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06．蒲公英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106．蒲公英
由於地球自西向東旋轉的不可逆性，蒲公英操作系統的全球同步上市實際上從東方到西方，仍然相差了有足足20多個小時。這一次的營銷全面由微軟負責，數字圖騰的營銷人員和公關人員雖然嚴陣以待，隨時準備應付媒體與廠商的轟炸，但總的來說，和微軟的那些忙的沒時間坐下來喝口水的工作人員來說，實在算是清閒的。
為了能在上海進行全球首發儀式，蒲公英的新品上市發佈會在早上8點就開始了，而有著一點點時差的東京，則是在當地時間上午11點才開始。
2008年10月8日，北京時間上午8點，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徐家匯太平洋電腦廣場二期門前的小廣場上，早在凌晨4點開始，微軟（中國）的工作人員和他們的公關服務方面的合作夥伴就開始搭建金屬框架的展示台，設置投影儀和屏幕，調校音響設備。到了6點多，就算是有點樣子了……數字圖騰方面則只有雷濤帶著一個秘書和一個助理在現場。另外，則有一組數字圖騰的工作人員，在不遠處的kfc裡一邊吃早餐一邊隨時準備支援。
如果是別的什麼公司或者別的什麼產品，膽敢把新品發佈會這種活動放在一清早8點，這種對於大部分記者來說剛剛起床的點上，估計迎來的就是這幫最難伺候的老爺們的一片罵聲。而這樣的發佈會，會準時前來，哪怕是為了那個車馬費的紅包的記者也不會很多。但這一次不同。數字圖騰和微軟聯合開發的新型操作系統，集中了人們對於新一代操作系統的許多期待和想像，也承載著人們對於更接近完美的操作系統的企盼。
在蒲公英之前，最受好評的操作系統大概是mac的macostigerii。而現在，這個殊榮將呢？僅僅是為了這個疑惑，大家也前赴後繼地要來看看了。
還沒有到7點半，大批的記者就來了。雖說國內使用正版軟件的氣氛只是在逐步養成，但因為這次的操作系統使用了數字圖騰開發的新型防盜版技術，基本將杜絕盜版。再說，數字圖騰當初推出的高價軟件《縱橫家》以接近千元的價格發售都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績，而這一次的操作系統，正版售價只不過是498元。一直關注著這款操作系統的不少普通用戶也早早排起了長隊。作為全球首發，每個在現場購買蒲公英操作系統的人，都將獲得非常精緻的禮品。
將在又一次的發佈會上代表數字圖騰的雷濤，和現場的記者們親切地打著招呼。雷濤在集團內，現在已經不負責具體的銷售渠道建設了，而是擔負著更為重要的全球供應商渠道管理。數字圖騰的每一個下游廠商，要想拿到數字圖騰的產品訂單和oem訂單，就要過雷濤這一關。在雷濤的手裡，掌握著超過10億美金每年的採購額，而像雷濤這樣的重量級人物出現在現場，同樣能夠引起很多人的關注。
和數字圖騰以往的產品不同，這個和微軟合作的操作系統裡，雖然數字圖騰佔了4成份額，但卻異常低調。到達現場的雷濤也僅僅只是坐在邊上，彷彿他就是來壓場的一樣，沒有發言，也沒有和任何記者多說什麼，而是將所有的話題都推給了微軟方面的負責人。等到發佈會一結束，正式的發售開始了，他就在一片忙亂中消失了。而這個時候，穿著整齊，佩戴著數字圖騰的胸卡的工作人員才在不知不覺中進場協助微軟的工作人員，這才逐漸讓整個場面井井有條了起來。
數字圖騰不在乎這個操作系統？當然不，先不用說數字圖騰將從蒲公英的全球發售中獲得多少利潤。蒲公英可以說是帶著深刻的數字圖騰烙印的產品。從全程語音控制技術，和新一代文件格式相結合的新的文件尋址技術，加入了搜索機軟件的部分功能的本地搜索引擎和網絡搜索服務，新的網絡安全技術等等，那些最吸引人的賣點幾乎都是數字圖騰的原始技術，而微軟的技術被降低到了一個從屬的地位。乃至於軟件的原始界面，都變得簡介樸素，清新動人，一該上一代的視窗操作系統濃艷華麗的風格。甚至系統的半開放，提供開發包的這個設置，也是和數字圖騰一直以來崇尚的自由一脈相承。
