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封神立碑 第40章 不瘋不癲 不成神仙 文 / 天情悟劍聲
第40章不瘋不癲不成神仙
一番交談,呂詔得知這個少年人名喚玄心,以上人自稱,精修九五帝氣。
「果然,修持九五帝道的修者,樣貌怎麼可能是稚嫩少年。」沒了威德壓迫,呂詔清晰地看見了這個異域道君的樣貌和裝束。
先前他之所以判斷玄心稚嫩,依據是後者的聲音帶有童音的感覺,奈奈地。
現在一看,一米八的身高,容貌俊秀,摸樣雖是翩翩少年郎,但氣度卻是不凡,劍眉星目。
頭頂一個寶藍色形制古樸的髮冠很別緻,這髮冠是把頭髮的一部分束縛住,凌亂長髮顯示出很獨特地風格,臉譜端莊鼻樑英挺,深邃眸子凝練悠遠,一如無限星空般,深邃悠遠,讓人難以由眼神中看出心思。
大部分的修者還是很注重自己儀容的,畢竟你若是打扮普通,怎麼可能有人仰慕你,除非你像呂詔一樣不打算傳教,做個逍遙散人,否則,你就必須將自己打扮起來。
有歧義,有歧義。
傳教不等於傳道,前者傾向於拉幫結派,後者則注重將自己的道理傳播出去。
有時候,呂詔就在想,春秋時候的聖賢遊走在諸國之間,揮斥方遒,但他們的裝束卻不見得有多華麗。
玄心上人明顯就是那種追求實力的道君,對道統的理解,肯定也是傾向於傳教。
想想也是,為了搶奪一枚原始天域殘片,他竟然連自己的肉身都捨得放棄,可見這玄心對力量的重視?
至於玄心自己所言,心神受帝皇之氣侵蝕影響,行為有了巨大的偏差,若非方才功德洗心,只怕還要繼續沉迷下去。
此話,呂詔只信一半,出來混,誰不留一手?何況是一個修持九五之道,帝皇心術的道君,呂詔若是全信,那只能說他是個白癡,經歷了這麼多,呂詔顯然懂得了人心險惡,修者的心更險惡。
有時候,妥協並不代表違背本心,呂詔認清了自己的本心為何,所以捨棄一些旁枝末節,卻維護了根本利益,這便是道經中「損不足以奉有餘」的道理。
不管怎麼說,呂詔和玄心算是握手言和了。
但一旁,密切關注祭台戰況的敲爻子和陸判心中大駭,異域來人可是道君啊,貨真價實的道君,至少神念和威德是貨真價實的,怎麼這三下兩下的就停手了呢?
想不通,也講不通啊。
尤其是在敲爻子的眼中,呂詔的神秘頓時更甚,按道理來說,現在天朝氣脈凝聚的道相被打散,呂詔身為人王一脈的神祇,其實力已經直線下降啊,怎麼反而提升了呢?
「難道神祇都有這樣的能為?那我與陸判合作,豈不是羊入虎口……」想到這,敲爻子眼帶驚慌,謹慎的斜望身邊的陸判,不想後者也正好轉頭看向他,兩人同時打了個激靈,各自後退半步。
沉默。
兩人就這麼沉默,最後還是敲爻子首先堅持不住。
「咳……呵……」敲爻子畢竟是混門派中層的,交際能力比較強,搶先出言打破沉寂,道:「陸兄,你說,呂詔明知道這個他守護的國度已經背叛他了,為何還要跟道君硬抗?」
他沒有提自己方才想到的那茬,怕引起陸判的注意。
見陸判依舊沉默,他便繼續說道:「照我看,這呂詔已經被自己的執念蒙蔽了,瞧瞧他都跟巫姬說了些什麼,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何執意將本心與凡人掛鉤,但身為修者,卻拋不開凡人的情感,如何能做到四大皆空?」
敲爻子越說越來勁,眼神充滿了不屑。
誠然,一個神真的和凡人一樣有生、老、病、死、喜、怒、哀、樂的話,他充其量,只是一個人罷了……
「哎……」陸判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敲爻子,良久,歎了一口氣,道:「不,他不是丟不開這些凡人的情感,而是他必須經歷這些情感,丟掉了,他的道就沒了。」
