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十四章 隊長(上) 文 / 代月嵐
在劉雷的堅持下，理論課在營區廠房旁的一間試驗室內進行。陸陽和劉雷剛一離去，李銳就被那些昔日同夥包圍，一場熱血沸騰的篩選由此拉開序幕。
人生總歸需要熱血滋潤，李銳想到。
他感覺自己因為殘疾而乾枯的心靈逐漸被熱血滋潤，然後化做奔騰咆哮的野獸。
去他的菜鳥隊長。就算那人只是個擺設，他也要拉出野獸般的陣勢，然後和惡蟲們轟轟烈烈幹上一場。完成歷史賦予他的使命。
更何況李銳很喜歡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的感覺，而陸陽充分給予了他這點。
「其實你做的不錯，不要沮喪，任何人都有第一次，而特種部隊也會容納非戰人員。」劉雷引導著陸陽進入一間完全封閉的房間。然後直接開門見山。
「也對，就算大名鼎鼎的海豹特種部隊也有若干其他工作人員。」陸陽依舊沮喪。不過玩過眾多遊戲的他自然也知道戰士並不代表所有，由牧師主導的團隊也並不是不存在的傳說。
只是，自己有那個能力嗎？他握緊雙拳。
他玩過很多遊戲，也玩過很多牧師，知道戰鬥力職業對牧師的評價。比如來這世界前他所玩的最後一個牧師，那個可憐巴巴最後被刪掉的帳號。每當他想要和人組隊練級時別人總會以瓜分經驗為由拒絕他，而當他單獨練級時別人又會強迫他給他們增加狀態。
「你又不能打怪，憑什麼分我們經驗，和你一起練級速度會變慢。」
「++++，日老子死了。兄弟們x地圖y區有個見死不救的雜碎，他害死了老子，兄弟們給我見一次殺一次。日，這雜碎不見錢就不給加血。」
「那個人，李銳。他是成副指揮安排給你的第一場考核。很明顯，你贏了，所以你獲得了下一場考核的入場權。」劉雷抽出配槍。他的聲音將陸陽從不堪回憶裡拉出來。
陸陽當場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剛才他表現不出足夠勝任的能力，劉雷就回將他當場擊斃。
「那人，李銳。能力不錯，經驗豐富，只是略有些驕傲自負，而且太刻板於制度。尤其在殘疾以後。」劉雷將配槍放在桌上，推到陸陽身前，他將自己的生死權交給陸陽。
「李銳只是目前基地所面臨的壓力之一，最微不足道的壓力之一。戰爭帶來大量傷殘和死亡，我們可用人員在日益減少，而那老不死的傢伙卻用邪惡手法蠱惑人心。成副指揮需要一個能真正幫得上自己的人。」
「那種老傢伙，一槍就能幹倒……」陸陽不耐煩地叱責，想到那群圍繞老者的特殊士兵，忽然冷靜下來。
也對，一個沒有軍權的人根本不可能坐擁大權，那老者一定有自己的特殊秘密隊伍，而董菲兒應該就在這群隊伍手裡。只要擊垮這群隊伍就能把她救出來。
曾經的自己一味逃避，這次他不會再逃。
「控制人心可不是件簡單的事，那老傢伙已經牢牢控制整個基地數十年之久，在這段時間內他一直擔任精神領袖。而他的兒子一手把握軍權。面對如此強大的父子聯合，誰也不知道自己身邊究竟有哪些人可以信賴。」
「所以你們需要一個新人為你們辦事？」
「不，我們需要新的精神領袖。」劉雷盯著陸陽，目光純粹執著。「維持一個社會不是件簡單的事，但社會卻是人類最強大的武器。人心需要信仰，社會需要凝聚力，特別是在面對重大壓力時。一個能創造出奇跡的領袖比標桿更具召喚力。而我們再也擠不出更多的戰鬥力了，所以，你是必須的。」
「你們如何知道我可靠，萬一我在演無間道呢。」陸陽右手食指和無名指交錯著敲擊身前桌面，這是他的一個習慣性動作。他不喜歡政治和陰謀，他無力面對那些漩渦。
