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法出言隨 文 / 夜常勉
眾人立即趕到大殿外，這時雪已停，天地間的寒氣更濃了，再加上剛才的血戰，百姓們都早早回房了，街道冷清清，隱隱還殘餘著絲絲血腥味。而就在京城百里外，一股恐怖的波動，如滾滾雷霆一般，不斷席捲而來。
這種波動，普通人無法察覺，修為越高，感應越深。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太遠了！我一點都看不到。」人們一臉焦急，高手對決難得一見，若是錯過，定會成為畢生憾事。
趙彝站在最中央，目光望著遠方，霸氣的眼眸此刻深邃到極點，在他的眼眸中，隱隱有兩道光影在閃爍，似乎跨越了空間，正在親眼目睹這場遠處的大戰。
「上蒼之眼不愧為皇室絕學！」
眾人心知大威皇族有一門絕學，上蒼之眼，方圓百里內洞察無漏，但卻沒人敢開口，對方乃是九五之尊，豈會紆尊降貴。
夜子軒也嘗試運用了極目金瞳，但距離實在太遠了，只有放棄。以他現在的境界，還無法望穿百里外的虛實。
「大師修為高深，不知可有辦法？」有人望向了老僧。
「既如此，那貧僧就班門弄斧了！」渺空老僧一步踏出，手掌虛空一拘，半空中頓時顯現出一幅虛幻的畫面，如畫卷一般，鋪展開來，其內兩道年輕的身影如流星一般，在空中縱橫交錯，戰力澎湃十方，捲起千堆雪。
「拘空成畫？！」眾人眼睛一縮，大為吃驚。
拘空成畫，這是一種通天手段，乃是將遠處的畫面拘禁而來，呈現眼前，對天地感悟要求極為苛刻，只有高深強者方有能力，這張虛影顯現的正是京城百里外的情景，當然並沒有聲音。
「果然是跋日羅！」
畫面中，一名年輕男子身穿怪異黑袍，一臉冷漠，舉手投足間，都在綻放無量金光，一圈圈金色的複雜文字在週身飛舞，狀若天王下凡，這是西域佛宗特有的字體。最為顯眼的是那一毛不拔的光頭，以及脖頸間那條粗大的黑蛇。
大雷音寺弟子，人傑榜前十，跋日羅！
「與他相戰的人是誰？」
「喝！是敦裕侯！」
「難怪！年輕一代中，也唯有同列人傑榜前十，才方可互與爭鋒！」
「哈哈，何其幸哉！居然能同時見到兩位蓋世人傑！」
眾人舉目望去，立即一片騷動，驚呼連連。
「敦裕侯，李秉？！」夜子軒心頭跳了一下。
只見在跋日羅對面，那名男子王袍披身，體形欣長，俊逸的臉上始終掛著溫潤的笑意，自有一股翩翩風度，任誰看見，第一印象都是濁世佳公子。
但是他每一掌發出，都會引發虛空震動，炸開一片真空！
「師傅要我殺的就是他？」
夜子軒眼神陡然一動，漆黑的眼眸一下變的神秘而深邃。卻是魄修者觀察武者氣血的能力。他現在乃是力魄境，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觀察的距離擴大了數十倍左右。且這兩人全都在大戰，血氣澎湃，十分猛烈。
「嗡！」
視野驀然一變，只見在夜子軒的眼眸中，百里之外，兩股恐怖的凶焰突然沖天而起，這火勢之猛，宛如沉寂了數百年的死火山滾滾噴發，映紅了整片天空。
而且兩股火焰的顏色全都是赤紅赤紅，散發著熔岩一般的色澤，更像極了鮮血，顯然一身氣血已經強盛到了一個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恍惚間，就要化為烈日登天而上。
「呼！」
無盡火海震盪，彷彿要焚燒一切，夜子軒再也支持不住，一下散開，剛張開眼的時候，頓時感到眼前發黑。同時一股沉重的虛弱感，從魂魄上傳來。
「夜兄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啊？」莫焰吃了一驚。
