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00．眼靈手巧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100．眼靈手巧
其實，讓陳寧和紀容那麼開心的事情，只不過是麒麟書院的陰謀的延續而已。自從陳寧開始主管麒麟書院，她就野心勃勃地提出了「聚天下英才而教之」的宏偉計劃。麒麟書院裡的那些強大得無處發洩的學生們開始四處出擊，參加上海，華東和全國乃至全世界的各種高中生級別的競賽。用學生們在競賽中取得的優異成績和書院的超凡實力來吸引那些並不完全滿足於應試教育的孩子。
而紀容，則在一項由一個日本的生物化學企業贊助的全國高中生物知識與技能大賽中獲得了金獎。
這項比賽第一次使用了開放性命題，每個參賽者都被發到一條因為水污染而死掉的魚。他們可以通過他們能想到的一切手段，來檢測出這條魚的死因，以及污染的類型。比賽組織者只提供基本的器材和化學藥品，如果要用到其他的儀器和藥品，那就要學生和學生所在的學校自己想辦法了。每個學生被分配到一個房間，在這個房間裡他們怎麼搞都行。而評委老師，則在這些房間裡穿梭，看每個學生的表現。
正是這個規則給了麒麟書院極大的發揮餘地。紀容沒有使用任何一件組委會提供的東西，所有的儀器和藥品都是從學校裡帶過去的。和其他學校的參賽者有的拼速度，有的拼實驗手法不同，紀容表現出來的遠超乎一般中學生的專業性和精確性。
她首先用儀器對她被分配到的那間房間進行除塵除菌，建立了簡單的隔離裝置，並將房間溫度調節到最適合進行實驗的溫度。隨後她將帶去的各類儀器一一啟封，然後花了不少時間調整可能在搬運過程中造成的誤差。紀容花了整整一個上午，建立了個相當專業的實驗室環境，而這個時候，有些學校的學生們已經完成試驗，向評委老師提交報告了。
下午的時候，有些好奇的評委老師在紀容的監督下進行了基本清潔工作之後進入了實驗室。他們大吃一驚，這個小小的實驗室裡，擁有的設備完全可以和一些專業大學的實驗室相比，而那些設備的先進程度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紀容帶上塑膠手套，口罩，有機玻璃護目鏡，開始進行操作的時候，評委老師們看到的是極為嫻熟，精確，幾乎完美無缺的手法。實驗的步驟也非常合理。僅僅對於實驗的樣品魚進行的切片，分裝，進行批次實驗的步驟，就要比有些學校的學生毛毛糙糙直接往整條魚身上滴藥水高明得不知道哪裡去了。而對那些精密儀器如數家珍的嫻熟使用，更是讓那些老師們大開眼界。有些儀器，連有些老師都沒有見到過實物。
而比賽的最終結果，除了紀容毫無爭議地獲得了金獎之外，陳寧還順利拐騙到兩位來自外省的學生。如果參加麒麟書院的考核通過，今年9月他們將進入麒麟書院學習。
僅僅從陳寧接手以來，從各種渠道進入麒麟書院的優秀學生，已經不下20人。對有些不太肯放人的學校，陳寧甚至直接付出一筆所謂的培養費，也要將優秀的學生「轉會」到自己這裡來。
雖然這樣的舉動引起了一些爭議，但是，陳寧可不是一個在乎別人的爭議的人。
不就是那麼一件小事嗎？呂振羽看著在廚房裡忙碌著的紀容，雖然也很為紀容感到高興，但他卻知道，拿著麒麟書院的生物化學實驗室裡堆起來上千萬的設備去嚇唬那幫評委，拿不到金獎才有鬼了。
雖然大家都號稱不喜歡精英教育，說是將少數的教育資源集中在個別人身上有悖於中國現在很多孩子還沒有辦法得到基本教育的現狀。可是，普及型的教育又能怎麼樣？現在的大學生鋪天蓋地，但其中個人能力比較出眾，進入了工作崗位能有比較良好表現的卻鳳毛麟角。這種情況下，像數字圖騰這樣的企業，為了保證將來自己的人才儲備，也只有走精英教育的路線了。
