的口才,要想說服海因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過,萊恩斯並不打算就此屈服,兩人唇槍舌劍地爭論起來:「我們三個人發過誓言要永遠互相守護的!」
「所以我才要求你留下,只有這樣,我才有理由讓另兩個人留下。」
「如果你戰敗了,海因,那我們就算留下也無法抵擋帝**的進攻。」
「不錯,可是如果你們不在戰場上,我在作出決定的時候就會少很多顧忌。」
「你認為我們在戰鬥中會成為累贅嗎?」
「不,但是費爾特斯亞一旦投入戰場就不肯退出了,而即將到來的戰鬥絕不是光靠勇猛就能夠取勝的,我必須確保該撤退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能夠服從命令。」
「我身為軍團長,有權利決定自己是否參加戰鬥--畢竟,我必須考慮身為武將的名譽。」
「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夠為整個南十字軍考慮--如果南十字軍完了,你這個軍團長和武人的名譽都考慮不上了。」
萊恩斯終於張口結舌了,海因可不像以前他辯論的對手阿斯爾王子那麼好對付。兩人針鋒相對地互相瞪視了片刻,萊恩斯終於屈服了。
「好吧,我留下,我還可以幫你說服奇立恩,至於費爾特斯亞,你自己去對付他吧。」
說完,萊恩斯就回頭走出了書房,去找費爾特斯亞和奇立恩了--他想看看海因是怎麼說服費爾特斯亞放棄戰鬥機會的。
而海因則留在書房裡,低聲地自言自語:「萊恩斯這傢伙,比起以前來,越來越難說服了--不過,這說明他已經漸漸地成長了--全是我的功勞。」
海因低聲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自豪與得意。
不一會兒,萊恩斯就拉著怒氣衝天的費爾特斯亞出現在海因的面前--看來萊恩斯已經預先把消息通知了脾氣暴躁的朋友。一見面,費爾特斯亞就怒吼起來:「聽說你打算把我們甩掉?」
海因不慌不忙地站起來,他並不搭理費爾特斯亞,卻雙手扶住萊恩斯,把他往門外推:「這是我和費爾特斯亞之間的事情,你不需要插手。」
「可是……」
萊恩斯本想看一齣好戲,但海因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沒等萊恩斯有提出抗議的時間,海因就把他推出了門外,並把門關上了,萊恩斯白白跑了一趟。
「不讓我偷聽,好吧,反正你也說服不了費爾特斯亞。」
萊恩斯很有信心地自言自語--費爾特斯亞可不是那種用大道理就能說服的人,一旦他倔強起來,就算是老師歐內斯特都拿他沒法子,所以萊恩斯才答應海因,只要他能說服費爾特斯亞,自己就遵守海因的要求。一想到這一點,萊恩斯就施施然地離開了。
數天之後,海因就率領著南十字軍的主力部隊離開了新科夫諾城。他一共帶走了五支中隊,包括戈爾斯的槍兵中隊、菲裡克斯的斧步兵中隊、貝利克安的騎兵中隊以及新近建立完成的菲利爾弓箭手中隊,還剩下一支萊恩斯本人的直屬騎兵中隊,由海因親自率領著出擊,把他們的中隊長兼軍團長萊恩斯丟在了新科夫諾城。另外,艾爾夫在此前就已經率領著他的劍士中隊出發前往海邊公路一帶執行騷擾任務,而普立克提督的運輸船中隊當然要負責保證他們的行動自由和補給充足。這樣,留在新科夫諾城擔任守備任務的只剩下老將軍歐內斯特的騎兵隊,再加上萊恩斯、奇立恩和費爾特斯亞三個年輕人。
