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執著於道（44） 文 / 天情悟劍聲

    沒等呂詔把話說完，北辰已經接下這話茬：「你這是在勸我放下對大道的執著？你竟然敢勸我放下？」

    一瞬間，呂詔覺得自己好似成了北辰罷手不共戴天的仇人，那感覺，那反差，來的有點突然，不過這種反常的氣氛沒持續多久，許是北辰察覺呂詔並非有意，實乃無心之言，便收回。

    「想必道友誤會了什麼，我雖然主張有捨才有得，但我絕沒有強行扭曲你道念的意思。說這話，也是為了提醒道友，勇往直前追求理想之際，還是應該偶爾停下腳步，看看沿途的風光。」

    「捨得？捨什麼，得什麼？莫非你不知，執著是修煉唯我獨真意的根基？我等神道勇猛精進，敢與日月爭輝，與天地間其他修士不同的所在便是執著，我們執著於物，執著於心，執著於情，執著於形，我們的執著很純粹，純粹到了極致，便是獨我獨真。而你，你……你……你竟然主張放下那份衝勁，你這是自毀道基，你這瘋子！！！」

    也是北辰太激動了，也是北辰他激動了，以至於他竟為一個萍水相逢之人的行為動了真火。站在他的角度，呂詔的執著必定是無上大道，又怎麼會想到呂詔的執著在塵世，在他看來，既然從登神之初就奠定了那份執著，何來停下腳步之說。

    這是知見障，也是走唯獨我真這條路的神祇必經的阻礙，甚至某些瘋神會說出：哪怕是錯的，只要執著，修到最後也是對的，完全按就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大無畏精神。

    神祇為何必須要瘋一次？關竅便在此。

    神道以香火與眾生結緣，求的便是眾生的認同，求的便是成為天下的真理，如同呂詔的那一招：禮，為火，為文明，為天下式。

    但你要別人認同你，不過是你一廂情願，世上大多數人連自己都不認同，又怎麼會認同別人，所以，你在別人眼中就成了瘋子，若是成道，一切陰霾自然一朝散去；但這世上的神祇有多少能堅持到證明自己的道是真的那一天。

    然而，即便如此，背負那渺茫的希望，無數的神祇堅信，執著於道，方有得道成真的那一天，若不然，就算是在成道的前一天，放下執著，也是絕了自己那一絲可能的希望，此生無望入道途。

    這是所有神祇的共識，地祗前三個階段還沒踏入參悟真意的門檻，暫且不論，功曹之上的神祇，不論地祗、還是天祗，只要有傳承的，都明白：執著於道，方能極於道。

    在北辰罷手看來，呂詔的道不論境界有多高，最終還是求超脫，那麼，若是不能成道，過程再精彩，又有何用？

    「嗯？道友，你真是這麼想的？」沉吟一聲，隨即，呂詔話鋒一轉，「你若真是這麼想，又何必緊張你那傳承洞天中庇護的村民，那些人都是你的親人吧，你修神道也是為了守護他們吧，但你想想，你知道他們想要什麼？你傾聽過他們的心聲？」

    話一說完，呂詔自己也呆住了。說別人他會說，但事臨己身，便處處障礙，比如之前，他在受到戰九攻擊時，自然而然的使出為天下式的禮法，便說明他在說理說不通的時候，也會選擇將對方打到服。如此一來，呂詔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明著雖然是在質問北辰，但實際上，卻拷問著自己的心靈。

    「不，你說的不對，他們一輩子都在受苦，我這是在超度他們，現在不過是暫居洞天一隅，若有朝一日我得成大道，將給他們一個真正的世界。」北辰越解釋，神采越是飛揚，好似聊聊可數的大帝業位中就有一尊是專門為他而設。

    呂詔心中一沉，顯然他也沒料到北辰的執念這麼深，同時，他也知道，如同對方不能說服他一樣，他也不能說服對方。

    當然，他可以用禮為天下式演化出的那一絲洞天之力，強行轟爛北辰的觀點，但那又有什麼用呢？強扭的瓜不甜。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以後，呂詔已經不再是當初剛從學校畢業的雛了，當你不能用和平的方式說服別人的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閉嘴。

    （今天是中元節，我要早點趕回宿舍，省的走夜路衝撞了祖靈，就這麼多了，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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