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十三章 非如此不可 文 / 代月嵐
此時的李銳已經通電現象並給王以默共計做了五組電擊除顫。
持續流經身體的電流給李銳造成極大傷害,不僅傷害了他的心臟、呼吸系統甚至就連中樞神經也隨之受到影響。但他依舊死咬著牙反覆重複各種急救動作,完全沒有要放棄的意思。當電流第六次流經他的身體時,王以默依舊沒有任何起色,而他不光身體出現痙攣症狀,眼珠翻白,就連口鼻也開始分泌液體。
陸陽有些不忍,讓電弧蟲停下電流,他抓住王以默給她治療。各種損害信息源源不斷地從界面中穿出,讓他絕望得有些無法支持。
「夠了。」陸陽抓住他的手給他治療,即便處在治療的三倍痛苦中,即便全身都在抽搐,他依舊堅持給她按摩。每分鐘60次,一次不多一次不少。這個頻率從來未曾改變過。即便在通電狀態下。
「繼續電,不要管我。」李銳從牙逢裡擠出這句。下一秒,他的身子癱到早王以默身上。李銳掙扎了三次也沒能成功爬幾來。「把我提起來,然後繼續。」他命令道。
「夠了!她救不回來了。」陸陽叫道。「我知道你不想放棄,可現在不是放不放棄的問題,而是死一個還是死兩個的問題。」
通過李銳身體的電流和時間已經超過了他的極限。如果再來一次,他的心臟即將出現醫學上所稱的「心室纖維顫動」症狀。到時,李銳的心臟將出現心肌震動,若這種顫動不及時消除,很快會導致心臟停搏,造成死亡。就像現在的王以默。
陸陽的治療並非全能,他的蟲族收容器只不過一級。
「不,我們都不會有事。我們去c-735或是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娶你,我們結婚,這次我不會讓你失望。」李銳抱著王以默不肯放棄,治療讓他恢復體力,雖然不是完全恢復。他吻她的手,她的臉,任何她脖子以上的地方。他的淚落到她的臉上。
王以默沒有任何反映,只是嘴角出現一絲諷刺的笑。
陸陽忽然明白過來,王以默正在用所有意志抵抗治療。他一腳踹開李銳,撲了上去。將兩個耳光甩到王以默臉上,接著在所有人驚異的眼光中他吼了起來。粗俗得就像路邊醉漢。
李銳漲紅了臉,一拳砸在他的臉上,陸陽咬牙頂住。但就在這時,王以默動了。她的身子高高拱起,就像一根拉緊的弦,她的雙目圓瞪,氣流從她嘴裡吸入。她的呼吸恢復正常,她的心臟也正在恢復中。隨後她的身子軟綿綿地軟癱下去,她的意識並沒有完全恢復。
「現在,我們需要獨處一段時間。」陸陽抱著王以默走向第二座堡壘,沒有任何人阻止。
儘管蟲族還有三分鐘就要開展下次進攻。
……
王以默身處在某片濃稠到幾乎實體化的霧中,這是一片屬於無盡夢魘的迷霧。她獨自在這片茫茫迷霧中,灰色濃霧籠罩在她的全身,無論頭頂還是身邊。下方是一片冰冷、空虛而且佈滿死亡和絕望氣息的沼澤。
此時王以默正坐在一條獨木小船上,沼澤流水和氣流正死死咬住她和她的船,將他們拉往沼澤深處,然後吞沒。那裡是無盡黑暗的世界。只有一根草繩拴在船頭維持她和岸的關係,此時這草繩已經陷入滿負荷狀態。
「來吧,我的孩子。這裡沒有任何痛苦和勉強,這裡沒有任何爭執和痛苦。來我懷裡,享受永恆的溫暖。我一直在等著你。」一個聲音從霧中傳出。
王以默認出了它的主人,她用背對著濃霧。
「不,我不去。母親。有您在的地方,我都不想去。」王以默回應黑暗。小船向岸邊滑了一截。
聲音發出一陣輕微的呻吟,不甘地退去。與此同時包圍在王以默身邊的濃霧湧動起來,一陣腥風吹過,這霧變化成無數人臉。那些曾在王以默記憶裡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無論是她喜歡、討厭還是害怕的人。她明明記得這些人都已經死了,比如在她十四歲時出賣她的那名「同伴」。
