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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五十二章 激將之法 文 / 造化齋主

    第五十二章激將之法

    意料之外的回答,閻無辜眉頭一皺,詢問道:「哦,謝禮?白少俠有做過什麼值得我教感謝的事情嗎?」

    「前些日見聞獄洲異族強闖我神洲大地,屠殺元墟教眾多無辜弟子,還連累教主義女下落不明。我方與貴教雖因立場而成為敵人,但終究是同根同種,我輩正義之士既知其殘殺同胞,不由怒從心中起。一怒之下,殺上奇跡方舟,不但擊殺對方一位天王,重創數名大將,還剿滅數千名九黎大軍,為貴教出了一口惡氣。以此戰績祭奠數千亡魂,這份大禮,貴教難道不覺得值得慶賀嗎?」

    白庸一張嘴,硬是將自己夜襲奇跡方舟的動機冠上替元墟教報仇雪恨的大義名分,而元墟教還不能拒絕,只能笑著接受,否則對門下弟子會有打擊,畢竟夜襲奇跡方舟的行動是事實,至於動機,這東西恐怕也只有明白人的心中清楚了。

    魔道諸將皆是愕然,看著白庸面帶微笑,絲毫不感內疚的說出這番話,頓覺果真人不可貌相,如此濃眉大眼正氣凜然的少年英傑,居然能像一名老政客般說起謊話面不改色,還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換成對事實真相不清楚的人肯定會信以為真,虧他還是那位蕩魔道君的徒弟。

    殊不知,白庸已經不是第一次進行這種連合縱橫的口才演說,有過對狄族的經驗,這一次可謂駕輕就熟。他知道,自己方才拋出的餌,對方不得不接下,明知他在撒謊,元墟教也不得不按著鼻子接受,因為做這樣能夠提升門人的士氣,反之拒絕則會寒了門人的心。

    對於白庸而言,這麼做沒有半點壞處,江湖人可不會管他們出手的動機是什麼,只會認準是他們夜襲奇跡方舟,從兩名虛空強者手中平安逃脫。

    蓋樵帆輕聲嘀咕道:「難道所謂的智者,就是擁有說瞎話不臉紅,臉皮厚如城牆的天賦的人?他們的祖師爺該不會是菜市場賣瓜的王婆吧?」

    他的聲音雖輕,可在場的人哪一個不是能在鬧市中聽見蚊蠅飛行聲的高手,自然都聽得清清楚楚。那對雙修男女臉上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同樣是年輕高手,他倆看向白庸的目光充滿了嫉妒,心中自然存有想看他出洋相的念頭。

    「大隱於朝市,那王婆說不定也是一名隱士高人。據野史記載,其實所謂的王婆,實際指的是一名叫王坡的男人,他做事婆婆媽媽,說話囉嗦,人們送他外號王婆。王坡老家是西夏,避戰亂而來了開封府,他隨身帶有胡瓜,還保持原來的甜香,只是外表不俏,當地人還未識寶,竟無人光顧。於是王坡就動用三寸不爛之舌,向來往行人誇耀自己的瓜怎麼好吃,並將瓜切開由行人品嚐,隨即就變得生意興隆起來。」

    白庸卻是毫無尷尬之態,像是忘記了此番登門的目的,滔滔不絕講起了故事。

    「恰巧神宗皇帝有次出宮巡視,偶遇王坡在向行人滔滔不絕的叫賣,興致來了就上前觀看。當王婆知道面前的是皇帝,不但沒有露怯,反而更加勁的誇說,請皇上試試。神宗一啖,覺得甘甜清香,當下就讚歎『做買賣的還是當誇則誇,像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有何不好?』這句歇後語就此流傳開。試想一名街頭瓜農,居然有膽量對皇帝薦瓜,借皇帝之口傳播美名,這樣的膽識,比之毛遂也不遑多讓,擁有這等膽識的人物豈是凡夫俗子,大隱之士也不過如此。」

    他一開口,硬是將蓋樵帆的諷刺換成是在稱讚他是隱世高人,咋一聽覺得頗為好笑,似乎有些斤斤計較,可細心的人聯想一下他所解說的王婆賣瓜,對應此時此景,不正也是王婆賣瓜,還真有一種微妙的玄機,令人心頭不免一癢。

    見便用以一種極為簡單的方式化解了刁難,策無遺開口接話道:「白少俠的心意我教收下了,至於謝禮麼,明日我便會派人送上厚厚的一份大禮,保證衣食住行樣樣齊全。」

    他的一番話,既表示要收下「為元墟教報仇出戰」的名頭,又搶先回復了謝禮,不讓對方有借題發揮的機會。此時若再糾結謝禮的問題,反而會顯得正道氣量狹小,何況再三要求,只會落人斧柄,在接下來的談判中落入下風。