夜子軒無力的搖搖頭，閉目調養。紫府內的魂魄此刻正萎靡的靠在寶座上，就那麼一下，它身上的光芒便黯淡了一些。
「就便是這一代的人傑嗎？」
過了一會兒，在莫焰擔憂的注視下，夜子軒才張開眼睛，帶著一股深深的震撼，剛才那一幕實在太駭人了，血氣化陽，這是武者顛覆的存在，先天聖者才擁有的特徵，這兩人，不過二十，便快要走到了這一步，令人震驚。
不出十年，這兩人恐怕就會突破，屹立在世間巔峰！
十年看似漫長，可是他們才二十多，人生之路剛剛開始，並且他們全都是集天地寵愛於一身的寵兒，自有不同的際遇，那麼時間將要大大縮短。至少而立之年突破成聖，這個消息若是傳出去，都要引發一場風暴。
夜子軒強自壓下心中的念頭，望向虛影，頓時感到後背一陣粘稠，原來早已冷汗淋漓了。
「轟！」
跋日羅腳踏虛空，黑色僧袍獵獵，驟然一拳轟出，一剎那間金光大盛，黃金拳氣如海一般沸騰，照亮天地，正是大雷音寺絕學，大力王佛拳！
「嘶！拳氣中怎麼有一尊大佛！」一名外來使臣大驚。
與銅人和尚不同，浩瀚的黃金拳氣中，一尊寶相威嚴的巨大佛陀驀然出現，雙眸怒睜，握拳而立，像是要審判世間一切邪魔，金身璀璨，幾乎凝成實質，彷彿蘊含著一股不朽的力量。
大佛剛一出現，虛空中立即禪音陣陣，而後漸漸匯成了兩個字。
「金」「剛」！
這兩字仿若雷霆般，瘋狂的擴散開來，轟隆隆的響徹天地間，百里內皆可耳聞！
金剛正是西域語言，譯成中土文字，便是大力的意思！
這尊佛正是大力王佛，佛宗內力量最大的佛陀！
滾滾雷音中，一隻大如山嶽的拳頭破空而出，卻是跋日羅身後的大力王佛出手，璀璨佛光無匹，相隔老遠，大殿外所有人都能見到燦爛的金光。
轟！
佛拳落地，整片大地都一陣顫慄，週遭百丈內，立即坍陷雙丈深，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裂縫，不斷崩裂，若是從上往下看，便可看到一個巨大拳印，呈現在地面上，觸目驚心。
大力王佛，威猛如斯！
「剛才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這一幕，發出在電石火光間，快的令人沒有反應過來。
眾人連驚問道，此刻耳邊彷彿還迴盪著那雷霆般的禪唱之聲。
「這是法出言隨！」一人沉吟了一下，突然開口道，在場中人都是身份尊貴，不乏有眼神高深或武學廣博之人。
「阿彌陀佛，施主果然博學，這正是法出言隨。」渺空老僧笑道。
「大師，可否為我等解惑？」
渺空老僧點了點頭道：「傳聞武學達到大成，冥冥中便會引發天音伴隨，一招出，天音鳴動！這便是法出言隨！從古自今，能鳴動天音的無一不是天縱之資！」
沒有人認為老僧故意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跋日羅的實力有目共睹，已經到了無可爭議的程度。
「與法出言隨的，便是言出法隨！」
「一言出，號令天地！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當然這已不屬武學範疇了。」
一通解釋下來，許多人都窒息了。
法出言隨，招出，天音伴隨！
言出法隨，號令天地，莫敢不從，這是何等的大氣魄！
砰！
虛影中，地面炸開，一道黑影從地底飛出，化作一身王袍的李秉。
他的臉色第一次凝重了下來，手中一動，立即出現一桿血色長槍，槍身上攀附著一頭張牙舞爪的猙獰黑龍，龍眼中卻是一片猩紅，可以看到，在它出現的剎那，週遭虛空都在隱隱震動。
這是他的兵器，縱橫沙場，飲盡敵軍血！
他的王侯之位是從戰場中一步步提拔起來的，戰鬥和殺戮是他的天職。
