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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外篇 第四章 文 / 周行文

.    作者:劉振邦

    小學的圖書館裡真的讓我翻出了寶貝來,全套的《水滸》、《西遊記》連環畫,不太齊全的《烈火金剛》。一眼看到忽然的就讓我好一陣子激動起來,竟然是那麼的齊。在考慮著如何才可以順回家裡去。可是在小小考慮了一陣子就已經計劃著行動的時候就打消主意了,這是哪一年啊?這玩意現在雖然不能說滿大街都是,可是要買卻並不困難。而且還不貴,記得是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在公園那附近就有好多人賣這個的。價錢也就在幾毛間。不過現在不同往日,我去哪要這幾毛?零花錢?一個月不到30塊,從前出個門打車都不夠。而且,省下早飯錢來買書,這個上輩子做的想吐了這回就別再做了。還是先把這個放一放了,先看白書吧。不過在這裡的,值得看的也就是那個印著有毛主席語錄的《十萬個為什麼》,過不了幾天一定要鬧書荒了。看來一定要去打父母單位那圖書館的主意了。

    放學後按照慣例是要等父親來接我的。如從前一樣,他每天都會在下班後騎著他那輛老永久來接我的。現在看來,那車子還很新。不過與我的記憶裡的影像一重合起來我就覺得很驚異,除了車椅因為皮老化換過兩次外,整輛車子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到後來我摩托車都換過三輛了,他的這老永久依然沒什麼大改變。不過跟從前比起來不一樣的是,我坐的位子從後座換到了前槓,儘管後座比前槓舒服很多。可是我記得老爸時常記性不好而且性急,每次不記得問我坐好了沒就箭一樣的衝了出去。我不只一次的給他從車子上摔下來,而且其中起碼有半數是腦袋先著地。在日後我閒下來的時候就時常想,我是不是特別命硬的人,以那時候我的高度與老永久的對比,摔了那麼多次沒摔死我也是一個奇跡。

    市裡的重點的確很不同凡響,雖然我知道八十年代中期的地皮都沒幾年後那麼值錢。不過能在市中心裡劃出兩藍球場來的確也很了不起。可是對於那幾個貨真價實的高大的籃球架子,每次放學經過它面前的時候我都覺得當初設計的人腦子有問題。小學六年級,其中只有六分一的人可以勉強的將球丟上去。想一想美國那安放在院子裡的可以升降的小藍框,忽然就理解了為什麼人家的nba能出喬丹,我們的cba啥都沒有。人家從小開始培養的是興趣,我們這老早就能培養起來的是牴觸情緒。一邊嘀咕著一邊向外面走,忽然給校門口邊上的幾人給吸引住了。幾個外校的高年紀生吧,不過眉眼間卻有著熟悉的感覺。站在一旁的那人綽號坦克,原名是歐陽垣,比我大個五、六歲吧。打起架來很猛,另外名字的垣老讓人念做坦,所以後來坦克的名字就叫開了。邊上那瘦子可能是挑戰者,本名是什麼我就不大清楚了。坦克的副手,後來可真不知道是乍長胖的啊。看到這幾人,忽然腦子裡就靈光一閃,不是缺錢嗎?保護費啊,現在雖然還需要依靠著哪個老大。不過過了幾年後我一定能比他們強。對於這地方日後崛起的老大們都很說的上熟悉,現在去找個日後能發達人也不錯的也好啊。眼光迷茫中,忽然看到爸爸已經到了。

    臉上掛著別人難以察覺的嘲弄笑容向父親走去。去收保護費?看來我真的是給窮瘋了,從前最不屑親自做的事情現在竟然都迫不及待的想去做了。錢雖然很重要,不過目前我並不是很需要。再說吧,以後的事情以後考慮。眼前的難題是怎麼樣去弄一個自由進入圖書館的機會呢?

