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83．至少是同行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83．至少是同行
呂振羽終於醒來的時候，依稀記得自己在成功擊敗了波德萊爾之後，站了起來，但雙腿卻酸軟麻木，無力支撐起他的身體。下一刻，他倒在了自己辦公室的地板上。
呂振羽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空間，不是自己辦公室附屬的那個休息間，休息間的床沒有那麼柔軟，也沒有那麼寬大。也不是自己家裡，自己的房間，他自己的房間永遠也不會有那麼寬敞明亮，更不會那麼安靜，他的房間裡有幾台幾乎永遠不關機的電腦，無分晝夜地發出嗡嗡的聲音。
他雙肘支撐在床上，略為抬起自己的上身。房間是如此雅致，淺藍色的窗簾，雪白的蕾絲窗紗並不嚴密得合在一起，讓陽光能透一些進來，卻又不至於驚擾到睡眠中的他。樺木打製的傢俱，看起來是如此輕盈。整個房間的一側，是頂天立地的衣櫥，磨砂玻璃後，隱隱透出豐富的顏色。靠窗的那一邊，防著一對精緻的沙發椅和一張小巧的咖啡桌。在呂振羽的前面，按照傢俱擺放的慣例應該防著電視機櫃的地方卻是一張梳妝台，梳妝台上的圓形玻璃中，反射出了呂振羽仍然有些蒼白憔悴的臉。呂振羽看到了放在梳妝台上的照片，他終於知道了這是誰的房間。那個相框裡，有一張美麗的笑臉，那應該是幾年前的陳寧的樣子。照片中的陳寧依偎在一個頭髮銀白的老人身邊。那是陳寧的爸爸還是爺爺？呂振羽不知道，這張臉並不是經常出現在電視裡的臉，至少呂振羽就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陳寧的背後到底如何，實在不清楚。雖然來陳寧家裡那麼多次，但陳寧一直小心翼翼，不讓他看到她的臥室。對於這麼一個任性的女孩子來說，這裡或許是她珍藏自己的一片神聖的天地。而現在，呂振羽卻在這裡了。
呂振羽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的是乾淨舒適的睡衣。自己應該在睡著的時候裡，在自己不知不覺之間被人洗剝乾淨了。希望那個動。
還沒有來得及多想，呂振羽就感覺了了極為強烈的飢餓。自己該是多久沒有吃飯了？走出了陳寧的臥室，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客廳和餐廳。
呂振羽極為熟練地打開冰箱，拿出合適的材料就衝進了廚房，不到3分鐘裡給自己炒了一份份量足夠大的蛋炒飯。
吃飯的時候，他注意到一邊的書報架上的報紙，報紙上的日期是8月4日。
自己難道在不知不覺之間就誰了將近2天？呂振羽張望了一下窗外的光景，現在應該是中午吧。他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報紙上的標題是「波德萊爾死期來臨」。
在呂振羽酣睡的這兩天裡，發生了很多事情。
就在呂振羽因為體力不支而倒下之的時候，在呂振羽的辦公室外守候著的工作人員立刻衝了進來，七手八腳地將呂振羽先挪進邊上的休息室。這個時候，這些人發現了呂振羽辦公室的打印機開始不斷噴吐出一頁又一頁文檔。一個技術員連忙跑上去看，這一看，著實讓他欣喜若狂。這些都是呂振羽在這23個小時裡對計算機的全部的操作記錄，以及每次操作的具體時間。自然，這些操作背後岳羽，青青和達摩的身影，被很有技巧地隱去了。這可是用來擊敗波德萊爾的重要武器。在幫助著陳寧，陶瑩瑩他們安置了呂振羽之後，技術人員們立刻拿著病毒樣本和這些操作記錄衝回實驗室去拚命了。他們的老闆已經為他們作出了極好的榜樣。