海因原本打算把菲利爾的弓箭隊留下守城,因為弓箭手守城是最合適的。但考慮再三之後,他還是把老將歐內斯特留下了。其原因主要是菲利爾畢竟初來乍到,無論是能力還是忠誠心都還不能被完全信任,而防守新科夫諾城的任務事關重大,萊恩斯等三人又都留在城中,防衛指揮官必須做到萬無一失,而且城內的居民對於老將歐內斯特的信任感也要比區區一個獵戶要高得多。另一方面,海因覺得在對付帝**的時候,即使沒有老將軍的協助,他也能夠應付得了,正是因為有了這種自信,他才作出了由「南方劍聖」歐內斯特留守新科夫諾城的決定。
在送行的儀式上,萊恩斯很驚訝地發現費爾特斯亞興高采烈地留了下來,絲毫也沒有不滿的神色,這讓他感到十分詫異。他試著向海因打聽原因,可是一向對他直率的軍師這一回卻是笑而不答。在回城的路上,萊恩斯帶著滿心嫉妒的口氣對奇立恩說起了這件事情:「真是難以想像,費爾特斯亞居然同意老老實實地待在新科夫諾城而不是上前線與敵軍交手。」
「很奇怪嗎?我們三個人不是說好要互相守護的嗎?我們兩個都留下了,費爾特斯亞當然也只能留下。」
奇立恩倒沒有什麼意見。本來,奇立恩並非一個熱衷於戰爭的人。可萊恩斯的想法和他大不一樣,萊恩斯出身於武將世家,父親又曾經是索菲亞王國的大將軍,從小就接受了武人的思想熏陶,在他的心目中,證明自己能力的惟一途徑就是戰爭。
「真是可惜,我原以為費爾特斯亞會大吵大鬧,這樣我就有理由提出一同出戰了。」
「就辯論能力來說,費爾特斯亞和海因差得太遠了,連你都說不過海因,費爾特斯亞怎麼可能成功呢。」
「話是不錯,可費爾特斯亞並非那種能夠用言語對付的人,我還指望他的態度能起到作用,看來是失策了--說來也奇怪,費爾特斯亞這一次為什麼要笑瞇瞇地接受海因的主意?印象中他對於海因的計謀一向是不怎麼看重的--費爾特斯亞只重視武力。」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當面去問他?」
奇立恩有些不耐煩了,同萊恩斯的又一個不同之處是:他也不喜歡辯論。
「我才沒那麼傻呢,海因既然不肯自己告訴我,他一定也告誡了費爾特斯亞,我去打聽準是什麼都得不到。」
話雖這樣說,但萊恩斯還是忍不住去詢問費爾特斯亞。結果,他只證明了自己的推斷能力大為提高--費爾特斯亞果然一本正經地回答他:「這是我和海因軍師之間的秘密,誰都不能說。」
就這樣,萊恩斯想利用費爾特斯亞對付海因的計劃破產了,不過他並不沮喪:「海因那傢伙可不是現在的我就能對付的,這一次失敗了,下一次還有機會。」
萊恩斯這樣勉勵自己。
「索菲亞全軍出動了!一共有五個中隊,而南方劍聖歐內斯特留守新科夫諾城,並沒有出戰。」負責斥侯任務的科爾登斯不愧「獵犬」之名,很快就送來了這樣一份翔實準確的報告,而凱勒爾在得到消息以後,臉上顯出了一絲冷笑:「那幫傢伙,就這麼點兵力,居然還這麼耐不住性子,簡直是自尋死路--原來還以為他們會充分利用新科夫諾城的地利進行城塞守衛戰呢。不過,這樣也好,我們就在路上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打擊--我立即去向卡爾達克大人要求出擊!」
