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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夜子軒 文 / 夜常勉

    元宵剛過,天地間頓時萬物復甦,生機盎然,嚴冬籠罩的肅殺之氣被冉冉升起的旭日點點消除,貧瘠的樹梢枝頭衍生出點點綠意,久經風霜的山峰地面一個個小生命也爭先恐後的相繼破土而出。

    清晨,陽光普照,霞光萬丈,天空碧藍如洗,明亮如鏡,蒼穹之下山巒疊起,座座山峰爭鋒相對,如劍如槍,直插雲霄,在一座山巔頂峰,一抹人影靜靜的矗立著。

    他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左右,全身上下一襲白裝錦衣,漆黑如墨的長髮飄灑肩頭,面貌唇紅齒白,靜靜的站在那,卻有如鶴立松巔,散發著一股寧靜如山泉的氣質。

    山風吹拂,吹動幾許髮絲,微微飄揚,少年的眉宇之間隱隱透出一股病態,削瘦單薄的身子讓人忍不住憐惜,一對如秋水般平靜的眼眸讓人彷彿找到了可以靠岸的海港,浪子漂泊無定的心也能夠得到安寧。此時眼眸中的神情如煙雲般飄渺,不知是望著眼前的墳墓出神,還是思緒已經飛到了遠方……

    這個少年名叫夜子軒,是定陽王的兒子,今年剛過十四歲。

    「娘,孩兒又來看您了。」

    不知過了多久,靜默的少年夜子軒緩緩的開口了,聲音叮鈴圓潤,好似山間平緩流淌的泉水,清涼而寧靜。

    他的眼睛一直望著眼前的墳墓,那裡,葬著一個冥冥之中跟他有著一絲骨肉相連的女人,雖然他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對於她的瞭解也只是從旁人的隻言片語中得到,但是每站在這個墓地前,他都能找到母親的感覺。

    夜子軒的母親是在一次意外的邂逅中與定陽王認識的,之後便嫁入王府之中,說是嫁入,不過是說著好聽而已,那時的定陽王性子風流,作為一郡之主,掌控著生殺大權,山高皇帝遠,在這定陽郡中,他便是一個土皇帝,妻妾自然不缺,少年之時便已妻妾成群,有了經過明媒正娶的正妻小妾,因此嫁入王府的夜子軒母親地位之低。

    豪門之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屢見不鮮,作為無權無勢,沒有後台的她自然一直處於挨打受氣一方,二十歲,正處於青春年華,女人最美麗的時間,她在王府的偏僻小院中生下了夜子軒,同時撒手人寰,香消玉殞,留下了才剛出生的夜子軒。

    「當初若不是五叔撫養了孩兒,或許孩兒就活不到現在了。」夜子軒嘴中低聲呢喃著,眼眸之中露出一抹感激。

    夜子軒的父王夜天麟在他的眾兄弟中排行老三,而他五叔夜天意最小,則排行老五,不過現在也只剩下三人,分別是老二夜天華,老三夜天麟和老五夜天意。

    老三夜天麟雖是排行第三,但是天資聰穎,以絕頂之資練出強橫實力,更是立下顯赫戰功,從諸子中脫穎而出繼承了父輩的爵位,擔任這一郡之王,掌控眾多生殺大權!

    老二夜天華在夜天麟繼承王位之後,便離開了定陽郡。

    至於最小的老五夜天意天性逍遙,喜歡遨遊名川大澤,雲蹤不定!

    母親撒手人寰,卻留下了剛落地出生的夜子軒,他的母親身份平凡,在王府中不過是一個小妾,跟丫鬟差不多,身邊連一個伺候的下人也沒有,眼看才出生的夜子軒即將要離開人世,他的五叔夜天意將夜子軒抱走,撫養,不過不多久,便被定陽王接了過去。

