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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文 / 周行文

    第五十九章

    「接下來幹嗎?」我問女司機,手比賊還不老實,簡稱賊不老實。

    「去看電影。」張小桐說,「最近北京在上《大話西遊》,你看過沒有?」

    我倒真是很想回答看過的,不過還是忍住了:「沒有,你想看?」

    「想,周星馳的電影都看過了,追一下吧。」

    我笑道:「沒問題,捨命陪女子,我們去看。」

    10月份中國北方影視集團引進的大話西遊是包括了《月光寶盒》和《大聖娶妻》的合集,也就是說,全片長度超過3個小時,我們看的是最晚場,8點40分開播,要看過午夜。這個我倒不在乎,看了一下路上的行人,拍拍張小桐的手:「去換套衣服,把車放好,我們步行去電影院吧。」

    張小桐知道我一向對她的安全特別在乎,也表示同意,跟幾個姑娘談了一下,讓姑娘們在影院附近隨便做什麼都好,反正不用跟著看電影。

    要是不來電影院,我都忘了現在這個全市最大的影院我們也投過資,這幾年撒錢撒的太厲害了,現在真有點成吉思汗四處溜躂看自己成就的意思。

    買了兩張票,我捧了一堆零食跟張小桐坐在一起,電影院裡稀稀落落沒幾個人,我們的情侶位更是隱蔽,可以閒聊。我給張小桐講這部片子的緣起,這是當年周星馳和楊國輝他們成立彩星公司的第一作,也是最後一作。後來周星馳自立門戶,而彩星因為《大話西遊》在文化和社會現象上的反彈整整吃了它六年。整部電影投資六千多萬,在寧夏開拍,差不多是周星馳至今為止拍過的最苦的一部作品。片子非常有看頭,幾乎整部電影都是經典台詞。

    老實說,周星馳最初的想法是用自己風格演繹一個愛情故事。以我從各種媒體邊邊角角得到的訊息和資料來看,此人一直尋求超越自己,甚至因此變成為無數人指責的工作狂,鬧得幾乎是眾叛親離,依然不倦。我很佩服這種精神,不管他要表達的是什麼,或者他表達的東西被人理解成什麼,我認為人只要有這種精神就一定可以做成很多事。就好像我在遊戲開發部看到的三上和水口那樣,他們真的喜歡自己的行業,喜歡自己所進行的創造工作。這就是一切成功的基礎。

    《大話西遊》後來在網絡風行很大程度上受益於96年末97年初很多大學電影資料室購入這個片子,沒別的原因,只因為便宜。當時大學生對於一切顛覆傳統的東西有都一種無法表達的親切感,他們把所有對白奉為經典,他們仔細研究電影的細節,並開始解構片子所表達的後現代主義前列腺思維之類未必存在的要素。連電影導演劉鎮偉自己都沒想到的很多解釋被大量提出,後來97、98兩年內,網絡時代初期,大批的大學生成為網絡的第一批用戶。他們的帖子,有些被留在bbs上數年之久。

    我自己並不是很喜歡《大話西遊》,關鍵是我覺得這個片子很容易讓人陷入得不到的回憶當中不斷輪迴,而人實際上是要朝前看的,不管回憶如何。周星馳後來自己都承認,他拍電影的目的是希望人能多看一些美好的東西,所以有時候曲解作品比作品不好更可怕。

    《大話西遊》是我記憶力增強之前能背下全部台詞的少數作品之一,所以整部片子看得毫無懸念。給張小桐略講了一下片子的拍攝內幕之後就靠在她身上看電影,要知道情人一起看電影是不嫌長的。張小桐笑,我就陪她笑,張小桐看到動情處,我雖然不能陪著流淚,也清清嗓子憂鬱一下表情。

    最後電影放到至尊寶無奈鬆手的時候,張小桐已經是黯然淚下,我坐在她身邊不停地給她擦眼淚。

    我心說看這個就這樣了,等到《泰坦尼克》你還不把電影院淹了?

    最後,孫悟空的背影遠去,電影終於結束了。我一直等到張小桐臉上一點淚痕也看不出來才拉著她的手走出來。

    午夜了,電影散場沒走出來多少人,電影院門口空蕩蕩的,有幾個在那裡推著小吃攤子走來走去希望在晚場再多賺幾個錢的小販,有一些剛從遊戲廳檯球廳鑽出來的少年。秋天的夜晚有一點點冷,張小桐站在原地給她的私人保鏢們打了個電話,我們又在這些保鏢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往酒店去。

    之前我已經在酒店住了一段時間,倒不用另外開房。現在這個時候回家肯定是暴風驟雨,而且我也不能露面,住酒店是最好選擇。反正也習慣了跟張小桐同床共枕,那些姑娘們一個個不怎麼說話,估計是三哥謹慎交待過。我大大咧咧把張小姐帶到自己房間,活脫脫一個暴發戶誘拐少女。