原來這裡就是傳說中的死者世界,王以默想道。
那就讓我去吧,我終於可以去了。就算那裡有母親,但死亡會把我溫柔擁抱,然後就是永遠的寧靜。
王以默轉身面對深淵,小船迅速滑動,草繩被拉得彭的一聲,纖維斷裂聲不絕於耳。很快草繩只剩三分之一的纖維還在繼續支持。
天空中傳來李銳的聲音,大雨傾盆而下,不知道是誰在哭她。也許是閻羅王,王以默這麼認為。
娶我?王以默諷刺地笑了。香蕉你個巴拉,李銳你個只會說謊的孫子。她伸出手迎向死亡。就在這時陸陽的聲音打雷似地響起。
「王以默!你個死賤人,自己出來洗乾淨,老子現在要干你。立刻馬上。」
王以默抽抽嘴角,她都要死了,這人怎麼……
就在這是王以默驚訝地發現所有的聲音都已經變調,無論是悲慘還是哀怨的,又或是憎恨的。它們都在共同吟唱同一曲調,「非如此不可,非如此不可!」就像貝多芬在四重奏裡反覆重複的那個旋律。
而也就是在這時,系船的草繩不知什麼時候起變成了一根紗布,正是陸陽給她擦汗那根。上面還沾著她的味道,王以默不會認錯,現在紗布已經斷裂五分之四。她撲了過去,緊緊抓住斷裂口。她不會讓它斷掉,她不允許它斷掉。
王以默抓住紗布將它們飛速纏起,不知覺間小船已經靠在岸邊。
「看來只有下次再來陪您了,母親。您要多等一會。」王以默將捲好的紗布放進胸口,將目光投向深淵,但那裡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濃霧與沼澤全都消失不見,她掉了下去,掉到某人懷裡。
陸陽抱著王以默,輕輕拍她的背,用鼻子蹭她的額頭,就像幼兒時母親在她噩夢驚醒時所做的那些。
王以默瞇上眼睛把身體往陸陽懷裡縮了縮。就算這裡沒有陽光,她也覺得溫暖舒服,就像小時候奔跑在灑滿陽光的草地上。至少有人抱著她,有人在意她。而她還算是個人。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必這麼做的。」陸陽說道。他的手溫柔撫過她那張比死人還要慘白的臉孔,最後停留在她那沒什麼顏色的雙唇上。他很想吻她,但他克制了自己。
因為酸液和火焰的關係王以默的衣服現在全毀了,幾乎百分之八十的身體露了出來。雖然他的外套現在正套在她的身上,不那件短外套只能遮住她的上身。而她的下身已經做好被人進入的準備。
「我是個女人,只個個女人,就算變成蟲也沒什麼可失去。」王以默平靜地說。或許變成蟲子會更好,她這樣想。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你不必這樣,真的。」陸陽將緊緊抱住,用盡全身力氣。王以默覺得肋骨都快斷掉,但她依舊享受這種擁抱,這個姿勢讓陸陽的身體正巧填進她那顆殘缺的心。
「我不知道,我不喜歡甚至覺得很噁心。十四歲時的第一次,那人還沒進去我就吐了,等到他完,我已經吐了至少三次。就算現在,一想到這事我依然想吐。可是,非如此不可。」
「無論如何厭惡,只要別人想要我就無法拒絕。我的腦海裡總咆哮著一個聲音,它告訴我非如此不可。我拒絕不了,抵抗不了,就連死都死不了。」王以默閉上眼睛,陸陽把頭靠在她的胸上,這兩枚沒有纏紗布的柚子觸感很好。不過他沒有心情享受,他只不過不想讓別人看見他又哭了。
他當然知道那是怎麼一種狀態,王以默的意識被人插入了一根尖刺,它強迫她去做一切不願意的事。它是如此強大,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將之消滅。
他不會原諒那些肆意玩弄人心的混蛋,絕對不會原諒。
王以默把手插到陸陽頭髮中,她緊緊抱住他的頭,緊緊抱住。他給她的紗布被爆裂蝙蝠燒了,不過那又如何,在她心裡永遠有一根。就在她的靈魂深處。
