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一個個都出息了 文 / 伏醉
第三十六章：一個個都出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施毅就和母親一起去了市場採購年貨，因為已經是年三十了，所以市場上的東西較之平時都貴了不少，就拿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大米來說，原本的價格是三毛左右，現在已經賣到了五毛多一斤，漲了整整一大截。
一個早上轉悠下來，母親從鄰居家借來的三輪車已經裝滿了東西，看著手中捏著的錢，母親不可察覺的歎了口氣，又是一百塊錢花出去了。
東西買齊後準備離開市場，卻意外的遇上了同樣陪著母親來採購年貨的李偉波，此刻西裝筆挺的李偉波哪裡還有以往小痞/子的蹤影？完完全全的一副成功人士裝扮，不過按照這個時代的標準來看，身價已達百萬的李偉波，還真就是傳說中的成功人士了！
「咦，阿毅！」遠遠的就看到了施毅，李偉波臉色欣喜，前些日子因為超市的事情實在太忙，雖說聽到了施毅父親住院的消息，卻總是抽不出時間去看望一下，再加上這段時間以來，家裡人對他態度的轉變，在李偉波的心裡，施毅無疑就是神仙一般的形象！
「呵，是表哥啊。」看著李偉波和大舅媽朝著自己走來，施毅停下了踩車的雙腿，臉上露出了笑容：「大舅媽，你們也來買年貨啊？」
「哦，不是。」大舅媽滿臉的自豪：「你大表哥現在是一家超市的經理了，知道那個安華超市嗎？你大表哥就是那裡的經理，年貨他都從超市裡拿回去了！我們來這裡是買對聯的。」
「嗯？」聽到大舅媽的話，施毅不可察覺的挑了挑眉頭，沒有接話，倒是站在大舅媽身邊的李偉波著急了，解釋道：「怎麼會是拿回去呢，那些東西我可都是掏錢買回去的！」
「這有什麼不一樣？」大舅媽翻了翻白眼：「那裡你是經理，還不是你說了算？想拿就拿嘛，怕什麼！」
「媽，您不懂就別亂說好嗎？」李偉波的臉色有些發紅，偷偷打量了施毅一眼，略帶責備的衝著大舅媽說了一句。
「喲呵，怎麼？出息了是吧？！」大舅媽立馬橫眉豎眼起來，看的施毅眉頭直皺，卻又不能說些什麼。
「心蘭啊。」看著不再說話的李偉波，大舅媽這才朝著母親說道：「我聽說你老公下崗了，要不讓偉波安排一下，讓他去偉波的超市裡上班吧？」
「媽！」李偉波的語氣提高了不少：「那不是我的超市，我只是在那裡當經理而已，您老就別在這兒參和了行嗎？」
「經理不就是領導嗎？安排個人還不樂意了？」大舅媽並沒有注意到李偉波那一陣青一陣紅的臉色，依舊沉浸在兒子出息了的喜悅之中，略帶炫耀的衝著母親說道：「心蘭啊，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要是阿毅高中畢業了沒地兒去，我一定讓偉波給他安排一下！」
「謝謝嫂子。」李心蘭欣喜的點點頭，並沒有察覺到坐在三輪車墊子上的施毅正一臉的古怪……
「那行，就先這麼說了，家裡忙著呢！」大舅媽笑著擺擺手，一副領導的模樣，而李偉波則是衝著施毅遞過來一個苦笑的眼神，和大舅媽一起擠入了人潮之中……
「出息了，一個一個的都出息了！」看著大舅媽和李偉波擠進人潮，母親歎著氣：「連偉波都當上經理了，哎……」
「媽，咱回去吧。」看著母親那一副羨慕的樣子，施毅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有些發苦，大舅媽的性子他很清楚，那是完完全全的大大咧咧，很直，所以對大舅媽的態度和話語，施毅都是聽之任之，沒必要較真，至少在大事兒上，大舅媽還是相當理智的！
