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章 黑色的，未知的 文 / 八千嵐紫
別人犯了錯，哪怕再小，不能原諒他，抱著這樣的心態。雖然和自己沒多大關係，雖然和犯錯的那人並不熟悉，但總覺得憤憤不平，就好像那人欠了自己很多東西似的。如果自己犯了錯，「……我沒有惡意的，是不小心犯的錯，你們應該原諒我！」
…………
從這座城市的上空俯瞰著越來越高的建築物、越來越多的街道、越來越多的人，「什麼是人，人和我們的區別又是什麼？」張開黑色的巨大羽翼，她從這座城市最高的建築物上跳了下去，滑過臉頰的風，「你能解開我的困惑麼？我啊，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輕飄飄的落在地上，長及腳踝的黑色長髮散漫的舞動著，右手伸出，黑色的虛妄之力凝成一張冰冷的面罩，優雅的，把手中的面罩卡在臉上。在這麼熱的太陽底下穿著誇張的女式風衣，修長的雙腿顯示出她高挑的身材。來自諸神慟哭的怪物，玩弄怪物的怪物。只要她願意，她可以飼養很多的歇彌爾作為寵物。
妄，歇彌爾。對她來說，太脆弱了，也太無趣了。
「叮叮叮…………」
清瑩瑩的鈴鐺的撞擊的聲響，隨著她的走動，女人腳踝上的鈴鐺發出悅耳的聲音。不過，普通的人類聽不到就是了，因為那不是屬於人類的東西。她也不能劃分為人類的範疇。
有人把她飼養的寵物喚作怪物，那麼，她有算什麼，怪物之上的怪物？
只露出一雙黑色的眼睛在外面，無趣而又有趣的打量著被她和她的同伴命為「現世」的世界。
「……這裡是我出生的地方，很長很長時間沒回來了。對這裡感到陌生了。」
有個小女孩從她對面跑了過來，她看不到她，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所以，就算小女孩穿過她的身體，她還是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有一位被頭髮遮住了眼睛的年輕人忽然對著空無一物的長椅屈膝行禮，他的右手按在胸口，態度恭敬，確切的來說是在畏懼著什麼。從年輕人旁邊經過的路人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那位單膝跪在地上的年輕人。
生活很枯燥，感到很無聊，所以才去找一些可以作為向家人、朋友、同事炫耀的笑料。那位莫名其妙跪在地上的年輕人就是最好的材料。
黑髮女人無趣的盯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年輕人，他不過是佔據了人類軀殼的歇彌爾而已，妄，怪物。
「……主人，您、您怎麼親自來了？！」
年輕人的聲音都在顫抖。
「起來，滾。我剛才的心情都被你破壞了。下次再隨隨便便出現在我面前就殺了你。」
她這麼說道。
面具下，那雙眼睛沒有任何感情。
那個跪在地上的年輕人再次行了一禮，轉身就跑。他害怕自己的主人下一秒就反悔了。
「……這裡，好吵。」
她用左手食指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眼睛微閉，不知道在想什麼。也許什麼都沒想。
「這個身體只是臨時做出來的玩具，雖然她長得和我一樣，但終究不是真正的我……」
沒人看到她，沒人看向她，一個人坐在那裡。
突然，有人對她笑道：「……你，不熱嗎？」
嗯？是在對我說話麼，她緩緩的抬起頭，看著那人，「……好平淡的一張臉。」
…………
「冰墨學妹，你好很生氣的樣子。」
小雨前輩微笑著對我說道。
看著他那張笑臉，我，我真的生氣了！他看的人居然不是我，而是對面的貓姑娘！他正在和那隻貓娘用眼神交流！
唔，生氣的人不止是我呢，坐在小雨前輩肩上的拇指姑娘極為野蠻的用腳踢著那只雄性生物的脖子。「踢得好！」我在心裡為拇指姑娘歡呼。?娥那傢伙，真是懂事啊！我對她有了新的認識。
「說不定我和拇指姑娘會有很多共同語言！」這麼想道，我決定推遲對?娥的使壞計劃，不不不，是善意的教育計劃！
那枚坐在小雨前輩腿上的幼女正在玩弄著自己的頭髮，扯啊扯的，真想告訴她不要再扯了，頭髮會被你扯斷的！
「眼鏡娘，你這傢伙今天沒戴眼睛啊！」
哇唔！真不愧是赫麗貝爾，居然看出來我今天沒戴眼鏡！雪露姐姐也好，雪依那孩子也是，她們都沒發現我的變化！我用平常的語調對著赫麗貝爾說道：「小公主，你們這是去哪裡？怎麼全家都出來了？」