「什麼意思?」
「道友,可能我們一開始都搞錯了,都被巫姬誤導了,被呂詔曾經做的假象誤導了,這呂詔只怕修的不是人王之道,而是神仙法天之道,而這一脈的神祇就算在我神道之中也極為神秘,嗯,你的宗門既然貴為一天之宗,那麼你門內的長老可能知道。神仙,神仙……難怪有福德之氣加身,這呂詔的命勢還會出現衰落……哈哈哈哈哈……」
陸判大笑,但卻更像是在笑自己。
「陸兄因何發笑?」
「我在笑自己,若是知道這呂詔修的是神仙法天之道,我說什麼也不會出手。你可知道這神仙一脈的神祇一旦闖過神旺劫數,實力會增長到什麼地步?這麼說吧,若是呂詔闖過這次劫數,不要說你我聯手,就是三倍於你我的力量也擋不住呂詔的襲殺。」
「?」敲爻子疑惑道:「既然陸兄這般忌憚,等稍後,呂詔承受那能量巨門反噬之力,身受重傷,你我……」
陸判搖搖頭,道:「不可能了,我們殺不死他,昔日冥府第十殿的輪轉王曾與我說過這神仙的恐怖,正所謂:不瘋不癲,不成神仙。正是因為這種劫數太過恐怖,天道有感,只要有神仙一脈的神祇進入瘋關,便會有強運加身,這正是天地平衡至理。」
聽聞強運,敲爻子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宗門精於命道算式,對運勢的理解遠非常人可及,此刻聽陸判所言,他不由的想起自己曾在宗門藏書閣讀過的一本古籍,但凡身負強運,這刀兵之災不加身,水火之力不壞體,當真是萬法不侵。
「不過,現下,我們的主要精力還是應該放在固化空間通道上。」陸判道:「瘋關豈能簡簡單單就能通過?過的了,是造化,過不了,也是人之常情,否則人人成得了神,塵世豈非再無凡人?」
「咦!羅盤開始急速旋轉,這是風水磁場變幻之相,此事還有變數!」
卻在這時,祭台周圍,一陣陰風陡然疾盛,直是飛沙走石!方纔的一番肆虐,天門廣場的電線線路已經被破壞了九成,天上的月光也不甚明朗,四圍發出了「吼吼吼」的呼聲,多數人當即臥倒,生怕石渣擊中自己。
良久,陰風退去,呂詔睜開眼來,一望天上星群紫薇宮四垣,卻見紫薇天心稍稍向東移動了一個星位!呂詔陡感異常,掐指一算,卻又茫然無端。
雖說這天上的紫薇宮相是呂詔以宿序命道幻現而出,並非真實存在,但其中蘊含的風水信息卻是真實存在的,代表著少年玄心的先天命格。
原本應該擁護紫薇天心正位的四方星桓竟然有了功高震主之勢,這種星相著實大凶,換在古時候,迷信的君王一定會將身邊所有的近臣清洗一遍,但這玄心道君孤家寡人一個,羽翼的基本框架都沒有,何談謀反。
此事的結論只有一個:有人在搶奪玄心洞天的四方氣門,並以邪術斬斷氣門與中央天心位的聯繫,意欲行那篡權之事。
「你不願,我們願!」突然一個頗為年輕的聲音,淡淡的在祭台響起,聽其措辭,似乎是一群人。
「赤吾,何必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玄心猛一轉身,袖中隨之一道金光飛出。
黑暗中,陡然亮起一層淡淡紅光,朦朦朧朧,似霧似靄,中間漸漸現出一位身穿火焰長袍的青年男子,神色悠然,不急不緩的慢慢走來。
當然,這不是真身,甚至連分身都算不上,頂多是一個投影。
呂詔心中頗為鬱悶,神旺劫數已經開啟,只是如今有天赦之力加持,才沒有爆發,但這麻煩一波接一波,著實讓人煩躁。
只剩不到一天的時間,呂詔有自己的打算,他還想去找天朝的高層談談,想必幾位大佬得天召喚,知道了一些天地玄機,嚴格來說,呂詔與他們再無利益衝突,為了華夏文明的昌盛,呂詔有理由預見,自己能與幾位大佬達成共識。
但現在,此事又要被耽擱。