    週末放假了,看著媽媽在廚房裡忙上忙下的做飯。就走了過去,別的幫不上。燒個火還是可以的。心裡坎坷不安的跟媽媽提出想要與她一起到她學校的圖書館去借書,不過她根本就沒問什麼原因很痛快的就答應了。我麻利的點起了火。

    「想不到你還知道怎麼起火啊。」媽媽一邊將高壓鍋擺上去一邊說。

    我在一旁饒有興趣的打量那鋼製的大傢伙,這東西好久不見了啊。順口應到:「嗯,這事情做多了自然就順手。」

    忽然背上一陣冷汗,從前經常的跑越南、緬甸,自己動手升火煮飯自然是很平常的事情。現在還不過是個6歲多的小學生呢。

    「哦,在鄉下住那麼久也學了不少東西啊。」媽媽想的卻是另外一個方面,很自然的就幫我把話給圓了,「好了,出去等著吧。吃完飯後睡一覺,下午我帶你去學校。」

    走出廚房,慶幸著還好有爺爺的那兩年生活。雖然說跟父母說話的時候出了破綻無關緊要。可是給人懷疑多了遲早都有穿幫的一天。這事情穿幫了本也沒什麼,說起來也算是不違法不犯罪的。可是怕就怕人家將你給當小白鼠抓了。或者人們不接受,然後非得用一個他們所能理解的解釋來定義這事情。這樣的行為要定性起來就叫誤會。我不怕麻煩,可是很煩誤會。麻煩是擺在眼前,必須翻越的障礙。誤會卻是那種本可以兩步走到,卻還要去翻一座山的多餘作功。以前見過不少人在誤會下吃虧甚至送命的例子了,這個東西還是能免則免的好。俗話說言多必失,以後說話要小心。

    好好的睡過一覺,下午3點了才跟媽媽出門。午後三點,太陽正是曖昧的時候。有烈日當空的樣子卻沒有烈日當空的霸道,難怪許多文青們喜歡這調調。正在心裡嘲笑了一把文青,忽然心有所覺,自己最近似乎往文青路上越走越遠了啊。要檢討,要檢討。

    心裡胡思亂想著些有的沒的,跟著媽媽走到了學校的圖書館。媽媽來還幾本參考書,順便與圖書館的李大媽嘮叨些家常。李大媽也是熟人,跟我們住的地方是相臨的兩樓梯口。她的老爸是市裡說的上話的,而她也就在這學校裡做一些行政方面的事情。沒過兩年就要調走了,不過那房子卻是住了好久才搬的。她與我也很熟,看著我從小長大的。雖然近兩年沒怎麼能見到,不過卻也還記得。親切的拉著我的手說什麼兩年沒見人都長那麼大了,邊還說什麼回來那麼久怎麼都沒過去她那玩一玩?對我而言,卻不是兩年沒見。不過我心裡的驚喜卻與她相仿,隔個七八年不見,大姑娘變漂亮了啊。雖然我喊的是大媽,原因也就是因為她比我媽年長個一兩歲而已。從前的人們實在,歲數上論輩分是什麼就是什麼。可是這驚喜卻怎麼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呢?拉著我新鮮夠了,李大媽也放開了我跟我媽聊上了。兩人讓我自己進去找書看,看上了什麼書就拿出來登記就成。

    一櫃子一櫃子的書看過去,從前我似乎並沒有怎麼進過這個圖書館。現在進來了才發現,原來這地方是那麼的爛啊。那種什麼窗明几淨,整齊嶄新的圖書羅列架上完全不過是幻想。愛看書的人不少,能好好愛書的人不多。這種公共性質的圖書館,如果能看到新書,一種可能就是它就是新書,另一種可能就是這書爛到沒人看了。走進去,挑著比較薄的抽下來,比較厚的就先放過了。再隨便在靠窗的架子上拿幾本書往地上一放,就坐下來翻起來了。拿的幾本大都是雜文集,不是因為我喜歡雜文,是因為在這些作品裡作者們常常的會偶爾的推薦一點點長篇的東西。

