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浪跡天涯 第171章 軍人脊樑 文 / 化草為刃
第171章軍人脊樑
此時軍卡已經靠近鄭遠清,曾紹洋一個急剎車,軍卡巨大的車身停住,鋼索和鐵甲縱身一躍,輕點踏板跳進車廂轉身接住鄭遠清遞上來的兩個女孩。曾紹洋馬上啟動軍卡,就等鄭遠清縱身躍上,就在鄭遠清剛剛起跳腳尖剛點上踏板就要借力再躍的一剎那,一架武直10被對方殲十發射的空空導彈凌空打爆。
只見巨大的火球帶著滾滾濃煙向地面飛撲而下,直升機的螺旋槳被擊碎,一片劇烈燃燒的旋翼帶著巨大的慣性、夾雜著呼嘯的破空聲向著軍卡尾部直射而來,鄭遠清晃見一個影子直飛而來只來得及本能地用右手格擋接著就被旋翼凌空擊中,巨大的慣性帶著鄭遠清的身體飛出數十米。
一切就在一瞬間,車廂裡的鋼索只感到一股灼熱的勁風擦面而過,鄭遠清已經躍在空中的身體便瞬間消失。鋼索只來得及大喊一聲,就看到鄭遠清已經直直地摔在數十米外的泥土地上。
「邵洋!調頭!」鋼索大喊一聲,曾紹洋已經看見了,一把擰動方向盤,生物發動機發出沉悶的吼聲,軍卡的巨大的車身掉過頭來向著鄭遠清的方向疾馳而去。
此時的鄭遠清滿臉煙熏、暈頭暈腦,但是意識卻依然清晰,他很明白自己如果爬不起來的話估計今天就得在這兒了;求生的本能使他的身體機能進入巔峰狀態,鄭遠清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個翻身爬了起來,在軍卡駛來的一瞬間一個縱躍左手緊緊抓住車廂外的護欄蹬上踏板。曾紹洋看到鄭遠清已經躲到軍卡身側,開足馬力隨便朝一個方向撒腿就跑。於此同時車頂的重機槍同時熄火,機槍手紛紛藏進車廂——趁著天上正打得熱鬧趕緊溜之大吉。
此時中央機群只剩下兩架飛機,一架梟龍見那架武直11已經消失在山那邊,也不再戀戰一個空翻對著敵方三架殲擊機打出一片彈幕,將剩下的空空導彈瞬間打完,然後又一個後空翻帶著呼嘯鑽入雲層逃跑去了。剩下的那架武直10也開始拚命逃竄。只聽一聲爆響,敵方的一架殲十被梟龍的導彈擊中爆炸,接著一架武直9帶著滾滾黑煙直鑽地面,武直10強悍的戰鬥力是對方的直升機所無法比擬的。
敵方除了剩下的兩架殲十外只剩下三架武直9,其中被軍卡的重機槍揍下來兩架。敵方剩下的飛機來不及搭理鄭遠清他們而是呼嘯著撲向遠處的山麓,弱小的鄭遠清他們不過是一隻螞蟻而已,敵方機群還顧不上搭理。
當巨大的轟鳴聲漸行漸遠時,鄭遠清才鬆了口氣,這一鬆懈頓時感到渾身劇痛無比,疼得他額頭青筋暴露,「啊!——」鄭遠清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劃過雲霄,眼前的一切在迅速變得模糊,他的大腦在昏厥過去發出的最後一個信號就是命令左手死死抓住欄杆,就是死,也要抓住。
這會兒怎麼這安靜?剛才不是還炸得天翻地覆麼?我這會兒在哪?死了麼?不對呀,如果真死了勾魂使者應該等著我啊?先生起碼也得來看看我吧?怎麼就我自己?鄭遠清在一片黑暗中奇怪地問著自己。
「止血鉗。」一聲熟悉的男聲響起,這是程飛的聲音。接著「啪」一聲像是什麼金屬放在帶著橡皮手套的手中一樣,這種聲音鄭遠清聽到過,就是在救紅月藍雪的時候。
「紗布。」接著是「滋啦」一聲,這是紗布的聲音。
「怎麼樣?」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哦,這是李佳陽,鄭遠清熟悉這個聲音;不對!怎麼回事?程飛和李佳陽怎麼會在我身邊?我怎麼看不見他們?我暈過去了麼?怎麼跟鬼壓床的感覺一個樣?我的手呢?腿呢?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血已經止住,傷口已經處理完,不會感染的;肋骨骨折不是大問題,養兩天就好了。」程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鄭遠清意識到自己好像睡了過去,趕緊就想起來,天,怎麼了這是?正打仗呢怎麼就睡了過去?的眼皮怎麼這麼沉?不行,不行我的起來!我必須起來!不能因為我讓整個隊伍葬送!突然之間鄭遠清感到意識一下子回到自己身上似的肢體開始有了感覺,眼皮也能緩緩地睜開了。
刺眼的日光燈照得鄭遠清再次閉上了眼睛,等眼睛適應了強光後這才緩緩睜開,鄭遠清想動彈一下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好像被綁到了床上一樣。
原來我在醫務室,我怎麼進了醫務室了?還有血腥味,不會吧?我受傷了?鄭遠清看清房間的陳設後臉抽搐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好像是被疼暈的,那種徹骨之痛仍然記憶猶新。
「我……操,我……咋在……這兒?這……這怎麼還被綁著?」鄭遠清嘴唇動了動,卻發現很艱難,只能一句一句地往外擠。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胳膊上、腿上、腰上被什麼東西綁著,於是稍稍抬起頭看了看,確實是被醫用繃帶綁著。
「程飛,程飛,隊長醒了。」旁邊一個戴著口罩的女孩伸過了頭笑吟吟地看著鄭遠清對程飛說道。
「佳陽,我……我這是怎的了?」鄭遠清感覺渾身發軟,他明白這是失血多的原因,但還不足以危及生命,不過要虛弱上個把星期了;自己怎麼會受傷呢?不是有生物護甲麼?
