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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十二章 :離京 文 / 長風

    「站住,你是幹什麼的?」

    「拉糞的!」隱在糞車後面的周淮安現身出來解釋道。

    那攔架的兩名錦衣衛一瞧,周淮安,他們自然認識,忙上前參見道:「周大人,怎麼是您呀?」

    「怎麼不是我呀,拉糞車的章老三今天病了,臨時雇了個人,怕你們不認識,就請我跟著過來了。」周淮安微笑的解釋道。

    「我說呢,怎麼這拉車的我們兄弟沒見過呢!」兩錦衣衛的守衛自然看周淮安親自過來,不做任何檢查,捂著鼻子開關放行了。

    糞車拉進大獄,周淮安都算計好了,替換的人就藏在糞車裡面,他引開獄卒,拉車的熊兆璉迅速將人掉換,免不了的熊將軍要受點熏陶之苦了。

    一切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完成了,偏偏周淮安等人都沒有預料到許顯純會突然查獄,而且正好撞上了周淮安和熊兆璉的糞車。

    「周大人,押送糞車需要你親自來嗎?」陪同許顯純的正是被朱影龍下令痛打了二十大板的左千戶,他不敢對朱影龍怎麼樣,但是對周淮安這個比自己官小的百戶卻是恨之入骨,如果沒有朱影龍那句話,他早就對周淮安下手了,今天仇人見面,正好頂頭上司在,正好挑撥一下,借上司的手好好的教訓他一下,自然不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一上來就奚落道。

    周淮安心中咯登一下,若是許顯純還好說,自己雖然算不上心腹,平時也沒有什麼仇怨,不會太為難自己,而且自己也隱藏的比較好,整個錦衣衛沒人知道自己是因為熊廷弼的關係才進了錦衣衛的,許顯純更加不知道這點,因為自己不是心腹,而且自己的進錦衣衛的檔案已經被自己偷偷的毀滅掉了,但是這個姓左的就有些麻煩了,這個出了名的睚眥必報,心胸狹窄,估計開在信王的份上他才沒有動自己,而在他正好抓住了一點小毛病,一定會趁機在許顯純面前攻擊自己,如果在往常,他到不怕,可是現在他的糞車的確是有秘密,如果讓他看出來就糟了,於是假裝鎮定的回答道:「回稟千戶大人,拉糞車的章老三今天病了,臨時雇了個人,怕大獄的看守不認識,就請我跟著過來照看一下而已。」

    糞車散發出來的味道實在是太難聞,許顯純頗有些不願意與周淮安說話,但是這左千戶也算是自己的心腹,不得不站出來說幾句,道:「周百戶雖然解釋的很清楚,不過這些小事,你一個百戶親自過來,未免有**份了。」

    周淮安忙唯唯應諾,點頭稱是。

    許顯純很滿意周淮安對自己的態度,迫不及待的帶著左千戶等人走開了,那左千戶本想搜查一下糞車,但他看出頂頭上司不願意多待,也只好先吞下這口氣了。

    周淮安和拉車的熊兆璉都暗道「好險」,拉著糞車趕緊的出了鎮撫司的大獄。

    被救出來的熊廷弼清洗乾淨身上的牢獄之垢和糞便,換上乾淨的衣物,父女見面自是一番體己話要說,朱影龍不便打擾,把人送進了地下暗室就退了出來。

    朱影龍才在暗室門口站了不到一刻,就看到暗室的門開了,臉上還掛著淚珠熊瑚走了出來,多虧了她練武的身子,除了失血過多,身上的刀傷就結了疤了,再調養一段時日就完全康復了。

    「王爺,我爹請您進去。」熊瑚抹去眼角的淚水道。

    「好的,姑娘請!」

    「王爺,我爹讓您一個人進去。」熊瑚讓開道。

    朱影龍一怔,但還是抬腳走了進去,抬眼一瞧,大吃一驚,只見熊廷弼跪在地上,朝自己道:「罪臣謝王爺搭救之恩!「

    「熊將軍,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朱影龍忙上前扶起這位後世令人敬仰的將軍。

    驀然間,熊廷弼老淚縱橫道:「王爺為了罪臣不惜違反國法,罪臣實在是罪孽深重,王爺救出廷弼實在不值得呀!」

    朱影龍看著這張被折磨的如此憔悴的一張老臉,道:「依照本王內心的想法原本不該救你,你領兵禦敵在外,應當知道以大局為重,可你卻意氣行事,提前撤退,後又不及時馳援,致使丟失了廣寧等重鎮,你可知道本王最後還是救了你,你可知原因?」

