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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封神立碑 第7章 詔見死亡 亢龍有悔 文 / 天情悟劍聲

    第7章詔見死亡亢龍有悔

    高速公路上方,呂詔兩人的互拼此時也到了白熱化的狀態,兩種相同源流、但不同類別的古老傳承在這兩個修為深厚的人之間展開了較量,範圍早就超出了一般的地祗交鋒的範疇。

    兩人,一人是領悟神印的上古神祇,一人是末法時代的神道天驕,都是領悟了神性的存在,無限接近於天祗格位。

    雖然都只有地祗第四境的功體,但交鋒的場面絲毫不遜色於天祗交戰。

    這是代表兩種不同信仰的真正較量。

    所以從兩人心中有了死戰覺悟之後,兩人的神性就開始了面對面的比拚,看誰對神則秘境探究的更深遠些。

    雙方的神印同時擊中對方,戰局一下子陷入僵局,且看誰先從對方神則領域中脫身。

    巫姬的功體被命鎖鎖住,動彈不得,心中的震驚更勝以往,需知她以地祗巔峰的功體傳承冥府孟婆的衣缽,本就不能一盡全功,但再怎麼殘缺,也不因是一個連神印都沒有凝聚的地祗能夠抵擋的。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此刻,巫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加持忘憂神則中神性的份量,用本源耗死呂詔。

    對巫姬來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被冥府鎖鏈捆住,呂詔的精神力以恐怖的速度消耗著,僅僅數秒鐘,就去了大半……

    呂詔心中明白只不過是幻覺,但是隨著巫姬加持的神則越來越強大,這種幻覺也漸漸變的真實,激發出來的精神波動,也漸漸開始干擾呂詔的思想。

    冥府秘傳,果然名不虛傳。

    呂詔瘋狂的咆哮著,但他的意識卻越發地緩慢下來,他心裡清楚,氣力正絲絲從身體中抽出,他堅持不了多久了。

    越是掙扎,氣力流逝的越快。

    「這,就是死亡嗎?」

    沒有任何懸念,氣力降低到臨界值以下,呂詔的精神瞬間就被捲入一股神性漩渦。

    「這座古橋好長啊,前面都是迷霧,看不清盡頭……」

    這座古橋,正是巫姬用忘憂神則製造一個冥府法器[奈何橋],裹住呂詔的精神,然後讓呂詔的意識在這個法器中破滅,那呂詔的本源烙印也就隨著意識的破滅而死亡了。

    這一踏上古橋,呂詔就覺得每一個念頭都有些疲憊了,雖然說不上筋疲力盡,但也有了一種心靈負重的感覺。

    奈何橋的彼端,是永恆的黑暗與冰冷,彷彿永遠沒有盡頭,呂詔被忘憂神性操控,在橋面上不斷的向前前進,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像走過去了千百萬年,又像是永恆的一瞬間,他已經忘了去思索回去之路。

    孤單、寂寞,沒有一點情緒波動,他獨自踱步,永遠的朝一個方向前進。

    「智者能知罪性空,坦然不怖於生死。」

    大道於死處留人一絲生機,再加上巫姬傳承的奈何橋凝聚之法並不完全,此刻用出,完全是套印了歷史長河中的投影。

    自古證道多磨難,無法行捷徑,除了有大毅力與大智慧外,還要有無上大氣運,僅光有傳承是不行的。

    這個道理,巫姬顯然不懂,從某種程度上說,她只是這座奈何橋的管理者而已。

    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呂詔聽著那句神咒出神,這句詩文他雖然暫時不理解,但已經隱隱覺得,這應該是他脫離這座法橋的竅門。

    這段如神咒一樣的古語,始終在呂詔耳畔迴響,咒音是來自法界,讓其難以平靜。

    他像是迷失在這座古老的冥府之橋上,思維好像已經停止,又好像在激烈波動,動靜之間,他冥思苦想,問自己的心,是否無悔。

    這是孟婆死茶在發揮作用!

    早在被忘憂神則捆住的那一刻,呂詔的眼前就不斷湧來的一幅幅畫面,此刻踏上奈何橋,這些畫面在他眼前驟然放大。

    死亡之時會有什麼感覺?