就在這個過程裡侯宗廉手中的xm109連響了三次,以他殘存的彈量王以默推測小隊一定是陷入了極大的危險之中。她警惕起來,整整二十年養成的習慣沒那麼容易消除。
「不去幫忙嗎?我們都去好不。」她抓抓陸陽的頭發問。
「我去,你睡一會。」陸陽用命令的口吻說。
「為什麼?我不需要,射擊又不是肉搏。不需要太多體力。而且第六批怪數量至少十萬,我們不能缺少任何火力。」王以默用手指彈他腦袋企圖把他轟走,但陸陽就是牛皮糖似地死粘不放。順著他的視線王以默發現自己幾乎全裸的大腿。
「這又怎麼樣,我可是……」話沒說完就被打斷。陸陽氣匆匆地對她嚷道。「老子不幹,就是不幹!我警告你,王姑娘,你要是再賣肉出去,我就……我就……」陸陽舉起拳頭放在嘴邊哈氣,下一句怎麼也說不出來。
「你可以把我的外套給我。」王以默說。
「不行,那依舊太短,不穿打底褲時不許穿。」陸陽果斷地拒絕。
「不管怎麼樣,你以後必須給我裹緊了,夏天若是太熱,我許你露出這個以下。」他把手放在王以默膝蓋上比比。「只許到這裡。」他抽抽眉毛抖得很像憤怒的小鳥。
就在這時,劉雷的哀號連同火焰噴射器開火的聲音傳了進來。「我說陸大爺,您好了嗎?小的們快頂不住了。我給你1分鐘完事。隊長隊長!我方頂不住了,請求火力支援,請求支援。」
「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王以默的身子滑得像條泥鰍,只十秒就掙脫了陸陽的鉗制。她用手穩了穩頭,看來她的虛弱狀態的確非常嚴重。
王以默把雙手放到陸陽外衣口袋裡,俏皮的笑容浮在她臉上,就像一個正在做惡作劇的孩子。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就像個完全健康的人。但陸**本不吃她這套,她的唇色騙不了人。
現在雖然我不如你,但總有一天我會比你強,然後成為你的依靠。陸陽盯著王以默的眼睛,這些自大的話目前他說不出口,不過他會用行動表示。那些只會誇口的,那不叫爺們,真爺們得用行為證明。得用事實說話。
「如果你執意不乖,我就脫褲子把你捆起來。」陸陽索性耍起了無奈,在他記憶裡所有女人都怕男人耍無賴。尤其是他們愛的那些男人。
「您想想,外面一大堆大老爺們。您要是出去了,叫他們眼睛往那裡擱。我脫了就您一個不自在,但要是您這樣出去,我相信至少十三個人會不自在。所以我必須為大多數人的利益著想。因為我是隊長。」
「該往擱哪裡就擱哪裡。」王以默回答。好個強詞奪理的**,她想。
「八噶!誰敢看我就挖掉他的眼睛。」陸陽的表情比憤怒的小鳥還要憤怒。
「那你脫吧!我穿上出去。」王以默笑了。真像個任何的孩子,她想。同時用期待地看著陸陽。
「我真脫了。」陸陽心一橫直接拉開腰帶。這女人一旦邪惡起來怎麼這麼可怕,他想。
「速度點,不然我幫你。」王以默把眉毛豎得很黃色小鳥一樣可愛,她的五官本來就很有些卡通。
陸陽僵硬了,石化了,崩潰了。姐們,您太狠了。
陸陽當然不敢脫褲子,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就在第五批蟲族進攻時,為了支撐戰鬥他喝下至少三十毫升飲料,雖然按王以默的指示他是喝慢慢喝下這三十毫升的。但是現在,他那裡真的又硬又翹,讓他當著王以默露出來。那比殺了他還狠。
王以默看了看陸陽戴在手上的時間,這是一塊老式手錶,出發前由李雲提供。「我等你。」她吻了吻這手錶,同時在他硬硬的那裡彈了一下。退到黑暗之中。
陸陽徹底崩潰了,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她全完全知道了。他的臉紅得比猴屁股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