    「王爺,小女……」熊廷弼頓時被朱影龍一番話說了低下了頭,父女見了面,熊廷弼自然知道女兒與信王之間的這個條件。

    「不錯,這是跟令愛有關,不過本王並不是因為令愛那個條件才救將軍的,本王是愛惜將軍的才能才冒這個險的,你當知本王一番苦心。」朱影龍鄭重的道。

    「王爺,罪臣……」熊廷弼兩年多的牢獄之災,他明白了不少,廣寧之失,自己也是有責任的,此時的他已經後悔極了。

    「本王知道你只有小部分責任,如果不是巡撫王化貞不懂軍事,胡亂指揮,你也不會意氣用事,所以本王這才救你出來,你當知道本王的皇兄寵信魏閹,藩王不奉旨不得干政,所以本王就只有從權用偷梁換柱之計將你救出。」朱影龍解釋道,「將軍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改名換姓,帶著家人隱跡遁世,二還是改名換姓,不過從此之後替本王做事,等剷除閹黨之後,再改過來,本王替你正名,將軍好好選擇一下。」

    熊廷弼內心劇烈的鬥爭著,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有想到居然被救了出來,救自己的人還是自己怎麼也想不到的少年信王爺,自接觸開始,這位少年王爺就顯示出與一個十幾年歲的孩童不相符合的智慧和洞察力,一語道破自己因意氣行事,致使廣寧失守的事實,半晌後臉色一正,朝朱影龍抱拳道:「王爺,罪臣不是那迂腐之人,這兩年外面的事情不算全部知曉,也知道的七七八八,閹黨勢大,朝中許多大人都因為廷弼深陷牢獄,最後慘死獄中,廷弼得以苟安脫生,當追隨王爺剷除閹黨,以安他們在天之靈!」

    「好,有熊將軍相助,何愁閹黨不除!」雖然朱影龍不知道熊廷弼究竟是真正什麼原因歸附,但以自己瞭解的熊廷弼的人格,他雖然缺點多多,但不失一個重承諾的漢子。

    南郊送行,天啟帝與朱影龍灑淚而別,說實話,朱影龍對這個便宜哥哥一點感情都沒有,但是見他與自己分離留下的那幾滴淚水,到還是感動不少,尤其是自己佔據了人家親弟弟的身體,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個人,在這個時空最親的人也就是他了,因為他不過是像借屍還魂,而血管裡流動的還是同一樣的血液,從血緣關係來說,他們的確還是親兄弟,而這一刻朱影龍也把朱由校當成了自己的親哥哥。

    作為天啟帝跟前的大紅人,魏忠賢自然也跟著過來送行,他也貓哭耗子的滴了幾滴眼淚,不過朱影龍一眼就看出來了,而且還給朱影龍留下一句:「奴婢祝願王爺琴瑟和諧,幸福美滿,願王爺一路平安,順順利利,達成心願!」讓朱影龍警惕心頓生,再看對方似笑未笑的眼神,他直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萬丈深淵,似乎自己的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一種無奈敢頓時湧上了心頭。

    張皇后最後還是沒有過來送行,朱影龍有些悵然若失,禁忌之戀最是吸引人的,朱影龍已經徹底的把張皇后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映在腦海裡了,胸口的那塊玉珮在發燙。

    再見了,巍峨的北京城,我還會回來的,朱影龍暗暗在心中發誓道,突然間他恢復了強大的信心,因為他不是從前的那個朱由檢了,從前的那個朱由檢都能輕而易舉的剷除魏忠賢,難道自己這個多了幾百年見識的後時空的人都做不到嗎?

    為了弟弟的一路上安全,天啟帝下旨徵調了神機營一千人護送並且充做他的部曲,這就讓朱影龍有了一支屬於自己的力量,接到這個消息之後,朱影龍在心中大笑,不費一絲一毫的氣力,一千火槍兵就這麼到手了,雖然他們沒有成為自己的,裡面還有可能有不少奸細,但是已經相當開心啦,白送的人他有什麼理由不要!

    想起不久熊廷弼就要被斬首,然後傳首九邊,朱影龍立刻著人將跟隨在隊伍中的熊兆璉找來,命他立刻會老家偷偷的將家人全部秘密接到開封去。

    果然,還在去開封的路上,就聽到熊廷弼八月二十六日被處死的消息,還被傳首九邊,接著又聽說株連全家,可惜的是朱影龍搶在前面一步,東廠派去的緹騎到了熊廷弼的老家,卻發現熊廷弼一家人在幾天前夜裡的一場大火下燒為灰燼,可能是因為早得到了消息,舉家**的,番子們翻出幾塊難以辨認的骨頭就這麼回京覆命了。

    熊廷弼被斬首後第五天,周淮安從錦衣衛離職,當然是事出有因了,信王爺不在京了,信王說的話就沒什麼用了,那左千戶自然對當眾打他二十大板的周淮安懷恨在心了,周淮安與他打了一場,差點鬧出人命,就逼迫不幹了,南下追朱影龍來了,其實也是算計好了的,周淮安故意的激怒左千戶,鬧出矛盾起來,然後大鬧一場,任誰也想不到這背後還有什麼貓膩。

    朱影龍走的很慢,一方面是等周淮安跟上來,另一方面他想瞭解一路上百姓的實情,加上熊廷弼父女身體都還沒有復員,走快了他們吃不消。

    對於如何打仗朱影龍後世的東西現在都還用不上,所有有必要瞭解這個時空的武器配比和作戰的方法,有熊廷弼這個久戰沙場的宿將,朱影龍獲益良多。當然熊廷弼對朱影龍是不是冒出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感到好奇不已,什麼「游擊戰」「運動戰」「陣地戰」「地道戰」「地雷戰」等等,俱是他聞所未聞的新名詞,一老一少之間的感情愈漸深厚起來。

