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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百七十三章 暗潮 文 / 屠狗者

    西門藏倒也不笨,瞧出胖子的心思,說是兩人一見如故,執意邀請胖子到西門家做客。

    胖子先是假意拒絕,無奈盛情難卻呀,半推半就隨他去了。

    兩人各懷鬼胎,配合異常默契。陳靈兒即使有天大的不願,只能眼睜睜看他們走掉,西門藏造訪陳家是為了試探虛實,如今確定盜寶之事和陳家無關,當然要走,拉走胖子一半是成人之美,另一半是不想王浩和陳家走得太近。

    王浩不久前才從西門家出來,當然不可能回去,出了陳家,兩人隨即分道揚鑣。

    「家主,西門藏分明居心叵測,為什麼你不阻止他呢?」畢竟是女孩心性,陳靈兒被胖子擺了一道,心裡酸溜溜的。

    「哦,我們阻止西門藏什麼?不讓他走,還是不准他拉走胖子?我們沒有這個權利,再說他畢竟是西門家的家主,說什麼都要給他幾分面子。」家主歎了口氣,若有所思的問道:「你呢,今天為什麼要針對西門藏,這不像是你的風格,說吧,你有什麼事瞞住我?」

    「靈兒豈敢隱瞞家主。不過事情發生的太倉促,來不及向家主稟報。」陳靈兒將西門藏派人刺探情報的事,一五十一的說了出來,本來還缺少證據,誰叫胖子和西門藏一唱一和的,索性坐實了。

    陳家家主非但沒有生氣,聽到一半還大笑起來。「這個西門藏呀,年紀越來越大,膽子卻比從前小了,也難怪,這些年西門家人才凋零,還出了西門青那種敗類。連家族的名聲都給黑了。西門藏擔心家族的地位動搖,採用點非常手段也能理解。想當初他也是響噹噹的人物,為了家族的事情,不僅耽誤了修煉,連氣勢也不比從前了,可惜了。」

    言語間頗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何止是西門藏,想當年,他何嘗不是叱吒一時,要不然如何在眾多子弟中脫穎而出,成為一家之主。可是做起了家主就要學會收斂,學會算計,甚至是卑劣,將稜角都磨平咯。再也不能像過去的隨心所欲,縱意人生。同為家主的他能理解西門藏的難處。

    陳靈兒秀眉緊皺,不解道:「使用卑鄙的伎倆難道不可恥嗎?」

    「這種苦處,不做家主的人很難體會,假如讓你來做家主。有兩條路給你選擇,一條能讓家族崛起,而你要採用各種手段,包括卑劣的手段。另外一條是獨善其身,你會選擇哪一條呢?」家主輕描淡寫的道出了上位者的無奈。

    陳靈兒沒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機靈的她不難想出其中道理,但是能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反正要她和西門藏那種人為伍,是萬萬做不到的。

    家主呵呵笑道:「要犧牲的話。我一個人就足夠了,四大家族都有派出耳目調查對手。陳家同樣也派人調查西門世家,所以我知道西門家的藏寶室被盜,西門藏懷疑是我們幹的,才會突然造訪。另外,他還出手對付了拓跋世家,不過西門藏掩飾的很好,因此知道的人非常少。但我相信,四大世家的人都知道。如今,拓跋家已經被打回原形,西門藏能將事情做的波瀾不驚,足以證明他的手段。」

    「虧他還是四大家族之一,居然出手對付拓跋家,也不怕貽笑大方。」陳靈兒一張俏臉上寫滿不屑,以強凌弱放在何處也不光彩,儘管很多人都是這麼做的。

    家主搖頭。「西門藏明裡是打壓拓跋家的氣焰。實際上是圖謀煉丹術,拓跋家迅速崛起,就是煉丹術的緣故。」

    聽到煉丹術三個字,陳靈兒眼前一亮。「他們成功了嗎?」

    可憐的嘗試者,通常將煉成第一顆丹視為成功,還不保證後面的煉丹也能成功。

    「應該算是成功了吧?他們送給青城派一枚塵劫丹,還因此被邀請參加了崑崙盛會。」避世獨居的陳家家主,對修真家族的動作洞若觀火。

    「卑鄙!」陳靈兒也不知道是罵西門藏的無恥,還是拓跋家族向玄門獻媚。

    「表面上,四大世家互相扶持。實際上卻是明爭暗鬥,相互掣肘。無論誰有過激的行動,或者是實力有所突破,都會導致其餘三家群起而攻。因此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本來穩定對大家都有好處,這種平衡才維持了千年,直到百年前才無疾而終,王家的家主天縱奇才,雖然不敢挑戰這規則,卻想到巧妙的方法,打破平衡。當時,王家出了兩個貌若天仙的女子,都是未嫁之身,王家讓她們一個嫁入鄭家,一個嫁入陳家,通過這種方法,將西門家族擠出局外。」