那枚幼女左手撐著自己的臉，歪著頭，懶洋洋的看著我，「眼鏡娘，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麼，出去玩的時候居然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朋友嗎，你難道沒有朋友嗎，friend，你沒有friend嗎？！」
像是故意向我炫耀似的，幼女有意無意地瞟著我對面的艾麗兒，而貓娘甜甜的給了幼女一飛吻！
額，她們在做什麼，她們在做什麼，難道她們在我面前秀恩愛嗎？她們是想告訴我她們是如何如何的love嗎？
幼女得意的瞅著我，就像是瞅著一隻很可憐的小兔子似的。很可憐麼，難道我很可憐嗎？！
我把懷中的笨兔子向赫麗貝爾晃了晃，「蒂亞小姐，看到沒，它只是我的朋友之一，我還有很多其她的好朋友的，比如說，霜姐姐，啊，不，是副會長！晴娃娃，還有雪露姐姐，雪依，還有，額，還有誰？！」我盯著赫麗貝爾，卻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朋友。不是吧，難道真的就像幼女說的那樣，我，我沒有朋友？
赫麗貝爾的右腿晃啊晃的，看的我極為惱火。「眼鏡娘，你就承認吧，唉~~~~~可憐的小東西∼∼」
「…………」
可憐的小東西，什麼意思，難道是在說我嗎，那枚幼女竟然說我是可憐的小東西！
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
「蒂亞小姐，想來你的朋友應該很多了，是吧？」我用鎮定的語調反問赫麗貝爾。
「哼哼~~~~~那是當然，我的朋友很多哦！像是艾麗兒，雪露，小妖精，食物?娥，苗條女，還有…………」
支支吾吾的，像是被食物堵住了，那枚幼女突然怔住了，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努力的在想自己還有什麼朋友。
切，什麼嘛，你原來也是可憐的小東西啊！不知為何，我稍稍有一點點點點的幸災樂禍的感覺。在我面前裝作自己有很多朋友的樣子，真是可笑，明明就是一枚性格很糟的幼女！
「眼、眼鏡娘！你你你那是什麼眼神！你、你為什麼用嘲笑的眼神看著我？！」
赫麗貝爾憤怒的指著我，手指都在顫抖。
別抖了，再抖也抖不出來朋友的！我在心裡盡情的揶揄著蒂亞小姐。
畢竟，我是成熟的學生會會長，會長怎麼會和一枚幼稚的蘿莉一般見識呢，於是我用溫柔的語氣對著赫麗貝爾說道：「小公主，很難看的，大家都是沒有朋友的人，你何必挖苦我，這不是自討欺辱麼？還有啊，朋友什麼的，只要我想要，馬上就會有很多人跑來和我做朋友的。唔，蒂亞小姐，為什麼你的臉色那麼蒼白，不舒服嗎？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剛才吃太多零食了，被噎到了吧…………」
抖抖抖，那枚幼女抖動的程度加重了！
我用大姐姐般慈祥的目光注視著赫麗貝爾氣呼呼的臉蛋，「哎呀，哎呀，小公主，你難道是在生氣嗎？因為被我說中了心思而惱羞成怒麼？額，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想咬我？」我把手中的笨兔子向著赫麗貝爾遞了過去。
「啊嗚∼∼」
還真咬啊！！
笨兔子的耳朵被赫麗貝爾咬了！
「……笨兔子好像很痛的樣子。」我淡定的盯著赫麗貝爾利齒下的兔耳朵，笨兔子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瞄著我，似乎在說「master，拜託了，救救我，救救我啊，痛，痛，痛！please－－」
嘛，我就當做什麼都沒看到，眼睛瞟向車頂。
小雨前輩用尊敬＋敬畏的眼神看著我。
這有點讓我受傷，不要那麼害怕我啊！我很可愛的，為什麼要顫抖？
坐在過道另一邊的貓娘不知道為什麼在笑，那種壞壞的笑，就算是用餘光，我也可以看到貓姑娘正在那裡偷笑！
雪依那孩子緊緊的摟著雪露姐姐，「……小冰墨，你不要對我使壞哦！我不怕你的！我姐會喜歡我了，她會保護我的啦！」
聽不懂那孩子在說什麼！我直接無視雪依！
雖然車子裡還有很多其他的乘客，但是他們都用小雨前輩那樣的眼神側目注視著我，但我看他們的時候，他們馬上轉移視線！
我：「……………………」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覺得車裡的人都把我當成了黑心的小姑娘？！
不不不，他們一定是對我產生誤會啦，雖然我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但是我的心是紅色的，很純潔的！不壞，一點也不壞啦！拜託，please，不要用那種躲躲閃閃的眼神看著我－－
