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化岳涅磐 第十三章 探囊取職 文 / 回吟

    第十三章探囊取職()

    風馳電掣般的十分鐘後，靠在了急救室外的牆壁上，黃文浩整個人終於放鬆下來，渾身因為劇烈運動冒起了一股股酸疼。身子有些發虛的坐了下來，雙手抱在一起，靠在了椅背上。

    看來現在的身體還是需要繼續鍛煉啊，這才跑了幾步，就有點發虛了。黃文浩坐在椅子上，心中想著剛才那一剎那發生的事情。陸謙沖雖然身子硬朗，但畢竟上了年紀。一個不好，身體就支撐不住中了風。只是不知道，這一關，老人能不能挺過去？

    在他的記憶中，只知道陸謙沖是在一年後因病去世的，但卻並不知道是因為今天中風的緣故。如此，他心中不免帶了些自責——難道是因為他的出現，讓老人重見故人太過激動，情緒波動一下太大，所以才會突然生病？要是這樣的話，假如老人真的死在了醫院，他的心中會十分內疚。

    越想越有些煩躁，摸了摸口袋，煙還在。站起身走到了拐角的走廊中抽了根煙，感覺心情穩定了一些，才重新坐回了急救室門口。

    才坐下不過一分鐘，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了出來。幾秒鐘後，一位身材高大，穿著一身西裝，長著一張國字臉，一臉威嚴一看便是久居高位的中年男人跑了過來。

    那男人才一跑到急救室門口，看著門上紅燈仍然閃爍，知道搶救還在進行，寫滿緊張與焦慮的臉上，終於稍微放鬆下來。因為急著觀察急救室的情況，在最開始時他並沒有發現坐在椅子上的黃文浩。抽出一根煙點上之後，回頭才發現椅子上有一個人。

    「黃文浩對吧？真是謝謝你了，具體情況剛才醫生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已經說了。要不是小朋友你剛好在現場，我父親可能就這麼去了。」陸謙沖唯一的兒子，現任化岳總廠廠長的陸定平，十分誠懇的對黃文浩開口道。

    黃文浩現在心中正在內疚，哪會覺得自己是老人的恩人？抬起頭看了看陸定平：輕輕道：「陸叔叔，這個沒什麼好謝的。我還要上學，既然您來了，我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陸定平回話，便徑直站起身子大步離開了醫院。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陸定平面上也有些疑惑：這位小朋友，怎麼說走就走？他身居高位多年，見過的怪事奇事雖然不少，這時卻也有些驚訝。

    離開了醫院來到了學校，黃文浩心中仍然有些恍惚，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這一上午，他仔細想了很久，才終於模糊的記起來，老人似乎在今年就已經得了病，勉強拖了一年以後才去世。想到這裡，他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沒有那麼內疚了。

    放學時，才剛走到校門前，他就再次看到了陸定平。陸定平這時比起上午匆忙慌亂的樣子好了許多，一張英武的臉上沒有了絲毫焦急的樣子。看見黃文浩出來，直接走到了黃文浩身邊。

    「黃文浩同學，我父親已經醒了。不但如此，因為你的緣故，送到醫院十分及時，搶救以後恢復的十分好。聽他老人家說，幸虧有你在他身邊，他這次才能挺過來。他現在挺想見見你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陪我去看看他好嗎？你父母那邊，我會幫你去說一聲的。」陸定平此刻，說話的聲音十分柔和，沒有絲毫平日威嚴的樣子。

    聽到老人平安甦醒，黃文浩臉上一下笑了起來：「陸爺爺真的沒事？不會有什麼後遺症留下來吧？當然要去看看陸爺爺，嗯，叔叔我們這就過去吧。」

    「小朋友你放心，因為你送父親去醫院十分及時，基本上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的。當然，我父親年紀大了，還是要慢慢調養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好的。」陸定平一邊說著，一邊用他那一雙大手，揉了揉黃文浩的頭髮，表達自己的親近之意。

    「這樣？那真是太好了，好了叔叔我們現在就去吧。您給我家裡打個電話說一下吧，我家的號碼是5841564。」黃文浩聽到這，終於完全放下心來。

    陸定平見他答應下來，揮了揮手，一個秘書一樣的男人走了過來。對那秘書交代幾句，便和黃文浩坐上了小車，向醫院方向開去。

    「小貴子啊小貴子，你們祖孫，都是我陸謙沖的貴人啊。當年在朝鮮戰場上，是你拼了命救了我一命，自己卻落下了嚴重的後遺症。現在你去了，又是你最喜歡的外孫救了我這把老骨頭一命。你真是讓我心緒難安，心緒難安啊！！」躺在單人病房裡，一下蒼老了許多，陸謙沖感慨的說道。

    陸定平聽到這話，心裡一頭霧水——聽老爺子的口氣，他與這位叫黃文浩的小朋友的外公似乎認識？而且那位老人當年在戰場上，還救過老爺子的命？

    「爸，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陸定平在老爺子面前，威嚴的表情一點也不存在，十分疑惑的問道。

