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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章 佈施和尚 文 / 造化齋主

    第一章佈施和尚

    無量佛門作為六大武道聖地之一,因理念不同分為三脈,分別是禪音寺、梵蓮寺以及釋渡宗,各自分佈於禪州、梵州以及釋州。

    事實上武道聖地的影響力往往不局限於一州,也不會只有一處基地,往往因為地域不同而分為不同的分舵。至於玄門正宗那是異數,不能以常理視之,是特例,明明有那實力擴張,卻偏偏安隅一方,令許多人都看不懂。

    梵蓮寺堅持以純正的西方教理念,以自我完善與解脫為宗旨,排斥他法,有人稱其為小乘佛教,但梵蓮寺並不承認這一稱呼。

    禪音寺則是吸納道家經義,宣揚「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三脈中以他影響力最大。

    釋渡宗則融合了儒家經義,主張言傳不如身教,渡己更該渡人,門人多苦行僧,認為眾生可渡,即便闡提也可成佛——闡提即斷善根,永無成佛的根機。

    相對的,禪音寺跟釋渡宗被稱為大乘佛教,不過三者間的區別也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雖同出一脈,卻各自不同,如龍生九子,相互間還有衝突,經常在萬佛宗會上爭辯佛理。

    白庸為答謝慈海禪師的禮物,離開家後就向著禪音寺走去。不似玄門正宗將門派建於另外空間的太虛界,禪音寺就坐落在菩提山脈。

    禪音寺的外殿是對百姓開放的,可以任意參拜,特別是進入大門後,聳立在兩邊的萬佛壁,香火最是旺盛。

    禪音寺大門的選址很有講究,據說是當年的創始者以大神通劈開大山,然後以雙手在兩邊的山壁上刻畫萬佛雕像,並以法力加持,萬年不朽。

    一般香民也都是在萬佛壁的通道上參拜,依山建立的佛像,一尊尊栩栩如生,姿態各異,更有無數願力加持,佛光閃爍。看上一眼,就不由得聯想到「神恩如海,神威如岳」,很多從來不信神佛的人進來一看,心神為之攝,就萌生要拜入禪音寺的念頭。也有許多為非作歹的惡徒,看上一眼就被嚇得雙腿發軟,跪下來懺悔自己做過的惡事。

    對此白庸倒是很清楚,其實是萬佛壁的願力在起效果。佛像上的願力,都是百姓祈禱美好,渴望幸福的善念聚集,心存善念的人見了,自然會感到心安,心存惡念的人見了,就會產生抵抗,可一個人的惡念如何敵得過億萬願力的壓迫,一下子就會心神失守。

    數千年積累下來的願力有多麼強大?可以說,這萬佛壁就是禪音寺最厲害的護教陣法。

    白庸心懷坦蕩,自然不被上面的願力壓迫,他倒是極為佩服當年創始人的心胸,在建造萬佛壁的時候又加了一重陣法,能夠自動濾掉願力產生的強迫信仰力。

    既然是願力,就有一種對神靈的依賴效果,這種效果很容易影響他人,使一些不信仰的人也盲目的信仰,扭曲人的精神。越愚笨的人,產生的願力中這種依賴感越強,越聰明的人,越能抵抗這種強迫信仰力。

    歷史上的邪教就是這麼來的。利用願力中的強迫信仰力,欺騙更多的愚夫愚婦信仰,盲目的跟從,連信仰神靈是善是惡都分辨不清。

    創始者去掉這層強迫信仰力,不強迫他人信仰自己的教義,這份心胸著實值得人敬佩。之前說不信神佛的人會萌生拜入禪音寺的念頭,僅僅是被佛像的威嚴和塑造佛像的大神通懾服,倒不是受到願力的影響。

    當然,這些都是對佛門而言,道門大多不聚集願力,儒門更是從不在乎願力。

    白庸一路來到內殿入口,將名帖遞給看門僧後,正在等僧人通報,忽然聽到有人搭話。

    「小先生,洒家有一個疑問,不知能否幫忙解答?」

    白庸轉過頭,卻見一名肥頭大耳的和尚站在身後,左手拿著啃掉一半的豬腿,右手拎著一個酒壺,半露著胸膛,從僧袍上看,似乎不是禪音寺的門徒。不過若真是禪音寺的門徒,恐怕要因為破壞戒律而受處罰。

    雖然是這般邋遢打扮,又是個酒肉和尚,但白庸知道眼前之人是個深不可測的高手,不說其他,能夠在自己毫無注意的情況下來到背後,就足以說明一切。

    「這位大師……」

    「別叫大師,洒家法號佈施,直接叫佈施或大和尚行了。」

    「大和尚,有什麼問題儘管開口,在下知無不言。」

    佈施和尚一指旁邊的金箔佛像:「洒家在想這些到底是不是佛,不是說佛無相嗎,那為什麼要給佛祖塑像?」

    這和尚倒也有趣,明明自己是和尚卻問別人是不是佛,自稱洒家而不稱貧僧,也不稱白庸為施主。

    白庸心中覺得有趣,嘴上回答:「佛自然是無相,可佛無相,眾生有相,以無相對有相,謬矣。故寺廟塑佛像,供世人香火禮拜,以有相對有相,是為從善如流。」

    「你既然說這是佛像,也即是指它不是佛嘍!」

    「哈,這不過是一抷鍍金泥土,自然不是佛。」

    「可來這裡香火禮拜的百姓卻認為自己膜拜的是佛,這難道不是欺騙眾生嗎?」佈施和尚的疑問引來了禪音寺僧人的怒視,可他毫不在意,視若無睹。

    白庸解釋道:「想釋迦牟尼降世,猶展現八相成道,即知相與無相是不二,這方是真正的不著相。佛有萬千分身,既然百姓認為這尊塑像是佛,那它便是佛。」

    「那你剛才又為何說這不是佛?」

    「大和尚你問我這是不是佛,我自然是回答這不是佛,可若是普通香民問我這是不是佛,那我就會回答這是佛。這便如你是佛,我也是佛。」

    佈施和尚開懷大笑:「哈,有趣有趣,可是有一點洒家不同意。我是佛,你不是佛。」

    白庸微微一皺眉,略一思索,便舒展笑道:「的確,我是佛,你不是佛。」

    「白施主,方丈已經在文慧殿等候,請隨我來。」之前通報的看門僧回來稟報。

    「這就來,大和尚你……」白庸轉身,發現早已沒了佈施和尚的身影,心中略有所思,然後跟著僧人進入禪音寺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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