然而,還沒等凱勒爾去找卡爾達克,卡爾達克本人倒先來到了凱勒爾的軍帳。
「啊,您來得正好,大人,我正想去找您。新科夫諾城的索菲亞軍出動了,看來他們被我們逼急了,竟然想自暴自棄的進行一場決戰。我軍只需繼續前進,就可在『大魚之脊背』地道裡,也就是當初科爾登斯將軍遭受敗績的地方同他們打一場正面的殲滅戰,我軍無論是兵力還是士氣都佔盡優勢,可以說已經穩操勝券。」
知道卡爾達克一向喜歡聽勝利的消息,凱勒爾刻意地投其所好。不過,也不能說凱勒爾誇張了己方的優勢,因為這一次帝國侵攻部隊一共集結了二十個中隊的強大軍力,除了一支中隊留守大天使要塞,一支運輸中隊遭到偷襲全軍覆沒以外,現在凱勒爾的手上僅赤龍重裝兵團的直屬中隊就有十二個,已經比對手多出了一倍有餘,再加上銀狼軍團的六個中隊,凱勒爾以超出對手三倍的兵力應戰,當然是自信滿滿了。
出乎凱勒爾的意料,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卡爾達克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喜色,反而顯出一種瞭然的神色。他遞給凱勒爾一張字紙,神色平靜地說道:「我軍前面的幾次失敗已經證明了敵軍統帥決非無能之輩,他們當然不會自暴自棄地找死。」
在凱勒爾的記憶中,卡爾達克似乎還從來沒有這麼冷靜過。赤龍重裝兵團的副軍團長呆呆地看著自己的主官,一時間竟然忘了伸手去接紅武士遞來的東西。看到自己居然能令凱勒爾感到吃驚,卡爾達克頗為得意。
「敵軍既然主動出戰,當然是有原因的。嗯,你自己拿去看吧。」
凱勒爾接過紙張看了起來。他的臉色漸漸發白,五指攥成了拳頭,終於狠狠地砸到了桌子上。「混蛋!狡猾的傢伙!狡詐的科夫諾人!」
這一回是站在旁邊的銀狼軍團團長科爾登斯感到詫異了--凱勒爾和卡爾達克的性格似乎倒過來了。他忍不住出聲問道:「是什麼情況這麼糟?」
「最糟的情況。」
凱勒爾怒氣重重地叫道,他把字紙扔給科爾登斯。傭兵團長接過紙張,仔細地看了起來。
信是留守大天使要塞的赤龍重裝兵團胡安中隊長派人送來的,他在信上寫道:遵從凱勒爾副軍團長的命令,自從主力部隊離開大天使要塞以後就一直十分注意索菲亞王國的另一座重鎮--高茲堡的動向。最近,果然發現高茲堡的索菲亞駐軍行動異常,後來就加派了斥侯兵,結果發現高茲堡的城防指揮官塞利斯男爵早在十天前就率領著城中的主力部隊離開了高茲堡,去向不明。
一般來說,王國各地的委任領地通常只允許自備四個中隊的兵力,以防止有領主圖謀不軌。但各處的直轄領就有所不同,直轄領的官員由首相直接任命,不但負有保境安民的職責,還擔當有監視與威懾各地領主的重任。因此,直轄領的駐軍往往就比較多。高茲堡是索菲亞王國內最為重要的黃金產地,當年又以治安混亂而著名,這裡的駐軍就更多一些。根據帝國事先的調查,即使是在和平時期,這裡也駐紮有至少八個中隊的兵力,和大天使要塞的兵力一樣多。然而眼下,中隊長胡安派出的斥侯經過反覆偵察,確認了這樣一件事:現在留守在高茲堡城內的只有一個中隊,卻每天反覆地在城內外穿梭,做出大部隊仍在城內的假象。也就是說,有七個中隊的兵力,整整半個軍團規模的索菲亞軍不知去向了!
