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41．阻力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141．阻力
印巴戰爭基本結束之後，整個世界彷彿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外交談判永遠沒有戰爭來得精彩，自然引起的人們的關注也一下子少了很多。媒體讓戰爭變成了秀場，而數字圖騰讓戰爭變成了遊戲。很多人是這麼說的。
在整個印巴戰爭期間，數字圖騰總共從巴基斯坦方面拿到了3億多美金的訂單，而且，由於戰爭的經緊急狀態，這些交易都是直接交錢給貨。而同樣是因為緊急狀態下，巴基斯坦對價格的敏感性消失了很多，這些訂單按照數字圖騰的風格，其中一半以上都是純利潤。
呂振羽卻怎麼也高不起來。作為一個軍火商來說，他應該還是合格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的這些東西是怎麼樣讓別人流血，但是，他確實知道，那些殺傷數字都確確實實在轉化為自己手裡的東西對別人的吸引力，轉化成訂單，轉化成銀行帳號上不斷變化的數字。
但是，同樣是這些傷亡數字，結合了在現場的照片和錄像，也變成了數字圖騰的罪過。
尤其是那次使用**狗進行『自殺』攻擊的讓人瞠目結舌的戰役，受到了最多的攻擊。寵物狗，畢竟是民用產品，而且還算是民用娛樂產品。當這些平時可愛的小東西瞬間變成了殺人利器的時候，很多人的心裡都不是很受得了。媒體的無孔不入，更是追蹤了這次數字圖騰臨時召回批號裡的那些用戶。當電視機上，攝像師的鏡頭前一個小男孩哭著將這次換成了第二代產品的寵物狗扔在地上，對全世界的觀眾說，他不要新的狗，他要他原來的**，他不要他的**變成殺人犯的時候，相信全世界有很多人的心都碎了。
呂振羽也不好受。人為什麼能成為萬物之靈長？除了智慧之外，很大程度上就是人類豐富而細膩的感情。而當人工智能，還有電子機械產品已經在很多方面和真正的生物距離不大的時候，人自然也會很自然地將自己的部分感情投射到上面去。尤其是那些單純的孩子，他們想的少，也想得簡單。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呂振羽何嘗願意使用**狗去進行這樣的戰爭行動？如果不是為了盡快結束戰爭，可以讓自己徹底騰出手來將人工智能重新引導到正軌上，呂振羽又何嘗願意在一次事不關己的戰爭中將自己的底牌亮出了不少？雖然，這些底牌都是國家知道的，但是，畢竟還有太多人不知道。蜘蛛自由人，跳蚤的智能水平和戰鬥力，並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戰場上。
對呂振羽來說，關於人工智能和機器人參與戰爭的事情，他首先要反覆和岳羽溝通。無論智能水平是高還是低，每一個智能機械使用的智能核心歸根到底都是從岳羽身上分離出來的。岳羽，對於每一個個體，可以說都有著一種領導的，超脫的而又是親密的關係。如果比擬為人，那麼，每一個智能機械，無論智能水平多低，都能算是岳羽的子民。當要把有著這層意義的**狗送上戰場，呂振羽怎麼能沒有顧慮？
然而，岳羽很輕鬆地就同意了呂振羽的做法。甚至，還寬慰呂振羽，讓呂振羽不必考慮太多。
「如果說，那些**狗都是我的子民，那麼你又算是什麼呢？無論是那些寵物狗或者是那些蜘蛛，還是那些跳蚤什麼的，乃至於我自己，不是都是和你緊緊相連的嗎？我的子民，乃至於我自己，都是你的造物，不是嗎？在這個領域裡，或許我無法統轄起整個人工智能和相關的東西，成為這個領域的君王，可是，你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神祇。你覺得，需要顧慮我的感受嗎？」
「古希臘的精神就是這麼墮落的……」呂振羽喃喃道。
「呵呵，你也別把自己撇清。連我自己，可以說都是和你有著連帶關係。所有那些人工智能機械，在有著我的一部分的同時，也同樣有著你的一部分。只不過，你將他們歸功於我，而已呢。」岳羽淺笑道。
「嗯，為了自己的偉大事業，自己的孩子們作出了巨大的犧牲，你這麼說我感覺好多了。」呂振羽的口氣可是一點也聽不出來有感覺好多了的味道，更像是一種撒氣的語調。
但是，這個心結，確實，真的解開了。