呂詔心中感應,敏感之極,總有一種感覺,這身穿火焰長袍的青年,似乎和玄心有些瓜葛未了!更糟糕的是,他想了結恩怨的場地就選在這輪迴道。
「該不是我方才為了應付玄心,間接幫助的那幾人吧??」想到來人都是玄心一級的人物,此刻定是為了搶奪玄心的洞天,再來討伐,呂詔心中也越發明朗。
「可能性很大啊,想不到人龍氣脈剛被震散,劫數就接踵而至,天意啊!」呂詔心中的念頭剛剛閃過。
一個陰柔妖媚的聲音繼而傳出,聲音在狂風暴雨之中,飄出好遠,「玄心,你處處以朕自稱,本宮自薦枕席,你卻棄之如敝屣,何等的狂傲。臨了到了卻行這畏首畏尾之事,既如此,奴家為你摧動洞天本源,回收這普天荒氣,可好?!」
玄心,聽聞這突如其來的妖女傳音,臉色劇變,面容都有點扭曲,道:「賤人……」
顯然,玄心與這個尚未露面的女人有一段不能說的故事,呂詔心中雖然興趣,但卻沒有問出來。
對呂詔來說,玄心的那點私事遠比不上華夏大陸的安危,荒氣必須留在輪迴道,有了這份根基,不管華夏有什麼劫數,一旦天地動盪,至少能讓普通人多一份自保能力。
「總之,盡力而為,本想借骨氣法則為天朝眾生改命,現在想來,那骨氣法門必是太過逆天,才會遇到這重重阻攔,而此刻荒氣回流也算是有異曲同工之妙,未嘗不是天道欲安我那顆躁動的心,想讓我自此放棄骨氣改命的一種折中方法。」
他心中所想,有憑有據,環環相扣,驚覺天道無處不在。既然現在有別的途徑達到自己預想的結果,呂詔自然不會執著於自己的意念。
略一沉吟,呂詔直言道:「不能再等了,玄心閣下,你可以留下你的印記,但一炷香之後,我要幫你撞毀這座能量巨門,沒有坐標,那些人想要重建超時空通道,幾乎不可能。而你,有了印記,就等於有了坐標,隨時都可以再來,我相信你是友好的,地球歡迎你。」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呂詔竟然沒有臉紅,這一刻,他深感自己如果有朝一日神力全失,去做個政客也不錯,某種程度上,成神與從政有一定的相似性。
玄心艱難地點點頭,他凝聚出的這個能量巨門至少花費了一條八品道脈,若是就此毀去,想要重新凝聚一座,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但又不能不毀,洞天之中,他的幾個宿敵正在掌控四方氣門,若真的讓他們成功,四方氣門連通,到時候,一齊驅動洞天本源吞噬輪迴道的荒氣,不單是掌控洞天變得遙不可及,功德反噬更會讓他的道基崩潰,永墮輪迴。
這,才是最可怕的。
還有一點,玄心不能親自動手去毀巨門,此時此刻,他的本尊正在破解洞天的核心禁制,一旦由他出手,他與洞天的聯繫就會被永久切斷,今生今世都別想掌控洞天。
看穿了這一點,呂詔才主動攬下破壞巨門的差事,直言毀去能量巨門,並且用上「幫你」這種字眼,此時他越是表現的狂傲,玄心越會安心,潛意識本能的相信呂詔的劫數將至,不在暗中動手腳。
「毀巨門,就算有我從旁壓制,你的神魂也不一定能承受那份臨界衝擊,這一點,你可有心理準備?」
「在下平生行事只問本心,不問結果。再說我這神道劫數,本就是九死一生之局,能否渡過尚是未知之數,」呂詔不假思索道,當然,此言也算是半真半假,畢竟神道靈官的神旺劫數在諸天傳聞中並不陌生,玄心能夠以散修之尊修成道君,見聞自然廣博。
如此,玄心就不會在壓制巨門的時候作手腳。
「瘋子!」玄心道君暗道,同時,他也暗自慶幸,若非自己收手的早,萬一被瘋癲的呂詔纏上,豈不是倒了八輩子血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