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0．勻海機構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60．勻海機構
呂振羽還是不得不將去日本洽談一系列技術合作的事情推到明年年初，因為，現在畢竟已經12月了。公司正在緊張進行年度財務報表的製作，各個部門也都希望把手裡的工作在年內告一段落，而對於營銷方面來說，聖誕和新年，各種公關活動，宣傳推廣活動之類的，也將進入一個高潮。呂振羽手裡的網絡遊戲組，聖誕檔期的活動也相當不少，作為部門負責人的呂振羽自然不能在這個時候輕易脫身。
「小羽啊，最近只好委屈你了，你自己到處跑跑，看看有些什麼技術你覺得有用的，開個單子給我，我去給你弄來。」
「允許我自己出手嗎？花錢買技術你覺得效率很高？」岳羽不滿地回答。
雖然意識到全部靠自己研發是不現實的，但呂振羽對於把岳羽放出去搜刮技術到底會惹出什麼樣的亂子來心裡實在沒底。
要說以前，讓岳羽安置在自己家裡的台式機或者筆記本裡，倒也算不上什麼大問題。但這次回到公司，呂振羽就為岳羽準備了4個插滿了2u架構的服務器的機櫃。雖然還不能和超級計算機或者實驗室利用數百台服務器用蜂巢體系建立起來的服務器陣列相提並論，可對於岳羽來說，也算是鳥槍換炮了。而直連網絡的光纖也讓岳羽在網絡上有了更快的反應和更暢通的渠道。
岳羽的能力是提升了不少，但現在，呂振羽越發擔心岳羽要是一旦暴露，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你有辦法保證絕對不暴露自己嗎？」呂振羽小心地問。
「只要不隨便去危險的地方，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軍用技術雖然高端，但好像我暫時用不到。而且，如果有需要，我會找替死鬼的。」岳羽回答道。
「你別害人太多就好了。」呂振羽想了想之後，說。
既然岳羽已經做好了準備，那硬是要壓著岳羽不讓她出去玩估計也不是很好，何況呂振羽也確實相信，只要岳羽不想被發現，那基本上還是能做到的。畢竟現在任何人都不可能比岳羽更瞭解這電腦和網絡。就算是技術高超的黑客和網絡安全人員，在反應上也不可能比岳羽快。
「害人？我害不到人的。放心。」
「我這算是把狼放到羊群裡了。」呂振羽歎了口氣之後，轉頭去繼續作自己的事情了。
在聖誕期間，網絡遊戲開發組安排了幾個活動。
首先就是很早以前就答應得讓一部分參與封閉測試的玩家代表來數字圖騰的網絡遊戲組的工作區域參觀。《崛起》的封閉測試結束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那宏大嚴謹的設定，豐富的遊戲體驗，壯麗的場景都讓這些封閉測試的玩家預罷不能。不少玩家幾乎是每天來信來電催問什麼時候開始下一輪的測試。在這些問題上，雖然呂振羽心裡有底，但卻不想輕易透露。《崛起》引起社會反響絕大部分是正面的，但這也是因為目前開放的這些部分並沒有涉及到比較敏感和關鍵的地方。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小心謹慎，不要做出有可能會讓新聞出版署或者文化部以為是挑釁的行為。
那些玩家來參觀的那天，會安排2個小時的座談，安排他們參觀整個網絡遊戲部門的幾個模塊，還能體驗一下motioncapture或者人體掃瞄建模之類的。當然，還會有一些禮品和紀念品。更重要的是，當天前來的玩家，還有媒體記者，將可以在公司裡隨便拿個角色跑一遍整個遊戲裡最富麗最奢華的場景——圓明園。
圓明園這個場景在製作的時候，整個美術組幾乎是以朝聖的心情在工作。他們派出了專門的勘測組，去北京實地測量和取材，又從各種史料中不斷分析整理出可能最接近當年圓明園原貌的模樣。光是草圖前後就花了不下4萬張。雖然最終建立起來的這個場景，可能和當年的真實樣貌並不一致，當中有很多美工們自己想像發揮，結合了現代美術技法，建築和園林理念的東西，甚至加了很多當時不可能有，現在都不可能真實出現在建築中的特技技法，但這個場景卻絕對當得起美輪美奐的評價。
而在這個場景建立後，基於這個場景建立起來的「火燒圓明園」的動畫，則讓所有看過這段動畫的人目眥欲裂。導致了網絡遊戲組的員工們在一段時間裡和《縱橫家》開發組來自各國的語言學家和其他工作人員關係相當不好。
給這些參觀者安排這些活動，主要還是因為呂振羽比較偷懶。這些活動雖然看起來還是蠻豐富的，但除了座談會之外，大部分活動都不用自己出面，靠手底下那些人帶著那些玩家們轉轉也就糊弄過去了。
聖誕期間的第二個活動則是歐洲題材的網絡遊戲《神聖紀事》的封閉測試。這次封閉測試也參考《崛起》的模式，不過只開放了一個場景——君士坦丁堡。而受到邀請參與測試的玩家和媒體記者總共有5000人。
