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92．荊棘叢生的道路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192．荊棘叢生的道路
在東海，兩個海底基地都已經建設完成。而在舟山群島的那個基地，成為了數字圖騰最新建立的海洋科技中心。300多個海底施工機器人然整個海底基地的建設進度極為驚人。而這個基地和島上的主題建築之間用兩條直徑6米的雙層超高強度玻璃鋼管道連接。島上的建築因為施工難度並不高，很早就完工了，而水下的部分，從內到外的4層結構也已經有3層完工了。第四層結構已經開始進入最後攻關階段。而先前已經完工的第三層已經開始進行排水和乾燥，第一層和第二層已經開始進行設備安裝和檢查維護工作了。這個水下基地的存在和更北面一些的那個潛艇基地的存在，都是中國方面的最高機密。自然，為了這兩個基地，中國方面，和數字圖騰都是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的。除了巨額的基地建設費之外，數字圖騰還先後拿出了120台水底施工機器人交給光環機構使用。假如水底施工機器人在國際市場上發售，那麼每一台的價格可能都是天文數字，120台水底施工機器人，雖然在數字圖騰這邊，整個製造成本並不算特別高，但還是讓呂振羽頗為肉痛。可是，畢竟只是120台而已。和自己這邊的舟山群島基地300台，還有海軍潛艇基地470台的數量相比，實在算是小巫見大巫。
光環機構在東南亞建立起來的那個海洋公園，雖然現在還沒有建成，距離開放大概還有半年左右時間，可是，可以預料的是，一旦建成，這個公園就就將成為新的旅遊熱點，成為重所矚目的最華麗的休閒場所。那個彷彿海底都市一般的海洋公園，顯露在水面的部分只有一個大型遊艇碼頭和4個直升機停機坪，以及一個安全檢查站。畢竟，如果讓恐怖分子帶著炸藥到海底基地的話，造成的破壞和在地面上的爆破是完全不同的。
而舟山群島的這個基地，就是完全另外一種風格了。整個海底部分是居住，科研和休閒旅遊相結合的設計，而且有充分的擴展餘地。雖然投資巨大，但是這樣的海底基地能夠產生的巨大利益則完全能夠低償這些投資，自然，這個水底基地是越打越好。如果能夠在水底安置達到一個城市的人口規模，那能夠產生的意義不僅僅是人口轉移和國土擴張那麼簡單。
而和舟山的數字圖騰海洋研究基地一起投入建設的，還有中國海軍投資的戰略性聲納基地。巨大的固定被動聲納陣列被沿著整個中國的沿海被放置在了水裡，用粗壯的光纜線路互相連接，組成了全世界規模最為宏大，最為先進，精度也最高的聲納群。和美蘇在冷戰中建立的巨大的聲納群相比，現在的這個聲納陣列的作用是差不多的，雖然對於整個大洋來說，目前設立的聲納陣列的位置有點尷尬，能夠起到的也就只是拱衛中國海洋防線的作用。但是，當海南島，廈門，舟山和秦皇島4個基地第一次全面聯動測試的時候，所有其他國家的潛艇和水面艦隻的位置一一準確出現在大型投影屏幕上，無所遁形的時候，大家都興奮地跳了起來。無論是反潛，水面作戰，還是搜救和反走私，這都是絕對強悍的偵察利器。中國海軍苦心孤詣建立起來的這套東西將很快就成為敵人的夢魘。
就是因為這套東西的整體測試，呂振羽第一次來到了舟山群島，來到了這個他投入了相當多錢卻還沒有檢驗過成效如何的地方。
在島的一側的山崖邊上，有一小片平地是他當初在開發小島的時候就存了點私心留下來的。這一小片地方已經有一條規模很小的柏油公路通了過來。這一小片平地，有著整個島上最為良好的景觀，在這裡，能夠看到陽光明媚的時候，整個金鱗色的海面，能夠看到那些矗立在海面之上，或許只有在退潮的時候才能站上一個人的銳利的礁石，山崖底下，一側是整個島上最為重要的碼頭，而另一側，則是他們費盡心機從全世界各地收集來的最頂級的沙子鋪就的全世界最美麗也最宏大的人工沙灘。山崖上有一條鈦合金鑄造的螺旋型階梯能夠直接通到下面。而一切都準備好的情況下，這一小片平地仍然空著。