    黃文浩這時，也裝做十分疑惑的樣子，看向了老人。臉上當然是一副很想知道的樣子。

    陸謙沖見兒子與黃小狗都很想知道的樣子，微微抬起手臂，指了指黃文浩，有些疲憊的說：「這小子的外公，當年在朝鮮打仗的時候是我的老部下。大概是在第二次戰役打響的時候。我們的一個連防禦的陣地上死的就剩我們兩個人了。那時，我打了一天一夜的仗，整個人都已經麻木，沒多少意識存在了。當時，美國佬一顆炸彈從天上扔下來，我都沒有發現。」

    說到這，老人雖然口氣仍然有些虛弱，但是神色已經好了許多，似乎是回到了當年的戎馬歲月中：「那時候，小貴子發現我狀態不對，猛的衝上來，把我抱在懷裡就向後面跑。炸彈爆炸的時候，我被他抱懷裡，一點傷都沒受。但是小貴子他，小腿上被炮彈刮到了，至少掉了三斤肉下來。就這樣，他還是忍著，抱著當時已經失去意識的我，衝出了包圍，回到了大部隊中。這一衝，就是三十多里路啊。一路上，他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才一衝到我們的部隊裡，他就昏了過去。這一昏，就是三天三夜晚啊。」

    「要不是有小貴子，臭小子我估計現在就沒有你了。」說到這，老人轉過頭，看著陸定平，十分唏噓的說道。

    陸定平聽了這話，臉上只好訕笑，突然開口道：「既然這位叔叔對爸您有大恩，我怎麼從來就沒聽您說過？」

    聽到這問題，老人呆了一下，才輕輕開口道：「我那個老夥計啊，就是個死腦筋。雖然救過我的命，但是從來不想受我的恩惠。後來我們轉業了一起分到化岳來，他就連和我見面都要偷偷摸摸的。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什麼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認識，然後誤會我會以權謀私幫他陞官。這個老頑固，後來又說自己的子女，除了小狗子的媽媽以外，都有些心術不正。他不想讓他們知道和我的關係，就藏的更隱蔽了。除了小狗子的媽媽，還多少知道一些我和他的關係，就再沒人知道了。但是，也就這樣了，他對我有救命之恩的事，從來都沒和任何人說過。這麼多年，他連一件事都沒有求過我這個老頭子啊！！」

    說到這，老人一陣悵然，一張老臉全是哀傷，過了許久才繼續說道：「那老傢伙前年得了癌症，我偷偷去看他。那時候他整個人已經快要不行了，我一看這樣，也知道他活不了多久。就和他說，我要幫他辦理他的後事，再好好照顧一下他的子女。」

    「那老傢伙一聽，第一次對我發了脾氣，絕對不同意。我和他爭了半個小時，他還是不同意。不但這樣，他還警告我，不能把我們的事和他的子女說，除非是在萬不得以的情況下，可以和小狗子他媽媽說。我見他那麼倔，知道說服不了他，也就只能點頭答應了。」

    陸定平這時，聽了父親說出的這段往事，臉上一片肅然。他久居官場，見到的人都是苟且鑽營，笑裡藏刀，自私自利，沽名釣譽之輩，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人？心中大震，全是感動。

    「哎，老夥計去了，我卻怎麼也沒想到。今天他的外孫，又救了我這個老傢伙一命。臭小子，我不和你說那麼多廢話，你給我把小狗子一家照顧好了。萬一你做不好，我也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了。」陸謙沖說到這裡，雖然十分疲憊，但仍然大聲說道。

    不等陸定平表態，黃文浩馬上開口道：「陸爺爺，這些事情不用再說了。您是我外公最尊敬的人，我怎麼會去多想什麼？還有，要不是今天我突然見了您，說不定您也不會進醫院的。」

    陸謙沖剛想開口說什麼，一位護士走了進來：「陸廠長，陸老現在身體十分虛弱，你們也不要說太久了，讓他好好休息吧。」

    陸定平黃文浩聽到這話，也就不再多留，和老人說了一聲，一同走出了病房。

    走在病房走廊上，兩人一時沉默了下來。

    過了片刻，陸定平好像想到了什麼，對著黃文浩道：「文浩，你爸爸，是不是叫黃中青？」

    「是啊，陸叔叔難道我認識你爸爸？」黃文浩心中十分驚訝，開口問道。

    陸定平聽到這個問題，好像想起了什麼往事，笑著道：「我當然認識你爸爸啊，而且印象好不淺呢。你爸那個人啊，就是個牛脾氣，真是誰都不怕啊。」

    聽到這，黃文浩大概清楚，應該是爸爸某一次在大庭廣眾不給領導面子的樣子被陸定平看到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好。

    陸定平見黃文浩不說話，繼續道：「文浩，這一次，真的是謝謝你了。還有，你回家以後，和你爸爸說一聲，讓他最近多做一些準備。別到時候工作擔子重了起來手忙腳亂的。」

    聽到這話，黃文浩心中大喜，臉上卻還做出了疑惑的樣子，輕輕點頭表示知道。

    陸定平見此，認為他還年少，不大懂這一方面的事情，也不在意，和黃文浩說起了一些學習方面的事情。

    把黃文浩送出醫院，吩咐司機送他回家，陸定平轉身回到了醫院。

    車上的黃文浩，此刻心中全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