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四無宗主楚白 文 / 大笑半聲
第二章四無宗主楚白()
毫無疑問，在這九州四界二域的諸多宗門之中，楚白和他的四無宗，絕對是最淒涼最落魄的那一個——
整個門派居然只有兩個人，其中還包括八個月大的小師妹小果！
唯一法器是祖師留下的破爛銹鐵劍，而且還在剛才除妖的時候爆掉了！
甚至連楚白這個所謂的現任宗主，也僅僅是練氣中期的修為，還比不上普通宗門的二代弟子！
從這個角度來說，原本取意於「四無所畏」的四無宗，其實完全可以理解為——無錢、無人、無修為、無地位……
「所以說，取名字真的很重要！」楚白每次想到這裡，都會忍不住拍著大腿感慨，順便懷念自己那位已經掛掉的玄妙師父！
關於這件事，其實要回溯到大半年前——
那個時候，自從玄妙道人衝擊金丹期不成而走火入魔之後，原本境況糟糕的四無宗就變得每況愈下。
多年來辛苦經營的山門被奪走，宗門顛簸流離到處流浪，就連連僅剩的幾個門徒，也在幾個月後紛紛退門離去……
也只有楚白這個一根筋的傻瓜，卻因為牢記著師父的養育之恩，仍然守在玄妙道人的病榻前端茶送水，任勞任怨的苦苦支撐著。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仙人也好，凡人也好，只要是人，總是要講良心的！
但即使如此，雖然有著楚白的照顧服侍，玄妙道人終究還是熬不過去，很快就飄渺仙去了。
臨去之前，他拉著楚白千叮萬囑，不僅將宗門完全托付，又將唯一的小女兒許配給楚白……嗯，考慮到漫長的等待，最後這一點可以忽略不計！
而在那之後，楚白就擔負起支撐宗門的重任，他帶著還在襁褓裡的小果，憑借半吊子的鬼兵法術，一面遊歷九州修行煉道，一面為生計而奔波，比如說斬妖除魔什麼的。
所謂的斬妖除魔，其實說白了，就是專門挑那些行兇作惡的妖魔下手，然後拿妖丹和各種材料去坊市，換些必要的修行資源和嬰兒用品。
當然了，考慮到楚白的可憐修為，以及很不靠譜的御鬼之術，這種斬妖除魔往往以失敗告終……
比如這次的蘭若寺除妖，要不是楚白拼著肉痛，犧牲了唯一的鬼兵和銹鐵劍，恐怕誰除誰還是一個問題。
好在雖然賠本做了一次買賣，但最後的結果還是令人欣慰的，匆匆包紮了傷口之後，楚白就開始搜索蘭若寺，看看能不能找到蛛妖的寶庫。
不過結果顯然很糟糕，在翻遍了整個蘭若寺之後，楚白終於絕望的發現，原來這世界上還有人比自己更窮！
更無語的是，也不知道這只蛛妖的價值觀是什麼樣的，它居然還特意建了個密室，存儲了一大堆的金銀財寶……
於是乎，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楚白突然有種吐血的衝動：「他喵的大熊貓！我要這些東西幹什麼，給小果買尿布……呃，小果，你在吃什麼？」
剛剛說到小果，楚白就很恐懼的發現，小果正坐在金銀珠寶堆上，用她那還未發育完全的乳牙，很有滋味的啃著一枚玉簡……
這是個很不好的習慣！就像其他那些八個月大的小嬰兒一樣，小果特別喜歡啃東西，而且是逮到什麼就啃什麼，甚至啃著啃著就會咕咚吞下去！
一瞬間，楚白突然想起了幾天前的那塊靈石，所以他立刻大呼小叫的撲上去：「不要！這東西不能吃的！」
「伊啊！伊啊！」小果很堅定也很執著的咬玉簡，順便用淚汪汪的眼神表示抗議。
「不是不給你吃，是真的不能吃！快點，快點放手……不，是放嘴！」
「伊啊！伊啊！」
「乖！乖啦！我用東西和你換，奶瓶怎麼樣，再不行我請你去吃牛肉麵？」
「伊啊！伊啊！」
「喂喂喂！再任性就遺棄了你！我只數到三哦，一、二……」
話音未落，小果突然毫無徵兆的鬆口，正在發力的楚白頓時踉蹌後退，猛然撞上了牆壁！
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麼尖銳東西，他的左手突然被割破，鮮血從傷口裡汨汨流出，恰巧滴落在那枚沾滿口水的玉簡上……
剎那間，毫無靈力波動的玉簡，突然爆發出瑞彩霞光，清鳴著緩緩漂浮升空，化為一副簡筆勾勒的水墨畫卷……
緊接著，這畫卷忽的微微震動，放出千道霞光萬道瑞彩，照耀得整個密室如同烈日白晝！
巨大的引力驟然傳來，楚白只覺得身體一輕，早已輕飄飄的落向畫卷，等到他愕然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置身畫中！
人在畫中？還是畫已成真？這其實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矗立在楚白面前的，卻是一座雲霧籠罩的仙府神宮！