印巴戰爭後，數字圖騰的業務出現了兩級分化。正版的蜘蛛平台系列產品的訂貨數量呈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增長速度。由於蜘蛛平台的總裝都是由數字圖騰的工廠自己進行的，產量現在雖然有了提高，但一天仍然不超過50部，應付這些訂貨，就足夠數字圖騰忙一陣了。
整個產品線裡，唯一出現大幅下滑的，就是第二代機械電子寵物系列了。對機械寵物的抵制在全世界的各個角落發生。在印度，機械寵物已經被視作是巴基斯坦和中國派進印度的間諜，私人擁有機械寵物已經是可以判刑的罪了。雖然印度方面對寵物狗**的反應稍微有些過度，但考慮到他們的遭遇，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在其他國家，受到媒體和其他方面的影響，家長們不再願意給孩子們購買機械寵物作為禮物，或者別的什麼名義的獎勵了。大家的理由都很簡單，他們絕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一個可能的殺人犯在一起呆著。
這個理由很簡單，也很殘酷。機械寵物作為呂振羽讓人工智能和機器人系統逐漸進入平常人家的努力徹底失敗了。對智能機械的恐慌，甚至傳播到了很多其他方面。甚至出現在了麒麟學院裡。那些不是通過麒麟書院的渠道進入學院的學生，不同程度地對那些機器人，尤其是配備了武器的蜘蛛警衛表示出了不同程度的害怕。
難道連這些人也會相信所謂的人工智能的普及就是人類的末日這種論調？那實在是太可笑了。對於那些學生，呂振羽發了一份文件，凡是覺得無法接受學院的全智能服務的學生，可以申請退學。麒麟學院作為數字圖騰和呂振羽傾注了極大心力的樣板工程，決不允許出現不安定因素。
實際上，公眾的反應雖然比較猛烈，但是也是可以理解的。而在這個風口浪尖，數字圖騰的高層幾次磋商之後，決定先等一等。不必急於扭轉公眾心目中的印象，不用大規模鋪開宣傳，只要有選擇地在報紙和雜誌上選擇一些比較關鍵的版面和專欄，採用專欄技術文章和專家評述性質的文章，進行潛移默化地影響。無論如何，智能系統和機器人出現到現在才一點點時間，公眾的不能接受本來就在意料之中。
既然第二代寵物的銷售受到的影響，那麼，在公眾的印象扭轉之前，先略微減少廣告投放和宣傳攻勢。免得湊在槍口上，讓第二代寵物的市場策略稍稍低調那麼一點點就可以了。反正，這個項目本來的利潤就並不是特別高，只是數字圖騰進行宣傳推廣，和呂振羽個人的長遠規劃的一個步驟而已。哪怕沒有寵物，沒有這部分的盈利，數字圖騰一樣是非常掙錢的公司。
既然最容易受到媒體影響的消費級產品的用戶們的局面一下子沒有辦法打開，那麼，就必須要有其他方面的措施，來進行迂迴。或許大部分人現在並不喜歡把機器人弄回家用，那麼在要求成本效率的專業領域和工業領域呢？大概，機器人系統就是可以接受的了吧？以前的那些流水線上的機器人什麼的，和數字圖騰擁有的生產技術相比，實在是太落後了。如果數字圖騰生產工業用機器人，尤其是多功能的，具有相當程度靈活性的工業機器人，那麼這個市場還是應該能打開的。
會不會再出現機器人取代人類工作的論調？怎麼可能沒有？但是，這個論調可要比機器人是殺人犯這個論調好很多了，而且，當更多人在工作場合接觸足夠多的機器人之後，實際上他們在日常生活裡對機器人的反感就無形間被削弱了。同時，考慮到工業機器人的成本，工業機器人取代部分人類工種的只可能是在精密製造領域，很小的一部分工作，基本上取代人類的論調可以忽略不計。
同時，既然智能系統和機器人已經被軍方接受，成為了一種可以倚重的先進作戰兵器，那麼，這方面也要堅持下去。如果不發聲戰爭，那麼，存在於軍隊中的機器人的意義就不是殺戮，而是讓更多人熟悉和瞭解機器人和智能系統。哪怕發生戰爭，以現在的局面，那麼，可能有不使用機器人的理由嗎？與其那個時候再臨時抱佛腳，不如現在就做好準備。
現在的數字集團的高層會議，討論的東西和幾年前剛剛成立公司的時候的話題，已經完全不同了，當時，大家關注的是銷售和產品開發。而現在，數字圖騰作出的很多決定，都會對整個業界產生影響。在短短幾年內，個人的重要程度迅速提升的這些人，當初也是花了相當時間才適應了個人身份的轉變的。有時候，這些互相之間非常熟悉的高級經理們，會有一點羨慕現在正在休產假的杭穎。這個行政總監無論討論什麼話題，都一副和自己沒關係的樣子，仍然過著自己逍遙而快樂的生活，談戀愛，結婚，生孩子……雖然大家都知道，現在他們這些人一旦有了情侶之類身份的人，他們馬上就會拿到一份對對方的審查報告，以確定對方不是敵國或者其他勢力派出的間諜什麼的，有時候，他們在那個瞬間對於自己的對象的瞭解的詳細程度甚至都超過了對方自己，但是，遇到一個合適的人卻不容易。