    「嫁入陳家。」陳靈兒喃喃自語。

    家主似乎能看出她的心思,直言不諱道:「嫁入陳家的女子就是你的母親。無論誰被擠出局外也會感受到危機的,儘管王家沒有採取行動。西門藏仍是如履薄冰。」

    「既然西門家族都沒落了,我們何苦還給他面子呢?」雖然陳靈兒同情弱者,但是想到西門藏的嘴臉,又叫她改變了主意。

    家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笑問道:「你認為王家為什麼要排斥西門家族?而不是陳家或者鄭家呢?」

    陳靈兒遲疑了片刻,試探道:「也許是因為西門家最弱吧?」

    「恰恰相反,是因為西門家族最強,沒落是被排斥的結果。王家狼子野心,利用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就動搖了西門家的地位,若是讓他們得逞,下一個不知道該誰倒霉了。再說,西門家族現在走背運,可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憑借西門藏的能力,遲早有翻身的一天,到了那個時候,要嘛再次恢復平衡,要嘛他找王家算帳。事情是王家挑起來的,陳家幹嘛枉做小人?即便拋開一切,我也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

    陳家家主最後語氣突然一轉,慈祥的說道:「靈兒,我和你說這些往事沒有別的意思,一來叫你看清楚事實,維持和西門家的關係才是明智之舉;二來是要告訴你,過去的事與你無關,你永遠都是陳家的女兒。」

    一般來說,聯姻的女子都會被孤立起來,決計不能插手家族的事情,就連他們的子女也不行,家主將隱秘告知陳靈兒,顯然是要打破禁忌了。

    家主是出於一片好意,但是對陳靈兒來說,這必定是沉重的打擊。母親是交換利益的籌碼,自己是籌碼生下的孩子,身份是何其尷尬,即使走在路上,往昔那些親切的目光,如今卻覺得不是味兒了。血濃於水,一個簡單的姓氏包含了太多意義,尤其是在修真家族這種地方,血脈相連比什麼都要重要。

    第二天,陳靈兒不辭而別,她不想脫離陳家,更不會回到王家,事實上,對於王家來說,她何嘗不是外人?畢竟她是姓陳的,她無處可去。

    有時候無知往往讓人快樂,看著子弟討論修煉心得,不時還有人打鬧,家主這樣想著。

    西門藏最近的行為日漸頻繁,和王家蠢蠢欲動不無關係,經歷了漫長的積累,王家日漸坐大,早有打破僵局的意圖,欠缺的是一次機會,或者說是一個借口,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用拓跋家的事情大做文章?

    眼下,西門家正準備和鄭家聯姻,假如成功,勢必能鞏固西門家的地位。王家豈會給他喘息的機會,藉故發起聲討的可能極大,陳家家主彷彿嗅到了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

    暴風雨來臨以前,所有人都該做好準備,相信回來的時候,陳靈兒已經做好了抉擇。陳家不但預先排除了不穩定因素,還增添一員猛將,準確的說是兩名,陳素兒和姐姐向來是形影不離的。

    深夜荒野。

    篝火上架著頭烤羊,那是向老鄉買來的,蘇州發展迅速,找到一處荒野就很不容易了,胖子可沒指望過能捕到異獸,饒是如此,憑借卓絕的手藝,也能烤得油黃發亮,香味飄出老遠。

    不知不覺,王浩也習慣了幕天席地的生活,喧囂的都市讓他覺得不舒服。修真者是獨居的動物,就像老虎,要是和別人住在一起,肯定會渾身不自在的。

    「師傅。」星語飄然出現,火烷布煉製的護甲倒映著火焰跳動不止,烏黑的秀髮垂到肩膀,美目燦若星辰。黑夜裡,她就像一個憂鬱的精靈,美絕人寰。

    「發生了什麼事?」王浩也不管她是如何找來的,下意識問道。印象裡,徒弟從來沒有過現在的憂鬱,現在的語氣。

    沒有回答,胖子發現她的肩膀在微微聳動,只好猜測道:「魔族的丫頭治不好?」

    這是最切合實際的答案,王浩說出方法的時候,也知道治癒的機會微乎其微,不過畢竟是一絲希望。

    顯然不是,星語仍然在哭。她並非神經質的人,偶爾會同情心氾濫,斷然不至於為了魔族的女孩傷心成這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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