因為高茲堡通到外頭的惟一通路就是指向大天使要塞的,因此胡安中隊長立即做出了不妙的預想,並趕快向凱勒爾求援--現在大天使要塞內只有帝**一個中隊的兵力,無論怎麼看都是太少了。
「看來他們的目標應該是大天使要塞了?」科爾登斯看畢了書信後問道。
「那還用說!這些狡猾的狐狸,偏偏找到了我們最薄弱的環節--大天使要塞要是丟了,我們可是兩頭都不著落了。」
凱勒爾猶自在生氣,而現在,竟然是卡爾達克反過來安撫怒氣沖沖的副官:「也不必太惱火,你不是早就考慮到這種可能性了嗎?要不然,你怎麼會讓胡安中隊長加意留心高茲堡那邊的情況呢。」
「話雖如此,可是那些索菲亞人在這時候跟我玩這一手,實在是太毒辣了!」
「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大不了我們先回頭援救要塞就是,反正我軍的實力佔優勢。那些索菲亞人只敢在遠處叫嚷,偷襲我們的小股部隊,真的打起來他們可佔不到便宜。」卡爾達克很自信地說道。而凱勒爾在片刻的失控以後又立即恢復了常態,展現出了他冷靜的頭腦:「哎,大人,對方的統帥既然如此聰明,竟然能夠迫使我們在兵力佔絕對優勢的時候還被迫做出撤退的打算,難道他會讓我們平平安安地撤走嗎?他必定會在我軍後撤的同時加以截殺,那時候我軍首尾難以兼顧,士兵又沒了戰意,兵力再多也無法取勝的。」
卡爾達克又沒了主意,他也是久經沙場的老手,深知士氣的重要。過了良久,他才感歎道:「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下逼迫我軍後撤,對手實在是個厲害角色。」
凱勒爾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原來我還認為我們不會遇到像林斯塔的克瑞斯王子那樣的人物,現在看來我們的運氣比起斯泰恩保克將軍來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更糟也說不定。不過,我還是要試一試,對方畢竟只有六個中隊。我倒要看看他怎麼抵擋三倍於他的大軍!」
「你打算怎麼辦?」卡爾達克問道。
「全速前進!在高茲堡的索菲亞軍到達大天使要塞以前就擊潰新科夫諾城的主力部隊,然後我們就視情況而定:或者回頭援救要塞,或者不顧一切地直搗新科夫諾城!」
「很好,我們就這麼辦!」
卡爾達克很高興地聽到了對他胃口的計劃,他立即離開,開始為即將到來的惡戰做準備去了。科爾登斯也隨後打算離開,但卻被凱勒爾叫住了。
「科爾登斯將軍,請稍等一下。」
「啊,閣下有什麼事嗎?」
凱勒爾走到科爾登斯面前,臉色有些尷尬;「有個要求,或許不是很合適,但還只能提出來。」
「大人有什麼吩咐,儘管提出就是。」科爾登斯倒是顯得很爽快。
「是這樣的,我,我想借重閣下的銀狼軍團。」
「那是理所當然的。」科爾登斯有些奇怪地說道--本來他就在為帝**效力嘛。
而凱勒爾則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需要閣下離開我軍的本隊去辦一件重要的事情,可是又不能讓閣下帶走銀狼軍團的主要兵力,我想暫時把這部分兵力歸入我的直接指揮。」
「要我辦的是什麼事呢?」
「是這樣的……」
凱勒爾把頭伸到科爾登斯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科爾登斯聽後輕輕地笑了起來:「因為要潛入敵軍的領地,所以不能多帶部隊吧。」
「是的,而且還希望閣下把這些部隊交給我來指揮。」
按照大陸上的慣例,各級指揮官之間只能命令自己的直屬部下。如果不是自己的直屬部隊,就算軍銜高過對方也只能向對方提出建議而不能直接命令。科爾登斯的銀狼軍團更是他自己建立的,與帝國無關,所以,凱勒爾有什麼計劃要銀狼軍團履行時一定是通知科爾登斯本人,而決不能直接向他的部下命令。前次,當科爾登斯為了探查道路而只率領少數騎兵離開大天使要塞時,銀狼軍團中其他的部隊都留在要塞中,無論是凱勒爾還是卡爾達克都無權對他們發號施令。這一次,科爾登斯又要只率領少數部隊外出執行任務,而凱勒爾向他索要銀狼軍團剩餘部隊的指揮權,著實讓科爾登斯感到為難。