當然，這些就不是呂振羽操心得過來得問題了。
既然定下了大致的方針，數字圖騰作為一個內部效率驚人的集團，迅速開始了工作。
金橋的廠區再次被擴大了。他們又收購了一片工廠廠房，作為建立新的，全部無人化工廠的演示基地和測試場所。研發中心也迅速進入工作狀態，開始開發通用型工業機器人和專用型工業機器人等等一系列產品。工業機器人的設計對於研發中心的工作人員來說可以說是非常駕輕就熟的東西了。工業機器人的要求再高，也不可能高過能夠在極為複雜的地形環境執行複雜任務的軍用機器人——蜘蛛自由人，和跳蚤。工業機器人的設計要求，是在一般的廠房裡進行工作的，自然也就不需要太複雜的運動裝置，也不需要什麼爬坡之類的功能。
在進行機器人的工業化推進的時候，倒是一位員工的主意讓他們有了新的思路。既然能夠在室內的簡單環境裡進行工作，那麼，結合一些其他技術，也不單單是工廠可以用啊。於是在麒麟學院裡迅速開出了第一家24小時無人便利店，說是店，大概並不是很準確。因為麒麟學院的學生的消費都是直接由身份卡來計算的，店裡完全沒有收銀裝置。整個麒麟學院，沒有能用到現金的地方。機器人在便利店裡進行貨架的整理，店內清潔，將過期食品清除等等一系列工作。配合店內的感應式燈光系統，這將是一個全新的銷售體系的開始。
問題是，數字圖騰有沒有興趣進入零售行業？答案是否定的。除了迅速在全球各地的數字圖騰的分部陸續設置了這樣的便利店之外，數字圖騰沒有對公共市場開放這個被稱為solo的連鎖便利店系統。
但是，這個系統還是迅速得到了大家的關注。在這種便利店零售系統裡，成本控制一直都是個很重要的問題。除了進貨成本之外，就是人力和店舖維護的成本。當一台機器人可以全面兼任一個便利店所有的工作，甚至可以兼任維修工人，不用換班不用付工錢不用管勞資關係，再加上數字圖騰給便利店系統開發的整個的軟件和相關係統，solo就足夠吸引人了。
呂振羽考慮了一下之後，拒絕了一些企業提出的想要採用這個便利店系統的要求，因為這個系統還是距離普通人的生活太近了。而太近，並不是什麼好事，至少現在不是。但是，從這個方面，呂振羽看到了一些希望。既然有人喜歡這樣的形式，那不妨多增加一些各種形式的嘗試。而且，可以有限度地對外開放。
於是，數字圖騰各地分部，通常開在公司邊上，或者公司1樓的這些店，增加了一項服務，就是不是公司的員工，也可以購買一張身份卡，雖然沒有進入公司辦公區域的權限，但是可以在數字圖騰的一系列的店舖裡進行充值和消費。數字圖騰也在全球所有門店裡，開始採用這套系統。
另外，則是一系列的衍生應用。比如solo店舖系列開出了糖果店，零食店，小吃店和飲食店等等一系列功能不同的店舖。名義上都是對數字圖騰的員工開放的，但是，實際上，只要覺得需要，誰都可以加入數字圖騰的這個消費服務系統。不久之後，呂振羽恍然發現，零售業的這種充值卡實在是好東西，積少成多，居然形成了可觀的資金流。而對於這些小店舖，公司裡不少中青年的女性員工對這個項目都非常感興趣，變著方想新的點子，而且不斷調整具體的經營方法，保證這個小小領域的嘗試，也能夠掙錢……
solo店舖系列由於把持在女性員工和管理人員的手裡，弄得數字圖騰裡佔據優勢的男性員工們比較鬱悶，因為風格不是他們喜歡的。而且，很多他們喜歡的東西，在solo店舖裡買不到。於是，他們也提出了自己的方案，組建了lens系列店舖，這個系列的店舖以銷售辦公用品，it產品，照相器材，戶外運動產品等等為特色……不知不覺之間，4個月後，數字圖騰居然組建起來了自己的零售服務系統。而且，無論是成本管理，渠道管理還是在近存銷的系統建立方面，在業界都有了相當好的口碑。由於知道數字圖騰建立這一系列的店舖都是試驗性質的，並沒有擴張的野心，原本的那些零售企業，也沒有把數字圖騰當作對手，而是在積極學習數字圖騰在管理方面的先進之處。數字圖騰唯一同意出售給他們的技術，就是智能燈光管理系統。通過攝像頭，光感元件等等一系列感應裝置，在店舖內形成自動控制的區域照明。保證顧客周圍的充分照明，而其他大部分的燈光，則處於關閉狀態。對於一些大型超市來說，僅僅這項技術，一個月能省下的電費就是很大一筆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