「因為你對那老傢伙開槍了，受他鼓惑的人都不敢對他開槍，就像教徒不會毀壞聖像。」
陸陽當場意識到對方在用島原之亂時那套「禁教」政策試探自己，據說當時的日本政府為了區分天主教徒，將聖母象放在地上任人踐踏。
「欲成大事，至親既可殺。更何況我殺的只是個隨從。」陸陽跳了起來，某部電影台詞脫口而出。
「我相信你，相信自己的直覺。你具有種特質，而且你有這份責任心。」劉雷指著陸陽。
「見鬼！我沒責任沒義務。」陸陽跳開。
「不！你有。至少你肯為一個僅一面之緣的女人出生入死，你會為自己所愛奉獻一切，而我，做不到。」劉雷跨步向前，緊緊相逼。「你的不足之處由我補充，你的所需之物由我提供。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四肢和武力。」
劉雷並未給陸陽更多消化時間，只是將一邊白板豎起，然後畫了個簡單的成都地圖。看來還真是要講課。
「昨日凌晨，也就是五點左右，老將軍的兒子攜帶某份重要物資沿，這條路前往某個目的地。」劉雷從成都裡畫出一個箭頭，箭頭直指c－735。「我們先不要管他為什麼而去，也別管他拿的是什麼，只要知道在這裡有份重要的x物姿需要我們前去收取。而那雜碎的屍體正好和這物資在一切，我們只是順路。」
劉雷在雙流國際機場上畫了個圈。那裡非常接近核暴地點。
「他應該不是為軍事而行動，甚至不是為公事行動，否則你們也不會如此評論於他。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為追女人隻身穿越核暴區，並死在裡面，而且還身帶重要物資。這很不尋常。」陸陽不自覺地發問。
「當然不只為女人，還有信仰。」
「信仰？」
「對，拜蟲教。一隻不知什麼時候興起的邪教，他們宣揚蟲族是拯救世界的偉大力量。」劉雷一臉噁心。「並在教義內寫有『生命本無意義，唯有死亡才是真諦』之類的廢話。」
這不是納克薩瑪斯門前的那句話，陸陽忽然驚覺。
「從出發點到目的地全程約13公里，正常情況下坐車只需要1小時左右，不過根據目前路面情況我推薦……」
「步行為佳。」陸陽搶著回答。「一是路面受損情況嚴重，車輛行駛速度反而不如步行。二是因為車輛行使目標太大，穿越戰線時非常容易遭受對方密集火力攻擊。即便沒有蟲族將軍參與，光靠巨型瓢蟲的戰鬥力就算開坦克去也不見得安全。所以直接步行反而更好。」
「行動自由，方便隱蔽，我們就像螞蟻一樣穿越蟲群。」陸陽比起了手勢，劉雷點頭贊同。「其他部隊的兄弟會配合我們，以重武器引開蟲子。不過這樣一來彈藥成為很大的問題。這躺任務往返共計需要消耗十小時以上，高強度的十小時戰鬥，所需彈藥絕不是個可愛的數據。我推測需要用噸計量。」
「這個不是問題。」陸陽扭扭腦袋，他企圖讓自己看上去象某部工夫片裡的高手，太在耍酷就像高中生時代的他。劉雷的身份讓他很感興趣，而李銳的輕視又刺激了他。
他只覺得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異常的……瘋狂。
之前用為董菲兒坐駕召喚的吞和部分兵蟻，在他進城前潛伏在城市外圍地底，在他醒來之後這些工蟻和殘存兵蟻匯合，現在正在有計劃地向他靠攏。
只是二環以內的城市地底比岩石還要堅硬，它們完全無法挖掘，就像那些被困在角鬥場下方的蟲那樣。經過半小時挖掘，它們只前進了不到五十米。
「你們晚上出門巡邏嗎？我是說現在這些地方還有人嗎。」陸陽指著吞停留的區域問。