在這個遊戲上，呂振羽可沒有在《崛起》上那麼縮手縮腳，而是大張旗鼓在歐洲展開了宣傳。不過由於呂振羽還需要在上海統籌，歐洲方面是由當地的《縱橫家》的客戶服務機構主持宣傳工作，大部分的公關和廣告事宜都外包給歐洲赫赫有名的大廣告公司和公關公司。
另一個活動則是帶有一些專業性質的，邀請了在全體it高峰論壇期間對數字圖騰的網絡遊戲架構和開發工具比較感興趣的網絡遊戲的開發商和運營商代表，在上海進行一次為期一周的培訓和招待活動。這個明顯帶有公關性質的活動倒是不用呂振羽負責，而是輕輕巧巧地讓公司的公關總監於雅雲負責。
這些事情其實都應該算是營銷和公關方面的事情，但是因為聖誕前公司要狂推一陣《縱橫家》數字助理，騰不出人手來，也就只好讓呂振羽這個業務並不算精熟的人自己來管著了。
《縱橫家》數字助理就是以《縱橫家》的核心程序為基礎做的一個很像掌上電腦的東西。不過，由於《縱橫家》需要龐大數據作為後盾，這個掌上電腦帶有一個內置20g的硬盤。也不使用現在流行的任何一種掌上電腦的操作系統，而是採用了公司自己開發的第一代「唐吉坷德」內核的簡化版，聽音樂看電影日程表鬧鐘收發郵件處理文檔之類的小功能一應俱全。這個產品的外觀，還是專門聘請了數位工業設計領域的大師進行設計的，總共有6種外形，結合3種高低不同的配置，總共有18個型號。售價最高的，高大人民幣1萬4千元，最低得也要9000多。說起價格，比起筆記本電腦是毫不遜色，但因為配備了高精度的話筒和耳機，《縱橫家》的核心功能發揮相當不錯，體積和重量雖然不小，但比起那強大的功能，仍然算得上是物美價廉。
但對於業界來說，這就又是個內行看門道的時候了。《縱橫家》軟件倒是無所謂，關鍵是那個名為「唐吉坷德」的嵌入式操作系統，佔空間極小，但功能完整強勁，對系統資源的要求也很低。不少人這才恍然意識到，不聲不響之間，數字圖騰確實已經具有了開發操作系統的實力。「難怪微軟找上了數字圖騰」，有些人這樣評價。
安排好了大部分工作後，又到了每個月一次的數字圖騰的例行openparty了。數字圖騰的openparty是彭漢年和雷濤他們提出的一個活動。每個月抽一個星期五，下班後，想一起玩的人就一起去包下的某個酒吧，當天的消費全部由公司買單。不但對公司內部員工開放，同時，這個活動也對關係客戶，供應商等等開放，不少合作夥伴和供應商都很喜歡在這種活動上談合作的事情，似乎成功率要比平時在公司裡談還要高那麼一點。員工可以帶朋友來，最後甚至發展到了只要在酒吧門口找個願意帶自己入場的人，就能參加……這最後一種，被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利用過。
這種性質的活動，陳寧是鐵定不來的。呂振羽也就和陶瑩瑩還有網絡遊戲組的幾個和他關係不錯的部下一起，躲在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裡，打牌喝酒聊天。也算是呂振羽比較難得的放鬆自己的機會吧。
在風氣非常輕鬆愉快的數字圖騰的openparty上打牌，這種事情實在是和這個非常適合找漂亮女孩子搭訕的場面不太搭調。不過，絡遊戲組，或者總裁辦公室的人都知道，這個能幹的呂振羽，在個人生活方面還是個極為單純的人，連帶著和他比較熟絡的那幾個，也多是初出茅廬的純情小崽子。至於陶瑩瑩，雖然混在一起打牌，但陶瑩瑩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裝什麼像什麼，將再麻煩的事情也能理得清清楚楚，天生的秘書啊。
在打牌的幾個人中場休息，各自去找東西吃的時候。雷濤帶了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人過來，介紹給呂振羽認識。在原本就沒有著裝要求的數字圖騰，西裝是那些經常要和外面的人打交道的營銷，市場和公關部門的專利，而在有openparty的這天，就算是這幾個部門的人，多數也會帶上替換的衣服，而不是一本正經穿西裝參加宴會，看到這麼一身嚴謹得可以稱為一絲不苟的裝束，著實讓呂振羽覺得有點奇怪。
「這是勻海機構的商祺先生，是我們公司在公關活動方面的合作夥伴之一。今天聽說你在這裡，專門找過來的。……商先生，這是我們公司網絡遊戲開發組的總監，也是實驗室的高級項目主管呂振羽。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雷濤給呂振羽引見了一下以後就端著一杯酒坐在了呂振羽身邊，靜靜地看著，彷彿會發生什麼好玩的事情。