    熊廷弼沒事喜歡罵兩句,不過在朱影龍面前收斂了許多,倒是朱影龍不少口頭禪傳給了他不少,尤其是「娘希匹」這個後世蔣中正經典的口頭禪居然讓熊廷弼給學過去了,至此之後,熊廷弼罵人別的什麼都不罵了,就這句「娘希匹」了,讓朱影龍哭笑不得。

    周淮安終於趕了上來,見過熊廷弼父女之後,朱影龍將一張寫著徐光啟和宋應星地址的紙交到他的手裡讓他務必將人給他帶到開封來,這兩位可是明末的大科學家呀,人才可不能溜了,宋應星估計此時還在家苦讀呢,徐光啟估計在家寫那個《農政全書》,說不定在這個時空就能出現一個袁隆平呢!所以一定要將人給請過來,自己可不是作研究發明的料子。

    為了先改造身邊的人,朱影龍將後世的漢語拼音,標點符號以及阿拉伯數字在可信之人中間大力推廣,熊家父女還是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初學頗有些難度,但用熟了之後就發現它們的好處了,熊廷弼更是非常的激動,明朝統兵的大將基本上都是進士出身的文人,當然有些人是文武兼修的,熊廷弼和袁崇煥都是的,行軍打仗,糧草後勤最重要,以前的記賬方法費時費力還不討好,有時還容易出錯,而有了數字記賬法之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帳冊也變薄了,多年統兵,他一想到的就是軍事上的用途了,對朱影龍又感激到佩服再到尊敬了。

    父親被救出,熊瑚心中頓時空蕩蕩的,她現在才知道這個少年王爺不僅對她,對所有人都是一塊磁石,他說話心思誰都琢磨不透,胸中所學更是令所有人驚訝,待人一點沒有王爺的架子,說話,舉止投足之間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和氣勢,讓人不得不聽從,雖然他有的時候也是非常的凶,一點不允許別人違背他的意志,但事後證明他的凶不過是一種堅持,而這種堅持最後證明他所說的都是正確的,他怎麼就知道的那麼多呢,一點都不像一個才十幾歲的少年才能夠擁有的,他是從哪兒學到這些東西的?熊瑚是百思不得其解。

    「麗娘,你怎麼不去跟幾位王妃學習拼音,有心事嗎?」知女莫若父,熊廷弼看到女兒鬱鬱寡歡的走出營地,就跟了過來。

    「爹,您對信王爺怎麼看?」熊瑚眉毛一張,輕聲問道。

    「王爺才高八斗,經天緯地之才。」熊廷弼回答道。

    「爹,女兒說的是王爺的志向?」熊瑚糾正父親答非所問道。

    「麗娘你說的是王爺的君臨天下的野心吧?麗娘你問爹這個,是不是擔心自己會喜歡上王爺,將來會連累到家裡人?」熊廷弼微笑的看著不惜性命劫獄救自己的寶貝女兒,有這樣的孝順女兒,他此生也無憾了。

    「爹……」熊瑚似乎有點被父親說中心思,大羞不依的扯這熊廷弼的右臂撒嬌道,沒了負擔,她小兒女的習性慢慢的就恢復過來了,說到底他還是一個含苞待放的少女,需要人疼愛,需要人呵護,現在好了,苦盡甘來,自然要恢復少女本性了。

    「爹知道,爹從見到王爺那一眼起,爹就知道信王有野心,爹不知道信王的野心會對大明朝會是好還是壞,但是他並沒有隱藏自己的野心,而是實實在在的告訴了爹,就為這份坦白,這份胸襟,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也沒有什麼君可忠了,死去的熊廷弼已經對皇上和朝廷盡忠了,沒有死去的熊廷弼只有為信王爺效命了。」熊廷弼平靜的道。

    「爹,您……」熊瑚望著自己父親,臉上的紅暈霎時褪盡,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

    人生就像是一場賭博,也許這就是自己重生後的一場賭博吧,熊廷弼心中暗暗想到。

    夕陽西下,熊蝴站在山坡上,吹著肅殺的秋風,散開美麗的秀髮,雙鬢飛舞,喃喃自語,神遊物外,也許她此時的心情只有那點點秋風才能明白,因為那風已經吹到她心裡去了。

    假如朱影龍聽到這些話,恐怕會大笑三聲,不過此時的朱影龍正在為經營自己的封地發愁呢,自己該從哪個方面著手呢?教育,不是不行,但是自己不是地方長官,但如果自己辦學的話,如果不是王爺的身份,還好辦,因為他現在已經被閹黨盯上了,他們說不定會百般阻撓的,只能偷偷的進行。練兵,這恐怕很難,除非自己立刻造反,更加給閹黨製造罪名陷害自己,那剩下就只有經商了,還是有錢好辦事,等有錢了再談其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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