科爾登斯沉吟了片刻,他並不是一個完全無私的人,要他把自己辛苦積蓄起的力量交給他人,實在是心有不甘,而且,「別人家的孩子不心疼」,在戰爭中銀狼軍團的實力會不會被當作棋子白白消耗掉,也讓科爾登斯很擔心。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凱勒爾向他保證道:「放心,如果閣下的部隊有了傷亡,我一定首先為他們補充人員和物資。」
考慮到目前帝**的處境,再考慮到與凱勒爾的交情,科爾登斯終於點了點頭:「好吧,我去通知副官羅朗,讓他服從大人的指揮。」
「多謝了,還有……這次的事一定要辦好。」
「我盡力而為。」
科爾登斯淡淡地回答道。這一次接受的任務可不簡單,科爾登斯不敢再誇海口,急匆匆地做準備去了。
※※※※※
帶著滿腔的憤懣之氣,凱勒爾指揮帝**侵攻部隊的主力全速前進。他打算和那個從未謀面,卻已經接連讓他吃了幾次小虧的索菲亞軍指揮官好好地較量一場。一向謹慎的凱勒爾這一次竟然擔當了部隊的前鋒,他的直屬中隊甚至跑到了軍團長卡爾達克直屬中隊的前面。不過,凱勒爾並沒有失去理智,帝**的行動一如既往,並沒有犧牲休息的時間來加快速度。在接近索菲亞軍可能出現的區域以後,帝**的行動速度甚至放慢了,他們每天只走半天,其餘的時間用來休息,以確保有充足的體力應戰。現在,由於科爾登斯不在,凱勒爾只能用銀狼軍團的副團長羅朗指揮斥侯兵,雖然羅朗也是一個頗有實力的男子,但畢竟及不上他的主官那麼經驗豐富,這也是帝**行動速度放慢的一個重要原因。
經過了四五天的行軍,帝**終於進入到了那段狹窄的海邊通道--「大魚之脊背」。不過,他們還笑不出來--在狹窄的山道上,索菲亞軍布成了整齊的陣勢,密密麻麻地把路口全部阻塞了。
「正如我之所料,敵軍果然在這裡設防。」
看這前方密密麻麻的索菲亞軍,凱勒爾早有準備。他不慌不忙地下令全軍排列戰鬥隊形,然後自己走到主官卡爾達克的身邊商議對策。
「啊哈,凱勒爾男爵,看來還真被閣下說對了,索菲亞人果然在這裡阻擊我們。」
「不錯,大人,從地圖上看,這裡是惟一能夠讓我軍無法發揮兵力優勢的地方。所以對方一定會在這裡佈陣,堵截住我們的進路。」
「那就踩平他們!」
卡爾達克的回答簡短有力,而且極具個人特色。不過,凱勒爾可不像他的主官那麼自信。
「索菲亞軍的佈陣嚴謹而堅實,沒有絲毫的破綻可尋,要想用突襲來解決問題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正面作戰--對方的指揮官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確實不錯,不過,凱勒爾,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頹喪了?正面作戰我軍也絕對不會吃虧。或者就由我親自率軍突擊?」
卡爾達克的豪氣又被激了起來,甚至想親自出戰。但凱勒爾立即拒絕了--戰鬥一開始就讓主帥親自出戰,赤龍重裝兵團和他凱勒爾也太丟臉了。
一個中隊的試探部隊被派了出去。在狹窄的山道上,連一個中隊的兵力都無法完全展開,只能排列成密集的縱向隊形前進。而南十字軍也面臨相同的情況。他們也是排成了一列列整齊的隊形,像一個厚實的塞子一般死死地堵住了山路。
雙方的前鋒很快就相遇了,赤龍重裝兵團方面的主攻將官是卡爾達克麾下首屈一指的猛將達賽爾斯,他是赤龍重裝兵團中為數不多的騎兵隊指揮官之一,也是使劍的好手。此時,他帶頭縱馬衝在最前面,左手舉著巨大的盾牌抵擋攻擊,右手的長劍就不停地上下飛舞,每一擊都有一名索菲亞的士兵倒地斃命,而且全都是身首分離的下場。
不過,由於預見到帝**派出的第一輪攻擊波應該是騎兵,海因刻意安排了戈爾斯的重鎧槍兵隊擔任阻擊。足足有三十尺長的刺馬槍使得索菲亞槍兵立於不敗之地,雖然達賽爾斯一個人憑借其精湛的技藝殺進了索菲亞人的軍陣,但他的部下們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他們被長槍刺穿身體,從馬上被硬生生地挑下來。等到達賽爾斯稍微冷靜了一點,停下來之後才發現,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一個帝**人,他已經被包圍了!