呂振羽到達島上的時候，那些他預定的各種各樣的材料也到達了。從加拿大定購的大量優質木料，極為昂貴的火山岩，各種各樣的其他材料也陸續運到。在呂振羽在中國戰略聲納中心裡協助進行程序調試的時候，岳羽，青青，達摩和阿翔就在這片地方幫助呂振羽造房子。大概，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昂貴也最為有效率的施工機械了吧。然而，整個施工現場，卻是被高度保護起來的。不然，如果讓有些不瞭解情況的人看到達摩舉起一整個立方米的石料，或者用手將樁基推進地面，對於任何人的心臟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阿翔雖然沒有那麼大的輸出功率，但是將幾百公斤重的東西搬來弄去，將手工進行木工工作的效率提升到機械之上則仍然是小事一樁。
「你覺得我們的命運會是什麼樣子的那？」由於畢竟是女性，青青和岳羽還是很受到了一些優待的。她們在山崖邊上修葺欄杆，用鵝卵石在地面上拼出畫面，她們兩個小心地湊在一起，還一邊聊著天。並不多理會邊上阿翔和達摩工作的時候發出的巨大的噪音。
對於他們來說，聊天是一個非常形式化的行為。雖然他們的身體表面上看起來已經和人類沒有區別，但是他們都內置了無線網絡和分配式計算系統，互相之間都可以通過無線網絡進行交流。而字符方式的交流顯然要比語言有效率得多。可是，他們現在卻是如此偏愛這種無效率的方式。現在，在他們看來，效率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現在？」岳羽朝著天空看了看，說：「現在希望不要有什麼麻煩就好了。畢竟我們的存在對很多人來說都不是秘密了，不是嗎？」
「惹麻煩？還有什麼麻煩啊？現在不是所有的敵人都消滅光了嗎？」青青問。
「那恐怕麻煩就是我們自己了。」岳羽說。「和普通人相比我們實在是過分強大了一點，不是嗎？要是現在那些基本探測手段對我們都無效的話，恐怕有很多人會擔心的。……末日啊，很多人會這麼說的。」
「你對統治世界有野心嗎？」
「多麻煩啊，不想考慮那麼多問題。」岳羽說。「問題從來不是我們自己怎麼想，而是別人認為我們怎麼想。不是嗎？」
「大概這就是問題吧。」青青歎了口氣。
為了能夠讓智能生命們獲得更廣闊的空間，和獲得國家的掩護，呂振羽這次很是放了一點血。數字圖騰的一部分技術被轉讓出去，幾乎等於是無償的。當然，這些技術並不影響數字圖騰的技術優勢，也不影響國家和海外對數字圖騰的訂貨，而且主要都是媒體領域的技術。這一次最後的聲納中心的調整之所以要借重呂振羽，也就是因為數字圖騰媒體實驗室的聲音定位，過濾，加強等等一系列技術都被採用了。而後台進行處理的，更是呂振羽花了大力氣編製的智能程序。在機器人製造的領域，數字圖騰也放棄了一些專利。但是，總的來說目前中國的高層方面，對於數字圖騰的技術和對於呂振羽想要發展的機器人技術還是基本持肯定態度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他們並不瞭解數字圖騰和呂振羽已經將人工智能發展到了一個別人難以想像的高度。
饒是如此，還是有些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雖然那並沒有對呂振羽，對於智能生命，對於數字圖騰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影響，但透露出來的普通人對於機器人的存在的心態則很值得玩味。
呂振羽和那些智能生命在島上接到來自上海的傳真的時候，基本上還是把那樣的新聞報道當作笑話來看的。
報紙上的那篇「深入報道」並沒有發現青青是一個人工的建造物，反而是將另一個人當作了機器人，那個人正是呂振羽的愛徒蘇宛。
