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012.誓言 文 / 梁非凡
天色大亮，今天依舊放晴，蒼白的陽光照射在大地，離市越近，地面的殘肢斷骸、烏黑血跡便越來越多，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殘破不堪的屍骸，甚至有些只剩下了半截的喪屍們，還在那裡慢吞吞地爬來爬去。
泥頭車從火車站邊的馬路經過，這裡離鐵路有1公里左右的距離，在售票廳和火車站廣場擁擠在一塊的喪屍們倒是趕不及去追他們，在呼延傲博從進市起，數到了1936的時候，泥頭車停在了鐵路另一頭離市站台不遠的一個養豬場邊。
「不是，你的臨時基地就是這養豬場？」王五瞪大眼睛，指著呼延傲博問道：「不對啊，怎麼沒有那種尿臊味？」
呼延傲博看了眾人一眼，有些尷尬地笑道：「是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這個養豬場面積夠大，而且剛好每個豬圈可以住一兩個人，打掃感乾淨了倒是沒什麼。」
「這個地方是個當地人給帶的路，這養豬場去年還沒開始養豬就倒閉了，倒是不會太髒，更何況我們都清理得乾乾淨淨的了，沒辦法，這養豬場的員工宿舍都沒有，我們只能…」
「沒事，將就一下。」羅洪打斷呼延傲博的話，瞪了王五一眼道：「這樣的環境下，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居所，已經不容易，哪能挑三揀四。」
王五趕緊擺手道：「不是挑剔，我本就是個大老粗，只是感覺一幫大老爺們住豬圈，有點不可思議…」
羅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你是怎樣的，我知道。」
「嗯，那呼延傲博，你們這裡有沒有糧食。」王五拿出身的礦泉水瓶灌了一口道：「沒有糧食的話，我給搬一袋進去，多的我就做不了主了。」
呼延傲博聽著神色黯然道：「我今天被那幾個追殺，還沒來得及去找糧食，現在我休息得差不多了，先把你們安頓了，我再出去找。」
羅洪眉頭皺起，問道：「這臨時基地看起來還是蠻不錯的，3米多高的圍牆圍住，外面也看不到裡面有多少人，而我們在這坐了這麼久，裡面也沒有一點聲音。」
「21個，有19個平民，2個超級戰士，不過有兩個都是初級戰士。」呼延傲博歎道：「這兩個超級戰士是這兩天才覺醒的，前些天轉移的時候，他們被喪屍給刮傷，我忍不下心殺了他們，本來一共100多人，結果…只剩下現在這20來個。」
「超級戰士的概率，本就是很低的。」羅洪也有些黯然，超級戰士…梁九月現在已經做了喪屍，有可能被人家給踩爆了腦袋，屍體也可能被變異獸給吃掉了。
「對了，我車裡有些糧食，既然準備一起，那搬幾袋下去，算是見面禮。」羅洪見呼延傲博要拒絕，舒了口氣道：「別急著說話，先收下，以後再一起去找就是。」
「謝謝。」呼延傲博眼中出現亮光，腦子裡想著父親臨死前的一句話。
……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
呼延傲博先下車，這周圍空空曠曠的，只有幾百米處有個水泥廠，所以喪屍並不多。有規則地敲了三遍之後，豬圈那厚厚的鐵門一個指甲大小的洞被打開，幾秒之後，鐵門才吱呀一聲，被全部打開了。
「哇…呼延叔叔回來了。」
一個7-歲的小姑娘一下子撲到呼延傲博的腳，壓低著嗓子叫了起來，不過當她看到呼延傲博身後的羅洪幾人時，頓時收住聲音，眼神中儘是惶恐。
「你們，快點放了呼延大哥，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瞪大眼睛盯著羅洪，面露不刪之色。
「……」臨時基地裡的人都站在了門口，堵在那裡，他們都壓低著嗓子對羅洪幾人開始了口討伐…
有幾個年紀大些的女人乾脆就跪了下來，求羅洪幾人放了呼延傲博，說他真是個好人。
羅洪被他們弄得哭笑不得，搞半天才明白，原來是王五手中的槍和張瑞東的強弓嚇住了他們，他搖了搖頭，等呼延傲博跟他們說。
見到這麼多人維護自己，呼延傲博臉滿是笑容，他費了小半天的功夫終於壓制住了這幫有些失去了理智的人們，衝他們點了點頭，呼延傲博道：「大家不要誤會，我身後這個叫羅洪，這位漂亮的女士是馬夫人，這位看起來很凶其實很善良的叫王五，那背著弓的，是張瑞東，我剛才遇到了危險——」
「什麼，有沒有事啊。」
「是啊，呼延叔叔，你沒事。」「……」