「可惡的傢伙,故意把達賽爾斯放進軍陣中,卻全力阻擊他的部下,造成指揮官的孤立以便於狙殺,對方的指揮官真是太狡猾了!」
在後方觀察戰況的凱勒爾禁不住大聲地叫喊道。此時,發現了危機的達賽爾斯也驚慌失措地試圖撤出。但海因好不容易才把他誘進來,又怎麼肯輕輕放過?只見天空中劃過一支燃燒著碧綠色火焰的火箭,這是南十字軍進攻的信號。得到了信號的戈爾斯隨後發出了進攻的命令,槍兵隊開始以整齊的步伐前進,達賽爾斯的騎兵隊面臨著閃亮的槍尖,不得不一步步地後退,而退得稍慢的人就被刺穿在槍尖上了。只是片刻功夫,達賽爾斯的騎兵隊就傷亡過半,部隊的士氣也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後退!後退!」
一發現情況不妙,凱勒爾一邊下達命令一邊親自率領著自己的投槍中隊試圖上前營救。但是,由於個頭高大的己方騎兵擋在了前頭,凱勒爾的投槍部隊無法發揮其優勢,根本沒辦法衝上去。關鍵時刻,還是軍團長卡爾達克展現出了他的強大實力。
「讓開,看我的!」
紅武士卡爾達克親自率軍迎了上去,他以其驚人的臂力強行分開了己方的騎兵隊,然後以身為壁擋在了南十字軍的面前。卡爾達克的部下也都是裝備重鎧的槍兵,同戈爾斯的部隊相比絲毫也不吃虧;身為軍團長,卡爾達克本人的勇猛可要比從小隊長升上來的戈爾斯強多了;而且,戈爾斯遵照海因的命令身處陣形後方,所以索菲亞軍的前鋒部隊根本就沒有能力阻擋卡爾達克的反撲,不一會兒,卡爾達克就成功地衝到了達賽爾斯的身邊。
他來得正是時候,達賽爾斯的身上已經佈滿了傷痕,鮮血不停地從身上流下,神志也已經不太清醒。當卡爾達克衝到他的面前時,他竟然認不出來自己的上官而舉劍向卡爾達克猛劈,經驗豐富的紅武士不慌不忙地舉起戰斧架住他的劍,然後丟下盾牌,用空出來的手把達賽爾斯從馬上拽了下來,把他當成大包裹似的夾在腋窩下頭,慢慢地退了回去。周圍的索菲亞軍都想阻攔他們,但沒一個成功的。試圖靠近的索菲亞士兵們在卡爾達克的巨斧一揮之下往往就頹然倒地,有些甚至憑空矮了一截--身體被攔腰截斷了。
看到己方的將官已經被救出,凱勒爾立即下令全軍後退,他自己則指揮投槍部隊擔任後衛之責。如果索菲亞軍試圖追擊,凱勒爾就會毫不猶豫地使用遠距離投槍教訓他們。但是,南十字軍在發現已經不可能殺死卡爾達克和達賽爾斯兩人以後,他們就慢慢地退了回去,回到戰鬥開始時的地點重整隊形。本來,南十字軍的任務就是阻擋帝**的前進步伐,他們當然沒有必要奮勇前進。
驚魂未定的帝國騎兵總算撤了回來,雖說傷亡了不少,但總算逃回來了。卡爾達克把受了重傷的達賽爾斯送到醫官的手中,然後回到中軍與凱勒爾商量對策。
「一開始就給我們如此重創,更幾乎要了達賽爾斯的命,對方的指揮官真是太厲害了。」
雖說很不服氣,但卡爾達克還是不得不承認對手的強勢:「他們的部隊戰鬥力倒不是特別強,但在那樣的指揮之下,發揮出的破壞力實在可怕。」
凱勒爾微微點頭,不過他也算是少壯派的軍官,對於自己的指揮能力也一向頗為自負,當然不會就此認輸:「大人,就請讓我來試一試吧。」
「嗯,那樣也好,看看聖城卡達印修士館裡頭出來的人才有什麼取勝之道。」
