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三百四十二章 文 / 頓墨
東境軍營。
神聖教宗的指揮帳中所有的色調都是以白金為主的，而且材質都很不俗，再加上特殊的擺放，進帳之後一股聖潔的氣息撲面而來。
教宗還是那副年輕過頭的樣子，臉上還是那招牌式的微笑，這樣的表情看上去是非常的和善，可當初她要求伊修進行海風城堡行動時，臉上也是這種笑容。
伊修坐在舒適的椅子上等待著教宗的答覆，他剛剛要求了東境與自己合兵一處，對抗西境和皇域的聯軍。
「王上，作為我，甚至是整個神聖教廷來說，都是絕對願意無條件支持您的，可是您知道東境並不是只有我們神聖教廷，還有很多其他的勢力，您上次的義舉雖然讓我們佔據了絕對的主動地位，但徹底清除抵抗，我們還需要時間，我可以提出與您合兵這個建議，但是這一定會受到很大的阻力。」
「東境如果沒有在你的掌控下這回就不會前來迎接我了。」
「那殿下就真的是誤會了，舉兵前來迎接您的決定執行的也是非常艱難的，是我力排眾議甚至處死了幾個放肆的議員，軍隊才順利集結前來迎接您。接應您和與您合併對抗敵人那是兩個概念，殿下是教廷的恩人，我們當然願意付出一切來幫助您，可是其餘的人難免會想：西境和皇域聯軍實力空前強大，您的軍團又剛剛遭受了一些傷害，即便是加上我們實力也只是和敵人持平，這樣的仗怎麼打？
當然您對軍隊的指揮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可以說是大陸之上比您更善征戰的君王幾乎沒有，可是那海因克斯也非常的狡猾，這次他和西境的聯合就是最好的證明，誰能想到在十數日之間還在相互作戰的兩國居然會協作。這種可以說是奇跡的事情，海因克斯做到了。
如果我們與您合兵，怎麼能保證勝利呢？如果失敗了，我們東境剛剛迎來的穩定就要付之東流，這代價實在是太恐怖了。而且王上。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場戰爭對您來說可能是復仇之戰。對海因克斯來說是保衛權利甚至是生命之戰。可對我來說，對東境來說這場戰鬥沒有任何意義。」
伊修知道教宗的話其實說的都很合理，如果站在對方的角度上這些話每句都可以說是字字珠璣，可問題伊修不是站在東境角度的。
「教宗，當初在海風城堡事件之後，您是答應過與我同時進軍皇域。」無奈的伊修終於拿出了最後的底牌，只是這底牌相當的無力。
「王上，當初我們答應與您一起對付的是海因克斯，但是現在皇域中除了海因克斯還有西可汗的幾十萬部隊。敵人已經不同了。
王上，如果西可汗能從皇域撤兵的話，我們一定會履行約定的，而且為了彌補之前我們軍隊集結時耽誤的時間，我們的部隊還可以擔任先鋒任務。」
伊修真的好奇如此無恥的話。面前這女人怎麼就說的如此輕鬆，就好像是在說什麼理所當然的事情，而且臉上還是那種「聖潔和善」的笑容。
伊修握劍柄手。關節處泛起白色，他真想上去一劍劈開這個年齡比自己還大的「小」女孩，看看她身體裡都裝的都是什麼：外表如此善良純潔，實際卻比誰都要卑鄙無恥。
其實伊修的這種評價是絕對不客觀的，當然，他現在要是還能客觀的了，那他就不是人了。對北境來說教宗當然是卑鄙無恥了些，可是對東境來說，教宗做的未嘗不是好事，正如她說的，這場戰爭對東境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伊修的沉默讓教宗微微歎了口氣：「王上，請您相信我，我絕對是願意幫您的，只是……
王上，先回兵隆冬城吧，西境和皇域的合作絕對也不是什麼互相幫助，他們之間必然會產生間隙，說不定您一走，他們就自己打起來了，到時候您可以凝聚部隊，回來再戰。」
教宗的話其實很有道理，但是伊修卻不能這麼做，原因之前已經說過了，他不能帶著失敗回去，那會讓人民對他失去信心，這場仗並不是簡單的攻城掠地，它還是復仇之戰，而且是王仇，也是伊修為自己父親的復仇，不管伊修對自己父親什麼看法，但其他人對他的父親那絕對是非常尊重的。因為戰術原因拖延些時間已經激起了老將們那麼激烈的反應，就連自己母后，叔叔，妹妹都對自己有意見，這次要是打敗了回去，出現報仇失敗這樣的結果，那真不知道會掀起多大的浪潮：直接領部隊回去跟敵人死戰，興許還比現在撤回隆冬城的結果要好些。
伊修一句話都沒說，他其實很想痛罵教宗，可最終卻是什麼話都沒出口，這樣的結果是他早就能預料的，而且真要說起來，人家並沒有做錯。