    或許是出生時的長時間肌餓和飽受寒冷,他的身體狀況一直很不好,從小到大都在喝藥中度過。

    「如果……如果孩兒沒有這『廢丹田』,能夠修煉內勁的話,那該有多好,這樣,這樣孩兒就能揚眉吐氣,為娘親爭氣,不要再看王府中那些人的臉色。」

    夜子軒嘴角掀起一抹苦澀,雙拳緊握,略微尖銳的指甲嵌入掌心,帶來陣陣抽痛。

    小妾,身份卑微地位低賤,生前過著奴僕賤婢一樣的生活,死後連骨灰盒也是不能放進夫家的宗祠的,並且葬禮也只能是草草了事,若不是夜子軒的二叔,恐怕眼前的墳墓不過是座土堆而已。

    作為小妾的兒子,夜子軒的身份地位則是更加的低微,就連王府中的下人都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更不要提繼承爵位和家產,更何況他身上還沒有一點實力。

    沒有實力,便是連繼承爵位都甭想!

    夜子軒作為小妾之子,想要出人頭地,就只有一條途徑,唯一的途徑,那便是修煉內勁,增強自己的實力,之後參加科考。

    大威王朝地大物博,國土極其遼闊,人口數萬萬,總共擁有一百零八郡,今年大威王朝已然建國五十九年,只差一年便是定鼎天下一個甲子,在這短短的五十九個年頭中,大威朝三代帝王勵精圖治,將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條,四海昇平,然而,畢竟建國時間短暫,隱弊頗大,各個方面設施還未形成,完善,所以更需要不斷的人才,海量的人才來共同報效國家。

    為了能吸引隱士的神人和滿腔壯志的年輕人,和讓心中還有芥蒂的百姓能夠早日歸心,朝廷許下的好處更加的吸引誘人。

    當然,想要得到好處,首先得有相應的實力!

    大威朝武風濃厚,為了杜絕像前朝一般,君王荒『淫』無道,夜夜笙歌,一座酒池肉林更是名揚天下,滿朝文武也是風花雪月,飲酒作樂,最終百姓民不聊生,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各路起義揭竿而起,最終大威第一代皇帝威高祖從各路起義中脫穎而出,建立雄霸事業,開創這大威王朝。

    因此想要在朝中任職,出人頭地,那麼首先身上必須擁有不弱的實力,就連眾皇子想要龍登大寶,坐擁江山,首要前提也是得擁有強橫的實力。

    弱肉強食,這是天地之間亙古不變的自然法則,不論滄海桑田,還是天地崩塌,這條規則,依舊長存!

    不管在哪,實力,永遠排名第一!

    可惜,夜子軒的身上卻是擁有著罕見的『廢丹田』,這便代表著,他無法修習內勁,無法擁有實力,無法出人頭地!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讓我夜子軒生長在這王府之中,卻不給我一個習武的天賦,哪怕只是一個健康的身體。」

    「難道這就是有得必有失嗎,得到了一個王府公子的名頭,卻失去了所有,可是,這王府公子卻是朝不保夕,性命難保啊!」

    夜子軒原本平靜的面孔激動的通紅,身體不斷劇烈的顫抖著,眼眸狠狠的怒視著蒼天,似乎越過重重浮雲,看到端坐在九天之上漠然俯瞰人間的神明,手指更是捏的咯咯作響,霍然他的身體猛的一頓,隨即俯下身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的每一聲咳嗽都彷彿使出了全身力氣,好似要將身體中的五臟六腑全部咳出來一般。

    良久,夜子軒方才緩緩的直起身子,他的嘴角竟殘留著一縷鮮紅,原本白皙的臉上更加的蒼白,令人忍不住生出惻隱之心。

    「呼——」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夜子軒輕車熟路的從衣袖間取出一條手絹,將嘴角的血跡擦乾,整個人已經有些吃力。

    「果然,健康對我來說,無異於癡人說夢啊。」感受到身體中傳來的陣陣吃力,夜子軒心中苦笑,隨即在懷中掏出一塊十分普通,甚至還損缺了一角的白環玉珮,玉珮上雕刻著一隻不知名的猛獸,然而夜子軒的雙眼卻是緊緊的注視著這一塊殘缺玉珮,似乎比真金還要珍貴一般。