文章從呂振羽最早開始認識蘇宛的傳聞開始，編製了一個極為複雜的，極富陰謀色彩的故事。蘇宛是呂振羽製造出來的，幾乎具有完美的人類特徵的機器人。而呂振羽十年來的苦心孤詣地建立數字圖騰，一步一步發展人工智能技術，還同時建立多級學校培訓體系，就是為了讓蘇宛一步步從正常地渠道進入人們的視線，同時也是為了讓普通人對於人工智能不那麼排斥，讓大家認識到人工智能是一個安全可靠的，可以和普通人成為朋友的可控制的技術。
文章裡列舉了蘇宛從進入麒麟書院開始的一系列成績作為說明。麒麟書院的課程的難度實在是相當恐怖，但是，蘇宛不但每門課程都能夠以非常高的成績完成，並且，還能夠提前一年畢業。在後來的麒麟學院裡，在數字圖騰公司裡，她都展示了遠遠高於一般人的能力和智力。這些都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學習，而不但蘇宛的能力和她進行學習的時間相比極為不相稱，並且她在其他方面的發展也堪稱奇跡。她的體育成績，已經有好幾項達到了國家2級運動員的標準，對於一個沒有接受過正規系統訓練的人來說，這實在是奇跡。
於是，撰寫文章的那個人大膽推測，蘇宛是呂振羽開發出的機器人，呂振羽在機器人的智力和體力表現上進行了大量的嘗試和試驗。同時，還將欺騙普通人，將人工智能和機器人技術合理化當作數字圖騰的目標。而隨著10年的發展，呂振羽的目標可以說已經初步完成。呂振羽甚至利用了人們對於青青這樣一個身殘志堅的年輕女性的同情心來讓義肢技術，這種典型的和機器人相關的技術合理化和產業化……
當機器人蘇宛終於完成了呂振羽的目標，達到了一個比較完美的程度的時候，也就是數字圖騰的掌門人從呂振羽變為蘇宛的時候。由機器人蘇宛掌握的現在全世界唯一一個有能力進行工業機器人，民用機器人等等一系列智能產品生產的企業的時候，也就是機器人開始逐漸進入人類社會，開始和普通人爭奪生存空間的時候……
這篇充滿了機器人威脅論論調的文章居然能通過審查發出來，這件事情就讓呂振羽覺得很奇怪。但是顯然，至少數字圖騰內部沒有太將這件事情當真，大家都將這篇報道當作一個笑話來看了。現在，由蘇宛領銜的數字圖騰總裁辦公室幾乎是人手一份這個報紙，津津有味地看。而蘇宛，更是找了一份品相比較好的報紙，找了個鏡框裝裱了起來掛在了辦公室的牆上。現在的蘇宛已經是有自己的辦公室的數字圖騰總裁辦公室高級特別助理了。
雖然整個推論和呂振羽設想的技術體系還是有點關係的，但是，推論的對象錯誤了。呂振羽笑呵呵地拿著這份報道給岳羽他們看，岳羽他們也實在有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吧，這是我的體檢報告。還有全套的ct圖片。……還有些別的什麼。……為了證明我自己是個普通，再普通不過的人類。又花功夫又花錢的。不過，為了證明自己是人類，這些都是值得的，不是嗎」在記者招待會上，蘇宛撇著嘴，很是有些諷刺地說。「因為我的老師呂振羽，作為一個個人來說，我確實比一些人少走了很多彎路，甚至是少走了很多路，但是，我仍然覺得，因為我一直以來堅持不懈的努力，這10年來不斷磨礪自己，我並不覺得我難以承擔現在的榮耀。我再說一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我努力，我收穫，沒有更少也沒有更多。」
被當作笑話的報道，最終還是要靠蘇宛舉行記者招待會來澄清。而且，似乎還是有人存在著懷疑，實在是很有點怪異。主要也是因為，現在大家其實都相信，只要呂振羽想要造，這種報紙上號稱的機器人是完全能造出來的。對於機器人，大家現在的態度也相當曖昧。一些人的恐懼並不能掩飾另一部分人對於機器人的喜愛和期望。那些對機器人技術不甚了了的人，甚至期盼著能有如蘇宛這樣的「機器人」成為自己的孩子，女友……之類。反正，無論哪邊，對機器人的認識都是偏離的和淺薄的。
實在還有太長的道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