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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四章 斬殺心魔 文 / 造化齋主

    第十四章斬殺心魔

    如果當時沒有白庸,三人肯定是要放棄了,那麼從今以後,這場慘敗就會化為一絲心魔,成為他們修行路上難以逾越的一道阻礙。哪怕日後能克服,也要多花很多精力。

    現在他們的修為能突飛猛進,不得不說,那場戰鬥起到了很大功勞,無形中給予鼓勵。往後修行時若是遇上困難,只要回想一下當日情景,便能生出萬丈豪情——連當日那麼絕望的處境都能夠逆轉成功,眼前的這點困難算得了什麼呢!

    這樣的經歷無比寶貴,可謂千金難買,再神奇的丹藥也比不上,很多事情不親身經歷,永遠也體會不到其中的意味,書上寫得再精彩,那也是虛的,哪怕移植他人的記憶,那也是虛假的。那種困厄對心靈的磨煉,是旁人難以體會的。

    武力,智力那都是外在的,其他人通過磨煉也可以獲得,唯有這種永不放棄、永不屈服的意志才體現出一個人的內在價值。

    正因為如此,明明同樣參戰,白庸名聲大噪,他們三人卻是名聲不顯,但哪怕是喜愛虛名的洛紅塵也沒有對此抱怨什麼,反而認為這是白庸應得的。

    洛紅塵對步蒼穹的嘲笑也不難明白了,同仇敵愾,這不僅僅是為白庸,也是為自己——你一個家裡蹲,怎麼明白我們在外面所受的困難。

    但俞子期似乎有不同的看法,看向擂台上的目光並不樂觀,被詢問後回答道:「不管怎麼說,步師弟都是金丹境的武者,凝練了拳意,心靈很難生出雜念,就算白君龍再厲害,也不可能這麼輕易被挑動心魔。」

    洛紅塵不屑道:「說不定他早就有隱患,只是恰好被白庸引發出來而已。」

    「如果他有這麼明顯的隱患,就算自己沒有發現,也早就被長輩們察覺了,那麼他就不該這麼早向白君龍挑戰,沒必要如此心急,可以耐心等隱憂消除後再挑戰。」

    洛紅塵若有所思:「你這麼講倒也很有道理,不過這樣豈不是說不通了,難道他故意留著隱憂不解決,偏要在戰鬥中被白庸利用……不會真是這樣吧!」

    他原本只是隨口一說,漸漸的,卻覺得似乎這才是真相。

    「看來的確是這樣……他知道白君龍擅長利用人的缺點,所以乾脆暴露出自身的弱點,將對方算計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上面,聲東擊西,而他自己又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他戰鬥前曾說自己沐浴靜心,摒除雜念,恐怕並非如此,恰恰反其道而行,不是摒除雜念,而是集中雜念,特意將自身心魔凸顯,只等戰鬥中被白君龍引出,然後再一口氣消滅。」

    洛紅塵倒吸冷氣,進一步道:「不止如此,當他斬滅心魔的時候,精氣神將會提升到最完美的狀態,也是最佳戰鬥狀態。這分明是一石二鳥之計,既能完善自身,又能轉移對手注意。好厲害的心計,這年頭怎麼回事,出來個角色都是人精,就不能來一些性格單純,頭腦簡單的傢伙。」

    冼凡心道:「有你不就夠了,再來角色重疊。」

    「你這傢伙是在說我是性格單純,頭腦簡單嗎?我這叫大智若愚懂不懂!別以為整天不說話就能裝深沉了,你只是害怕言多必失,擔心說多了會被人看出底細,所以才乾脆裝成沉默寡言的角色,真以為不說話的角色都是冷靜且睿智的?省省吧,你連腹黑不是!」

    「總比熱血無腦,一根筋向前衝的角色好。」

    「哼,看來是被我說中痛處了,所以說的話比平時要長。告訴你一個道理吧,只有女性的無口角色才會歡迎,男性的只是欠奏罷了。」

    週遭弟子見有熱鬧可瞧,一個個唯恐天下不亂,在旁邊瞎起哄。眼看台上還沒借宿,台下就要出現另一場真人決鬥,俞子期只能收回注意力,再度充當和事老,調停兩人。

    在團團哄鬧中,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擂台上一直不懂的步蒼穹忽地身體一振,抬頭目光如炬,在陽光下也同樣熠熠生輝,彷彿有精神之光從中竄出。

    他縱身一躍,飛至半空,對著紅日仰頭長嘯!