    就是年紀反差大了點。

    現在就是私人時間了,電影院裡說不得的話可以說,電影院裡做不得的事可以做——不過似乎也沒什麼要做的,我和張小桐都是毫無倦意,雙雙躺在床上聊天。

    枕著張小桐的手臂,還真是舒服,從前只用手給別人當過枕頭,現在終於撈到享受的機會。

    「你就這麼一路開馬回來?」我想到她的疲憊眼神,有點心疼。

    張小桐笑了:「怎麼可能?托北京分公司的人送回來的,見到你的時候開了不足三公里。」

    我換了個姿勢,一條腿壓在她腿上,惹得小桐姐一陣不自在地扭動身子。

    「招吧,什麼時候拿的駕駛照?」

    張小桐對我自然是毫不隱瞞,又扭了幾下,放棄掙扎回答道:「拿了有兩個禮拜吧,托了不少關係,不過我技術還可以哦。」

    我笑著在她臂彎處親了一口:「早說啊,早知道我買份保險也好。」

    「你才懶得去。」張小桐一針見血地指出,「有那個時間,你會用來打遊戲,吃飯,或者給劉明耀他們找事做。」

    我必須承認,最瞭解我的人還是她,這**年朝夕相處不是白來的。

    「您英明,」我說,「但是真的不走了?」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嗎?」

    「小壞蛋,騙稿費嗎?」

    「……被您看出來了。」

    重新見到張小桐真的是很高興,高興得有點不知道怎麼表達好了。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人就一個人好了,畢竟很多年的路都是自己走的,儘管有過一些朋友關心,有過一些兄弟扶持,大多數時候還是自己面對自己。讀檔之後我也曾這麼想過,過了幾年之後我才發現自己錯了,人是不應該一個人的,儘管我們的感情世界都是只有自己明白,我們一樣需要表達、交流和被關懷。

    我這幾年做什麼都毫不在乎其實也有一些理由,就是我知道我身後還有一個張小桐。

    有一個全心全意支持我,喜歡我,對我好的人。

    這是我如今重生得到的最大財富,超過那十幾億美元,超過那些名車和美食,那些金錢帶來的虛榮。

    人啊,始終還是人。

    我向張小桐說起最近碰到的一些人和事,說起周廣成買了我的電腦還要請我吃飯給我錢,說到新的學校和老師,說起那個看起來色迷迷的同桌,說起班上那些眼睛長在頭頂的女同學,說起我們的學校,我們的公司,我們的事業。

    張小桐靜靜聽我說,時不時插上一兩句,顯然是那種最棒的聽眾。只是這個聽眾時常被我的各種引用和包袱逗得大笑不止。我說到劉明耀跟蔡青談情被我撞破的窘樣,張小桐忍不住微笑:「希望他們也能幸福。」

    我伸手摸摸她的下巴:「別找什麼人跟我比幸福,他們差遠了。」

    張小桐瞇起眼睛笑,像極了一隻得意的小狐狸,我覺得這丫頭再大一點絕對是一絕世無雙的狐狸精,連我都被她笑得心動了。

    呃……清心明智,不要多想……

    張小桐發揮過微笑的魅力後學我的樣也用手來撓我的下巴:「月末就要首發了,你打接下來算怎麼辦?」

    我對這一段的歷史頗熟悉,以前也算是半個遊戲愛好者,整個遊戲界的掌故還是熟悉的。

    9月9日ps在北美首發,當時首發的軟件是namco的的《山脊賽車》、《鐵拳》等遊戲,當然也包括ps版的《withyou》,由於2代歐美地區首發距10月26日太近,sce很擔心出現左手打右手的情況。為此我曾經指示過研發部做了資料繼承系統,也就是說把1代和2看成一個整體的遊戲,你擁有任何一部分都不會完美。sce盛讚這種思路,開始著手研發他們的rpg大作《arcthelad2》,這是一個sce自己創立出來的超級名牌系列,雖然到3代之後漸漸沒落,我卻清楚記得2代所引起的話題和轟動。

    當時sce本身的研發能力並不比我們高到哪去,尤其在有了這批在日本不得志的遊戲製作人加盟之後,太陽電子的實力增強不是一點半點,令日本廠商也刮目相看。不過日本人始終是向著日本人,95年日本rpg頂級大廠square的《前線任務》製作組由於某些原因組成了一個新的製作組,加入到sce的研發陣營當中去。他們的第一部作品就是《arcthelad》,在95年6月底發售。

    這也是square離開任天堂的前兆,當時很多人沒怎麼看出來,但是我知道風向。對此我已不必對sce方面吐露什麼,更不必考慮接觸任天堂提醒之以扭轉業界平衡。我需要sony的營銷策略來打破目前遊戲界的現狀,那之後,機會當然是我們的。