    因為這是他母親唯一留給他的東西,更是他心靈的一種寄托。

    「算了,抱怨再多還有什麼用,聽天由命吧。」搖了搖頭,夜子軒嘴角牽起一抹自嘲,接著又在母親墓前靜立默然的一會,他才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離開,蒼穹烈日高懸,然而溫暖的陽光傾灑在少年削瘦的背影卻是有如秋日般蕭索滄桑,落寞的身影彷彿與世獨立,跟身邊的世間萬物格格不入,似乎整個人與這片蒼茫大地都隔絕了開來。

    ……

    大威朝劃有一百零八郡,定陽郡便是其中之一,定陽王夜天麟則是這一郡之主。

    其父夜家太公貧窮出身,正逢亂世,少年參軍,軍旅生活中展示出超高的天賦,之後更是隨開國皇帝威高祖打下這片鐵桶江山,可謂是開國功臣,功不可沒,在這一百零八郡中擔任郡王,戎馬半生,已然逝世。

    郡王,自古以來只有皇家子弟方可擔任,可是這夜家太公卻是以異姓稱王,可謂是功高蓋世!

    這郡王一職乃是世襲罔替,但若因此小看夜天麟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定陽王夜天麟少年之時血氣方剛,不願享受父親的餘蔭庇護,離家出走,偷偷參軍,參軍中展現出與其父毫不相讓的天賦,憑借血脈中的烏鴉武魂真獸,再加上自幼學習兵法,帶兵之策,將位,爵位級級晉陞,雙手斬殺敵軍不可勝數,令各國聞之喪膽,談虎色變,可以說今天的地位完全都是靠他親手打拼下來的。

    定陽王府坐落在定陽郡的中心位置,佔地寬廣,猶如一隻暴戾的遠古猛獸盤踞在那,氣勢十足,朱紅大門,鎏金門匾,都在顯示著主人的尊貴大氣,大門兩排分立著兩隊家丁,個個血氣飽滿,眼神銳利如鷹,如磐石般矗立門口一動不動,他們手中各牽著一頭火紅斑斕猛虎,猛虎渾身肌肉虯結,充滿著爆炸性的力量,虎鼻中不時噴射出兩道赤紅氣流,凌厲如劍,顯然這是一隻控火魔獸。

    世間除了人之外,自然還有著一些動物猛獸,動物成精,便是少有的奇珍異獸,人分三六九等,猛獸自然也一樣,所以天下武者將其劃分為怪獸,魔獸,神獸以及妖獸。

    在這世道,妖有著非同一般的位置。

    怪獸只是靠**攻擊,擁有強悍的防禦,但是動作並不靈活,因此很好解決。

    魔獸則是擁有著與五流練髒武者一樣的能力,操作金木水火土五行,控水吐火,吞雷掌電,呼風喚雨,然而卻沒有人類變幻莫測的招數,因此一個六流鍛膜的武者能夠靠其戰鬥能力收拾它!

    先前的渾身火紅斑斕猛虎便是一隻控火魔獸,烈焰虎!

    神獸便是野獸愚鈍的腦中誕生出了與人一般的靈智,能夠思維考慮,與常人無異!因此神獸可是說是一方之王。

    神獸之上,便是妖獸,神獸雖然罕見卻還是可見,而妖獸便是千百萬年也是難得一見,據史冊記載,成年妖獸可幻化人形,其實力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用魔獸看門,更展示出定陽王的尊貴威嚴!

    而在朱紅大門之前,有著兩尊足有丈長的油漆石墩,石墩頂端各雕刻著兩隻欲振翅翱翔的鳥類,舒展而開的幽黑雙翅隱隱閃爍著紫藍色的金屬光澤,腹部一對利爪猶如鋼勾微微併攏,隨便讓一個人看到,他們都是知道,這是定陽王一家的武魂真獸——烏鴉!

    日已西斜,殘陽如血,地面拉扯出一片斑駁的血紅。

    一抹人影踏著血色的殘陽緩緩向定陽王府走來,身影被碾拉得老長,遠遠望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蕭索和落寞。

    卻是夜子軒下了遠郊西山,回到了定陽王府。

    走到王府之前,夜子軒望著門口的兩尊石墩,心中又是一陣落寞。

    「武魂真獸,對我來說,可望而不可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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