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七十八章 領命 文 / 頓墨
十數分鐘後。
伊修端坐在一個寬大的座椅上，沒有帶斗篷的他下意識的用手輕撫著掛於脖子上垂落到胸腹之間的雪白色戰翎，他的面前站著的是十數個高級法師，他們都穿著藍白相間的袍子，頭上兜帽的邊沿有著一圈銀色。這是冰風塔的標誌性服裝。
「殿下，我們都很清楚現在的情況，可是我無上且唯一之王的次子，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保證能完美的防禦即將來到的亡靈法師團，他們的數量是我們的倍數，而且傑瑞德是黃金域的施法者，也許有法術塔我們護罩的結構是足夠穩固的，但是我們的數量太少了，沒有足夠的魔力源持續支撐護罩……殿下，您可以立刻處死我們，可我們依舊沒有辦法向您承諾我們做不到的事。」
說話的法師語氣相當誠懇，他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他們也很清楚伊修的脾氣，但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雙發的實力太不成正比。
伊修其實也知道情況的嚴峻，但他實在不願放棄伊利斯堡，只要法師們能保證開戰時防禦護罩可以不被擊潰，那憑著戰奴的實力，伊修還是敢死守伊利斯堡的，儘管風險不小，但畢竟南境的軍隊肯定就頂在傑瑞德的後方，自己只要擋上一擋，就算是大功告成。
可如果魔法師們沒有辦法保證魔力防禦，那在敵人大型攻擊魔法的狂轟濫炸下，只怕軍團連片刻都撐不住。
所以魔法成了至關重要的部分，而魔法則來源於魔法師。
從剛剛魔法師進這個屋子的那刻起，伊修可以說是威逼利誘所有的手段都用出來，就是想看看法師到底有沒有一絲絲可能保證魔法防禦。
不過，到目前來看法師確實是沒有辦法。
莫名暴虐再次出現在伊修的心中，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伊修回歸王室，尤其是統軍之後，就經常會湧出這種憤怒和狂怒夾雜成的情緒，他以前當兵的時候從不會這樣。
伊修其實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在此時生氣，因為法師已經盡力了，可他依舊是控制不住暴喝出聲：「住嘴，住嘴，……廢物，廢物！！軍團歷盡艱辛攻克地方重鎮，你們只要能保證魔法防禦，我就能守住這裡，就能擋住敵人，就能剿殺他們，就能向上神獻上祭品。可是你們……你們居然告訴我不行……你們是法師，隨軍法師，不能給我的軍團提供幫助，你們活著還有什麼用處！！」
真是諷刺，常年被父親罵做廢物的人，居然開口罵別人是廢物。看來權利真的是劑毒藥，能讓所有人瘋狂。
也許正是自己罵出口的那句廢物，讓伊修意識到了自己過分了，他深呼吸幾口調整自己的情緒，為了對自己剛才幾近癲狂的態度做出彌補，伊修平靜的續道：「……諸位，進來軍務太過繁重，我難免焦躁，剛剛的失態還望不要在意……不過，我也希望諸位知道，伊利斯堡是我的功績，我的榮譽，我絕不丟棄自己的榮譽。先祖的榮光不容玷污。我誓死捍衛勝利和榮光。我和我的軍團絕不退縮，也無所畏懼。
所以我希望諸位也能有我們北地軍人的覺悟，為王國而死。」
如此的解釋讓房間裡安靜到了極點，跪在地上的法師們很想說些什麼可最終卻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伊修其實是不是要死守伊利斯堡自己都還沒有做出最後決定，他現在之所以這麼跟法師說，無非是因為心中沒有完全熄滅的憤怒和不滿。
看到下面的一眾法師臉色蒼白，伊修的才算是微微滿意，可想到馬上面臨的戰事，他煩躁的揮了揮手，下面法師如獲大赦的倉皇退走。
這些法師本來也都是眼高於頂的人物，但加入伊修的軍團之後，尤其是有了叢林穿越行軍的經驗之後，他們非常清楚這個回歸王室不久的伊塔休斯王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他們其實對自己能活著離開這裡已經感到非常幸運了……
伊修煩惱的扶住自己的額頭，他呼喚親衛你取來軍事地圖，然後就坐在椅子上盯著地圖看了起來，如此一直到夜幕降臨。
不知道為什麼南境的冬天白日有太陽，而晚上卻也是有月亮。
月光中的伊塔休斯依舊盯著面前的作戰地圖，如雕塑般，動都不動一下。
「殿下，我知道您對榮譽的渴望，我也知道如果能守住這裡會對亡靈造成很大的打擊，可是，您的軍團太少了。如果您有十萬戰奴，那就可以……」
「如果我有十萬戰奴，此時我已經拿下傑瑞德的頭顱了。」
加沙臉上露出笑意，他招呼身後的親衛把加熱了很多遍的食物端上來：「終於說話了，您的親衛說您一下午都在這裡坐著，一句話都不說。而且直到現在任何東西都不吃……只是一個城市，軍團長，您將來會攻克無數的城市，會在榮耀之海中暢遊。」
「近在眼前的榮耀都無力守住，還談什麼將來……加沙，再也別說這種沒用的話啦……斥候的報告怎麼樣？」
「……傑瑞德的部隊日夜兼程，兩日後的午時先鋒達到伊利斯堡，它們拋棄了所有的輜重，所有的，連重型盔甲都拋棄了很多，甚至連攻城器械都沒帶。傑瑞德根本就是個瘋子……
那個次皇子通報的亡靈飛行部隊，到現在還是沒有蹤影。我們已經按照您說的釋放了偵察魔法，也排除了大量的斥候，可是依舊沒有任何跡象……
還有就是，已經跟大王子進行了魔法通信，他對您沒有親自給他對話這一事實非常不滿，不過雷恩殿下依舊表示，如果需要他可以改變主力的行進方向，前來接應我們。長王子殿下還說只要您願意，匯合之後，他帶來的二十萬軍團，可以給您十萬……一萬人還是太單薄。」
「我不要那十萬，我不要！！他的軍團也不是什麼主力，我和他是獨立的軍團！！！獨立的軍團！！！！明白嗎!!!!我不需要什麼接應，我……傳令全軍，死守伊利斯堡！！」
加沙第一時間阻止了要去傳令的親衛，他揮手讓所有的衛兵都退去，然後才看向兩個眼睛都變的血紅的伊修：「軍團長，如果您真的要死守這裡，我一定陪您直到自己化為灰燼。即便是氣憤和不甘導致了您的決定……我還是會服從。我和軍團永遠追隨您，直到向上神獻上最後的祭禮……但我希望領袖能做出正確的決定，不是為了我們的生命，而是為了榮譽，固守伊利斯堡當然是榮譽，可白白葬送自己的軍團是什麼呢？……」
加沙的話讓伊修一把把面前的地圖撕成粉碎：「住嘴！！住嘴！！我說了全軍死守伊利斯堡，死守！！你聽不懂嗎！！！」
「……」加沙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站著。
數分鐘之後，伊修的情緒稍稍穩定，他看著一言不發站在那裡的加沙，盯了好一會，終於頹然的坐回座位上：「軍隊停止原定的一切守城計劃，收攏本來準備好的所有助燃料，明天把全城灑遍，撤退時點燃全城……俘虜的所有亡靈，全部鎖在城中助燃。」
明明是凶殘的決定，但是伊修說的卻是有極其無力。
而加沙卻是聽得滿面笑容：「殿下英明……需要我跪下領命嗎？」
「滾，別讓我看到你……把那些噁心的食物也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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