    呆了兩個小時,看著天色漸晚,也就拿了幾本書出去找媽媽。李大媽笑著對我媽說:「你這孩子還真是天生做學問的啊,能那麼定的下心來看書。」

    媽一笑,有點得意,不過這種時候身為中國人通常都是要謙虛一下的:「唉,也就瞎看點閒書而已。我就希望她學習不要落下就好了。你挑了什麼拿過來給你李大媽登記一下,回去了。」

    做學問嗎?我笑了笑,遞過去幾套書。最上的是《安徒生童話集》上下兩冊,聽說這套書很久了,現在有機會便看個夠吧。然後是兩本莎翁作品的連環畫集,看畫的挺漂亮的就忍不住拿來看看了。之下的是一套《十日談》,我很驚訝這裡竟然能看到這個。接著還有一本《世界科幻電影劇本選》。

    李大媽看到這幾本書獃了呆:「你看這麼厚的字書?」

    我點了點頭沒說話,媽媽笑著幫我答:「這孩子在跟他爺爺住了一段時候回來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天就是在看書的。也許是現在沒什麼認識的人和他一起玩吧。」

    大家都是熟人,所以連這登記也辦的簡單快捷。因為借書證限額是四本,所以也就只記了上面的幾本書。李大媽也就只隨口說了句:「拿來還的時候記得就行了。」

    拿著書走回家,覺得這《十日談》借的有點僥倖。看來以後借書的時候得多注意點了,不太符合革命少年形象的書還是少那麼明目張膽的去碰才好。不過,該怎麼樣才可以更自由的弄到書呢?

    第一個學期很快的就走到了尾聲,參加了一場無所謂的期終考試。數學考試看著身邊神情緊張的在草稿上計算結果的同學們,我有點想笑的衝動。不過笑的對象不是他們。想笑的是自己,命運稀里糊塗的給我安排了這麼一場考試。帶點無聊的把那些不超過5位數,運算符號不超過3個的題目三下五除二的做完。連草稿也不必要用了,開玩笑,從前出門收爛帳或者做交易我可都是用心算的,這麼點題目從前就不是問題,現在更不在話下。語文考試完全就更簡單了,這個階段的語文考的都不過是記憶力而已。我從前當學生很討厭需要死記爛背的東西,可是那是在需要花一番工夫這個前提上的。不費吹灰之力能記住的我還是很樂意的去記的。雙百讓我獲得了一張巴掌大的獎狀,本人雖然不熱衷可是看到父母都很高興那麼心下多少也就高興起來了。

    就等過春節了。

    串門,拜新年,收紅包。到處都一派喜慶氣氛。我也迎合著大家的氣氛一塊嘻嘻哈哈了幾天。收到紅包,手下好歹也有了那麼一點點錢了。不過按照記憶裡的發展,最後我手裡並不會剩下多少。這麼一想,興奮之意也去了大半。索性也就在家裡看書了,出門也真沒什麼可做的。好多年不放煙花炮竹了,前幾天放了個痛快,之後也感覺沒啥意思了。忽然的發現,自從接受了自己變成了小孩子後,對許多事情的感覺都淡了許多。難道自己真是到了爺爺說的那個無慾無求的的境界了?我想這不可能吧。可能更多的是因為我並不習慣這些從前玩起來很刺激很痛快的生活了。從新找回童趣,這個東西只可以偶一為之,如果逼著你去再過一次從前的生活那麼只能說是受罪而已。人生這東西有意思的地方,完全都在它的多姿多彩上。重複的人生那就是種悲哀。難道,我上輩子做了壞事,這一個就是對我的懲罰?打開電視,到處都在放各類的晚會。唯一只有市電視台放的是香港電視劇。我們也有了有線電視了呀,從前熟悉的東西總算是回來了一樣。雖然從節目上來說這個是天差地別的,不過好歹能弄點聲音來讓我不那麼的無聊。裝了有線電視,那麼現在也已經是89年了啊。該步入90年代了。忽然就想了起來,在90年或者是91年?父母他們兩人將會面臨一個選擇。嗯,想了想是91年,我十歲的時候。也許,我可以將這一個跟從前沒什麼大的不同的人生轉一轉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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