而那些正在集中研究病毒樣本的全世界的專家們，也已經在ibm公司的幫助下建立了超大規模的模擬對抗環境，正在模擬病毒的表現以及研究對抗病毒的方法。這些全球的頂尖安全專家們在得到病毒樣本後14個小時，就研究出了抗病毒的辦法，並且開始在網絡上提供免費的下載。微軟，apple，linux組織也及時根據這些研究成果推出了新的安全補丁，雖然波德萊爾還在肆虐，但大家都知道，波德萊爾的死期不遠了。
應該說，其實數字圖騰的技術員們有巨大的優勢，他們手裡有呂振羽的全部操作記錄，這些都是他們研發對抗波德萊爾的手段的良好背景。可是，他們卻發現，呂振羽使用的方法，無法用在絕大部分的用戶身上。唐吉珂德操作系統的特性實在是太特殊了，這種極為妖異的即時扇區位移技術，是呂振羽圍捕波德萊爾的利器，可是，在唐吉珂德操作系統普及之前，恐怕是沒有辦法用呂振羽的辦法了。
即使如此，數字圖騰還是有自己的一個網絡安全的研究團隊的，在國際上的頂尖專家們研究出了對付波德萊爾的方法後的6個半小時，數字圖騰的主頁上也公佈了一個針對波德萊爾的防禦工具。
無論是誰，在這一次的病毒狂潮中，都表現了自己高尚的一面。ibm為安全專家們的集中研究提供了服務器，專家們最後也將他們的成果無償公佈，數字圖騰也無償對用戶提供了安全工具。因為大家都清楚，這一次如果不能及時控制住波德萊爾的問題，那對於整個互聯網都是極為巨大的打擊。每個人的高尚，從這個方面來說，也不是沒有功利的一面的。
不過，無論是誰，在這一次對抗波德萊爾的研究成果公佈後，都認為，這一次能夠成功阻擊破壞性異常巨大的波德萊爾，首功應該記在數字圖騰的總裁呂振羽的名下。如果不是呂振羽成功獲得波德萊爾的病毒樣本，那麼，這些專家們就是再強大，也無法對自己不瞭解的敵人作出反應。
而後，那些業界頂尖的專家們嘴裡傳出一件讓人覺得難以置信的事情，他們說，再這次對抗波德萊爾的戰鬥中，呂振羽一個人同時操作3台工作站，其中一台是口授。這個聽上去完全像是天方夜譚的說法卻一再得到了那些在視頻會議系統上陪伴了呂振羽將近一整天的專家們的證實。有幾個人甚至拿出了視頻片斷作為證據。雖然，考慮了帶寬因素，雖然那些視頻並不是很清晰，呂振羽到底說了什麼，鍵入了哪些命令肯定是無法辨認的。可是，呂振羽同時操作3台工作站這個事實卻很清楚。一時之間，呂振羽不僅僅成為了全世界最偉大的程序員之一，也被人稱為全世界最聰明的人之一。
數字圖騰因此獲得更高的聲譽的同時，公關部卻在受到媒體追問此事的時候，悄悄按照陳寧的授意，將數字圖騰內部開發的操作系統在這次呂振羽捕獲波德萊爾的行動中扮演的角色透露了出去。這個舉動著實讓正在和數字圖騰合作開發操作系統的微軟一陣胸悶。
微軟並不能說數字圖騰有什麼不好，按照協議，他們合作開發的是面向普通用戶和一部分專業用戶的通用操作系統平台。而且也沒有規定說數字圖騰就不能開發操作系統，而只是說數字圖騰不得在沒有通告微軟的情況下發佈用戶群相近的操作系統而已。微軟自己打著的主意，可是合作開發一個版本之後，學到了數字圖騰的技術，就扔開數字圖騰再開發個新版本什麼的，這可是他們屢試不爽的方法了，用這個方法，他們有了v-basic，有了sql，而現在，他們能用這個方法再折騰數字圖騰嗎？
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很難了。數字圖騰的這個內部版本的操作系統，一時之間受到的關注比數字圖騰和微軟合作開發的操作系統可要多得多。而且，這可是實實在在能拿出來得產品，而不是合作開發中的一堆意向。有了自己公司的技術的良好表現作為後台，原本就咄咄逼人的路德坤在和微軟的聯合開發小組裡簡直是飛揚跋扈了。不過，微軟卻沒什麼辦法，甚至不敢多說什麼，因為，這一次的操作系統中，恐怕最為先進的都是數字圖騰拿出來的技術。
百無聊賴的呂振羽，給陳寧打了個電話之後，卻發現暫時他哪裡都去不了。他總不能穿著睡衣出門吧。更為嚴重的是，雖然經過了兩天的休息，又補充了食物和水分，體力有所恢復。但是過渡消耗身體造成的後遺症仍然顯著。
