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章 :時不待我(二) 文 / 長風
「……」
「……」
支持楊鶴的原留北京官員,支持孫慎行的是開封過來原信王老班底的官員,雙方以解決流賊隱患還是消滅南京的魏忠賢頓時在朝堂之上爭吵起來,把諾大的一個太和殿當成菜市場了。
朱影龍被他們這麼一爭吵,剛才生出的立即清除流賊之禍的想法漸漸冷靜下來,心中也漸漸傾向於孫慎行的等人的想法,因為他所知道的歷史,流賊之禍擴大當在幾年之後,目前最要緊的消滅魏忠賢的偽明朝廷,整合整個國家之力,再來消除流賊之隱患,然後刷新吏治,改革弊政,推行新政,以期造就出一個泱泱大明帝國。
「都給朕停下來!」
皇帝一開口,百官們還不一一把嘴閉上了,躬身一一歸列站好。
朱影龍心中有了決定,清了清嗓音道:「朕剛才聽了你們兩種不同的想法,都很好,朕也很欣慰,因為你們都是在為朝政,為百姓和為江山社稷著想,朕很感激你們。」
「臣等叩謝皇上天恩!」百官們聽朱影龍這麼一說,還不感激的馬上下跪道。
「都起來,都起來,朕說的也都是肺腑之言,以後在這大殿之上,不要總是跪呀跪的,朕不喜歡這樣。」
「皇上此言差矣,君是君,臣是臣,君臣之禮,古有定制。禮法所然,皇上切不可因為感激器重臣下而壞了君臣綱法!」抬起頭來打斷朱影龍說話的是禮部右侍郎周庭儒,為了穩住北京政局,凡是沒有被魏忠賢裹挾的官員,朱影龍全部留任了,這個周庭儒就是其中的一個。
朱影龍大心眼裡對這個白面書生樣的周庭儒不喜歡,他說的在這個時空是大家公認的至理,因此他也不好說什麼,但語氣頗有些不悅道:「周侍郎提醒的對,這是禮法,朕也不能一時壞了規矩!」其實他也是話裡有話,只不過不明白皇帝心思的人是聽不出來的,像久在皇帝身邊的人就都聽出來了,不過他們誰也不吱聲,現在坐在龍椅上的這位皇帝迫於形勢才沒有做出那些驚世駭俗的事情來,如果等他操控了朝局,就沒有人能左右他了,這個周庭儒恐怕在這個侍郎的位置上待不多久了。
「朕剛才說攘外必先安內,這也是不錯的,但事情也需有個輕重緩急,朕認為流賊之患已經積壓了十幾年,要想一下子看到成效是不可能,這件事只能慢慢來,首先要讓百姓對朝廷樹立信心,然後再把事情落實到實處,這個工作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完成的,得分幾個階段,朝廷也不怕花錢,也敢花錢,但是這錢一定要用到百姓身上,所以要辦好這件事,首先要刷新吏治,朕在開封住過一年多時間,發現這國家體制敗壞不在這些普通百姓身上,而是在那些貪官污吏身上,這些人才是我大明朝最大禍患,最大的蛀蟲,如果不把這些人清除出去,就是有兩千萬兩,三千萬兩甚至四千萬兩銀子都解決不了這個流賊的禍患,諸位愛卿,朕說的這些可對?」
「皇上聖明燭照,微臣深感欽佩,不過此時如果刷新吏治恐怕會適得其反,官員們比生惶恐之心,皇上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大好局面就會當然無存,臣還請皇上三思呀!」吏部尚書黃尊素進言道。
「黃愛卿說的不錯,朕也知道眼下不是刷新吏治的時候,所以朕的意思是流賊之患也不能不聞不問,朝廷先免去陝西三年的賦稅,然後派兩個得力的官員千萬陝西負責安撫清剿流賊之事,但不要太著急,要慢慢來,至於糧食方面,先從京倉調撥一些,各地擠出一些,朕另外再想辦法,專款專用,朕再授他們臨機專斷之權,其他幾個省份暫時先緩一緩,你們看如何?」朱影龍把腦子裡的想法理順了道。
「皇上聖明!」楊鶴出口讚道,「不過這樣一來要事讓臨近幾個省份知道了,流賊還不通通湧進了陝西,這樣一來朝廷該如何應付呢?」