教宗沒有做錯，可是伊修怎麼辦？西境和皇域的部隊正在逼來，東境的部隊如果不參戰遲早會後撤，那北境就要獨自面對兩境的部隊，絕對的劣勢。
北境王帳中。
伊修非常的苦惱，東境的支援的希望破滅，那伊修面對的無非就是兩條路：
調空北境的兵力，血色城牆所有的部隊全部調走，另外再次聚集貴族的私兵，這樣兵力可以得到大規模的補充，雖然還是會比敵人少上一些，但不至於是現在這樣完全被對方壓制，這樣的話就等於有了和敵人正規作戰的本錢，但代價就是整個血色城牆的防線徹底瓦解，如果精靈有異動那就是殺入人類世界如入無人之地。其實這邊內戰都已經打到如此地步了，人家要殺進來早就動手了，不過，這也不能肯定，說不定精靈就是在等著血色防線的瓦解，好以極少的代價拿下那屹立了無數歲月的城牆，而且如果精靈殺來最先遭殃的肯定是北境。所以血色防線是全人類的防線，也是北境的防線，抽調那裡的部隊，永遠都不是上策。
還有一條路，就是用現有的兵力跟敵人周旋。這倒也不是完全就不可行，只是這會非常的凶險。而且北境戰士並不是本土作戰。真要和敵人迂迴周轉起來，未必就能佔到優勢，而一旦除了差池那就是覆滅的下場，如果在皇域這些主力全滅了，那北境剩下的那些部隊也是起不到作用的。
王帳中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只有疤女和那幾個她當初從輝煌大廳帶出來的那幾個流氓，這些人托疤女的福，現在都成了伊修的親衛，疤女說的對。伊修確實需要些跟其他方面都沒有任何牽連的心腹。
伊修轉頭對著疤女低聲說道：「能不能再聯繫一次？」
「聯繫什麼？」
「餘孽之地。」
「……現在你想起來皇廷了，你知道聖女是多麼尊貴的存在嗎？你居然就那麼跑出通信室，聖女該有多傷心嗎？皇廷現在雖然被幾個貴族分別掌控者，但是地位最高的依舊是聖女，聖族和人類的政治體系是不同。皇廷的統治者是皇帝和女皇，他們是夫妻，也是國家共同的執掌者。聖女其實就是皇廷的女皇，只不過你沒回去，所以……」
「現在能不說這些廢話嗎？！」
「這哪句是廢話！！！」
「我是說，現在能不能不說這些不重要的，能不能跟皇廷聯繫，現在的態勢不抽調血色防線的部隊是不行了，但是抽調之後我們的後方就徹底的空虛了，你能不能跟那個領導者商量一下，只要他們不攻擊我們，戰事結束之後，我可以開放邊界，與他們互相通商，還可以……還可以割讓土地。」
「你瘋了嗎，你要割讓戰神之裔的土地？！你想成為第一個因為兵變而死的北境國王嗎？你媽媽和叔叔會親手殺了你的。」
「那有什麼辦法？！！你說有什麼辦法？如果真能保證我們和海因克斯作戰的時候，精靈不起兵，那我寧願面對子民的怒火，割讓土地的恥辱，我必須要承受。不然就難以獲得勝利！！
該死的王座……」
疤女沉默了，她怎麼能不知道，這段時間伊修是多麼的無奈，多麼的有壓力：「走吧，伊修，帶上伊蓮娜我們一起回皇廷，聖女不會在乎你身邊有一個人類女人，回去繼承皇位，離開這裡的一切，去接受聖族的膜拜，而不是在這苦苦的支撐，你的付出根本沒人在意，這裡根本不屬於你。」
「這是我的國家。」
「這是你的負擔！！那個鐵椅子給你帶來什麼了，除了一場場戰爭，一個個難題，這是那個厭惡你的父親留給你的磨難！！他死了都不放過你，繼續用這種方式折磨你。你的神不是教導你要抗爭嗎？你抗爭啊，擺脫他強加給你的痛苦啊！！」
「這是家庭！！該死的，是誰讓你有勇氣這麼放肆！！」
伊修突然的爆發就像是一頭受創的獅子，疤女以及所有人第一時間單膝跪在了地上。伊修的眼睛血紅：「你以為我願意嗎？這個王座除了伊蓮娜什麼也沒帶給我。我比任何人都想逃離這裡，我想念輝煌大廳，想念大荒原！我厭惡這個王位帶來的那些虛偽和犧牲，我的兄弟剛剛死了，你知道嗎？知道嗎？！！
這都是那個鐵椅子帶來的。
我快要不認識我自己了！我不願意看鏡子，因為我覺鏡面上的臉那麼陌生。
可這是王國！是，我的父親是不愛我，可是這王位並不屬於他，他屬於這個王位，就像現在的我，我屬於這個王位，不是它屬於我。我根本沒法逃走，我不是個孩子了，逃避帶來不了任何東西。
而且母后，娜可，叔叔，還有伊蓮娜，這些也都是我不能逃避的原因。
我是擁有戰神之名的男人，我引領這個國家！
這當然會帶來痛苦……
如果王位真是他死後留給我的折磨，那我也必須承受，就像這麼多年承受他的侮辱和虐待一樣，他是我的父親，我永遠逃不開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