而無論是看著自己的孩子能得到最好的教育與能力培養，還是看在將來基本上是直接進入數字圖騰這種超級企業的份上，現在想把孩子送進麒麟書院的家長還真不少。
呂振羽雖然並不覺得紀容獲獎有什麼特別值得高興的，但還是很喜歡這種親切的家庭氛圍。自己和陳寧能躺在沙發裡看電視，央宗和蘇宛坐在邊上聊著不知道什麼東西，而小女孩盈盈則在另一邊的沙發上看小人書。從廚房裡，還飄散出陣陣飯菜的香氣。這種場面對於最近埋頭在機械和電腦堆裡的呂振羽來說，還真算得上難得的享受。茶水與飯菜的香氣，比起機油和更嗆人的槍油來，那可實在是兩個境界的生活標誌。
「我都在懷疑，容容解剖技術那麼熟練，是不是因為做菜做多了。容容切魚片的刀功實在很不錯啊。」在飯桌上，呂振羽一邊吃菜一邊笑著說。
兀自繫著圍裙的紀容顯然心情相當好，只是斜斜看了呂振羽一眼，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來表示自己對呂振羽的無視。
「容容得獎了，你這個哥哥好歹也應該給點獎勵表示表示吧。」陳寧拉著呂振羽的袖子說。
「獎勵？……問題是我想不出來容容還缺什麼啊？」呂振羽也有點無奈。跟著陳寧住的紀容，實在是相當舒適。衣食住行，吃喝玩樂，已經被陳寧培養出了極高的品味。一般的東西，紀容還真看不上。
「你讓宛宛當了你的秘書。等我下半年結束了課程，也給我安排個地方實習怎麼樣？」紀容笑著問道。
雖然紀容並不是對經營管理很感興趣，而是喜歡偏技術方面的事情。可是在生物化學方面有特殊愛好的紀容，能去哪裡實習？
「你不會是想去材料實驗室吧？」呂振羽問。現在，整個數字圖騰研究中心裡，和化學沾邊的也就是那個材料實驗室了。這一次分析可變光學迷彩的材料學構成的工作就是他們完成的。不過，這也是所有實驗室裡面最變態的一個，因為在沒有固定任務的時候，那些研究人員們總是喜歡合成各種各樣的材料。
「才不要呢。生物和化學我只是喜歡而已，你要不隨便給我安排個實驗室，讓我跟著學就行。」
呂振羽想了想，說：「那就讓你去媒體技術實驗室。現在他們在開發第五代光學動態捕捉系統，下半年的項目列表你回頭問宛宛要，找個你喜歡的項目去跟一下，應該能學到不少東西的。」
其實，呂振羽也說不上來，那麼早就讓這些孩子們進入公司工作是不是正確。讓蘇宛擔任自己的秘書只是權宜之計，而再讓紀容進入研究部門學習，哪怕是打打下手，也將給書院的學生們造成了優秀學生的提前實習的慣例，這樣的印象。而這麼一來，公司第二代人才的培養計劃，說不定就要全面提前了。
這個問題，呂振羽沉默了半天，還是決定順其自然。反正書院的事情都交給了陳寧，自己只是起到個建議的作用而已。這些孩子們的起點已經很高了，如果能通過這些實踐摸索出一條培養人才的道路，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何況，在電磁關節實驗室裡，還進行著極為繁複的測試呢。
電磁關節系統現在已經很好地和動態感知系統結合了起來。這兩個系統結合後，實驗室的技術人員們開發出了新一代的機械臂，不，說是機械臂已經不確切了，應該稱為機械手。
技術人員們都認為，機械手的終極狀態就是模擬人類的手臂，他們也是這麼努力向這個方向靠近的。新一代的機械手，不再是以往的金屬硬殼結構，而是金屬結合半導體材料與硅膠保護層的半硬殼結構。實驗室用這種結構，製作出了一對比人類手臂粗壯3倍的手。
在最外層，是模擬皮膚觸感的硅膠材料，但目前來說，在硅膠層中植入能感應動態與壓力的電極的實驗距離成功還很遙遠，這一層硅膠目前只能起到保護內層裝置的作用。