「楊大人不必擔心,到那個時候,朝廷已經平息了南京叛逆,朝廷就能騰出手來清除流賊這個隱患了。」孫承宗道。
「萬一朝廷不能在短時間內剿滅南京叛逆那又該怎麼辦呢?」楊鶴有點較真道。
「這個楊愛卿不必擔心,朕有法子不讓其他身份的流賊湧入陝西!」朱影龍自信道。
「臣等願聞其詳!」
「諸位愛卿知道這黃河和運河多少年沒有清淤了?」朱影龍想起了以工代撫之法。
「皇上的意思是朝廷出錢招募流民修黃河大壩、清除運河底的淤泥?」到底是工部侍郎,周順昌第一個反應出來了。
「不錯,這是利國利民,功在社稷的大好事呀,皇上此舉既能造福黃河兩岸的百姓,又能是漕運更加暢通,是大大的好事呀!」楊鶴等人更道,殿中是一片讚頌之聲,只見那孫慎行嘴角不由的抖動了一下,這些都要花錢呀,就這輕飄飄的幾句話要花掉多少銀子呀,現在朝廷國庫看似富裕,實際上幾件大事一瓜分就所剩無幾了,他能不擔心嗎?他這輩子還從來沒有為錢這麼操心過。
「皇上?」孫承宗想進言,卻被朱影龍一抬手止住了,他也知道孫慎行的難處,但這些錢不是他好大喜功,而是眼下不得不花,就算現在不花,將來也要花。
「臣推薦陝西糧道布政左參議洪承疇擔此重任,此人是我大明萬曆丙辰科殿試二甲第十四名,進士出身。初授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歷員外郎、郎中等職,在刑部任事六年,機敏幹練,是個難得的人才。」身為吏部尚書,擔這為國舉賢的責任,黃尊素責無旁貸。
「臣認為陝西巡按御史李應期懷這一顆憂國憂民之心,但當此任更為合適。」楊鶴舉薦道。
「好,就這兩個人,傳旨升洪承疇為陝西布政使,李應期升陝西按察使,陝西剿撫流賊一事交由他們統籌安排。」朱影龍拍板定了下來。
「啟稟皇上,眼下各省的糧價、鹽價、茶價飛漲,還有不少不法商人暗中囤積糧食、食鹽,以期獲得暴利,漕運也停了下來,臣向請皇上開京倉和地方各官倉,打壓糧價、鹽價,並且對這些不法的商人經行嚴肅處置!」孫慎行管著戶部,這些天忙的就是這個,眼看著糧價、鹽價天天往上漲,求神告奶奶的這些糧商、鹽商們就是吃糧、吃鹽而不放糧、放鹽,這些人身後的勢力可不一般呀,不是功勳貴戚,就是宗室皇親,孫慎行不過一小小的戶部尚書,他們根本就不會聽他的,所以孫慎行就只能來找皇帝了。
千里大堤,潰於蟻穴,如果說貪官污泥是螞蟻的話,這些宗室皇親,勳戚貴胄就是蚯蚓,他們手裡攥著大明朝百分之七十的土地,百分之八十的財富,就這樣他們還不滿足,貪婪吝嗇,沒有人性,對百姓和朝廷更是百般的要求,敲骨吸髓。他與這些人是毫無感情可言,殺了都不覺得可惜,不過殺人是最下等的辦法,要讓他們嘗一嘗守著成千上萬的大米、食鹽,賣不出去,吃又吃不下,欲哭無淚的滋味才是最上等的辦法,不過眼下他似乎沒有能力辦到,還不能直接動他們,沒有這些人的支持,他這個皇帝恐怕一天也坐不下去,只能另外想辦法。
既然現在漕運走不了,那只有走海運了,從朝鮮、日本、福建。廣州那邊,甚至雲南都是可以購糧的,雖然糧價可能也不低,但至少要比現在市面上的糧價要低的多,於是朱影龍下旨讓田畹去了市舶司提舉任任提舉,掌海外諸藩朝貢市易之事,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派船去朝鮮、日本、琉球等地購糧,以平息國內的糧價,至於食鹽,這好辦,如果鹽商們不出售手中的食鹽,明年的鹽引朝廷自然也有理由不批了。
眼下就只有從京倉和各地官倉放出一部分糧食來緩解燃眉之急,朱影龍不禁仰天長歎,時不待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