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012.羅瘋子夫婦 文 / 梁非凡
……
一大清早，羅洪剛剛將身上的汗露沖洗完畢，把弄髒的床單被褥換了下來，放在了洗浴室，一身婢女服的梁正月便站在了羅洪的客房門前，面無表情。
「我弄好了，隨時可以走。」羅洪沖梁正月笑過便算是打了招呼，儘管梁正月只是微微頷首，沒什麼好臉色，不過她好歹也是梁九月的姐姐，羅洪也不好失禮於人。
梁正月見羅洪走出門來，道：「一會咱們三個會逛遍村子，有問題就問我，不要大呼小叫。」
「好。」羅洪點了點頭，站在梁正月的身邊，身子挺得筆直。
「果然突破了，不錯。」
先聞其聲，未見其人，在羅洪謙虛了一句後，馬夫人才從房內慢慢走出，今天她換了一身衣服，不過依然是緊身皮衣，只是顏色換成了棕色。
「想必你是摸到了門路了。」馬夫人點了點頭，一臉的讚賞之色：「不過你還是要小心那個歐陽大少爺，就算以你現在的實力，對上他也沒有什麼勝算。」
「嗯，我會小心的。謝謝。」羅洪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三人出門，沒有帶上其他任何人，走出小苑的時候，一群古代農夫打扮的人，有男有女，扛著鋤頭便往村東頭走，他們中間夾雜著一些背著大弓的漢子，見到馬夫人都點頭微笑的打了招呼。
羅洪只是跟著，什麼也沒問，一來是畢竟在這呆久了，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二來這個村子的古怪遠遠不只是著裝怪異這方面，肯定還有更為古怪的事情，所以他將問問題的機會留給了後者。
整個村子不算太大，總共也就幾十百來戶的人家，三人行在村間小道上，馬夫人打頭，梁正月和羅洪並肩跟著。
「羅洪，你知道他們這是出去做什麼嗎？」
馬夫人理了理袖口，一臉的淡笑。
搖了搖頭，羅洪沒有說話。
「打獵。」梁正月冷冷的說道，看了已經走向遠處的人群，她繼續道：「這是羅博士的意願。」
「羅博士？」
羅洪一驚，眉頭揚了揚，問道：「羅博士是誰？」
昨天下天梯的時候，趙茜便說她來過隱龍村，不過進村後，趙茜並無異樣，只是老說這個地方很恐怖，羅洪只道她是有童年陰影，並沒想過太多，不過現在聽到梁正月說道村中之人一大清早的就出去打獵，而且是那什麼羅博士的意願，羅洪感覺這中間有些不太對勁。
「一個瘋子。」
馬夫人低著頭，把玩著精緻的袖口，自顧自的道：「不過沒有這個瘋子，說不定隱龍村的人早已變成外面那些喪屍，不復存在了。」
馬夫人知道喪屍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那一包晶核就是喪屍腦中取得，不過現在馬夫人又說羅博士是個瘋子，而且似乎拯救了全村…
「去看看這個瘋子吧。」馬夫人突然抬頭，眼中有晶瑩閃過：「正月，你去提一隻羊來。」
話音剛落，梁正月身形似電，疾射了出去，很快便沒了影子。
「走吧，我帶你去。」
馬夫人的心情似乎突然變壞，羅洪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點了點頭，跟上。
羅博士的住址似乎在村子南面，隱龍村不大，走了不到十分鐘，在一處外面看似很像庫房的地方，馬夫人停下了腳步，掏出了鑰匙。
