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五章 弟弟 文 / 頓墨

    是夜，伊修已經成功的得到回了他的盔甲和長劍，它們都被很好的重新保養了，尤其是盔甲那上面所有擦痕都被磨去了，而且很明顯的被清洗過，通體帶著非常好聞的味道，這種味道讓伊修對自己身上的惡臭再次產生厭惡感，所以在伊修的提議下，他洗了一個痛快的熱水澡，就連身上的襯服都換成了家主人的襯服。

    而現在一身香噴噴的伊修正坐在客廳的餐桌上，和鎮長一家人共進晚餐，必須的說，這家人很熱情，而且晚餐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處，那些麵餅的中摻雜了蔬果粒，口感簡直棒極了，更不要說那些烤肉和排骨，伊修只要看到它們就有連盤子都吃掉的念頭。這些食物都是那個美麗的姑娘沙依做的，她不僅長的漂亮，而且廚藝天下無雙。

    「伊修，你得多吃點，那會讓你變得更壯。」接近兩米多的鎮長，像只棕熊一樣，邊把拳頭大的肉塊扔進嘴裡邊說道。

    伊修其實對於壯這個字是非常敏感的，尤其是在道面對著鎮長這種身材的人時。他無奈的聳肩回道：「如此的美味，我一定會盡力吃，但是我想就算我把桌子都吃下去，也不可能再變壯了。」

    「奧，孩子，你要樂觀，你是戰神的子孫……你應該是氏族子弟吧？貴族老爺？」

    「千萬別這樣說，鎮長先生，我的家族是有點土地，但這在您這樣的戰士面前並不值得驕傲，何況您還是長輩。」

    「呵呵呵呵，真會說話，像你這麼會說話的人可不多。哈哈哈，是我把幫你打磨的盔甲，你那身盔甲一看就不是一般的東西，平民是不可能擁有的。是你父親送你的？」

    「是的，鎮長，盔甲和長劍都是父親送我的成人禮，而且確實是父親的收藏。找到適合我尺寸的盔甲，可讓他費了不少功夫。」

    「啊哈哈哈哈，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沙依我親愛的女兒，再拿些酒來，我要跟小伙子好好喝幾本，去把第納爾叔叔，雷柏叔叔，還有馬也塔叔叔都叫來，另外再拿點肉。」

    如此的情況其實在北地人的家庭中是非常常見的，男主人吃著吃著飯突然興起，然後就找來一群兄弟，喝酒吃肉。

    可，當伊修聽到喝酒這兩個字的時候頭頓時就大了……希望自己喝醉後別有什麼大的動作，或者是稀奇的動作，重新扯開傷口可就不好了。什麼？他不會喝醉？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都能灌醉他，何況是幾個正規軍隊退役的民兵，溪鎮的鄉紳們呢。

    次日清晨。

    伊修躺在床鋪上，努力回想昨晚上的事情，但悲劇的是由於鎮長他們上來就一人跟伊修幹了一大杯烈酒，所以關於以後的記憶，伊修完全的消失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床。

    所有宿醉過的人都知道，第二天早晨的感覺是多麼難受，伊修覺得自己甚至沒有力氣從床上坐起來，同一張床，同樣的困境，好像注定了要由同一個人來拯救，沙依迅速的從門口進來，她金色的長髮簡單的紮在身後，把臉上那美好的線條襯托的更是奪目。

    沙依幫忙把枕頭墊在伊修的身後，然後神奇遞出去了一杯溫熱的牛奶，伊修根本來不及道謝，抬手就喝下了一大口牛奶，牛奶中放了少許的蜂蜜，既然香甜又順口，尤其是入腹之後對伊修宿醉的胃部產生了奇妙的效果，那舒服的感覺差點讓伊修控制不住呻吟出聲。