    那是一種語言修飾不出的感覺,心境彷彿一潭死水,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但是腦海中卻有無數畫面好似放電影一樣急速播放。

    一幕接著一幕,按事情發生的時間順序移動的,甚至伴隨著畫面,當時的一些感覺和情感都在重新體驗。

    哪怕是曾經剪過小學女生辮子這種小事,都會閃現在腦海之中。

    這一秒鐘,好像過了千年般久遠。

    呂詔稍稍提起的精神,這一下再度粉碎,呂詔就感覺到了一種筋疲力盡的味道。

    但折磨顯然無間。

    「你以為用神位就能束縛你父母的壽元?不可能,天地法則,想得到就要先付出,你的父母根本沒有修煉,怎麼可能一步登天?」

    「等來日,你父母的神位封印解開之日,就是你父母應劫之時,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後悔嗎?」

    「太遲了!」

    諸如此類的話語在呂詔耳邊飄蕩,腦中嗡嗡一片,他已經感受不到身體內神元紊亂帶來的痛苦,連腦內神性的狂舞也感受不到。

    若說這個紅塵還有什麼值得呂詔留戀,那就只有他的親人,但現在,心魔所說的正是他內心深存的顧慮。

    但現在,呂詔已經沒有力氣爭辯了,因為他的氣力快要流逝乾淨。

    呂詔不知道孟婆死茶中蘊含的神則為何會作用他的心靈,但他明白,神性幻化的死亡等同真正的死亡。

    也許下一秒,真正的死亡就會來臨,待身上氣力消耗乾淨,玄胎的束縛失去效用,他的靈魂就會被五條狂亂的神性分割,精神分裂,不需要多久他就會淪為一個瘋子。

    但不知怎麼,本該絕望的他,心中卻無比平靜,思維前所未有的順暢。

    到最後,呂詔的腦海中,只剩下一樣東西——後悔。

    「哈,原來,一個人臨死的時候,想的不是他一輩子做了多少好事,而是他這一輩子做了多少遺憾的事情。」

    呂詔的語氣中,透露出無奈、悔恨、無助……

    這一刻,呂詔才理解外公為何會在晚年一直念叨:小詔啊,人這一輩子,就怕做錯事,我這一生平平淡淡,卻有兩件事做錯了……

    扔掉神祇的身份,呂詔想了想自己還有什麼用處,想了許久,仍舊想不出答案。

    當初呂詔不懂外公的悔恨情緒,只以為是外公求不得,所以才一直念叨。

    現在呂詔真實的體會到死亡來臨時,才與當初外公的情緒產生共鳴。

    後悔如潮水一般的襲來,無能為力的思緒無窮滋長,直到這一刻,呂詔才真正的意識到,他引以為傲的實力是多麼可笑,這段時間都在追求實力的提升,簡直如同笑話一般。

    「哈哈哈…孽啊,一死百了……」

    呂詔好似瘋了一般,癲狂的大笑著,漆黑的眼眸中,淚水不住流淌。

    借心魔證心,他以為自己的神心已經很堅定了,可事實上,他的神心脆弱的好似陶瓷……

    後悔,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當呂詔被這股無形的壓力壓的穿不過氣的時候,呂詔渴望曾經的那份愛,渴望一家人坐在餐桌前開開玩笑,呂詔渴望一些人來為自己分擔一些東西。

    呂詔在一條偉大的道路上,他也需要有一個人為自己鼓勁。

    「千金難買後悔藥?」呂詔喃喃出聲。

    就連當初被撕裂的記憶碎片,此刻也都回歸。

    一切都像做夢一般。忽然,一種這樣荒唐的近乎可笑的念頭在呂詔的心頭閃現。

    「有能力做的時候,不去做;沒機會再做的時候,又悔恨,人吶!」

    人是一種相當依賴精神的生物,當人的精神瀕死時,一道微弱的關懷就可以讓死亡變得不那麼可怕。

    人死的時候,整個一生都將被重新評價,這種評價完全不依賴於你是否腰纏萬貫,身份地位是否顯赫,而僅僅取決於在你一生裡與他人分享的愛和溫暖有多少。

    千言萬語忽地堵在心口,轉來轉去,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唯有無盡的悲哀湧上雙目,所有的痛苦、悔恨、委屈,盡皆化作淚水,順著臉頰潸潸落下。