這神宮外壁聳立高達百丈，廣袤如同孤崖巨峰，彷彿是用整座山崖煉製而成，即便是仰首也無法望到頂端。
而在這神宮外圍，卻又有兩條石龍凌空交錯盤旋，噴吐出升騰繚繞的五色雲霧，若隱若現的罩住整座神宮，只露出雲霧半遮的七個篆體大字——
太上無極玄冥宮！
「玄冥宮？仙府？法寶？」滿臉驚愕的抬著頭，楚白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他突然想起曾經聽過的那些仙緣奇遇——
貧窮而又毫無靈根的窮小子，突然撿到了傳說中的天材地寶，從此一路爆發福運齊天，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最終傲然站到了仙道巔峰……
狗血啊狗血！果然是狗血到不能再狗血！
往日裡聽到這種故事時，楚白也不知道痛罵了多少次，可是此時此刻，當這種好事真的發生在他身上時，他卻突然覺得就算是狗血，也是狗血得那麼可愛……
幾乎在這一瞬之間，彷彿感應到他的到來，那鐘鼓饌玉的仙樂忽的一變，化為洪鐘大呂似的巨響，猛然震開了籠罩神宮的飄渺雲霧！
餘音繚繞之間，楚白望著眼前的奇跡，不由得目瞪口呆，直到許久許久之後，他才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難以置信的倒吸一口冷氣——
「我的天！這玄冥宮簡直是……簡直是，毫無品味到掉渣啊！」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楚白雖然混跡於修真界底層，卻也曾經聽說過那些上品宗門的軼聞——
比如說，那極西寒冰教的神宮，號稱是用整塊萬年玄冰雕琢而成；又比如，那崑崙宗的山門，據說是漂浮在虛空中的飛來峰……
可是！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會有人會用黃金建造仙府，而且是全部！
宮門是金的！外壁是金的！飛簷是金的！瓦片是金的！台階是金的！就連宮門上的幾千個釘子，居然也是金的！
整整幾十萬斤的黃金！簡直是巨大的恐怖的一筆財富，如果是在俗世中的話，已經足夠買下一個小國了！
可問題是，對於修道界來說，所謂的黃金那就是糞土……而用幾十萬斤黃金鑄就的神宮，就算是金光閃耀得讓人睜不開眼，也僅僅只是比較大堆的糞土！
暴發戶啊！簡直就是暴發戶！看到眼前這金光燦燦的宮殿，楚白突然很懷疑，建造這座神宮的那位前輩，莫非修道之前是個超級暴發戶不成，否則要怎麼解釋他的獨特品味？
實際上，楚白已經覺得這是個玩笑，甚至已經忍不住想要掉頭就走……但就在這一刻，他的目光卻突然微微下落，緊接著瞳孔驟然放大——
陽光下，一塊紫色金屬，就跌落在宮門外的塵土中，閃耀著淡淡的光芒！
更重要的是，它正噴薄湧出的金系靈力，要比普通金精更加濃厚，而且是濃郁了十幾倍！
「上品金精？」想都不用想，出於多年來養成的愛財執念，楚白的身體早就搶在思想之前，滿臉狂熱的撲了上去，然後——
「砰！」伴隨著一聲巨響，他重重撞上隱形的法陣屏障，緊接著慢慢悠悠的滑落下來，四腳朝天的呆望著天空……
但也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他卻又滿眼金光的一躍而起，毫不畏懼的再度衝上去！
「可惡啊！區區一個壁障，就想擋住我的人生追求嗎？想都不要想！」
不得不承認，對於財富和靈石的狂熱執念，在某種時候比道法還要可怕！
所以，就算面對著堅硬如鐵的壁障，楚白居然也能艱難的執著前進，甚至已經顫抖著伸進了半根手指……
可是緊接著，他就突然明白，什麼叫做咫尺天涯！
即使他如何的咬緊牙關，即使他如何的催動道力，可就算他拼到渾身顫抖青筋爆出，也還是無法再前進分毫！
於是，楚白突然就悟了——原來，這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你在我面前卻看不到我，而是有一大筆財富就在兩寸開外，卻怎麼也碰不到！
「不甘心啊！打死我都不甘心！」滿臉苦惱的嘟囔著，楚白還在絕望的嘗試，「早知道是這樣！早知道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應該剪指甲……呃？」
「伊啊！伊啊！」就在他的身旁，粉嫩的小手突然伸出，輕輕巧巧的探進法陣壁障，容易得就像穿過虛空……
這一刻，玄冥宮前鴉雀無聲，楚白目瞪口呆的轉頭望去，突然間熱淚盈眶——
「小果啊，我說了多少次了，不可以隨便吃東西的……尤其是，那種關係到終身幸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