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十章 交易(上) 文 / 代月嵐

    「蟲族僱傭兵？」老者蒼白的面容路出狂喜，他真的信了，但卻搖搖頭：「我們需要食物，還有……有槍嗎？」

    雖然蟲子們表演的聲音足以遮蓋一切，老者在說出這些時依然緊張萬分，泛白的雙眼死死盯著夜幕，彷彿那裡存在無所不知的惡魔。

    陸陽點點頭，從資源面板上取出食物，一盒又一盒。

    食物在這個極度黑暗的年代是到處都緊急缺乏的硬通貨幣，為了得到它們人人都可以做出就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瘋狂行經，當然還有比食物更加昂貴的商品，那就是武力。沒有武力的人就算得到了食物也是為他人徒添嫁衣。

    陸陽身後的蟲子張揚著他的武力順帶發出轟鳴之聲遮蓋兩人談話。

    「這就是我的籌碼和誠意，現在，你們是不是也該展示一下自己的誠意。」

    將整整十盒食物作為樣品碼在老者身前，這些被透明材料包裹份量十足的食物立刻引發了一陣吞嚥聲，就連老者也不能倖免，陸陽從他眼裡看到了比怪獸還要可怕的飢火。

    這群人多久沒有吃過食物了，他們上一頓吃的又是什麼，自己手中那些粘粘的糊會不會是他們一生中吃到過的最美味食物。一堆想法在陸陽腦海裡一閃而過。

    幸運的是因為過度飢餓，這群人們根本沒空思考食物是如何憑空出現。

    即便是這樣也並沒有如小說中那樣發生哄搶之類狗血事件，所有的人都恭恭敬敬地呆在原地等候老者的命令，即便在亂世也能維持如此次序，他也真是個人才。只不過是落後腐朽的人才，即便在末世掙扎到幾乎無法生存依然企圖維持次序，這樣的理想不光陳舊腐化，而且有如黑暗中的一縷火光，它不能照亮世界，卻會招來毀滅。

    ……

    c－735的溶洞一共有兩層可以住人，它們分別是一層河邊和三層石林。

    夏的家位於地下溶洞三層某條支流洞穴裡，這個不滿十平方的細小空間至少擠了二十名兒童，最大的只有七歲，最小的只有三歲。

    在這樣一個年代，任何基地的居住權都需要高昂代價換取，比如身體、比如生命。因此就算有夏的庇護七歲以上的孩子都必須單獨支付自己的代價，就算如此他們也絕對住不起舒服乾燥的舒適的那層，那裡必須用過硬的技能以及為基地做出的實質性貢獻來換取。

    這些都是夏不具備。

    洞裡的世界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當夏姐弟不在家時，這些孩子都不睡覺而且年紀大的主動把年紀小的圍在裡面。現在男孩子正在磨石粉，女孩子則將泡過石粉的是反覆過濾最終得到飽含礦物質的水，這些水是洞穴生活的必需品，除了釣魚還其它許多種用法。

    看到夏回家，孩子們自然是非常高興，一個個舉著當天收穫上前邀功。

    「夏姐，我們抓到了蝙蝠。」

    「夏姐，我們採到了甜味地衣果。」

    「夏姐姐，我們釣到了貝拉魚。」

    夏知道不應該當著孩子發火，但有些時候她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情緒，比如今天。

    「不要吵了！」夏火暴得像座火山。

    「都離開這裡到外面守著。」抹抹著眼淚下達命令，孩子們乖巧地一個個走了出去，誰也不問為什麼，很早以前他們早就習慣了夏的這種無名之火。

    洞穴最裡面，在重重舊物包裹中躺著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孩子，雙眼和木頭一樣無神，不止雙眼就連皮膚也已經失去彈性。

    「冬，你還好嗎。」夏撫摩著她的手背。

    雖然早就已經失去一切感知，但彷彿有心靈感應般，這原本應該油盡燈枯的女孩露出了個笑容。因為嗓子再也生產不出唾液，她甚至無法出聲。

    已經好了嗎？

    夏從她的笑容裡讀出這個意思。

    「已經好了，不用再熬了。」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就在同時女孩的脖子歪向一邊徹底沒了生命氣息。

    夏把包裹女孩的物體一層層解開，女孩的肚子上有腐壞得完全變形的巨大傷口，夏將手伸了進去，很快掏出了一個包裹。

    一把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手槍安安靜靜地躺在裡面。

    夏把從弟弟那裡得來的最後一樣零件裝了上去，手槍成了，這槍雖然簡陋、粗糙、落後，但槍就是槍，即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拿到它也有機會打死強壯如黑龍的人。

    夏捂了臉失聲痛哭，但她並沒有多少時間哭泣，光有槍沒子彈可不行。

    「把冬煮了，一起吃吧，不用等我。」夏草草地吩咐守在洞口的孩子。

    在末日世界裡親人的肚子就是最好的安息地，所有人堅信自己死後如果被親人吃掉，那樣他們的血就能溶入親人身體，成為他們的血肉，然後他們的眼睛和靈魂就能透過親人活者的雙眼繼續看這個世界。

    只是到時候不知道能否迎來全新生活。

    夏將袍子脫下然後整個人跳入冰冷刺骨的地下河流，她必須盡快將自己清洗乾淨，乾淨到誰也看不出她在今天陪過十個男人。

    午夜來客對於擁有整個基地的黑龍是挑戰和威脅，但對於一無所有的她則是機遇，正如某人所說「光腳的不怕穿鞋子的」。

    那個人是否積累了壓力需要釋放，他的身上是否帶有足夠的彈藥，夏尋思著能否用自己向他換幾顆子彈。末世裡出來畏縮在基地等死的懦弱人群，還有一部分為獲取更多生活物資而遊蕩在外的人。

    遊蕩在外的男人進入基地不外乎兩件事，一是尋找補給，二是尋找刺激。這樣的事情非常常見。在這個充斥著暴力的時代，女人由於形體和力量的先天差距處於絕對弱勢，地位十分地下，很多女人只能靠身體換取生存。夏已經不止一次接受這種交易，混亂時代通用貨幣很多，比如食物，比如子彈，夏最好的一次交易換來了兩顆子彈，那時的她儘管只有十二歲卻已經經驗豐富。

    夏所居住的洞穴位於地下三層末端，那裡也是地下河流的末端，再往前就是深不可測的魔鬼區域。這片深水裡生活著千奇百怪的生物，其中大部分都很危險，一群孩子的正在那裡釣魚，用包裹著礦物質布條。

    深水區域有一種名叫貝拉的魚，它們很喜歡這礦物質，而它就是孩子們的目標。

    貝拉魚肉質粗糙非常難吃，但在這樣的年代任何能吃的食物都是寶貝。只不過大多數人為它而來的人只會釣來巨大怪獸，然後將自己連皮帶骨一起吞了。

    深水區存在著吃人怪獸，早已是公開秘密，但因為它們不能遠離深水區域，相對蟲族、黑龍和飢餓殺死的人也不算多，因此人們依然心安理得地住在它邊緣。

    在這樣的年代相對生存死亡就是幸福。

    夏慢慢地清洗身體，仔細地醞釀計劃中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