    四面的天空暗沉沉的,看不到雲的輪廓,如空洞的大嘴,冰冷無力。

    「哈哈……」

    明明很想哭,呂詔卻在笑,是在笑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

    終於消耗掉了自己精神之中所有的力量,伴隨著笑聲,開始疲憊疲勞,開始油盡燈枯。

    就連運轉神性,點燃福祿壽三燈於泥丸之中都變的異常的艱難了。

    甚至呂詔都有一種昏昏欲睡,想倒下去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好好睡上一覺的衝動。

    好累,好累。

    「死就死吧,一死百了!一忘解千愁!」

    黯然神傷中,呂詔還有點心裡去了塊石頭的輕鬆,茫茫然然道。

    忘憂神則的詭秘之處,就在於,它能讓中招者不停地產生愧疚的感覺,直到中招者最後都覺得自己應該死去,或者乾脆就讓中招者認為自己已經死去。

    人亡,則死,心亡,則忘。[坦言,借鑒仙逆]

    呂詔知道,當一個修士開始產生了暈暈欲睡的感覺,那就是真正的危險了,是死亡前,所有意識都消除的前兆。

    「智者能知罪性空,坦然不怖於生死。」

    如暮鼓晨鐘的神咒再次響起,但並非從呂詔的耳中傳入腦海,而是直接在心田中響起。

    業已麻木的心神,再次跳動了一下,呂詔眼前一道亮光閃過。

    行走在奈何橋上,內心一片豁然,呂詔隱隱把握住了一絲忘憂神則地脈搏。他原本已經枯萎的心境,驀然間急速增長,隨著他對自身神性的明悟,幾乎瞬間,便達到了凝神地要求。

    呂詔,作為一個宅男,從沒有「神應有」的氣度,很多時候,他都將自己定義為一個凡人,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他擁有神該擁有的一切,卻無法令自己相信,他已成神。

    有時候,他甚至會產生,自己正在玩一個成神系列的網絡遊戲,等遊戲結束或是回檔之時,他又會重新變成一個普通人。

    這便是呂詔了,一朝機緣登臨神位,坐擁華夏的絕世「凡人」,揮揮衣袖就能顛覆凡間政權的存在,高不可攀,深不可探,玄不可測,遠不可達,虛不可視的人中神。

    這個身份,隨便拿出一個便足以壓死老美的鋼鐵俠、蜘蛛俠、綠燈俠……一切俠。

    僅僅十來年積累的智慧,怎麼可能一步登天,怎麼可能直面輝煌的人生,怎麼可能摒棄一切人性。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年人。

    神位只是他用來他掩飾自己脆弱的面具,如果有人說「得神位,性冷血」,呂詔絕對會第一時間扇他一耳刮子。

    「吼……」

    呂詔大徹大悟,懷揣他最後的執念大吼一聲。

    「吼……」

    就在這時,呂詔意識深處的一個神秘所在同樣傳出一聲大吼,附和呂詔的執念,兩股聲波搭建出一座橋樑,暫時溝通兩尊無明,呂詔本尊一頭漆黑如墨的密集長髮,如亂草一樣舞動,在一息間恢復清醒!

    「未慮勝,先慮敗,豈是我輩作風?」

    呂詔眼中的空洞之色漸漸消逝,看了看四周,右手隨意的點動,喃喃道:「曾經疑問為何生,我道淵源旨為爭……心亡才能忘,我父母親人尚建在,即便無窮災厄擺在面前,少不了要爭上一回。」

    一個神袛喪失了自己的信念,讓安逸與對生的渴望超越了對前進的需求,那麼這個神袛其實已經完蛋了,區別只在時間長短而已,隕落是遲早的事情。

    「我覺悟昨身是非,有悔,彌補即可,何用赴死?」

    既然一切都已經自然的發生了,那麼就去自然的面對,困擾什麼?

