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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章 脫獄 文 / 知秋

    阿薩揉著脖子轉醒過來,發現自己躺一堆發出霉臭的谷草上面。一隻老鼠飛快地從他的腳上跳起,鑽入牆角的縫隙中。

    抬頭可看見三面的牆都是大塊的青石砌的,僅從牆上兩個比拳頭略大點的通氣孔漏入一些昏暗光線。其他一邊則是手臂粗的木柵欄,木柵欄外面又有幾處木柵欄,這裡是個陰冷的地牢。

    剛才還置身富麗堂皇的公爵府,現卻躺一間地牢的牢房裡。重大的反差讓阿薩還發暈的腦袋一時不知怎麼回事。他搖了搖頭,仔細回想了一下,卻迷糊了。

    難道是那個騎士懷疑自己和他未婚妻之間有什麼問題了?還是以為他聽出來了未婚妻的傷勢是自己害的?阿薩仔細把自己報告的話心中細細地過濾了一遍,確實是沒有漏洞。他來王都的路上就把關於沼澤中的故事處理好了。是那個騎士自己擅作的主張嗎?那麼就只有當面和公爵大人說了。

    阿薩突然聽見旁邊一間牢房裡的奇怪聲音。是一男一女的喘息呻吟。

    沒等他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地牢的門被碰的一聲踢開了。一個獄卒打扮的瘦子衝了進來,直衝到有人呻吟的牢間門口踢著上面的木柵欄吼著:「滾出來!」

    裡面很努力地呻吟了幾聲,然後一個較胖的獄卒提著褲子慢騰騰的走了出來。

    瘦獄卒高聲叫道:「你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我先來的嗎?」

    胖獄卒還意猶未地咂了咂嘴,慢理斯條地回答:「誰叫你這麼遲才來,過了換班時間你還沒來,我等得心焦了。」

    瘦獄卒還高叫:「去你媽的,平時間沒看你這麼用心等過,老子遲來幾分鐘你都要發半天牢騷,現你倒不著急要回去了,這裡給老子瞎享受。憑什麼要老子來幫你涮鍋?」

    胖子還是不慌不忙地說:「算了嘛,既然都已經做了,再說也沒什麼用了,你做不做隨便你要不你等她放出去了再去」

    瘦子越發暴跳如雷:「去你媽的

    阿薩走近木柵欄對著外面兩個獄卒說:「我要見姆拉克公」心裡思量著怎麼和公爵說明這件事情。

    「見你媽的!」瘦子猛地扭過身來飛起一腳,正中完全沒防備的阿薩的胸口。

    骨頭斷裂的聲音安靜的地牢間顯得異常清晰。仍然還很脆弱的胸前幾根肋骨被這一下又踢斷了,胸前一悶,阿薩向後一倒,後腦正撞稻草下一塊突起的石頭上,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兩個獄卒聽見了那聲清脆的聲音,也看到了這個犯人倒地後就一動不動。胖子慌忙打開柵欄,過來看了看阿薩,探了探鼻息,驚叫:「糟了,沒氣了!」又摸了摸胸口。「肋骨斷了好幾根。好像連心跳也沒了。」

    瘦子也對這一腳的威力暗暗吃驚,但強裝著鎮定吼道:「慌個鳥!死個犯人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早和你說過老子的功夫過硬得很了,當兵的時候就出了名的。你去問問當年」

    胖子驚恐地看著瘦子,聲音篩糠般地說:「這個犯人是公爵府剛剛送過來的奸細,說叫好好看守的,是克勞維斯男爵親手抓住的,他可能還會來提審。」

    瘦子還沉醉那一腳踢死人的神勇中,眼睛一瞪:「怕個鳥。」彷彿即便是男爵親自來了,大不了也一腳踢死。但是稍微緩一口氣,心中也打鼓,畢竟近異教徒和奸細的事情鬧得很凶,殺死一個奸細,搞不好有被懷疑同是奸細而去殺人滅口的嫌疑,而男爵的嚴厲是出了名的。瘦子的聲音小了一號:「等老子好好考慮一下」

    不久之後,當兩個獄卒剛剛佈置完畢,克勞維斯騎士就趕來了。

    「逃走了?」騎士的臉色比牆上青石的顏色還青。

    兩個獄卒捂著頭頸,瘦子用生命垂危的聲音回答:「他說他受了很重的傷,讓我們給他找醫生。這是您抓住的重要犯人,我們怕他真的死了,就進去看看他,哪裡知道他突然打暈了我們,跑了。」為證明自己忠職守,指著其他牢間說:「您問其他犯人,他們都親眼看見的。」整個地牢響起一片半死不活的證明聲。

    克勞維斯眼中爆出一陣幾乎是能直接用以殺人戮命的光芒,盯著兩個獄卒丟下一句:「你們這裡不准動,等我回來。」轉身飛奔出地牢。

    直到腳步聲消失好一會,瘦子才緩過一口氣來,用很不屑的口氣表示不滿:「擺什麼臭架子,不就是憑著出生好點,老子如果也生埃爾尼家族,他這個年紀就當將軍了。」看著胖子仍簌簌發抖,還恐懼剛才騎士的眼神中,心中的英勇之氣又復活了。拍著胖子的肩膀說道:「如何?你還說要自己動手處理屍體,這又費時間又容易被發現,直接把那東西送給山德魯老頭不就行了?他幫我們解決問題就快得多了,要是你動手,剛才就趕不及了。」

