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29．勝算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129．勝算
1比6，這樣輕鬆就獲得了勝利，連數字圖騰方面自己都沒有想到。其實，在作戰中他們是感覺到了對方的實力的，尤其是在這種地形並不複雜，對蜘蛛的動態平衡性能要求不高的地方，對方的速度和爬坡性能應該是不錯，雖然並不像對方在資料裡寫的那麼好。
但是，不走運的是，他們碰上的是原版的蜘蛛。蜘蛛潛伏者用25毫米機炮當近防炮的這種高難度表現著實讓那些躲在遠處的軍事觀察員們大吃一驚。那門用在m2步兵戰車上的25mm機炮到底精度如何，大家都心知肚命。那麼，蜘蛛潛伏者的火控機構的反應速度和精度，就實在是太驚人了。
大家都是專家，並不會被表面的數據所迷惑。遠處的軍事觀察員裡，不少都是親身體驗過蜘蛛系列產品的。無論是蜘蛛walker還是蜘蛛先鋒，在山地中的平穩性和舒適性，以及極高的越野速度，都顯示了他們在動態平衡管理方面的設計極為出色。相比之下，在平原和沙漠這種地形裡，或許那個啥英國公司名義出品的蜘蛛不會有太大的劣勢——當然，在武器的配備上還是要斟酌，修改的——但是，到了山地，叢林這種對蜘蛛的各方面的要求一下子提高很多的地方，盜版的蜘蛛是必定要吃癟的。
號稱「使命必達」的fedex6個小時後就把包括六輛蜘蛛上的車載攝像機拍攝的全部作戰錄像送到了這個時候正在英國準備銀石站比賽的呂振羽的手裡。所謂的專家看門道，就是這個道理，在錄像裡，呂振羽能看到很多別人沒有注意到，或者是一定會忽略的東西。比如，他看到了蜘蛛潛伏者的身側的機炮在瞄準之後，有一個4度左右的修正。可能，在其他人看起來這是炮手作出的調整，但呂振羽卻知道，這是輔助決策系統自動作出的修正。在作戰中，雖然駕駛員和乘員自己不見得能在那電光火石的剎那有所感覺，但這套系統卻在扎扎實實地起作用。
至於其他幾輛蜘蛛，呂振羽對他們的表現說不上很滿意。除了沙漠蜘蛛，這種環境的確不是很適合他們發揮。那些山地師裡調來的戰士，能在他們完全不熟悉的沙漠地形裡打成這個樣子，已經算是很不錯了。相信，如果到了山地和叢林裡，這些戰士們會有一萬種方法讓對方死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在利雅得，極端正義的人在輸了之後變得更加低調了……或許低調這個詞彙並不足以形容他們的態度，應該說是灰溜溜的。除了按照慣例分發展品，宣傳資料和應付客戶的問題之外，他們著實提不起精神來做別的事情。
而中國精密機械進出口公司這裡則不同。他們直接在展位裡辟出了一塊地方，就在大家的關注中，很快修復了那台受損的影子蜘蛛。雖然在爆炸中被掀翻了，被炸斷了一條腿，外殼上有多處破損，但蜘蛛平台委實在機械方面太簡單了，大家輕輕鬆鬆，不到4個小時就完全修復了這台影子蜘蛛。等於是為蜘蛛平台的可靠性和可維護性做了一次活廣告。
最讓負責帶隊的那位大校為難的是，很多人都來咨詢那輛蜘蛛潛伏者的性能和價格問題。蜘蛛潛伏者可還是在研製完善中的產品啊，要不是呂振羽這次實在有點著惱，根本不會把這個寶貝拿出來的。現在，怎麼就能扯上報價的問題了？不過，蜘蛛潛伏者的出色性能，確實很吸引人。
斟酌了一番之後，那位大校報出了兩個價格。一個是蜘蛛潛伏者的車身，430萬美金，一個則是一側的炮架，190萬美金。這位大校在從數字圖騰的工廠裡提出這台東西的時候，柳源俠就提醒過他，這個車身上，那個炮架是全電磁關節驅動的，反應極快，但也頗為嬌貴，讓他小心。而在實際的使用中，這個炮架確實表現得很搶眼。
這個價格能嚇退那些對優秀的武器裝備很熱衷的國家嗎？或許，嚇倒了一些，但是那些拿錢不當錢的中東人，居然立刻就開始商討起要是再進一步進行沙漠化改裝的可能性和更細緻的價格，包括裝備本身，上面的武器配備，偵察和電子裝備的配備，和現有武器系統限額協調性，以及更為負責的人員培訓和服務方面的問題了……似乎在他們看來，這加起來600多萬美元一輛的蜘蛛潛伏者，一點都不貴。
或許是吧……現在的原油價格畢竟是67美元一桶了，這些中東產油國，個個都是富得流「油」的主啊。
武器的出口，不僅僅是數字圖騰是不是盈利的問題，也是國家政策的延伸。正在賽道附近的咖啡館裡和車手和幾位技術總監們一起喝咖啡的呂振羽，忽然之間就接到了電話，詢問他對於蜘蛛潛伏者的出口的可能性問題的看法。