「沒事，有事我也不能站在這了。」『呼延傲博搖搖頭道：「是他們救我回來的，所以大家別把他們當成壞人了，你們看看他們身後。」說完呼延傲博側著身子，讓大家看羅洪幾人身後的東西。
「大米？」
幾人驚呼一聲便趕緊蒙住了嘴巴，眼睛卻是依然瞪得大大的，大米啊…他們很久都沒見到過這麼多大米了。
並不是呼延傲博不努力，而是先前他一個人帶著百人轉移，隊伍中只有他一個人去超級戰士，途中又遇到了喪屍大軍和變異獸的襲擊，剛有時間換口氣，卻又遇到了幾個假惺惺加入臨時基地，卻打著歪主意的超級戰士…
人一旦有了超越同類的能力，不一定是好事，有可能，會給同類帶來災難。
羅洪就很同意這樣的觀點，想想那些美國大片中，如果超人的心思邪惡的話…
「現在大家知道，他們是好人了，這幾袋大米，是他們送給你們的見面禮，他們可都是超級戰士。」
呼延傲博看到20來個人臉掛著幸福的笑容，他也咧著嘴笑了起來。
「大米耶。」
「謝謝啊，對不起我們冤枉你們了。」
「洪叔叔我給你道歉好嗎，你別收回大米，我媽媽好久沒吃到大米飯了。」
「……」
一眾人紛紛低下頭，誠惶誠恐地道歉，有些乾脆就抱著呼延傲博，要他求求羅洪幾人，畢竟病毒爆發快一個月了，普通人整天擔驚受怕，尊嚴…早已被喪屍給追得無影無蹤了。
「大伙讓讓，把米搬進去。」羅洪沒有和平民們多說什麼，他本就是帳篷區出來的，很理解他們現在的感受。
朝不保夕的生活，那種處處看人臉色的日子，但為了可能還存活著的家人，他們中有些人只能生存下去…要不然他們一衝動死了，家人卻還活著…
「謝謝…」
20多人臉都帶著笑容，有些帶著眼淚在笑，一些有孩子的男女，都不停地親吻著自己孩子的額頭，一邊撫摸著他們，一邊喃喃地說著謝謝的話。
王五呼了口氣，拍了拍胸膛，看著遙遠的天際，使勁瞇了下眼睛，抿著嘴笑了起來。
「總會好的。」羅洪拍了拍王五的肩膀，這是個真正的男人，儘管聽他說，以前他對不起家人，但人死後，他把他們的牌位時時刻刻背在身，已經值得讓人尊重了。
「會的。」王五吸了口氣，把幾包米提了起來道：「大家讓讓，我把大米搬進去，這白米飯，大家都有份。」
「太好了。」
「媽媽你放下我，等你吃了米飯有了力氣再抱我。」
「大家讓讓，都有份的，大家別堵在這了。」
「……」
一幫人聽話地散開，呼延傲博走進臨時基地，摸了摸幾個小孩子的腦袋，便轉身跟羅洪不停地說謝謝。
羅洪也很開心，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一次，還是在基地破滅之前，幾十個人一起吃火鍋。
……
中午，所有人都吃了飯，百無聊奈，也就有了午睡的說法，羅洪幾人徹夜在車沒有休息好，呼延傲博作為基地的掌事人，把自己的睡處讓了出來，他自己則是坐在基地門口，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這養豬場的一側，有個房間，那下面是個地洞，本來是用來做地基或者是放電線水管用的，但後來廠房沒建成，也就沒人去填補了，現在倒是正好，可以用來做逃生通道。
那地洞的只有半人高，被人用水泥圈給裝好了，出口是百米外的另一個路口，那路口邊就是水電站…幾乎沒有喪屍。
呼延傲博蹲坐在門口，看到豬圈裡的人都已經沒了什麼聲響，自己也是靠著圍牆，看著天空，思緒卻是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呼延傲博才歲。
「傲博，你現在已經懂事，可以進祖伺宣誓了。」
一個身形高大，表情蕭肅的中年人一臉虔誠地朝著前面的靈位拜了三拜，隨即將呼延傲博的手指用小刀劃破，將殷紅的血液滴在一個酒杯裡，再給酒杯倒滿滿一杯酒。
將酒水灑在地，中年人道：「傲博，祖先已經感受到了你的虔誠，開始。」
那中年人身邊的小孩的臉色頓時變得莊重起來，清脆的童音中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味道：「我，呼延傲博，呼延世家第10代唯一男孫，向祖先鄭重宣誓：我將以我的生命保衛這塊土地，我在此鄭重宣誓，一定竭盡全力幫助父親找到祖先預言中的人。」
「嗯…」
呼延傲博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子，繼續看著湛藍的天空，那面似乎出現了一張中年人的笑臉，呼延傲博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眼花，歎了口氣，嘴中喃喃道：「父親，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