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午夜試映 文 / 衣冠似雪

    第三十九章午夜試映

    經過緊張的後期製作之後，《上海之夜》終於是排上了檔期準備正式上映。而由黃百鳴監製、高志森導演的《開心鬼》則已經與寶禾的《省港奇兵》打起了對攻，兩部電影可謂不分高下。

    要知道寶禾的《省港奇兵》同《開心鬼》可謂勢均力敵，整片由麥當雄擔任導演、洪金寶作為監製。幕後是如今最強的組合：麥當雄、洪金寶、岑建勳，而他們宣傳這個組合是幕後最強的當今風雲人物。

    《省港旗兵》的宣傳是排山倒海，甚具聲勢。反觀《開心鬼》這邊廂，新人、新導演、小製作，連做大一點宣傳公司也不批准。

    兩片的戲院都大排長龍，紛紛叫好這兩部電影。可是《省港旗兵》的觀眾每人只買一兩張票，而反觀《開心鬼》的觀眾買的是六七張票、有些甚至畫一行位。「龍」的長度可能是一樣，但票房數字卻不一樣了。

    「看來這次《省港奇兵》要敗在《開心鬼》手上了，黃百鳴果然有一套。」呂言看到這副場景，也不得不感慨道。

    兩部電影他都曾經看過，題材、風格可謂恰恰相反。估計臨近年關，大家都喜歡看點歡聲笑語的電影。畢竟，《省港奇兵》的質量和內容可一點都不比《開心鬼》差。

    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就更加證實了《開心鬼》的全面大勝。

    從前年開始，香港電影業出現了有趣一幕：爭鬥十幾年的邵氏與嘉禾突然聯手合作，兩大公司輪流供片。在旗下電影院相繼雙線聯映嘉禾的《奇門遁甲》、《八彩林亞珍》及邵氏的《如來神掌》，後來甚至聯合攝制電影《七小福》。

    究竟什麼原因促使「敵人」暫時變為「朋友」？

    毫無疑問，只有利益！

    之前的香港電影市場主要是邵氏與嘉禾雙雄爭霸，進入20世紀80年代卻冒出一個新藝城。1982年春節以一部《最佳拍檔》狂賣2600萬港幣，突破香港最高票房紀錄，打垮嘉禾的《龍少爺》及邵氏的《十八般武藝》。

    隨後，新藝城推出的《難兄難弟》、《夜驚魂》、《小生怕怕》亦榮登同年十大賣座影片之列，論其票房聲勢，儼然已與邵氏、嘉禾三足鼎立！

    事實上，在邵逸夫和鄒文懷看來。他們真正的商業對手其實並非新藝城，而是為新藝城投資的幕後投資者「金公主」。所謂邵氏、嘉禾、新藝城三足鼎立只是表面，實際則是金公主、嘉禾、邵氏三大華語片電影院線逐鹿香江。

    誰都明白一個道理，如果沒有院線支持、排定最佳上映檔期，再好的影片也難賣座。

    在這個年代，院線制度成為香港電影業的經濟支柱。除了邵氏、嘉禾可以自產自銷，其他獨立製片公司只能被院線「招安」，依靠他們提供資金拍攝電影。反過來講，金公主院線想獲得穩定的片源，也只有資助新藝城、永佳，甚至現在的徐克電影工作室和李修賢的萬能影業。

    也只有這樣，金公主才有資格挑戰邵氏、嘉禾兩大院線。與此同時，嘉禾聯合邵氏打擊金公主的「雙線聯映」戰略亦危機重重。奈何邵氏作品幾十年來都是片場流水線製作，水準參差不齊，所以雙線聯映的結果往往是製作精良的嘉禾電影大收旺場。

    不過也恰巧從這一點上證明，《開心鬼》以一條院線打敗了兩條院線放映的《省港奇兵》可謂雄風驟起。

    如今《上海之夜》即將上映，為此黃百鳴著實惱火。畢竟現在《開心鬼》正值熱映，偏偏徐克的新電影也要上映。這就說明，觀眾選擇馬上又多出一條。隨即想到邵氏的《青蛙王子》馬上上映，這才心裡好受些。

    ……

    「言仔，第一次參加午夜試映有點緊張？」

    呂言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哪怕是『午夜試映』這個名稱也是第一次瞭解。

    其實「午夜場」和「賀歲檔」，是香港電影市場歷來最繁盛時期的兩大現象。

    「午夜場」當然並非眾人皆知的成人影院的午夜三級電影放映場，而是指新片正式公映前的測試場。一旦發現問題嚴重，可以進行修改後再正式投入放映。說白了，『午夜場』就是電影人對市場、對觀眾乃至對作品測試之道。

    晚上十一點左右，上映午夜場的影院門前已經是人頭湧湧。影院門前做小賣的流動小販吆喝著賣熱甘蔗、炒栗子、滷水牛雜、烤玉米、爆米花等各式小吃（要知道，當時的影院可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小賣部），光顧者不少，十分熱鬧。呂言發現絕大多數為年輕人，男男女女的菌集在一起，呼朋喝友。

    看到呂言那詫異的眼神，徐克笑笑道：「等會你就會發現他們進場入座後邊，會大嚼甘蔗邊為銀幕上的人物角色種種或叫好或大罵，不滿意時甚至會將甘蔗往銀幕上扔。午夜場觀眾因而得了個『咬蔗幫』外號，你以後見多就習慣了。」

    「不會吧？」徐克的話，頓時讓呂言目瞪口呆。

    「其實但凡有新片上映，每個公司都會專門提前於影院進行公開的午夜場放映。導演及製片人等或在後台，或藏匿於觀眾之中，聽取大家的反應。而來午夜場觀影的觀眾，一般都比較耿直、電影鑒賞水平也較高。其實這個時段觀眾多為道上混的，你自己要有眼力勁。他們看到佳處，掌聲雷動，大聲叫好，如果覺得影片糊弄，也會立即喝倒彩，甚至破口大罵。

    我就記得有一次，因為放映影片實在太爛。觀眾竟然堵住出口，連聲讓導演出來，向大家道歉。最後導演等一干主創只能從後門倉皇逃出……」徐克自然是早就習以為常，所以也說的風輕雲淡。

    但這番話聽在呂言耳朵裡，多少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哈哈！你放心吧！我徐克的片子雖然票房有差過，但卻從沒有被人喝過倒彩！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會被圍。」徐克自信從容的說完，就帶著呂言以及一干主創偷偷的混進人群進了電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