「商祺？商先生？」呂振羽。在平時給商務夥伴，乃至公關活動中給受邀者發函件的時候，總是非常自然地在最後添上一句「順頌商祺」。呂振羽可沒有想到真的有人會叫商祺，那豈不是每個人在打「順頌商祺」這四個字的時候都隱含著順便稱頌一下商祺這個人的意思？這實在有點好笑。
「是的。」商祺雖然看出了呂振羽比較奇怪的神色是為了什麼，但並沒有惱火或者生氣地表現，表情中多了的那一絲無奈卻讓他看起來並不像是在這個上面受慣了嘲笑可以當作沒聽到的老手。
這一絲無奈的表情讓呂振羽迅即正色道：「商先生，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情？」
呂振羽已經知道，對於專家來說，表情也是可以偽裝的。如果這一絲無奈不是真的是不經意之間的流露，那這個商祺可能就是個比預想中更資深的人。
「是這樣的，我聽說貴公司，您領導下的網絡遊戲組開發了一套人體掃瞄建模的系統。對這個系統我很感興趣，而且，還有些可能的使用前景。所以，也就冒昧來找您，希望您能同意讓我去看看那套系統，最好，還能帶上幾個人進行一下測試。」
呂振羽眉頭皺了一下。商祺卻彷彿沒有看到的樣子，繼續說道：「還有，就是聽說您的這個部門將有一系列的推廣活動，因為我以前一直是和貴公司的雷總還有彭總合作，還沒有和呂總您接觸過，我希望如果有需要我們配合的時候，能優先考慮我們。在組織公關活動方面，我們是非常有經驗的。……還有，就是您的網絡遊戲部，在中國英才網上發出的那些招聘臨時模特，配音演員，和諸如此類的短期項目，我也很有興趣。」
呂振羽現在可不會輕易答應任何事情，和商祺太極推手了一番，商祺就很知趣地走了。
幾乎是在商祺轉過轉角的一剎那，呂振羽就問坐在身邊的雷濤：「這個商祺，還有那個勻海機構，到底是做什麼的？」
雷濤神色曖昧地笑著，說：「明裡，勻海機構是個提供公關服務的公司，在上海算是蠻有名氣的，組織roadshow，展會之類的，都是一流水準，非常專業。也作演出經紀之類的事情，今年上海一共7個演唱會，有兩個就是他們組織的。所以，在公關活動裡他們找來的派發材料，參加演出和走秀的，當模特的幾乎每個都是美女，僅僅這個水準就比上海的其他那些公關服務公司強太多了。……」雷濤湊在呂振羽的耳邊，說，「如果在公關接待方面有特殊需要，也可以通過他們找人，水準也是一流的。」
呂振羽的臉色一紅，說：「這個……這個不是……」
「他們只是負責找合適的人而已啊，那些行業倒是不涉足。」雷濤連忙補充道。
「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麼？」呂振羽問。
「你不是明年年初要去日本？到日本去，私生活也算是外事禮儀，要培訓的。」雷濤裝得一幅嚴肅的樣子。
「去你的，別胡鬧了。……這個勻海機構怎麼知道我們開發的那個掃瞄建模技術的？公司裡的人難道會不顧保密協議往外說？」
「剛才說的都是明裡勻海機構的事情啊，暗裡，他們是目前中國首屈一指的商業情報公司。」雷濤滿不在乎地說。
「那你是說我們裡面被安插了他們的人？」
「不是，這個掃瞄技術的事情是我告訴商祺的。」
「啊，為什麼？」呂振羽一驚。不過，他知道雷濤這個人雖然有點玩世不恭，但做事情確是非常小心謹慎，不然也不會被稱為談判專家了。
「勻海想結交我們這個大客戶想了很久了，我剛進數字圖騰的時候，他們就來找過我。……以前我在其他地方工作的時候，一開始是享受過他們聯繫的特種公關服務，品質優越，至今難以忘懷啊？後來在組織活動的時候和他們打了很多次交道，再後來，有一次我和一個德國客戶談判的時候，碰到了很大的麻煩。商祺開價25萬，給了我一份500字的報告。我憑著那份報告贏了談判。從此，我也知道勻海他們絕對不簡單。……商祺這個人，也算是蠻值得交朋友的人。有時候，我就會有意告訴他一些事情，大家互惠互利。……我進數字圖騰的時候，商祺給我發了個郵件，說希望有業務的時候，可以繼續關照他們。我給商祺打了個電話，他說，他看出來數字圖騰蠻有背景的，不過有些問題，可能還是通過他們這樣的機構來辦，會比較好。他這麼一說，我就知道意思了。反正平時我們在公關方面確實也有很多項目，也就一直和他保持著聯繫。情報方面的業務倒是從來沒有談過。今天他找我，說想見見你，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告訴他，我之後的一些安排？」
「有啊，你年底的那些活動，還有你準備去日本洽談技術合作的事情。……對了，商祺早就知道你是總裁了。」
這個商祺果然會找時機啊。呂振羽已經大致明白了勻海機構和這個商祺來找自己的目的，他們就是看中了呂振羽去日本的這次肯定是需要情報支援的，而這些情報支援，可能通過其它渠道都很難拿到。……果然是個很有趣的人，呂振羽心裡暗暗對商祺這個人下了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