雷濤深知這些，所以，在這個發佈會上，還有在今後的具體營銷策略上，他實在是不好意思搶微軟的風頭了。
簡單的幾何體拼出的蒲公英的圖標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為什麼這麼一種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操作系統會以一種野草的名字來命名呢？微軟（中國）的負責人巧妙地化解了這個問題，他說：「有人喜歡用貓科動物的名字來給操作系統，為什麼我們就不能用草本植物的名字來給操作系統命名呢？反正大家一樣是崇尚自然嘛。」
看到這裡，正在數字圖騰精密機械公司的廠房裡聞著機油的味道看直播的陳寧已經對發佈會沒有了太大的興趣。她關上了電視，問呂振羽：「這個破名字不會是你想出來的吧？」
呂振羽這個時候正在廠房裡，在幾個機師的指點下調校自己的第一輛車子，他的身體躺在一塊工作板上，大半都埋在了車的底盤下。從底盤下傳來了呂振羽悶悶的聲音：「才不是呢。你去問路德坤，都是他和微軟那幫人吵架弄出來的。」
這個蒲公英的名字，來得很不容易。在操作系統的命名上，雙方一直爭執不下，比爾蓋茨為了這個事情好幾次徵求呂振羽的意見，而呂振羽則把皮球踢到了路德坤那裡，說是讓聯合開發小組來定。呂振羽那麼大度，比爾蓋茨也不好小氣了，也將這個命名權下放給了聯合開發小組。可是，聯合開發小組一共300來號人，為了這個命名炒了不知道多少架還是沒有能吵出個結果來，最後只好確定一個大方向，然後靠骰子的隨機性來確定了。
聯合開發小組確定了操作系統的名字將從植物的名稱中挑選之後，他們就搬來了最大的幾個百科全書，列出了數以萬計的植物名稱，然後，按照門綱目科屬種的順序雙方負責人輪流擲骰子——最後扔出來個蒲公英。
雖說野草的名字不太大氣，但這畢竟也不算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好歹還有著散播全球，落地生根的美好寓意在，於是名字也就這麼確定下來。事後，雙方還為運氣沒有差到扔出豬籠草這樣的名稱來而感到慶幸過呢……
不過，這麼一個操作系統可能也就是正對大部分的普通用戶，家庭用戶才能發揮出全部功能，在辦公場合，那個全程語音控制就是個擺設。當然，既然已經將營銷扔給了微軟，呂振羽的態度就是，要麼微軟自己開口要求我們幫忙，要麼，大家都不要去過問這個事情，等著分錢就好了。
陳寧對呂振羽在這方面的懶很是有點無可奈何，可是相比起商場上縱橫的呂振羽來說，現在這個鑽在車子底下弄得自己滿臉油污的呂振羽卻更可愛。
在成為了兩大車隊的老闆之後，呂振羽才豁然發現，自己沒有駕照。於是，他參加考試弄來了駕照。雖然車隊方面的合作夥伴標緻和奔馳都送了一輛車給他，但他還是看著那種過分豪華的車子覺得不自在，自己掏錢買了輛陸虎。
就算這樣他還是覺得不滿意，又花了不少錢搞來了各種各樣的改裝件。人們總說，汽車是男人的玩具，這句話果然不假，有了自己的車子之後，呂振羽就三天兩頭跑到工廠裡來，請教著車隊的機師，在機師的指點下自己動手改裝車子。除了動力，剎車，懸掛之外，最重要的改裝則是呂振羽自己用的輔助決策系統。
呂振羽是鑽前跑後，忙了足足3天，才將這套比wrc的技術驗證車上安裝的系統更為複雜的輔助決策系統安裝妥當。輔助決策系統使用的計算機在一個減震支架的承托下被安裝在座椅下方的空間裡，而顯示屏則使用了原先安裝的gps的那個屏幕，原先的gps系統的功能被整合進了這套輔助決策系統。從外表上看，這輛僅僅電腦系統的造價就遠遠超過原來的整個車子造價的古怪的車，卻看不出一點和工廠裡量產出來的車不同的地方。那些改裝，還有輔助決策系統需要的傳感器，都被巧妙地隱藏了起來。