    胖子還發抖,連聲音都不怎麼清楚了:「他的眼神好怕人哦。」

    瘦子口沫橫飛地說:「早給你說過了他這些公子哥就是喜歡擺架子,只是仗著家裡的勢力,就是架子嚇人。如果是個平頭老百姓,老子只要一腳就踢死了」胖子魂不守舍地隨聲附和。

    不管是說得起勁還是聽得專心的,兩人一直站那裡一動也沒動。

    並沒有太久,甚至兩人的腿還沒如何酸痛,克勞維斯就已經把王都近衛軍的捕行動安排妥當後返回監獄了。

    「犯人這裡和誰交談過沒有?」

    「好像沒有」瘦子不敢正視克勞維斯的目光,看著他背後的牆壁回答。胖子只盯著地面哆嗦。

    「好--象?」克勞維斯的聲音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言自語。兩個獄卒不敢回答。

    「嗯。」克勞維斯好像是想通了什麼問題,決定了主意,自己緩緩點了點頭。

    「沒有人不會犯錯誤,就算一旦犯了錯誤,量去彌補就行了,後悔責怪也是沒用的。你們說是不是?」兩個獄卒發現騎士臉色沒有那麼難看了,不再是那種可怖的青色,甚至眼睛中還有了點暖意,對他們說的話彷彿也是寬恕安慰他們。這使他們如釋重負,瘦子連忙回答:「是啊,是啊,我們一定量彌補。」

    「好,好,你們這樣說才對。」克勞維斯把雙手搭上了兩個獄卒的肩膀,這讓兩人完全受寵若驚。胖子完全不害怕了,覺得這個英俊可親的年輕貴族簡直比教堂中的神像還值得崇敬。瘦子也從心底承認這個富家子弟大概確實要比自己高上一點點。

    『乓』。一聲悶響迴盪地牢的空氣間。

    一胖一瘦兩個軀體偎依著倒下,彷彿交情很好似的,連血和腦漿也混合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距離比較近,看得清這裡情況的幾個柵欄裡面傳出驚呼聲。

    克勞維斯騎士很威嚴地皺起眉毛,用他那緩慢平穩的語調,像訓斥小孩子的大人,對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呵斥道:「吵什麼?他們不過是承擔自己的責任罷了。你們也有責任的。」

    回到公爵府,姆拉克公爵知道了犯人逃走,也並沒有什麼大的表情變化,只是很平靜地吩咐把犯人的隨身物品帶來給他看。

    克勞維斯騎士旁看著公爵平靜如水的神情感到由衷的欽佩。這是個從來不讓人知道他想什麼的人,而那雙瞇起來帶點笑意的眼睛卻好像能看穿任何人心底深處的秘密。這是克勞維斯想力去學習的。

    手中拿著刀仔細端詳,公爵的眼睛瞇得細了。他用手指沿著刀鋒撫摩徘徊,看了半晌,突然問克勞維斯:「你看這是把什麼樣的刀。」

    克勞維斯仔細看了看,回答:「不是正規兵器工廠生產的士兵用武器,是一般的私人鐵匠鋪鍛造的,」再仔細看了看。「是個很好的鐵匠。」

    「沒錯,是個很好的鐵匠做的。刀刃的傾斜度,長度,厚度的變化都掌握得很好。你又能看出這個鐵匠和這把刀的使用者之間是什麼關係嗎?」

    克勞維斯仔細看,卻看不出。只得回答:「看不出。」

    「這把刀很實用,每一處有用的地方都是製作得很恰當,但是卻沒有裝飾的痕跡,即使是起碼的裝飾也沒有。也就是說,這把刀不是貨物,甚至不是朋友間的贈品。好像是給自己使用的一樣。」公爵問:「你說那個士兵多大年紀?」

    「大概二十左右。」

    「如果這把刀是他自己做的,那麼他娘胎裡就得開始練習鐵匠手藝。做這把刀的應該是他長輩,可能就是他父親。」公爵的推論讓克勞維斯五體投地。「這把刀所用的鐵也是上好的精礦,一個會去當臨時僱傭士兵的人,一個普通鐵匠家怎麼會有這麼多上好的精礦?除非是」

    「除非他家就是有精礦出產的礦山附近。」克勞維斯接著說完。「屬下這就派人去卡倫多去調查。」

    「不用了,反正才不到一個小時,人肯定還城裡,用心地找就是了。」公爵把刀放下。「那個士兵坐過的椅子,用過的杯子哪裡?」

    「恩這個我命令扔掉了。」

    「扔掉了?」公爵大人的眼中難得出現一下驚奇的神色。「為什麼?」

    「我覺得那種人用過的東西留府裡完全是一種褻瀆。」

    公爵盯著克勞維斯看了好一會。雖然知道公爵大人並沒有生氣和責怪的意思,克勞維斯的背脊還是有些發毛。

    「你還太年輕。」公爵收回目光,用有些無奈的語氣下了個結論。然後下達命令:「告訴王都近衛軍的長官們,這個奸細極度危險,找到了就地處決,不許和他交談。」

    「是。」克勞維斯領命退下。他很相信王都近衛軍的效率,說不定那個士兵現已經是個死人了。

    「怎麼還是活的?」

    阿薩轉醒過來,聽到的第一句話是一句埋怨。這種口氣經常出現菜市場上。當一位老太婆買到了不如意的,或者是以次充好的蔬菜肉類的時候,就會立刻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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