接過了指揮權的凱勒爾開始指揮部隊緩緩前進,他竟然無視上一場戰鬥的失敗,還是調集了達賽爾斯的殘餘部隊進攻。不過,因為兵力減少,這一次凱勒爾擺出的是很單薄的凹形陣勢,緩緩前進。然後他自己率領的投槍部隊則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頭。這令在後方觀戰的卡爾達克大為不解:「凱勒爾這是在做什麼?對方只需要集中兵力前進,就可以很輕易地突破我們的防衛線了。」
果然,索菲亞軍把槍舉起,開始緩緩地前進。而帝國的騎兵無視敵軍的威脅,仍然保持慢速行進。雙方的前鋒很快就相遇了,這時候,帝國的騎兵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回身,加速,逃跑了。站在後頭的卡爾達克禁不住低聲地咒罵--用一支喪失中隊長的部隊去挑戰,不是明擺著自尋死路嗎?眼看著索菲亞軍就可以歡呼著前進了。
然而,索菲亞軍接下來的行動大出卡爾達克的預料,他們竟然像是害怕了這樣一支單薄的兵力似的,開始緩緩地後退了。
「開什麼玩笑!先前正是他們把這支騎兵隊打得七零八落,如今面對一批逃跑的殘兵敗將反而後退了!」
卡爾達克在後頭實在是目瞪口呆,而這時他突然聽見前方的凱勒爾在低聲咒罵:「狡猾的傢伙,居然不上當。不過,沒關係……」
聲調突然轉高,是在下達命令:「你們這些人,快讓開!你們這一批,趕緊圍上去!」
隨著凱勒爾的指令,一大批的投槍手從騎兵隊的縫隙中擠了過去,他們衝到了距離索菲亞重鎧槍兵僅有數十步之遙的地方,擺開了發射投槍的姿勢。這樣的距離,正是投槍手最能夠發揮威力的距離。
這時候,在後頭的卡爾達克才看出了凱勒爾的用意--他用騎兵進攻的目的並非要依靠騎兵制勝,而是為了用騎兵的敗北誘使索菲亞人前進,露出破綻來,真正的殺手鑭是他自己的投槍中隊,而如果派出的騎兵中隊還是齊裝滿員的,由於數量過多反而無法為跟在後頭的投槍中隊讓路。然而現在,達賽爾斯的殘兵敗將所布出的稀疏陣形正好可以成為凱勒爾直屬投槍中隊的掩護。而且,凱勒爾的投槍中隊可以隔著騎兵隊與敵軍保持一段距離,避免同敵軍正面接觸。再加上對方的重鎧槍兵部隊行動緩慢,現在就算發現了凱勒爾的企圖,他們無論是前進死拼或後退逃跑都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凱勒爾這一次總算能扳回局面了,這讓觀戰的卡爾達克興奮不已:「太妙了,居然連受了重創,失去了戰鬥力的中隊都能利用,凱勒爾不愧是從修士館裡出來的人才……哎呀,不妙!」
卡爾達克的身材特別高大,所以他首先看見了索菲亞軍陣形中有所變化,但對方的變化速度太快了,沒等卡爾達克有時間提醒凱勒爾,戰場上的局勢就發生了徹底的扭轉--
就在凱勒爾下令攻擊的前一瞬間,南十字軍重鎧槍兵部隊的隊形突然分開,從軍陣中撲出了一支殺氣騰騰的騎兵部隊,正是由貝利克安率領的。他在大天使要塞的時候曾經嘗過凱勒爾投槍中隊的厲害,所以這時候早就下了趁機報復的決心。沒等凱勒爾反應過來,貝利克安就帶著騎兵隊一窩蜂地突破了早已喪失鬥志的達賽爾斯騎兵中隊,衝進了凱勒爾直屬投槍中隊的陣形中。