    到年底,ps銷量應該過兩百萬,隔年1月,square宣佈加盟ps,次世代戰爭基本上已經可以宣佈結束了。

    現在因為我們的加入,甚至可以說,次世代戰爭基本上要提前結束了。

    我初步估計了一下,以目前的ps銷量來看,《withyou2》和《生物恐懼》銷量破50萬都不成問題,現在不是怕賣了遊戲沒人買,現在是怕沒人賣遊戲。時代不同,概念完全不同。想想2000年後各大公司為了賺兩個軟件錢那叫一個丟人啊,還有那些做網游的,ceo上台打太極拳cosplay,想想覺得大家真都挺不容易……

    我現在要做的是盡量先收攏力量,盡量在可能的範圍內把威脅都推開,把有生力量都攏在手裡。

    媒體、網絡、遊戲、文化……這些平台我都要佔領,一個一個來,一個一個吃,一個都不能少。

    我對張小桐說:「你說魯迅這個人怎麼樣?」

    張小桐習慣了我這種扯東扯西的談話方式,回答道:「是大師。」

    這個觀念還是我灌輸的。

    我說:「他棄醫從文為的是什麼你知道吧?」

    張小桐有點明白了:「知道,你也是這個意思?」

    「嗯,是這個意思。」我看著張小桐的眼睛說,「我覺得即使在物質上強大了,也只是那樣,大家有錢花,不知道怎麼花。以前我也跟你說過類似的話,人一定要有思想,有想法,要有一些基本的善惡、是非、道德觀,要有自己的精神。民族工業強大了,最多大家有錢花,有錢之後可能變得開始追求精神生活,也可能變得更需要物質更墮落。」

    「所以我希望我能佔領很多宣傳的領域,一邊賺錢一邊改造現在很多人的精神和觀念。」我對張小桐說,「我不會放棄給所有孩子最好的物質條件這種夢想,同時我也希望,所有的人在得到物質之後,知道該如何使用物質提高精神。」

    張小桐聽眨眨眼,靠過來親了親我:「真好的夢想,我聽了也心動。要我陪你來實現嗎?」

    我笑了:「當然,您是最好的,惟一的人選。」

    張小桐甜甜地笑了,這笑容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我醒來。

    第二天我們的任務就有點繁重了。

    張小桐必須回去跟家裡解釋為何回來,城市這麼小,經常出沒很容易被熟人看到。

    我想了很多辦法,覺得最行之有效的辦法就是攤牌。

    有時候,我真的很討厭錢,但它就有著我所不能比擬的說服力。俗話說得好,人是英雄好漢,錢是王八蛋,一分錢急死英雄好漢,一點錯都沒有。

    張小桐內心的想法跟我一樣,不想過早攤牌,一旦攤牌,我們偷偷摸摸的很多樂趣都將少了很多,她一攤牌,勢必也要將我推向幕前。

    我們究竟有沒有承受家庭壓力的能力?沒試過誰也不知道。

    然而上天玩笑開得很大,就在我們下定決心打算去跟小姨和小姨夫挑明的時候,甚至張小桐都考慮好了先以小姨為突破口。郭振給我捎來口信,小姨和小姨夫居然又出門了,這次走時間恐怕會很長,因為要過幾個獨聯體國家,也要在烏克蘭逗留一陣子。

    我和張小桐對視苦笑,看來想坦白都沒機會了。

    家裡其他人倒好說,我現在更愁的是如何跟自己父母說這個事。我總不能到他們面前說啊你兒子現在行了,搞了個集團叫太陽集團,就是你們天天能在電視廣告上看到的那個太陽集團,太陽集團下邊有房地產開發、電器大賣場、飲料、調味品、餐飲、電子零件製造、個人電腦零售、軟件研發等等等等一系列業務,做得全國遍地紅,關係戶和對手一樣多,就差沒讓外國商業間諜來咱們家調查了。

    我覺得老兩口聽見這個的後果十之**是要我打120。

    而且這種直白方式太不符合我一貫的作風了,一點技巧性沒有,太無趣了。

    不過既然目前來看不用跟家裡人面對面談這個問題,我們還是忙正事的好。

    我先聯繫了魯薇,當我們走進我在榆林縣設置的辦公室時,魯薇看見張小桐在我身邊,驚喜地低呼了一聲。

    我站在旁邊笑:「真好,現在辦公室裡又有兩個大美女了。」

    兩個大美女一起白了我一眼,神態頗為相似,宛如姐妹。

    我捂著眼睛怪叫:「嗚嗚嗚,好白的一道光!」

    大家今天心情都很好,我也就挑好事說。

    首先,地產投資魯薇還是要跟進的,日本那邊軟件即將發售,不能不派人去,魯總要考慮在手下挑一個能說會道不是那麼反日的過去做做秀。

    其次,近日應該召開一些非高層會議了,不能總放任下邊的同志們搞,要盡量減少結構間的損失。

    最重要的一點,現在開始把一些業務量小的部門和人員合流,給我整合出一個人手齊備功能齊全的團隊,我有用。

    魯薇引頸以待,等我說出需要這個團隊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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