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七十章 易如反掌 文 / 造化齋主
第七十章易如反掌
三招敗敵,且不論白無匪的智慧如何,單憑戰力已經足以讓眾人認可,也不枉費亂世尊者親自出手替他灌輸邪力。擁有一半國度晶體的力天王都被擊敗,諸將中除了天闕武侯外,其餘天王自認皆不是對手。
不過眾人看到白無匪用出跟亂世尊者相同屬性的邪炎,心中也不免有了幾多猜想,大都認識到雙巫是異常看重這名外人,態度跟上次聽調不聽宣的刑無私截然不同。
刑無私的原來身份跟白無匪一樣,可邪化後跟眾人的關係卻是若即若離,屬於外援,終究沒當做自家人,當然這跟他脾氣也有關係,縱然邪化了心智,依舊是原來那種一板一眼的性格,獨來獨往,不輕易與人親近。
縱觀這三招比拚,白無匪從沒有退避忍讓,全部是針鋒相對,立威之心顯而易見。
不過獄洲的人就喜歡吃這套,像刑無私那般油米不進,有實力卻一味的低調不顯擺,反而引來他們的不信任。一般來講,新人將老將揍了一頓,不管怎樣同為臣子,總是要維護一下尊嚴,不過諸天王之間的友情本就一般,頂多是一些私人交情,加上獄洲風俗以強者為尊,實力強大,哪管你是道德君子還是殺人魔頭,都會給予尊敬。
這點跟神洲的風俗卻是不同,實力強大在神洲上固然也受尊敬,可這就相當於有權或者有錢,並非特殊照顧,真要是個殺人魔頭,正道盟一個通緝令下來,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甚至真的濫殺無辜到令人髮指的地步,惹惱了一些正義之士,他們可不管什麼身份地位,直接出手,東方易就斬殺過許多不過是區區肉身境的強盜土匪,而且不是順手而為,是特意找上門去殺。在獄洲他這麼做,會被人當做沒事找事幹的瘋子,在神洲就是人人敬仰,有口皆碑的仙道大俠。
對白無匪的立威,紅世雙巫既沒有稱讚也沒有批評,說到底其中也有他們的意思,因為白無匪的「邪燼森羅」就是來自亂世尊者的傳授,在經受邪元淬煉時,他就得到了關於諸多天王的邪道絕學,算是一種賞賜。
之後雙巫下令退開眾將,帶著他來到一間密室,然後道:「說說看,你對眼下局勢的判斷。」
白無匪似是胸有成竹,道:「眼下局勢無非為三足鼎立,與三國時魏蜀吳之狀況相同,我方為魏,正道與魔道為蜀吳,以我方力量若是集中一處正面交戰,縱然蜀吳聯盟也不過是對抗,但對方若分散我方戰力,借助地利便可行火燒赤壁之計,緩緩圖之,攻我方之必救,一層層削弱戰力,加之我方無法得到兵力補充,最終就能實現逆轉。相信尊者與紅座都已看出,勝利的氣機已經慢慢向著敵人那邊傾倒。」
聽到這裡,亂世尊者面露不愉,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否認。
「眼下,我方一共面臨三大難題。第一,相信雙巫早已有所顧慮,正是奇跡方舟的修復。奇跡方舟一日不修復,我方大軍就只能坐落在此地,失去了機動力,只能被動防守,哪怕進攻也要分兵駐紮,不能全力施為。而敵人恰巧可以運用這一點,每當我方外出時,就會給予對方機會,趁虛進攻。這一難題,除了削弱我方,還會給予敵人機會,一困兩難,不得不解決。」
華顏紅座笑道:「想來,之前你就是利用這點這麼對付我們的。」
若是一般人聽到這種類似算賬的言談,即便是已經投入門下,考慮到是領導者的發言,難免要多想,勢必會誠惶誠恐,但白無匪卻是坦然相對。
「跖之狗吠堯,非貴跖而賤堯也,狗固吠非其它也。」
「桀犬吠堯,各為其主嗎?」
「然也,當其位就該盡其責。當時拙者身為正道軍師,自當是籌謀一切,無所不用其極,現在得遇明主,忝為雙巫之智囊,也自當策劃一切,拾漏補遺,掩蓋我方的短處,利用敵人一切可以利用的缺點,不擇手段為我方謀得勝利。」