見到李秉取出兵器，跋日羅眼中一閃，他的手摸上了脖子的二十四顆金色佛珠。
「阿彌陀佛，都停手吧！」
就在兩人準備動手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如雷鳴般，響徹長空。
「李秉，你也回來吧。」
天空中，一顆深邃的黑色眼眸出現，發出宏亮的聲音，而後消失不見。
大殿內，許多人都在等待，就那麼短暫的一個對決，兩人展現出來的實力，讓全部人都駭然。
夜子軒坐在其中，眼眸不住閃爍，同樣是因為李秉，但卻是他師傅的遺言。
「師傅一定要我殺了這李秉，彼此一定是有深仇大恨，還是小心為妙，若是讓對方感應到我身上修有靈虛魄修，怕是會生出什麼事端。」
夜子軒眼神一動，突然想起了在寶藏中隨手拿的那一張黃符，什麼厲害的能力都沒有，唯有一個功能，貌似就是屏蔽氣息。
黃符平白無奇，被夜子軒悄悄取到手中，幾息間便祭煉了。
不一會兒，兩道流光從大殿外破空而來，而後一同邁進了大殿，無人阻攔。
看著李秉兩人步入大殿，夜子軒手掌緊握，誰知道這什麼黃符到底有沒有用。
驀然，李秉的眼光掃射過來，夜子軒心頭一跳，魄力幾乎下意識的提到極限，但是下一刻，他的目光便收了回去，沒有什麼變化。
夜子軒頓時長吁了口氣，他的心志本來很堅定，但在剛才，見識了兩人的戰鬥，讓他有種感覺，這兩人就如高山一般，實力已經到了不能猜測的地步。
「夜兄，你的衣服要被抓破了！」五皇子的聲音傳來。
夜子軒驚醒，連鬆開雙手，便見到五皇子充滿揶揄的目光。
「看來老四是回不來了。」五皇子搖著摺扇，看著招待各國時辰的太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四皇子趙燁，是諸皇子中惟一能與太子爭鋒的人，只可惜他身負將職，鎮守邊關，很少能夠回京，這一次怕也是被什麼牽絆住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趙彝找了一個借口離開後，便由太子主持，整個大殿很多時間都在圍繞兩人談論，也讓夜子軒稍微放了心。
晚宴一結束，夜子軒毫不停留，立即趕回了府邸。
夜子軒前腳剛至，一名太監公公在大內禁衛的簇擁下，後腳就到了，他的手中拿著一根黃色緞子：「夜子軒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定陽王大公子夜子軒在此次武比技壓群雄，取得前三甲，名獲探花，實為大威王侯公子之楷模，朕心甚慰，賜綾羅綢緞百匹，萬武幣萬枚，特封伯爵爵位，並為天子門生，欽此！」
夜子軒心中震動，前面都是廢話，最重要是最後那一句，伯爵爵位，天子門生！
大威爵位從低到高可分子、伯、侯、公、再上便是王！
天子門生，皇帝的學生，身份一下不知高了多少倍！
夜子軒這一下，不但直接掠過了子爵，破格提拔，還成為天子門生，可謂是一飛沖天！
「夜子軒謝……」夜子軒接過聖旨，剛欲起身，便被公公阻止了，屏蔽左右後，才開口道：「大公子請稍等，還有一份密旨！這份是口諭！」
「一個月後，前往武宮！」
這份口諭，簡直言簡意賅到了極點，只有時間和地點。
夜子軒一聽，頓時皺起眉頭：「不知公公，這武宮是什麼地方？」
「雜家也不知道，不過既是陛下旨意，到時自會有人帶路。大公子今後飛黃騰達了，也沒忘了雜家啊。」
太監公公離去，只剩下夜子軒一個人站在原地，遙望著天空。
「娘，你看到了嗎？」
在這個夜晚，其餘四人府上，同樣收到了兩道聖旨。
與此同時，蕭家裡，卻蕩漾著不同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