    圍觀的弟子都能感受到,步蒼穹的精氣神在這一刻高度凝聚,宛如蚌殼中的珍珠,燦爛奪目。

    四周的靈氣被他以巨鯨吸水的速度吸收,瘋狂湧進體內,猶如大壩蓄水一樣。而等積蓄一段時候後,大壩開閘,水位猛地向上躥升,上升到某一界限後略微一停,又瞬間突破了瓶頸,再度躥升,同時身上散發出如朝陽初起,光芒四射的鋒銳氣息。

    這位玄州少年武狀元,竟是越挫越勇,於逆境中突破自我,超越極限。那一聲長嘯,足足持續了半柱香的工夫,才終於停止。

    步蒼穹從半空落下,一身精氣凝練,氣勢囂然,宛如重生一般,剛剛負傷的身體也完全治癒。如果說之前的他給人的感覺是一種漆黑深谷中一方寂靜幽潭,現在的他就是朝陽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他對著白庸抱拳,深深一鞠躬,道:「多謝白師兄指點,助我一舉突破瓶頸,領悟非劍無我的真意。」

    這話在不明真相的外人聽來,就只是單純的感謝,而在知曉內幕的人聽來,就有點挑釁的味道。

    白庸看到這一幕,伸手撓了撓頭,臉上的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道:「同為玄宗弟子,我也是順勢而為罷了。你早就準備好了心魔,等我將它逼出來不是嗎?甚至,就算我沒有動手,你也會主動引發心魔。」

    步蒼穹抿嘴一笑,計劃成功,也不用再隱瞞什麼,坦誠道:「其實我早就發現了,這一年來由於修行太過躁進,種下了許多隱患,雖然可以花功夫一一修復,但那樣太浪費時間,事後修補比事前防範總是要難上百倍。心魔出自本我,由我自己來消滅會遭到百般阻撓,而若由長輩幫忙,又不利於將來的修行,所以我就一直防止著,甚至特意將它培養壯大,為的就是拔苗助長後一舉斬除。要徹底根除心魔,最好的方法就是內外同時下手,挑戰師兄,就是為了借助師兄的壓力一舉將它逼出。」

    聽到解釋,弟子們議論紛紛。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怎麼那麼容易被引發心魔,原來是故意設計的。」

    「不過也真虧他能想到這種方法,居然將白庸都算計在內。」

    「縱然白師弟智計百出,恐怕也想不到會有這層變化,某種意義上也是被利用了。」

    聽上去似乎這場較量就要以此皆大歡喜的局面而結束,然而,步蒼穹突然話鋒一轉:「作為報答,接下來就讓我向師兄展示這新獲得的力量。」

    他身子一挺,戰意昂揚,一點也沒有謙讓的意向,彷彿在他看來,真正的感謝就是在戰鬥中給予一名武者失敗的尊重。

    「太好了,我可是非常擔心你會就此收手,因為你要是這麼做了,我就沒法教訓你了。」白庸笑了笑,腰馬一沉,雙手一抬一扶,擺出上善若水的起手式,「基於同門之誼,我願意出手幫你渡化心魔,可你請戰的手段太過卑劣,我卻是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師兄有這手段,儘管拿去無妨。」

    「你大可放心,我一開始便說過,此局你必敗無疑。」白庸對步蒼穹的突破並不忌憚,仍是胸有成竹,好似早就料到這番變化。

    當然了,他並非真的料到會有這番變化的。先不說他根本沒修習過卜算未來之法,哪怕是箇中高手,也難以占算到他人的心魔會在何時爆發,以及能不能克服,從而實力更上一層樓。

    占算過去簡單,占算未來卻是難上加難。因為過去是不變的,而未來是不定的。當你占算到某個未來的時候,未來說不定就已經改變了。

    白庸依舊能表現得穩如泰山,只能說明一點——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用算計削弱對方,憑武力,足以完成。

    「哈哈,白師兄,勝負可不是靠嘴巴就能決定的。」

    步蒼穹剛剛突破瓶頸,也是信心十足,毫不怯弱,面對白庸請敵先攻的架勢,也不多言客套,雙手並舉劍指,吸納週遭靈氣,全身籠罩一片七色光芒,奪人雙目,令人難以直視。

    「注意來!非劍無我,彩霞劍心化萬千!」

    他身子再度騰上半空,氣勁勃發,無數細小氣劍從他身上的毛孔中射出。密密麻麻,如蝗群般遮天蔽日,不知幾千上萬,蔓延論武台四面八方。

    步蒼穹沒有再使用五嶽劍山一類招式,通過剛剛的戰鬥,他已非常清楚,白庸精通五行拳術,在與五行有關的招式上遠勝過自己。

    面對鋪天蓋地的氣劍群,白庸不露怯色,足踏方圓,以胸前一點為圓心,雙手演化太極,搭配混元破虛勁中守字訣的陰陽勁,將衝擊過來的氣劍統統化為虛無。

    在這般持續不斷的攻擊下,白庸的防守變得岌岌可危,逼得一步步後退,宛如暴雨風中的大船,隨時有被掀翻的可能。

    在這樣的危境中,白庸仍有餘力分心說話:「步師弟,你所會的武學皆在我掌握中,而我所會的武學你卻知之甚淺。吾知己知彼料敵先機,汝知己而不知彼,無可揚長避短,此,敗之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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