「我們沒那些蛋疼的工夫，清理戰場是民兵和後勤的事。他們因該在在上半夜就已經完成任務。」劉雷疑惑不解地回答。
「我的蟲在那裡，一會我會讓它們幫你們運補給，你想個合理解釋讓小隊其他成員不要攻擊我的蟲。我在它們頭頂用紅色顏料畫了五角星。」陸陽解釋道。
「你真是和蟲族勾結的叛徒？」劉雷問。
「你說呢？」陸陽不答反問。
「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不是，另外百分之四十則是懷疑成份。」劉雷非常認真。
「你就這麼信我？」陸陽覺得很好奇。能夠被信任是件好事。
「你不具備和蟲族談判的實力，如果我是蟲族我會選個至少有些戰鬥能力的叛徒。」陸陽被劉雷的話刺激得差點內傷。
「現在我們有項更嚴肅的問題需要討論。」陸陽板起臉努力讓自己顯得嚴肅些。「我為什麼要和你們行動？我為什麼要做你們隊長？我有這能力嗎？沒有。我有這義務嗎？沒有。請你給我一個和你瘋的理由，請別隨便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我。」當心中熱血退去後，陸陽現在只剩下冷靜。
「李團長救了我，沒錯，我應該報答他，但是報答也不是衝動。做力所能及的事，不增添麻煩也是報答中的一種，從未上過戰場的我會給你們製造怎麼樣的危險，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可以為你治療士兵，無論幾個戰鬥班都行，雖然一口氣治癒一千人完全不可能。但請就這樣放過我吧，雖然董菲兒的事需要你們賣命，但我想，我的治療也許值得起這價。」
「而且你們因該還有更好的選擇。」陸陽攤開手掌出一隻手雷，這是他從角鬥場殘骸裡摸到的意外驚喜，拉環旁金屬片上繪有一隻咆哮的黑色豹頭。
「黑豹？哈哈！」劉雷笑得眼淚差點流出。「那個由難民和逃兵組成的下里巴人團隊，他們也配被稱做戰鬥力？」
「你必須去，這是成副指揮為你安排的舞台。」他按住陸陽的雙肩。「戰場是最快的鍍金手段，可以說這次行動就是成副指揮專門為你制定的鍍金之行。不管你在裡面扮演什麼角色，當然隊長是最好的。」
陸陽立刻明白整個基地至少有三個組織，由老者領導的政府，由成威帶領的軍隊，由難民和部分士兵組成的叛軍，這三個組織相互為敵人。而這三大組織內部並不和諧，比如劉雷和李銳。
三角鼎立，這是一個非常具有人類特色的混亂場景。但他不喜歡政治，不喜歡鬥爭，那是小老百姓的他無法靠近的深淵。
「就算犧牲十六個經驗豐富的戰士性命？值得嗎？」
「是十四個喪失戰鬥力的殘疾戰士，」劉雷糾正道，「就算犧牲我自己也沒什麼大不了。」他的雙臂傳達出不可抗拒的決心。「而且你會去的，因為你心中懷有疑問。」
「我不去。」陸陽推不開也就不管他，只是把頭扭開。
「你會去，因為你想知道將軍的核武器究竟為什麼而丟，想要解開心裡的疑問，比如董菲兒為什麼選你而不是其他人。想知道就乖乖做隊長。」劉雷丟開陸陽。「現在我和你簡單講一路上可能遇見的情況，以及那些蟲子的弱點。」
這次陸陽沒有反對。
他心中某根不對勁的神經被拉動，那是一股渴望，想要追求更多更豐富的……經驗。他千辛萬苦來到末世，好不容易擁有異能，可不是為了種田。如果不能拿到人前炫耀，那無異於錦衣夜行。
現在只要冒一次險他就能獲得一支特種兵作戰小隊，他們會為他處理一切，而他只需要練習技能熟練度。然後像個主角般呼風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