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十二章 :袁崇煥(一) 文 / 長風
在陰冷的牢房待了近一個晚上,先前被懷疑抓進來的人一一都被提了出去審問,大多沒有再關回來,很快就到朱影龍等人了,他們這行人是被抓中人中最大的一群,不過他們並沒有被提審,而是直接被釋放了,搞得朱影龍是一頭霧水,怎麼也想不通其中的緣故,陸浩天拉住一個獄卒好奇的問道:「兵大哥,這莫名其妙把我們抓進來,怎麼又無緣無故的給放了?」
那獄卒瞪了陸浩天一眼,道:「小子,哪那麼多廢話,放你出去你還?哩?嗦的,難道你還想長住這牢房呀?」
陸浩天討了個沒趣,低頭跟著大夥一起走出了牢房。
得以重見天日,朱影龍的心情卻好不起來,原本想借此機會偷偷與袁崇煥會上一面,什麼耳目都給避過了,現在倒好,放出來了,再去見袁崇煥,形跡全部暴露了,不難惹人懷疑,這可怎麼辦才好?
找了一家客棧,所有人先安頓下來,朱影龍將熊廷弼召到自己房間,問道:「熊將軍,本王有一事十分不解,守城門士卒認為我們是奸細,為何不經任何審理,就將我們釋放了呢?」
熊廷弼似乎已經料到朱影龍會問這個問題,解釋道:「我們一行二十多人,不可能全部都是奸細,就算有奸細把我們抓進牢中,也是查不出來,若想知道我們中間是不是有奸細,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我們給放了。」
朱影龍頓時茅開頓塞,道:「原來是這樣,早就知道將陸浩天他們都留在城外好了,你我單身進城就好了。」
「如果末將所料不差,這家客棧必定佈滿了密探。」熊廷弼道。
朱影龍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只可惜袁將軍雖然智慧超群,但是執行這個任務的人卻是個蠢蛋,他居然直接將我們放出,沒有任何的提審,如果我是奸細,這種欲擒故縱的計策豈能看不出來?」
熊廷弼大大訝然一把,驚歎道:「王爺真乃天縱奇才,末將不過稍稍一點撥,王爺就能舉一反三。」
「少給本王戴高帽,你的心思本王還不知道。」朱影龍沒好氣的道。
「末將知錯了,其實……」熊廷弼忙躬身解釋,被朱影龍打斷道:「本王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此事就算了,只是現在我們怎麼才能見到袁將軍而不能惹起其他人的注意?」
「將計就計!」兩人相視一笑,一對老少狐狸。
「小二!」朱影龍與熊廷弼一同走進了一間叫做「德馨樓」酒樓,熊廷弼的大嗓門喊道。
酒樓已經被拆的七零八落,勉強能夠開門做生意,正生意蕭索之時,突然上門來了兩位客人,把打瞌睡的店小二猛然驚醒,茫然的掃了店堂一眼,發現店中已經多了兩名客人,忙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道:「兩位客官,要點什麼?」
「一壺燒刀子,隨便上幾個小菜就行了。」熊廷弼吩咐道。
店小二麻利的跑下去了,先是給兩人沏了一壺不怎麼樣的茶,不一會兒,店小二就將一壺酒和四碟小菜送了上來道:「兩位客官請慢用。」
「知道了,這裡不需要你伺候吧,你下去吧。」熊廷弼搖手讓人退下。
接下來所有事情都是順理成章了,朱、熊二人不慎說漏了嘴,被躲在一邊的店小二偷聽到了,寧遠大戰剛過,城中曾經大規模的搜查奸細,因此城中百姓警覺性都還在,所以朱影龍和熊廷弼結賬分開走出酒店不到百步之地就被一群官兵團團圍住,鐵鐐加身,被再一次帶入大牢。
在牢中不到半刻,兩人便一同被提審,遼東本數將官都曾在熊廷弼手下任職,雖然熊廷弼相貌大變,人也離開遼東四五年了,而且都知道他已經被處死,但還是小心點好,所以來時特意裝扮過,臉上還特意的製造出一條從額頭到眉毛傷疤,一眼瞧去,就覺得凶神惡煞一般,令人心中生寒,活脫脫的壞人一個。
審理奸細總不能像正常審理犯人一樣開堂公審,所以朱影龍、熊廷弼兩人在大牢中的一間靜室見到了寧前道按察使袁崇煥。
正如史書記載,袁崇煥的確相貌平凡,咋一看就如同一個山野村夫,難怪有御史上奏他容貌不佳,有礙觀瞻,朱影龍一見之下也是大大驚訝了一把。
「跪下!」袁崇煥身後的死士謝尚政朝進來的兩人厲聲喝道。
熊廷弼冷哼一聲,沒有搭理,朱影龍更是閉目不言。
「大膽奸細,見了我家大帥為何不跪?」謝尚政怒目相向道。
「我等並不是奸細,為何要跪?」熊廷弼冷冷的道。
「大膽,你們……」謝尚政急怒上前,卻被一直冷靜旁坐的袁崇煥阻止了道:「尚政,你先出去!」
「大帥,您?」謝尚政大惑不解的問道。
袁崇煥緊緊盯著熊廷弼,沒有做任何解釋,謝尚政見主帥並沒有改變注意的意思,只好退了出去。
「你們說你們是去關外收購皮裘的商人?」袁崇煥盯著熊廷弼和朱影龍兩人問道。
「不錯。」熊廷弼聲音有些抖動,現在房間內就只有他們三人,他自不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你身後的這位小哥與你什麼關係?」袁崇煥指著一旁的朱影龍問道。
熊廷弼遲疑了一下,道:「他是我的一位子侄。」
「記得相逢一笑迎,親承指授夜談兵;才兼文武無餘子,功到雄奇即罪名。
……
太息弓藏狗又烹,狐悲兔死最關情;家貧罄盡身難贖,「賄賂公行」殺有名!」朱影龍吟到最後,突然睜開眼睛盯著袁崇煥。
袁崇煥聽了之後大驚失色,道:「這兩首詩你是何從得知?」
熊廷弼也是相顧駭然,這兩首詩中所說之人與自己跟袁崇煥的情形極為相似,他豈能不驚!
袁崇煥吃驚的是,這兩首詩是熊廷弼被處斬,傳首九邊,自己得知消息深夜背著人私自祭祀、痛哭出聲,悲痛之下寫下《哭熊經略二首》,就是朱影龍口中的這兩首詩,連老母、妻子都不知道,這個少年怎麼得知呢?叫他如何不驚,這兩首詩要是被朝廷知道,自己全家可吃罪不小,自己雖然不怕,但是連累老母、妻子可就是難恕其罪了。
多年戍守邊關,袁崇煥早就養成了遇事冷靜的性格,驚容只一閃就恢復了平靜,道:「這位小哥所念的兩首詩好像是一位性情中人痛悼他至交好友含冤受屈被殺之意?」
朱影龍微微一笑問道:「袁將軍難道不想知道這兩首詩是何人所寫嗎?」
一旁的熊廷弼業已眼角濕潤,此時他怎麼還能不明白這兩首詩是何人所寫,只是他心中不明白朱影龍為何得知這兩首詩的,不過心情激動之下,他這個疑問只是一閃即過,便暫時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