呂振羽覺得自己四肢都沒有什麼力氣，躺在沙發上就不自覺地往下滑，枕著舒服的靠墊就想睡覺。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陳寧家裡現在居然沒有電腦，讓呂振羽連上網看新聞，或者到起點看書都做不到，只能把自己埋在客廳的沙發裡，看dvd電影。
一直到下午5點多，陳寧帶著龐海來了。
「覺得怎麼樣？」在龐海面前，陳寧也不好和呂振羽太親暱，只是溫柔地問。
「還有點累，呵呵，看來短期是恢復不了了。」
「也好也好。反正最近也沒什麼事情值得你忙了，慢慢磨著，休息一段時間再說。」陳寧安慰道。她自然知道，對於頗有點工作狂氣質的呂振羽來說，不能工作也是個蠻麻煩的事情。
呂振羽點了點頭，說：「嗯，反正問題解決了。好好休息一陣也好，仔細盤算一下手裡要做的事情，說不定更加重要呢。」
「對了，我給你帶來套衣服，快換上，今天晚上是公司的openparty，一起去吧。晚飯也在那裡吃，今天定的地方東西蠻不錯的。」
趁著龐海不注意，呂振羽悄悄問陳寧：「我的衣服是誰給我換的？」
陳寧得意地瞟了呂振羽一眼，說：「是我咯？……你要小心點哦，我現在有你的呢。真的沒想到，整天爬在電腦前面，身材還是很不錯的嘛。」
這句話，幾乎讓體力還沒有恢復的呂振羽一口血噴出來。
呂振羽在陳寧的監督下，又休息了兩天。反正，岳羽現在安全了，清楚知道這一點的他可以放下任何心事。
再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室稍稍有了些變化。那3台工作站和rs－09並沒有搬出去，而是整齊地放在了辦公室一側的嶄新的玻璃櫃裡。而且還都按照當時的拓撲結構互相連著，低聲運行著。只是在玻璃櫃的門上用純銅的標牌刻著幾個字：2007年8月2日，斬波德萊爾於馬下！
這是什麼跟什麼，誰想出來的這個主意？呂振羽苦笑。然後，他打開了辦公桌上的電腦。
「小羽，我回來了。」
「嗯，好幾天沒看到你了。能再和你這麼聊天，就跟做夢一樣。」岳羽說。彷彿仍然沉浸在這一次的事件裡，她的聲音彷彿帶著幾分飄忽。
呂振羽和岳羽之間，很少進行無意義的寒暄。呂振羽稍稍想了一下，問：「小羽，你怎麼會和波德萊爾碰上的？」
「那天我去一個光學電子方面的專業論壇收集資料。忽然之間那個網站就被波德萊爾攻擊了。一開始，我想嘗試和波德萊爾接觸一下，試試看是不是能夠消滅或者控制它，不過，沒想到波德萊爾那麼強。我連撤退都來不及就被它追到這裡來了。波德萊爾的攻擊性太強了，雖然智能的水平不高，但是那種簡單野蠻的攻擊方式很有效果。你後來和我接觸的時候，我差不多和波德萊爾形成相持，因為我那個時候索性抄襲了波德萊爾的攻擊方式，和它搶地盤。形成相持了之後，誰也沒辦法打敗誰。幸好，那個時候你來了。有你這麼個朋友實在是幸福啊。」
「別提了，那天徹底瘋狂了一回，累得我跟什麼似的。陳寧後來告訴我說，身體嚴重脫水，機能紊亂，再嚴重一點就該進急救了。呵呵。」
「反正過去了。這一次和波德萊爾的對抗裡，我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你也看了波德萊爾的病毒樣本了吧，覺得如何？」呂振羽問道。這可是個很嚴肅的問題，因為這牽涉到這個波德萊爾的來源問題，和形成波德萊爾的理論基礎。呂振羽不希望是自己的誤導給了別人啟事。
「看波德萊爾的代碼，覺得不太像是混沌碰撞理論弄出來的東西，反而像是原來主流的人工智能的研究成果和病毒代碼的結合，只不過這種結合似乎出了點問題，導致產生了這種不可控的東西。」
「嗯，有點像是初級的神經原計算方式，不過能把代碼編成那麼精簡的東西。那個傢伙也實在是夠厲害。」
「碰到厲害的同行，應該很興奮吧？」岳羽問道。
「當然，現在，在自然人的範疇裡，我應該是最強的程序員了吧。對手難得啊。不過，我們的研究方向差太遠了。對病毒我實在提不起興趣呢。」
「咳咳，那對我和達摩，你能提得起興趣嗎？」忽然，青青裝著咳嗽了兩聲，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