「出口？不會吧？那個東西我還沒有完成啊？」呂振羽著實有一點詫異。
電話裡的那個聲音呂振羽沒有聽到過，但是，將這個聲音的主人介紹給他的，則是白強。他詳細解釋了意圖。現在，阿拉伯各國都有要讓中東事務自主的意圖，無論是傳統的阿拉伯國家，還是以色列……武器出口，讓他們在武器的依賴上減少對美國的依賴，是個很有效的方法。而且，反正美國也是蜘蛛的用戶，尤其是沙漠蜘蛛的良好表現，讓這些國家都很心動。這個時候採購中國的裝備，美國也不會說什麼……反正，就是一系列利用軍備策略進行外交的理論。
「中東地區，蜘蛛賣得最好得地方就是以色列啊。兩邊賣軍火，不怕他們打起來？」
「我們是中立的嘛……他們要打我們要調停，調停不行了，還有維和部隊啊。再說了，同時向交戰雙方賣軍火，你不覺得這種事情很掙錢嗎？」
呂振羽想了一下，說：「如果是國家政策需要，我決不會說不的。不過，這次讓中國精密機械進出口公司代理吧。車身和炮架。電子設備和武器什麼的，就讓精密機械進出口公司來處理吧。這個訂貨太軍火了，我心理有障礙。」
電話那頭傳來的爽朗的笑聲，「你這小子，軍火商就軍火商吧，多少人想當軍火商還當不上呢。看你，還耍派頭。那就這麼說定了。回頭我讓人來和你聯繫這個事情。」
掛上了電話之後，呂振羽直接給數字圖騰的工廠裡，給柳源俠打了電話。讓他立刻把蜘蛛潛伏者定型，就按照現在的配備。然後，開始再下一代的產品的論證和預研……柳源俠聽了之後，愣了一下，說：「要是蜘蛛潛伏者流傳出去，萬一碰上打仗，我們怎麼辦？」
「你難道不知道蜘蛛潛伏者的弱點嗎？你難道不知道，在蜘蛛平台的系列產品裡，其實我們最不放心的就是蜘蛛潛伏者嗎？先進是先進，不過要說真的打起來，如果我們出手，最有勝算的就是對上蜘蛛潛伏者了。」呂振羽歎道，這也就是蜘蛛潛伏者那麼強悍，卻到現在還在研發中心和工廠裡不斷改進的原因了。
柳源俠默默地掛上了電話，按照呂振羽的指示去工作了。國家允許出售蜘蛛潛伏者，自然是有他們的考慮。蜘蛛潛伏者，或許就是適合那種財大氣粗的國家去玩。至少，他知道，除了那個電磁炮架，現在的蜘蛛潛伏者並不比列裝國內幾個山地師的蜘蛛先鋒強多少。這名義上的第三代產品，在強悍和脆弱之間，在走著一條極為狹窄的道路。甚至，如果不是由那兩位已經將潛伏者玩得得心應手的測試員去駕駛，潛伏者也不會有那麼華麗而精湛的表演。
但是，無論如何，通過利雅得郊外的這次對抗，呂振羽和數字圖騰的技術人員們都找到了對抗盜版蜘蛛的方法。蜘蛛平台是機動性極高的全地形平台，火力不是很重要。而他們則決定將電磁炮架的技術，開始在蜘蛛先鋒的系列產品上普及，在電子設備上也更新升級到接近蜘蛛潛伏者的水平。高機動性和精確打擊，仍然是蜘蛛平台的主要作戰手段。
肉搏戰，這種在現代軍事領域被拋棄了很久的作戰方法，倒是值得撿起來重新開始應用。或許對於那些裝甲車和坦克來說，肉搏戰會是笑話。但當蜘蛛對蜘蛛，或者對類似的不進形式的智能機械的時候，這確實是個很有效的作戰方法，不僅僅打擊對方的物理結構，更打擊對方的士氣。以極高速接近對方，在整個運動過程中，對方的命中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豐富的運動特性和跳躍能力，讓蜘蛛平台的駕駛員們可以自豪地說：「你能打得中我再說。」
而只要一接近，那就無所謂火力了。蜘蛛平台的機械特性比起對方的仿冒貨勝出不止一籌。在反應能力上，更是不可同日而語。這才是數字圖騰掌握的最大的勝算。他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哪怕是慘敗，極端正義組織至少也展示了他們的仿冒蜘蛛還是有作戰能力的。並且，是完全不受制於中國，不受制於數字圖騰的一個技術體系。僅此一點，就足以吸引一些買家了。他們需要大量的蜘蛛來滿足山地戰的需要，他們需要一種完全不會受制於人的軍用產品。或許，他們仍然會購買數字圖騰的產品，但那些都是為了參考，研究，而不再是作為作戰的主力配備了，哪怕數字圖騰的產品性能遠高於極端正義拿出來的東西。
趁著極端正義的大敗虧輸，美國和日本的代表都再次接洽了他們。最後，就在當天晚上，美國就以110億美金的價格，獲得了仿冒蜘蛛的全部技術，這其中包括陶瓷外殼的電動機，液壓機械聯合的跳躍關節，一系列的控制程序從步進控制到動態平衡等等方面的源代碼，甚至，還有一整套的領先於美國現有水平的擬神經元理論的人工智能技術……極端正義的代表甚至暗示他們，這些技術他們可以隨便處置，隨便和誰共享，或者……