陳寧為呂振羽擦去滿臉油污之後，呂振羽興奮得像個小孩子，拉著陳寧鑽進了車子，說：「走，我帶你出去跑一圈。」也不等陳寧同意，就急匆匆地發動了車子。陳寧只好笑著，任由呂振羽胡鬧，而自己的表示則是在第一時間拉上保險帶……
呂振羽帶上了藍牙耳機，通過語音不斷和輔助操作系統溝通。現在，他自己的這輛車才是正版的頂級輔助決策系統，因為裡面有達摩在。拉力車隊的那輛技術驗證車上，達摩跟著車手跑了各種測試車道之後，呂振羽就將積累了相當數據的達摩偷偷換了出來，加入了一個d級的人工智能。那位非常相信自己的車手，想必也不會發現這個改變。
從工廠跑了出來，一直跑上了浦東的幾條主要幹道，沿著隧道一路到了浦西，開回了公司總部。這幾天，呂振羽這麼跑來跑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保安將呂振羽放進了停車場之後，呂振羽停下了車，卻沒有直接下車。他問道：「覺得我現在技術怎麼樣？」
陳寧剛想回答，卻忽然看到液晶屏上原來的畫面一下子沒有了，出現了一個碩大的表情符號，赫然是表示數字圖騰自己開發的內部即時通訊軟件裡表示蔑視的表情符號。
「不至於吧，這兩天天天跑，怎麼說也應該有點長進啊。」呂振羽一副不滿意的口氣。
這個時候，在液晶屏上，分成上下兩部分顯示著不同的信息，邊上標注的註解表示，上方是呂振羽剛才的檔位和剎車油門的控制，而下方，則是根據收集到的數據，按照那位wrc的車手的習慣，在同樣情況下可能選擇的控制方式的推測。兩者的比較一下子讓呂振羽的業餘技術無所遁形……
「好了好了，寧寧在我邊上，給我留點面子。」呂振羽呵呵笑著說。
液晶屏上頓時出現了一個流著口水的笑容，顯出一點好色的樣子……
陳寧這個時候才稍稍反應了過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輛車上裝的輔助決策系統正在有感情有判斷地跟呂振羽……交流？這是人工智能的產物？
「你……你是在跟輔助決策系統說話？」陳寧聲音顫抖著說。
「對啊。不過，現在這裡安裝的不僅僅是輔助決策系統，更是我一直努力奮鬥的目標，還是一直支持著我朝著那個遙遠的目標前進的夥伴。現在，在我的這部車裡，並不是簡單的輔助決策系統，那個法國車手用的才是。你可以把這個車子裡的那個智能的存在，當作是我的朋友，我想，將來，他也會是你的朋友。他的名字叫做達摩。」
「達摩？」陳寧愕然。
「是啊，」呂振羽摟著陳寧的肩，以安撫的口氣說：「我在北京的時候就答應過你，我會告訴你你還不知道的很多事情，會告訴你我的目標，會告訴你我的這個目標是怎麼來的，會告訴你在今後，我將怎麼一步一步朝著這個目標努力。你是我的愛人，我也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妻子，將來，還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孩子的母親，我需要你給我幫助。答應我，等一下無論你看到什麼，不要告訴任何人。」
「嗯。」陳寧用力點著頭。實際上，自從和呂振羽發生了關係以來，她就再也沒有向自己的家族，向安全局自己的上級匯報過任何事情了。她異常珍惜自己作為一個普通女子的感覺，不希望任何東西破壞她和呂振羽之間這微妙的也是緊密的連繫。而呂振羽剛才所說的話，已經幾乎可以等同於求婚了。陳寧的臉有些發燒。
「那好，去我的辦公室。我將為你引見一位我的朋友。如果沒有她，也就沒有現在的我，也不會有現在的數字圖騰……這個朋友的名字，叫做岳羽。」
「啊？岳羽？」聽到這個讓陳寧頭痛了無數次的名字，她一時也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