「哈哈,竟然想跟我們的海因軍師玩弄策謀,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貝利克安大笑著,為海因的先見之明而興奮不已。在感歎的同時,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大量殺傷帝**的投槍兵。
擅長於遠距離攻擊的投槍隊雖然不會像弓箭手那樣,一遇到敵軍的貼身攻擊就會陷入混亂。但一直以來早就習慣了在遠處置敵於死地的士兵如今突然被迫同對方面對面地交手,而且還是面對居高臨下的騎兵,他們頓時就顯得很不適應。不一會兒,凱勒爾和他的部下們就狼狽不堪地逃了回來。
「太丟臉了,凱勒爾,槍兵對騎兵應該是佔據優勢的,怎麼會被他們打敗!」
卡爾達克很不高興--這麼連續地失敗,赤龍重裝兵團的臉都丟盡了。
「抱歉,大人,對方太狡猾了,居然看穿了下官的圖謀,還將計就計地反攻我。」
「居然連你凱勒爾都被作弄了,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清楚,不過,這麼出色的用兵術,很像是修士館裡的手法。」
「對方也是出身於聖城卡達印的修士館嗎?」
「很像,不過他的用兵似乎更為自由靈活,不像我們這些習慣了清規戒律的修道士有嚴謹的規則和要求。」
「現在我們怎麼辦?」卡爾達克有些洩氣。
不過凱勒爾並不在意:「我們的兵力還是佔據優勢,就算什麼計謀都不用,調集所有中隊不停地輪番攻擊,也能拖垮他們。」
「好吧,就這麼辦!」
接下來的整整一天,凱勒爾就索性指揮部隊不顧傷亡地輪番攻擊,體力耗盡的部隊就調回來休整。赤龍重裝兵團重鎧槍兵的攻擊力和防禦力都是第一流的,面對面的攻擊使得索菲亞軍也佔不到什麼便宜。幾個回合以後,戈爾斯的重鎧槍兵隊終於耗盡了體力而被迫後退了。
「真是費勁,想不到索菲亞的軍人居然那麼頑強。」
雖說得以前進了少許,但卡爾達克卻一點都沒有愉快的樣子。
「是啊,對方的統帥充分發揮了地形的限制性,我軍無法憑借兵力眾多的優勢一舉包圍他們,只能逐次地派出部隊一對一地較量。雖說我也預料到敵軍會採用這樣的方法抵抗,不過,計劃中的打算和實際做起來是不一樣的,對手的統率能力之強為我生平所未見。」
凱勒爾帶著滿腔的敬佩之意說道。雖說他自忖在遇到敵軍優勢兵力的情況下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抵禦,但決不能夠做得像現在的對手這樣完美。所以,對於敵軍統帥的頑強,凱勒爾著實感到佩服不已。
「別再誇讚對手啦,現在有什麼好的主意?」卡爾達克看見凱勒爾對於敵方竟然如此推崇,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凱勒爾笑了笑,回答道:「現在我軍不必改變策略,大人,只需要不停地進攻,他們自然會因疲勞而後退的,就像現在這樣。不過……等到了這條山道的路口以後,我們恐怕會遇到一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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