    白庸看也不看策無遺一眼,只是對閻無辜道:「閻教主可知唇亡齒寒的道理?」

    策無遺知道對方是故意要以這種不屑的態度激怒自己,但他的養氣功夫做得極好,並沒有因此升起半分怒氣,何況先前的幾番戰術較量中,他都隱隱被壓在下風,沒有驕傲的戰績拿得出手,如此一來,反而讓他的心態放得更加平衡。

    「唇亡,齒卻未必寒,何況我教何時與正道成為唇齒相依的關係?甚至從戰略意義上講,我教更適合與紅世雙巫結成聯盟,共同對抗有強大底蘊的正道,瓜分神洲。」

    策無遺的這番話,說得夠無情,夠勢力,也正因此才要由他口中講出,否則換成閻無辜,必定會大傷門人弟子的心。手下人可看不到那麼遠,也難以看清大局,比起利益,他們更在乎感情。白庸針對閻無辜詢問,就是知道他不能說出這番話,而策無遺同樣明白對方的心思,毅然扮起黑臉,搶過話題。

    看似平平凡凡的對話,實則各藏心機,稍有不慎就會落入被牽著鼻子走的下場。不過這種口舌交鋒終究比不得戰場對決,層面比較粗淺,白庸與策無遺兩人都將對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明白該如何應對,也明白對方會如何反擊自己的應對。

    「軍師這番話,是要棄那些無辜殘亡的元墟弟子於不顧,不知這番話可也是閻教主的意思,若是的話未免也太令人寒心了。」白庸繼續向閻無辜進逼。

    「領導者的感情必須服從集體的利益,比起亡者,我更有義務對生者負責。」閻無辜淡淡回道。

    「閻教主的這番話著實令人失望,論立場,我又何曾不清楚,但我認為教主是一名重情重義的真丈夫,而不是一名只懂權衡利弊的權謀者,所以才滿懷誠意而來。現在看來,教主跟那些將仁義道德、兄弟手下視作謀求大業的籌碼的政治家沒有半分區別。」

    這番話沒有引起閻無辜生氣,反而引來那名年輕男子的怒喝:「咄,乳臭未乾的小子,你有什麼資格質問大人!」

    「資格?就憑我敢在遭到暗算的當晚立即報仇!就憑我哪怕明知是送死之行,也要拚死一搏!就憑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做了血性男兒當為之事!而不是像某些人被打了一巴掌就哭哭啼啼地躲在家中,看著敵人逞威不敢反抗,只會夾著尾巴謀算著,究竟死掉的那些兄弟有多少價值,值不值得自己拚命。」

    白庸嘴帶不屑的冷笑,掃視在場諸人,將所有人的反應收入眼底,除了一直木訥著臉的策無遺和看不見面容的扇那夜迦外,所有人都露出了激憤的情緒,或強或弱,因各自的城府而不同,其中那對雙修男女更是直接漲紅了臉,又是憤怒又是羞愧。

    他們想反駁白庸的話,可終究無話可說,比起正道這邊當晚回殺奇跡方舟,還成功擊殺一名大將的壯舉,元墟教的確是毫無作為,一直在龜縮養傷。縱然有千萬借口,可在實際行動了上毫無底氣可言。

    策無遺正欲開口說幾句,白庸搶先一步,將他要說的內容先一步說出:「既然諸位猶豫不決,那在下就幫諸位想個理由。紅世雙巫其實與元墟教並沒有直接衝突,他們干涉戰鬥進入戰場,是因為穿越境界需要一個強力元氣激盪的定位,他們屠殺元墟教弟子,是因為奇跡方舟的動力爐需要大量的精氣,而修者的屍體就是最好的燃料。」

    白庸在接受姬天血留下的印記後,就知道了大量關於萬邪晶爐與奇跡方舟的資料。以奇跡方舟這種超越法寶層面的存在,跨越境界並不難,可要將數萬人平安無事的帶過來,尤其神洲的空間強度遠超其它世界,那就有許多不可把握的變數,一旦出現就會傷亡大半,這樣的傷亡是紅世雙巫不能接受的,因此他們要找到一個空間劇烈振蕩,導致壁壘強度下降的機會,而東方易與閻無辜的戰鬥,顯然是最好的機會。

    橫入雙方的戰鬥,難免會引來兩邊的忌憚,既是如此,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大殺四方。正道這邊本就是敵人姑且不論,魔教這邊的弟子都是修士,精血之氣旺盛,是奇跡方舟運行的最佳燃料,正好能補充穿越境界後的巨量消耗,比起攻打有山門陣法保護的修真門派,顯然元墟教更容易對付。

    「世上沒有永恆的盟友,只有永恆利益,既然貴教與紅世雙巫利益一致,何不摒棄前嫌,歃血為盟,從此親如兄弟呢?反正紅世雙巫也是這麼打算,一手大棒,一手蘿蔔,野狗只有被打痛了才會乖乖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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