羅洪皺眉問道：「怎麼這個羅博士喜歡把自己鎖起來的嗎？」
「你看了就知道了。」
馬夫人走上前去，打開了倉庫的大鎖。
「吼！！！」「吼！！！」
門一打開，倉庫中便傳出一大股血腥味，隨著血腥味散出來的同時，那一聲聲巨吼讓羅洪的臉上瞬間變色！
喪屍！
羅洪目光如刀，盯著馬夫人的後背，心中千念電轉。
「過來看看吧，其實他也不容易。」馬夫人像變了個人似的，打開庫房的門後，完全沒有了平日的淡然，整個人跟那些都市中被拋棄的女人一樣，處處透露著幽怨的味道。
羅洪一愣，聽話的走過去，畢竟馬夫人不會害他。
「轟…」
羅洪站在門前，順著馬夫人的手指看去，稀鬆的喪屍群中，一隻禿頂，帶著一副眼睛，臉上少了一塊肉的喪屍印入眼簾，而他的一隻手，牽著一隻頭髮被生生扯掉，胳膊上被咬出個大洞的女喪屍，他們的頭頂處，那白色的牆壁上，掛滿了照片，每張照片上都有個笑容燦爛的孩童，羅洪怔怔地看著那張熟悉的笑臉，那分明就是自己孩提時代的模樣，這幅影像中彷彿藏有子母彈一般，在羅洪的腦中不斷的爆炸…
跟著出現一些細微的片段。
「洪…乖，打針了，打了針便不會再生病了。」
「哈哈哈，個個笑我太瘋癲，洪，你要相信，我沒有喪心病狂。」
「洪哥哥…謝謝你救我出去，我怕打針，剛才那個瘋子給我胳膊打了一針好疼啊，嗚…」
「把他丟出村子，我沒這個兒子！」
「……」
羅洪張大嘴巴，腦中的片段不停得衝擊著他的視網，他不禁轉過頭看向馬夫人，輕聲顫抖地問了一句：「他…是我爸？」
「夫人，羊肉到了。」
梁正月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兩人間的寂靜，她看到馬夫人的神色，不禁歎了口氣。
「殺了，撕開。」
馬夫人輕聲說著，拂了下眼角，看著羅洪道：「你想起來了就好。」
「羅博士牽著的，是你母親。」
羅洪抿著嘴，一股酸楚從鼻樑處冒出，眼眶處越來越熱，越來越多的片段，在腦中爆炸，他頭很痛，但…他不敢中斷。
多少年了，當養父母告知他只是被收養的之後，羅洪便一直在想著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問問他們，自己四肢健全，也不是癡呆，並沒有先天疾病，為什麼他們就不要他！
孤苦伶仃的滋味，苦苦纏繞了羅洪十來年！
曾經躲在被窩裡，羅洪發過脾氣，告訴自己就算找到他們也不會與其相認，要讓他們終生後悔，但是，現在雙親就在眼前，他十多年的怨氣一掃而空。
羅洪看著天上，無聲的落淚，朝著那兩隻喪屍跪了下去。
「羅洪，你被送出隱龍村，我也看到了，羅博士，真的沒錯，你別怪他。」馬夫人歎了口氣，拍了拍羅洪的肩膀，遞了只血淋淋的羊腿過去。
羅洪抬頭看了馬夫人一眼，默默接過羊腿，朝那兩隻牽在一起的喪屍丟了過去。
「吼~~嘩…」
喪屍群躁動起來，爭搶那塊帶著鮮血的羊腿，頓時喪屍群如滴了水的油鍋一般，馬夫人也丟了塊羊肉下去道：「這些都是村子裡人們的親人，羅博士一生醉心於研究病毒，自從十多年前開始，愈加瘋狂，那時候，村中人幾乎都被他蠱惑得打了一針，羅洪你手臂上的菊花疤痕，便是這種疫苗所造成的，我曾經是你爸爸帶的研究生，打針這種事，自然也躲不掉。」
「馬夫人你…你是研究生？」
羅洪瞪大眼睛，有些愕然，難怪上一世，馬夫人對各種病毒有些研究，一路上逃命的過程中，救下了不少生病而沒有抗生素服用的平民。
「這沒什麼奇怪的，你可以叫我馬姐，其實我並沒有嫁過人。」