至少施毅是這麼覺得的。
「行，回去吧。」母親收回了逐漸飄遠的思緒，笑道：「東西也買齊了，下午就去把爺爺奶奶接過來，我們也好久沒坐在一起吃飯了！」
「嗯！」施毅點點頭，直到這時候他才回過神來，自己重生到現在，還真沒去見過爺爺奶奶，根據他的記憶，爺爺奶奶都是在零九年的時候相繼去世的，死得很安詳，唯一讓施毅感到憤怒的是，爺爺奶奶的去世，他那兩個伯伯卻都沒有回來看過一眼。
施毅只是依稀記得父親提到過自己這兩個伯伯，當初好像是因為分家的緣故，和爺爺奶奶鬧的不可開交，最後離開家之前，甚至說過要從此斷絕關係。
具體的事情施毅也不瞭解，但是直覺告訴他，這裡面一定有著天大的隱秘，不然的話，能有什麼事情會鬧到斷絕父子關係的程度？！
只是父親不說，施毅也不能追問，總的來說，對於自己這兩個伯伯，施毅甚至都沒有太深的印象，哪怕是一七年的時候二人先後回到溫州，施毅也沒見過二人幾面，平日裡都是形同陌路的關係。
「或許，這輩子自己可以彌補這個遺憾？」一邊踏著三輪車，施毅一邊琢磨了起來……
下午，施毅和父親一起出發到了爺爺奶奶的家裡，這是一個村子，並不大，地處偏僻，少了一份城市的喧囂，多了一分鄉村的安詳。
爺爺奶奶的家是一棟兩層樓的房子，並不是水泥砌成的，而是用一些大石塊壘起來的，粘合物是經過工匠處理過的黃土，雖然看上去很沒安全感，但事實上卻很結實，直到施毅上輩子去世前，這棟房子都依然矗立在原處。
「爸，媽，你們在嗎？」父親弓著身子進了屋子，喊了起來。
而施毅則站在了門口，追憶似地摸著充滿了滄桑感的石頭表面，石縫中已經長出了青苔，手指觸及到石頭，傳來了一陣冰涼……
「是有為啊？」屋子裡傳出了奶奶的聲音，這才將施毅從追憶中驚醒了過來：「阿毅呢？他來了沒有？」
「奶奶。」聽到奶奶的聲音，施毅咬了咬嘴唇，深吸了口氣，應道：「我在這裡呢！」
「喲，乖孩子，來，給奶奶看看。」看著施毅也進了屋子，奶奶的臉上掛滿了和藹的笑容，奶奶的頭髮是用髮簪固定住的，盤在後面，花白的頭髮下是一張佈滿了皺紋的臉，此刻正表露著內心的喜悅：「喲，幾個月沒見，又長高了！」
「奶奶，爺爺呢？」施毅笑容滿面，站在奶奶的面前，出聲問道。
「他呀。」奶奶衝著房門努了努嘴巴：「喏，這不是回來了？」
「爸！」得到奶奶的示意，父親轉過身去，第一眼便看到了正朝著門口走來的爺爺，立馬迎了上去。
因為年輕時受過風寒，爺爺的左腿風濕病老犯，多年積累下來，爺爺的左腳無法大幅度彎曲，所以走起路來也是有些搖晃，但是步伐穩健，速度並不慢。
在爺爺奶奶的家中休息了一會兒，父親便提出了接爺爺奶奶到家裡去吃團圓飯的目的，爺爺奶奶也只是稍稍的猶豫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畢竟天底下沒有一個父母不想在過年的時候和自己的兒女一起吃飯，一起閒聊，享受安詳。
「要是你大哥和二哥也能回來就好咯！」在離開家趕往市裡的時候，奶奶有些傷心。
「別提那兩個孽子！」一聽奶奶提到了大伯和二伯，爺爺的火氣也是騰的一下就上來了：「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到這兩個孽子！」
「好好好，不提，不提！」奶奶的眼眶有些濕潤，但還是依了爺爺，此刻，也只有站在一旁的施毅才能看清楚，爺爺的眼眶似乎也有些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