在硅膠後面，是片狀的半導體陶瓷，而半導體陶瓷不但支撐起了類似人類手臂的外形，更是動態與觸覺感知的關鍵。受到壓力的時候，這些半導體陶瓷會釋放出微弱的電流，直接引導到金屬骨架外層的接電金屬板上，將這些微弱的電信號匯聚起來，傳入支持機械手運行的高性能計算機組，通過不斷的調整，學習和模擬，就能夠形成對觸覺的判斷。
觸覺系統的可模擬，使得原先最為重要的電磁關節系統顯得不那麼顯眼了。現在的電磁關節系統，雖然還不能真正做到萬向自由運動，卻也可以做到6個方向的控制了，比起剛剛開始仿製電磁關節時候的3個方向，這多出來的一倍就是這些技術人員們努力了一年多的成果。最小的電磁關節，已經能做進手指部分了。常規大小的關節則安裝在了肘關節和肩關節上，在靈活度有極高要求的腕關節，則採用了兩個略小於標準關節的電磁關節聯動。
從動作的極限靈活度來說，這套系統已經不比人的手臂差多少了。在製作完成這兩條機械手之後，整個實驗室的技術人員們都盼望著呂振羽能盡快加入研究。這一次，支持這兩條手臂的後台程序實在是太複雜了，原本配屬給實驗室的兩個程序員都不堪重負，嚴重影響了機械手的測試。
呂振羽的迅速加盟讓實驗室的技術人員們看到了希望。可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呂振羽居然這一次要讓視覺系統和這套機械手聯動。
當然，大家都明白，要是呂振羽的嘗試成功了，那將是多麼偉大的一件事，但這樣一來，對後台計算機群的運算的壓力將大得無以復加。
呂振羽在機械臂安裝好了之後，將4個鏡頭安裝在了機械臂的上方。這4個鏡頭裡，3個是常規鏡頭，那些徠卡出品的天然晶石鏡頭的後方是3200萬象素的ccd，而在那些ccd的後面則是光學技術實驗室剛剛完善了的日常光線動態捕捉系統。而剩下的那個鏡頭則是個x光鏡頭，當然，耶可以按照需要安裝紅外，紫外等等特殊功能的鏡頭，作為3個可見光鏡頭的補充，提供給系統更多的信息。
看著這樣一套可以說是集所有數字圖騰最先進技術於一身的龐大系統被搭建了起來。包括呂振羽在內的所有技術人員的心都被高高懸了起來，成功還是失敗，那實在是個問題。
將兩套程序整合起來，加上完善機械臂的控制程序的工作，呂振羽帶著從整個數字圖騰研究中心各個實驗室抽調的最優秀的22位程序員，包括韓立平和柳源俠和曾高這三位總監級別的程序大師，奮戰了足足兩周才完成。而在呂振羽拼接各個程序模塊的時候，他在不知不覺之間將達摩裝載在了這套系統裡。
「準備好了嗎？」看著滿臉疲憊但同樣是滿臉興奮的數字圖騰最先端的技術團隊的成員們，呂振羽微小著問道。
「準備好了。」大家不整齊地回答道。對於所有人來說，要準備好的不僅僅是檢閱自己的成果，看著自己努力工作了許久的成果順利運行，同樣也要準備好迎接一次慘烈的失敗。但這一切，本來就是這些會為了一個很微小的技術細節上的成功而熱血沸騰的年輕人們在數字圖騰工作的這些日子裡不斷經歷的。
曾經有一個技術員說：「要是在一般的公司，或者國家的研究所，這些東西失敗那麼多次，早被罵死了。只有在這裡，大家拼了命的失敗，但作出來的東西就是最好的。」而這，也是所有數字圖騰的研究中心的技術員們的共識。
「只要我這個回車按下去，一個小時就是50來度電啊。」呂振羽看著那誇張的服務器機群，調侃道。大家轟然笑了起來。
就在這笑聲中，呂振羽在心裡默默問道：「達摩，你準備好了嗎？」然後，他義無反顧地按下了回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