    「這正是太美妙了，這牛奶怎麼讓人這麼舒服，是因為我昨夜喝過酒？」

    「當然，宿醉的早上喝點牛奶是很好的選擇，這是媽媽告訴我的。」

    「奧，這只能說明鎮長夫人是睿智的人。」

    「只是生活的積累，太不上睿智。貴族老爺真是會說話。」

    沙依的話讓伊修愣了一下然後趕忙接口：「沙依，你千萬別叫我什麼貴族老爺，我父親是有些土地，但我並沒有爵位，所以我不是什麼貴族老爺，而且你的父親曾經是王的戰士，即便是我的父親也要尊重他。我叫伊修，你叫我伊修就好了。別用什麼貴族老爺這樣的稱呼。這是請求。」

    不知道是因為伊修的真誠還是窘迫，沙依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將早餐一個個放在床頭櫃上，同時開口道：「伊修大人……」

    「不，沒有大人，伊修。」

    「……伊修，你在血色軍團服役？」

    「是的，是血色軍團，我是名斥候。」

    「聽說斥候很容易受傷是嗎？」

    「也沒有，只是因為執行任務經常脫離大部隊，所以發生危險的可能性高些，你怎麼知道斥候容易受傷，鎮長大人說的？還是你的哥哥或者弟弟告訴你的，你有兄弟吧，鎮長大人看上去就像是多子多福的人。」

    伊修的話本就是隨意的一句閒聊，在北地人的文化中家庭，兄弟，父母都是非常重要的部分，每個北地人都忠於他們的家庭，就像他們忠於自己的國王一樣。這種超凡的凝聚力也正是貴族存在和地位崇高的重要原因。

    但是沙依聽到伊修的話，臉色明顯暗淡了下來，她將托盤收起，站立到一邊，聲音很低：「：我只有一個弟弟，他……他是個雪怪」

    「雪怪？！！……上神啊，對不起沙依，我不知道……」

    「你沒必要道歉，我的弟弟是個怪物，是恥辱，該道歉的是我不是嗎。讓一個貴族老爺住到了一個雪怪的家裡。」

    沙依的話從字面上看應該是很哀怨和可憐的，但事實上北地姑娘說這些話的語氣卻是相當激烈簡直與吵架無疑。

    伊修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連忙從床上站起來，開口解釋：「不，沙依，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們收留我等於救了我，我永遠感激您和您的父親，我……我並沒有任何歧視的意思，我只是……對不起，沙依，我很真誠。」

    伊修語氣中的懇切任誰都能聽得出來，所以沙依也漸漸冷靜下來，可冷靜下來的同時眼淚也不受控制的從姑娘的眼睛中流出來：「博伊是個好孩子，儘管他是畸形，儘管他是雪怪，但他是個好孩子，他還是嬰兒的時候就是我帶他，我看著他一點點的長大，一點點的變成一個人們口中的雪怪，父親因為他抬不起頭，母親因為他天天哭泣，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辱罵他，毆打他，可是博伊有什麼錯，他有什麼錯，他只是個孩子，他每天晚上都問我為什麼人們要那樣對待他，他說自己只不過生病了，長大就會好的……你知道他這樣說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嗎？後來他越長越大，父親終於決定把他送到雪血城的戰神殿去，他走的那天死死的抓著門框不願離開，父親打他踢他，甚至用皮鞭抽他，他都死抓著不放手。嘴裡不停的重複著不走，不走這兩個字，看著他的臉我的心都碎了，在你們眼裡他也許就是個怪物，可在我眼裡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親愛的弟弟啊。

    後來我對他說博伊，你跟父親走吧，姐姐保證我一定會去雪血城看你的，我一定會去的。我說完後博伊就鬆手了，他跟著父親走，邊說等著我……我……我卻不能告訴他戰神神殿是根本不允許其他人進入的……我……我一輩子可能都無法見到他了……」沙依哭了許久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她忍住淚水續道：「對不起，伊修，我只是一提到博伊就控制不住自己，；我……對不起。」說完姑娘轉身就像門口走去。

    「沙依！你相信我嗎？」

    「……相信你？相信你什麼？」

    「相信我一定會讓你再見到博伊。相信嗎？」

    沙依對於這樣的回答明顯感到意外，他沉默了許久眼淚再次肆意的流出，這會她沒有再回答，而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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