「唉,遠清,順其自然吧,這是命;從進入新兵連的第一天起,咱們就做好了這種準備,每一個軍人都要做好犧牲和傷殘的準備。」程飛輕輕閉了一下眼睛,歎了一口氣委婉地說道,「今天是你,明天可能就是我,在這末世是免不了的,就像你常說的,世事即是無常,人生即是奈何。」
鄭遠清的感覺已經慢慢恢復了,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事情不對勁,於是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身體,他眼角的餘光卻看見了讓他完全不敢相信的一幕,他只能看見自己強健的胸肌和寬厚的肩膀,但是在肩關節以下卻是被紗布包裹著的短短一截,昔日強壯的右臂卻沒有出現在它應該出現的地方。鄭遠清趕緊回頭看自己的左臂,左臂還在,被一截紗布捆在病床上動彈不得;左胳膊還在,我右胳膊呢?
「我靠!我胳膊呢!我手呢?程飛我手呢?」鄭遠清開始劇烈的掙扎,瞪著眼睛額頭青筋暴起,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近乎失去理智般地對著程飛狂吼。
只見鄭遠清全身的肌肉如小山般隆起,粗壯的左臂和雙腿似乎要把紗布掙斷一般。程飛和李佳陽死死地摁住鄭遠清的胸口,一個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看不清是誰的女孩趕忙跑了出去,接著許書成、陳忠、鋼索、鐵甲幾人就竄了進來,幾雙大手死死摁住鄭遠清正在劇烈掙扎的身體,鄭遠清被摁得牢牢的。
「老鄭!別激動!冷靜!」
「隊長!你必須接受現實!咱們是軍人!從當兵的第一天起不都做好了這個準備了麼?」
「冷靜!別激動!是不是這幾個月的好日子過習慣了?在末世這才叫正常!完好無損才叫不正常!你說的你都忘了麼?」
鄭遠清光著脊樑坐在一張凳子上,腰桿筆挺著,他是一個真正的軍人,哪怕是死,腰桿也要筆挺著倒下,不就是少了一條胳膊嗎?老子依然能打槍,老子依然能揮動騎兵刀,老子依然是一個無畏的軍人!只要命還在,老子就永遠不會倒下!從進入新兵連的第一天開始,不就做好了這個準備嗎?傷殘甚至犧牲都是軍人的榮耀!
鄭遠清沒有倒下,在激動過之後他很快地冷靜了下來,這個心裡準備他早在八年前就做好了,早在上戰場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只是這一天來得比較晚而已。末世,這只是遲早的事情,來了是應該的,沒來是運氣好;鄭遠清從來不做運氣好的打算——好事要往壞的地方考慮,壞事要往好的地方考慮,這是鄭遠清的信條;人生不如意十之**,無常才是最正常的。
「那片旋翼的衝擊力太大,重量也夠大,胳膊上的骨骼和筋脈被全部震碎,虧得你伸胳膊擋了一下,不然戳到胸口上你這會兒已經沒了。」程飛一邊給鄭遠清背上纏上固定紗布一邊說道。
「其他的沒事兒麼?」鄭遠清低聲問道。
「頭髮燒成灰了,肋骨骨折幾處、內臟有些出血,你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不過都不是大問題。」程飛歎了口氣說道。
「算我命大,天不該絕我。生物護甲也不是無堅不摧。」鄭遠清面色凝重,兩眼呆呆地看著牆壁說道;沒有死,已經是老天的眷顧了。
「是啊,不過它知道它的任務是什麼,當我們把你扛上來的時候你的傷口已經止血了,生物防護服似乎意識到你的血液在大量流失、肩部以下的胳膊壞死,它自動放棄了壞死的肢體直接在殘肢和完好的肢體間猛烈收縮把傷口擠壓住止血,所以你沒有流太多的血,休息個把星期照樣生龍活虎的。截肢後的傷口面生物防護服還沒有包裹住,可能需要你的命令吧。」程飛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