    「我為神祇,神性不朽,出入陰陽兩界,怎麼可能死亡?我若不願,誰敢拘留我的魂魄?」

    「你敢?」他踏破虛空,抬頭仰望奈何橋上的陰雲天,黑髮亂舞,眼神如刀子一樣嚇人,似乎一眼望穿了幻境迷霧,盯著現實中的巫姬。

    「不……」巫姬的心神瞬間被攝,差點就要說出動搖心神的話語。

    「就是這個機會!」

    抓住這一瞬間的機會,呂詔的五條神性陡然同時發出吼叫,猛烈回縮,以一種鯤鵬直上九萬里的速度,從奈何橋上退了出來。

    呂詔含笑,抬腳走出神性幻境,大步流星,重回現實,遠遠的,注視遠處已經目瞪口呆的巫姬。

    時機已逝,巫姬想要再次使用奈何橋鎖呂詔之魂,幾乎不可能。

    「轟」

    一聲大震,灰色雲團內洶湧狂暴,呂詔的眉心出現五個字符,綠、黃、藍、紅、白,神聖莊嚴。

    五個古字烙印虛空,巫姬驚住了,喃喃道:「這是什麼怪胎,五種神性烙印眉心,他竟然沒瘋,他想幹什麼?」

    呂詔清醒過來,深吸口氣,臉上輕視之意頓時消失,此時的他,看起來比先前謹慎了無數倍。

    「好一個神性,若你此時能夠以天祗的功體才摧動這尊神印,那麼這忘憂神性的威力,將會逆天!可惜……」呂詔深吸口氣,身子一動。

    呂詔的雙眼,露出一絲專注之色,在這一刻,四周的一切都無法影響呂詔的心緒,他的腦中所想,眼中所看,全部都是自身的狂亂神性。

    天色漸暗,莊不缺頭頂那片天空已然徹底黯淡下來,這條高速公路更顯寂靜。

    大概是機場出來的人都選擇高鐵,這條高速公路上並沒有駛過多少車輛。

    「莊少,你的車怎麼還沒回來?是不是爆胎了?」

    「對啊,要是爆胎了,哥幾個去接你,別不好意思啊,只要你叫我一聲哥就行了。」

    ……

    諸如此類的話語,莊不缺沒有作任何回復,他的注意力已經被頭頂的異象吸引了。

    灰色的雲團中隱隱顯現五彩光華,正是呂詔的五種神性在瘋狂舞動,爭當呂詔的主神性。

    守護、自由、統御、宿命、法規五種神性,每一條神性中都蘊含了呂詔的靈魂精元,可不是呂詔想選誰做主神性,就一定會是誰。

    說簡單點,這五條神性就是五個呂詔,本沒有差別,旨在理念的不同,一個不慎,就會精神分裂。

    雖說呂詔的本心直指宿命神性,但其他四條神性積蓄的力量也不容小覷,此刻湧現體外,是要合體破碎忘憂神則,再進行內戰。

    神念瞬息千萬,呂詔心念急轉之間,已經讓自己心魔盡去,騰出心思專心挑選主神性。

    呂詔眼中露出冷靜,清醒之間體內神力運轉,向體外猛地一傳,立刻便形成了一股漩渦般的坍塌之力,轟的一聲,週身的鎖鏈竟然絲毫無損。

    默默地點頭,心神通透,呂詔開始鼓動自己的神性,讓他們衝擊週身的神則枷鎖。

    神性開始劇烈的運轉起來,但卻無法掙脫了那忘憂神印的壓制,悍然無比的狂亂遊走。

    五條神性的組成部分,都好像爆燈花兒一般,不停地在忘憂神則的領域之中碎裂。並沒有造成什麼大的危害,反而是在錘煉神性。

    「真是想不到呢,這異神的神印鎖鏈竟然能夠束縛神性異象,運氣還真是好呢!說不定可以借之錘煉我的神性。」想到當時的情形,呂詔不禁暗自慶幸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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