「沒嫁過？」羅洪更是吃驚，臉上的淚水也顧不得擦，馬夫人這…這爆料也太讓人震撼了。
在末日小隊中，馬夫人如母親一般照顧羅洪，而且自己一直叫他馬夫人，甚至現在隱龍村的人都是稱之為馬夫人，她居然沒嫁過人…
「羅博士閒暇時喜歡看天龍8部，我姓馬，所以得了這個外號，羅洪，我跟了羅博士幾年，他對你很好，若不是當時村子裡出現了超級喪屍，他也不會叫人將你送走。」
羅洪搖了搖頭，他不知道，以前的影像儘管想起來一些，但有些還是很模糊，不過他腦子裡有這麼一段，羅博士叫人將他丟出村子，那人一個勁的捶打他的小腦袋…
「羅洪，有什麼事，就問吧，我不是每個時間都這麼喜歡說話的。」
馬夫人蹲了下來，曲線畢露，掏出紙巾將手上的血液擦拭乾淨，緊接著遞了張紙巾給羅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苦衷，但是我被送出村子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羅洪接過紙巾道：「那人不停的打我腦袋，我當時很怕，我不停的哭，我怕…」
「有人打你？！」馬夫人臉色立變，看著村子北面，目光似劍！
「恐怕就是歐陽相了，當時的村長是他，當時喪屍作亂，全村都嚴陣以待，羅博士將你送出村子，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只能裝作趕你走，然後叫村長送你出村。」
「好一個歐陽相！」馬夫人輕笑兩聲，站了起來。
羅洪吐了口濁氣，疑惑地問道：「馬夫人…呃，馬姐…那時候怎麼會有喪屍。」
本來想叫夫人，卻不料馬夫人瞪了他一眼，羅洪只好改口。
「萬人坑中逃出來的。」馬夫人笑了笑道：「這點我很崇拜你老爸，他做這一件事，我很痛快！」
「什麼事？」羅洪趕緊問著，上一世的記憶中，馬夫人儘管對他很好，但是對於她自己的事情很少提起，這種問問題的大好機會，羅洪可不想錯過。
「哈哈哈，我說呢，一大早我就耳鳴，聽到烏鴉叫了，原來有人在哭喪。」
羅洪立刻站起身子，向聲音傳出處望去，頓時，他的眼睛瞇了起來。
「啊哈哈，馬姐…馬夫人你也在啊。」
聲音越來越近，梁正月一臉冷冰冰的看著來人，無風的早晨，侍女服衣帶飄飄。
「原來你叫羅洪啊，是那個該死的羅瘋子的兒子，我說看著你怎麼那麼討厭呢，原來你老爸是個瘋子！」
歐陽軒越走越近，手中拿著生羊肉，歐陽環宇跟他並排，一臉的淡笑，他弟弟一邊大搖大擺的走路一邊陰陽怪氣的數落著羅博士的不是。
「閉嘴！」
羅洪大喝一聲，捏掌成拳，一副殺神模樣。
「哦，羅洪你是要教訓我弟弟嗎？」歐陽環宇臉色未變不急不緩地道：「這種事還是我來做吧，你不過是個瘋子的兒子，想教訓人，沒那資格。」
「咻！」
羅洪像被拉滿弦的弓箭一般，朝歐陽環宇疾射了過去。
「蓬！」
歐陽環宇哼了一聲，伸手擋住，羅洪被震退幾米，而歐陽環宇的腳步沒有動上分毫。
「羅洪！」
馬夫人拉住羅洪，一臉關心的詢問道：「沒事吧。」
「馬夫人，這是我們的恩怨，你插在中間，有些不厚道了吧。」
歐陽環宇提著拳頭，跨步如弓，等著羅洪上來送死！
「你放心，我一定會親手打死你的！」
羅洪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目光鎖定跨著馬步的歐陽環宇，臉色陰沉。
……