心情好差！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把視線集中在了小雨前輩身上，他，他竟然扭頭望向窗外！
對了，還有拇指姑娘?娥，她一定會理解我的！於是我把希望的眼神鎖定在?娥身上，額，拇指姑娘同樣的把頭轉向了另外一邊。
我，我受傷了……
赫麗貝爾也鬆開了她嘴裡咬著的笨兔子的耳朵，雖然她還是氣呼呼的。
這種氣氛是怎麼回事，難道公交車裡這種沉重的氣氛都是因為「黑心的小姑娘」我造成的嗎？
過道那邊的貓娘突然起身，向我走來了。「……做什麼？」
貓娘微笑著說道：「冰墨妹妹，我們換一個位置吧，你坐到我那裡去好了。我想和小雨還有我就的小公主聊聊天。」
「…………」
我默默無言的站了起來，然後拎著笨兔子的耳朵向貓娘原來的位置移了過去。
在貓娘原來的位置上坐下來之後，我很沮喪，偷偷地瞄了一眼那邊的幾位，她們談得很高興的樣子。赫麗貝爾從小雨前輩的腿上轉移到了艾麗兒的懷裡，而拇指姑娘則是變大了很多，坐在了小雨前輩腿上。
什麼意思嘛。故意向我誇耀你們相處甚歡？
……反正我就是黑心的小姑娘，沒有朋友的可憐的小東西－－
越想越覺得自己很可憐的我只好從小包包裡拿出手機，額，雖然不想說，但是我手機電話簿上面的聯繫人真的很少，從上往下依次顯示著：女皇，父親，副會長，晴娃娃，雪露，moon阿姨。沒了，就這些聯繫人。其實我還有另外一部手機的，那上面有其他學生會成員的聯繫方式，社團負責人的聯繫方式……
傷感中的我和霜姐姐打電話，沒人接。
突然想到了我家女皇，也就是我母親，果然，世上只有媽媽好…………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女皇的手機號碼。
很快女皇就接自己女兒打來的電話了，「……寶貝，你是不是處理好了自己討厭的傢伙，怎樣，沒被人發現？現場沒有留下什麼可疑的東西吧？」
沒有任何遲疑，我單方面的結束了和女皇之間的通話。
真是的，女皇為什麼老是拿自己的女兒尋開心呢？明明都那麼大的人了，還是那麼不成熟！
嗶嗶嗶嗶－－－－
女皇來電話了！
雖然不情願，我還是接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真是的，小冰墨，你怎麼能掛斷媽媽的電話？好受傷！女兒找到男朋友了，不要媽媽了！」
我面無表情的準備闔上手機的時候，傳來了女皇著急的聲音：「別掛，別掛！寶貝，怎麼了。是誰惹我女兒傷心了，媽媽一定幫你好好教訓，不，是教育他！」
哼，真不愧是女皇，從我剛才的那句話當中就聽出來我受傷了。「媽，沒事，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啦，額，你那邊的喘氣聲是怎麼一回事？！」
「－－咿？唔？嗯？啊哈哈哈，沒，什麼也沒！喂，老公，你別那麼性急，我和小冰墨說話呢……」
「啪－－」
我果斷的闔上了手機！
我家女皇真是的，趁我出去玩的時候居然在白天和父親那個……
啊，啊，煩死了，煩死了！我抓著自己的頭髮。
「……眼鏡娘，不要再抓了，頭髮會被你扯斷的！」
過道那邊的赫麗貝爾對我這麼說道。
為什麼這句話那麼熟悉啊！
看到我心情很差的樣子，赫麗貝爾把她咬了一口的仙貝向我遞了過來，「……唔，眼鏡娘，給你吃。」
我看了看赫麗貝爾遞過來的還沾著她口水的仙貝，「…………」真是難為她了，像她那麼喜歡吃的人居然會從自己的牙縫裡擠出來東西送給我吃。
「……對不起，小公主，我剛才不應該嘲笑你的。」
不知為何，我就這麼向赫麗貝爾道歉了。
「哼，我三秒前就原諒你了！」
驕傲的，帥氣的，赫麗貝爾這麼說道。
雖然有點火大，但我還是覺得很開心。
「啪－－」
「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在小雨前輩的帶領下，車子裡的乘客們都鼓起掌來了。赫麗貝爾還有我都紅著臉扭過頭去，不好意思看對方。
「嗯，黑心的小姑娘，知錯能改就好！」
「黑心的小姑娘不是蠻可愛的嘛，雖然她本來就很漂亮啦！」
「黑心的小姑娘，以後別再欺負小妹妹樂！」
「黑心的小姑娘…………」
「黑心的…………………」
車子裡的人都黑心小姑娘黑心小姑娘的叫來叫去！辟啪，辟啪－－我似乎聽到了自己額頭上浮現出來的毛細血管爆裂的聲音。
「……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