幾天後，日本就出了一半價錢，從美國手裡拿到了這套東西。110億美金，他們兩個就這麼分擔掉了。
和正在英國努力給車隊打氣的呂振羽相比。這個時候，陳寧和陳靜在上海可是過得逍遙自在。每天下班時間一到，她們姐妹兩個就會到nobody咖啡館裡，在青青的工作台前坐下。她們兩個，在咖啡館裡享受的待遇是不同的，因為泡咖啡和做點心的機器人，都有一套專門滿足這兩位小姐的配方，平時決不拿出來的……而她們要是有進一步的要求，也可以在辦公室裡就跟青青說，青青自然會讓那些服務者們作出調整。而到時候，她們就可以微笑著坐在青青面前，享受自己喜歡的食物和咖啡。
「今天玩點什麼啊？」青青問陳靜。有著兩支靈活的機械手的青青，早就不滿意僅僅智能做點雕刻了。在陳寧和陳靜面前，她被允許多展示一點個性和智能，於是，她也配合著發揮了……當陳寧和陳靜來到她面前的時候，他們往往會玩點有趣的東西，比如飛行棋，鬥獸棋，跳棋……這些符合規則的棋類活動讓青青覺得太簡單，而且無聊。一旦知道了規則，以她的計算能力，要純在這個上面贏人家太簡單了。象棋和圍棋才稍微有點意思，乃至於後來，青青甚至被允許和任何提出對局要求的客人下圍棋什麼的。有過和職業棋手對局的經驗的青青，自然也是應付裕如。
漸漸的，青青和客人的棋牌類的遊戲，也成了nobody的一個特色。反而是雕刻的業務，漸漸少了很多。
陳靜則很有耐心地每次總是要耍新的花樣。斗地主，爭上游，甚至拉來幾個同事一起打80分，大怪路子……不過面對的是青青這個太精於計算的人，基本上是沒有勝算的。到了最後，唯一能夠大家玩起來，相差不太遠的，只有很依賴偶然性的——強手棋。
「那就強手棋吧。」最近，青青玩強手棋也有點厭煩了。「快點結束一盤，等一下有一位老伯要來和我下棋。」青青悄悄對陳寧說。
陳寧點了點頭，她也想看看這個青青為了他而調整了咖啡館裡很多程序的老伯。
大約在7點多，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伯走進了咖啡館。等候在門口的蜘蛛警衛為老伯拉開了門。老伯就在青青的工作台前坐下，隨後，蜘蛛警衛將一杯味道醇和的咖啡放在了他的面前。杯子裡插著一根吸管……
這位老伯很早就失去的雙手，雙手都從肩膀下一點點就截去了。經過了那麼多年，他早就不在乎別人的白眼和自己生活的困頓，唯一在乎的就是他不能落子。為此，數十年都沒有人和他這個當年的絕代高手下棋了。這個絕代高手，這些年裡就生活在對這個神秘的黑白世界的想像和推算裡。
前一段時間，他知道了nobody裡的機器人會下棋，住在附近的他就來看看。從一開始，為了害怕被趕出去而總是要一杯白開水的老伯，在擁有視覺的青青那裡贏得了尊敬和同情。他可以坐在青青對面，報出自己想要的落子的位置，青青就會耐心地為他擺放棋子。並不是說和別人下棋不能這樣，但一盤兩盤可以，一直這樣，誰也不會有興趣和他這麼個殘廢地老頭子對局的。但青青，卻很樂於和老伯對局。每天一盤，樂此不疲。
青青為了讓老伯能更舒服地下棋。特意調整了程序，增加了專門為老伯而設地服務，開門，免費咖啡或者是老伯想要的任何飲料，然後，不是自助，而是讓警衛蜘蛛來為老伯將吸管插好，端到面前。老伯並不願意接受照顧，尤其是他沒有弄明白，這種照顧來自哪裡。但是漸漸的，他也就習慣了有咖啡，有棋的美好生活了。
雖然享受了特殊的服務，但咖啡館裡的常客卻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他們只是以為那是數字圖騰的程序員們故意調整了程序……沒有人想到是因為青青。
這個時候已經坐在一邊的普通座位上的陳寧和陳靜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陳靜輕輕在陳寧的耳朵邊上說：「姐姐，我們幫幫這位老伯伯吧？」陳寧點了點頭，繼續看著事態進展。
青青從邊上拿出棋盤放好，將兩個放子的罐子打開。老伯垂下了頭，用下巴感覺了一下摩砂的玻璃棋子表面的質感——這是他每次下棋前都有的舉動。然後他抬起了頭，說：「今天，你先吧。」
「好啊。」青青回答道，在棋盤上的星位放下一枚黑子。青青的實力和老伯還是有著差距的，這和當初她和岳羽，達摩合力折騰人家棋手不同。她也很樂於承認自己的差距。饒得一個先手，她也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