「依照你的意思,我方或許能將計就計,假裝外出煉化星核,實則調虎離山,當對方大軍來襲時,反將一軍。」
白無匪搖頭道:「紅座的計劃若在之前使用,或許能起效,可敵人既然利用過一次,自然會加以提防,恐怕難以成功。」
亂世尊者道:「不能引誘對方上當,那就變虛為實,直接煉化星核,為此,就算我方再次被偷襲,付出一些傷亡代價也是可以允許。」
依照雙巫的猜測,認為就算是白無匪的策略,應該也是基於這一計劃,提出一些細節上的修正罷了,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計策,畢竟無論敵人是否上當,都對我方有利,是無比避免的陽謀。
但是白無匪依舊搖頭:「這便是在下要說的第二個問題,魔教其實早已籌謀著鑄造一件能夠破壞奇跡方舟的禁器,據我估計,就在這兩三天內便能鑄造完成。假如真啟動雙巫的計策,恐怕在尊者外出煉化星核的時候,他們會直接進攻,並動用禁器毀滅奇跡方舟,到那時,就算尊者成功煉化星核歸來,奇跡方舟已毀,也就成了無用功。」
雙巫眼神交流,各自看出對方眼中的驚歎,這個計策是在上次被偷襲後想出來的,假如白無匪不在,他們肯定是要動用。
到時候,奇跡方舟被毀,他們也就無家可歸,成了一群流匪,縱然雙巫實力強盛,能在神洲上自由來取,可手下的九黎大軍沒有這樣的本領,遲早要被消亡殆盡,之後就算他們能稱霸一方又能如何,光桿統帥兩個,沒有手下統治地方,根本毫無意義。
而且有奇跡方舟就等於擁有退路,哪怕戰敗也可以自由地退回獄洲,畢竟這是在異地戰鬥,常人心中難免有不詳的想法。一旦奇跡方舟被毀,退路斷絕,其他天王且不論,九黎大軍只怕會率先發生騷動,士氣大降。
不過也僅僅是驚歎,不是驚怕,既然佈局已經被知曉,自然能夠預防,不過雙巫現在倒是對白無匪有了新的認識,認為他不可能僅僅滿足於預防,肯定還要利用並加以反擊。
華顏紅座調笑道:「我想,這原先也是在你的佈局之中吧,一直隱忍不發,為了對付我們可是煞費苦心啊。」
「雙座的修為天下間罕有敵手,震驚寰宇,鬼神皆懼,若不能如履薄冰的小心應對,如何支撐得下去。」白無匪小小拍了一個馬屁。
依照雙巫的城府眼界,本不會為此沾沾自喜,但華顏紅座卻是越聽臉上笑意越濃,像是佳人遇才子般,帶著欣賞的目光鼓勵道:「還有第三個問題。」
白無匪可不敢這樣對視目光,連忙偏了一下。雖說獄洲重利益躲過重感情,紅世雙巫是利益結合的雙修,而不是感情結合的夫妻,可男***多有獨佔欲,習慣吃著碗裡瞧著鍋裡,特別是亂世尊者這般霸氣外露的男人,萬一引來嫉恨可是大大不妙。
為人臣子當有為人臣子的自覺,不該看的,不看。
「第三點,不知雙巫是否還記得,一開始與魔教戰鬥的並非是現在這批人。」
亂世尊者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是刀皇。」
「沒錯,一開始是刀皇與諸葛軍師在統籌一切,只是因為北方冰洲女皇統領北部諸國,聯合叩關神洲,他們不得不移交戰場。但是,就拙者之前得到的情報分析,那一戰恐怕就要結束了。短則半月,長則一月,北邊的戰爭就會結束,到那時,正道這邊增加的不僅僅是一名虛空境強者,而是更多的強者與更多的智者。」
紅世雙巫沉思不語,若非白無匪提醒,他們還真將這一點給忘掉了,主要不曾與刀皇碰過,沒有留下印象,一直以來北邊都在***消息,傳過來的僅僅是一些流言蜚語,因此沒有放在心上。
不曾想到,不知不覺中自己這邊已經消耗了許多時間,如果北邊戰鬥一切順利,一場戰爭也就該結束了。
有極道強者參加的戰爭,不會像一般的戰爭那樣打上三年五載,真要迅速,一旦有老天幫忙,一天之內結束也未必不可能。
其實也不怪紅世雙巫判斷出錯,因為在他們來之前,正道已經同魔教消磨了許多時間,他們沒有親自參戰,沒有留下印象,也就忽略了這段時間帶來的變數。如果再過上同等的時間,他們就會在意起來,不過真到那時候,一切也就來不及了。
刀皇參戰,不僅僅是對方增加實力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己方將會失去高端的優勢力量。就眼下的局面,無論正道也好,魔教也罷,都沒有一對一能勝過紅世雙巫的存在,佈施與戲無涯聯手對一人也僅僅是平手。
這一點就能給雙巫帶來無窮變化的可能,如同無往不利的尖刀,一旦捅過去,對方要麼躲避,要麼用全身力量來抵擋,那麼無論是進攻也好,自救也好,都可以帶來奇佳效果。而一旦刀皇入局,對方就擁有擋住尖刀的能耐,戰術上會被大大鉗制住。
華顏紅座道:「既然將問題看得如此透徹,想來軍師是有了應對的方案,胸有成竹。」
她口稱軍師,已經是默認白無匪在己方的地方。亂世尊者也不質疑,他倒是對自己擒拿煉化白庸的事情感到十分滿意,先不說己方能增強多少實力,至少敵人那邊的情報和佈局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就這樣已經值回用竊取造化的代價。
「如此,我方必須在十五天內解決第一以及第二個問題,方有轉機,就不知以軍師的才智,能否做到?」
白無匪搖頭道:「十五天不行。」
亂世尊者皺眉道:「十五天內解決是最好,否則戰事越拖就越危險,不過你的為難之處本尊倒也並非不能體諒,就不知你想寬限多少天?」
「非也,我是說十五天太長了!那麼長的時間,不知要徒增多少變數,依我的計劃,」白無匪伸出一隻手,「五天時間足夠了!」
「哦,五天時間……」亂世尊者不置可否的一聲,卻是透露出他的懷疑。
相比之下,華顏紅座較為信任,語帶欣喜道:「你真的用五天時間就能解決這兩大難題?」
白無匪又搖頭,道:「在下說的五天,是指擊潰正魔聯軍,消滅檯面上的所有敵人,如果只是解決前兩個難題,只需三天時間。」
這回,連華顏紅座也覺得難以相信了,兩名虛空強者都覺得棘手的難題,卻在區區一人天人境修士口中,變得好像彎腰拾芥那麼簡單,頗有談笑間檣櫓飛灰湮滅的姿態,這叫他們如何能信。
歸根結底,獄洲的人對謀略並不擅長,他們習慣了殺人奪寶,遇到問題總是習慣用武力來解決,所謂的運用智慧也不過是陰謀、陷阱、暗算之流,堂堂正正的兵道正法在獄洲並非主流,而且十分冷僻,他們擅長的是幫派的那種混戰,比拚的是凶、狠、毒,而非智慧。
亂世尊者狐疑道:「觀你之前對付我方的佈局,總是立足於穩,緩緩推進,為什麼這次如此急功近利?」
「那時在下有主場之利,完全拖得起,能夠以退為進,以拖待變,自然要先立足於穩。如今立場轉換,所有對策自然要反過來,敵人要慢我便要快,正是兵貴神速。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散播刀皇即將回來的消息。」
亂世尊者問:「散播這樣的消息豈非自亂軍心。」
白無匪正要回答,華顏紅座先一步發出咯咯的笑聲,道:「此計是為了離間正道與魔教的關係,正道會與魔教聯盟,乃是因為自身實力不夠,不得不妥協。可一旦刀皇加入,正道實力大幅增強,聯盟就顯得毫無必要,而魔教也要擔憂。正所謂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哪怕刀皇沒有加入,他們也要擔憂是否這就是正道的假道伐虢之計,說到底魔教同正道本質也是水火不容,聯盟只是權宜。」
白無匪鄙夷道:「所謂聯盟,就是兩個人相互將一隻手伸入對方的口袋,既要用另一隻手揮拳攻擊敵人,又要隨時提防來自身旁的偷襲,還要挖空心思想從口袋裡掏出東西。究其本質,就是能共患難,而不能同富貴。一旦某一方先富貴,盟約也就成了一張廢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